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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便是孔太後有問,林翊也是一句,“一切憑娘娘做主。”完全沒有半點表現出對金陵王之孫偏頗的意思。

這有些大臣心下暗道,怪道林尚書年紀輕輕便能位在內閣,就這份淡定功夫,一般人也沒有啊。實在是太會裝了有沒有,做舅舅的,還有不盼著外甥登基做皇帝的!

幾乎半城人都這樣想吧。

但,林家當真是沒有對金陵王之孫表現出半點兒傾向來。

不過,金陵王神通廣大,非但謝家,便是孔家,也很看好金陵王之孫,孔國公私下與閨女道,“金陵王與帝室血緣最為親近,立他家的孫輩,朝臣再沒什麼可說的。”

孔太後淡淡道,“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孫 ,都是姓陳的,又有誰遠誰近呢。”

孔國公還是希望閨女能多考慮一下金陵王之孫。

為此,連同與林家多時不走動的謝家,都通過謝太後,重新走動起來。

林家依舊對此沒有表示出半分傾向,林翊連個關於嗣君的折子都未上過。山東的災情雖緩解了,但,先時受災的地方太多,許多流離失所的百姓,無處可去便入了強盜一途。如今山東,彆個不多,強盜最多。好幾次報了匪患,想著請朝廷出兵繅匪,林翊正管兵部,正為此事操心安排。

幾位嗣君侯選人來得很快。

在家裡都教過了,禮儀規矩一絲不差,且,都是生得極乾淨的孩子。對答上,也皆恭謹。比較小的金陵王之孫、晉王之孫對著孔太後還頗是流露出了一絲孺慕之意。

孔太後一時也沒表現出對哪個更偏愛來,都各賞了東西,叫在帝都住下了。隻是,事情來得極快,先是晉王之孫落水,大冬天的,雖及時救上來了,但一場重風寒幾乎要了孩子的命。孔太後自從做了太後,眼見德皇帝數子夭折,實在是見不得小孩子出事了。

憑誰再勸,孔太後都給了豐厚的賞賜,命金陵王之孫、晉王之孫回封地去了。當然,晉王之孫可養好病再走。

至於留下的,兩個半大少年,孔太後還要再思量一二。

孔太後給出的理由也很靠得住,孔太後道,“國賴長君,先時皇帝年歲太小,不得已我這婦道人家與諸輔政大臣操心。先後兩位少帝崩逝,哀家這心,實在受不得這般搓磨。”想著立個年長些的,那麼,侯選人就剩了琅琊王之子與楚王之孫。

半大少年,能看出誰好誰不好呢。

大臣們也是各抒己見,孔太後亦是一時難決。因為,不論立哪個,都牽涉到了嗣君背後巨大的政治利益群體。

孔太後正為此事頭疼,內務府送來每月的月例清單,是的,宮裡開銷甚大,孔太後身為後宮之主,每月內務府花用了多少供俸,都要有賬目的。

孔太後看過,道,“宗人府有例怎麼減了?”

內務府總管回道,“宗人府裡的陳公子閒著沒事,在閒地方種了不少菜蔬,他說每晶的例儘夠的,現在也吃用不清,就叫減了一半。”

“哪個陳公子?”

“就是德皇帝在位時,襄陽王府老太妃險被前襄陽王所害,親自來帝都告禦狀,德皇帝大怒,當下壓了前襄陽王的爵位,還要押襄陽王來帝都問罪。後來判了襄陽王關押宗人府,這位陳公子,是前襄陽王的第七個兒子,他來帝都,替父做牢。因他是個有孝心之人,德皇帝便允了。先襄陽王放了出去,一溜煙的回了襄陽,這位陳公子就一個關在宗人府了。”

孔太後點頭,“我記得了,之前山東大災,就是他主動減了例,說省下銀子賑災使。是不是這位?”

內務府總管笑道,“娘娘好記性。”

“好什麼,我這才想起來。”

“娘娘每天多少大事要處置,這些小事能記著,已是難得。”

孔太後道,“這倒是個有孝心的。”

內務府總管歎道,“這位陳公子倒是有孝心,替父坐這五六年的牢,隻是,他這在帝都坐牢,也沒聽說哪個父子兄弟的過來瞧一瞧他。”

孔太後心下一動。

作者有話要說:  PS:有人說晚安的太早……於是,再更一章,晚安吧~~~~~~~~~~

☆、第131章 新帝之三

人的命運就是這樣的莫測。

其實, 林靖一點兒不喜歡陳柒寶, 估計, 陳柒寶也不咋喜歡他。

但,當無可選擇時, 隻得選一個對家族最有利的。

好在, 他大哥這些年行善, 陳柒寶隻要略有人性, 肯定能對他大哥好。他大哥是家族族長,以後家族如何,還是要看大哥哥的。

林靖是沒有最恰當的人選,才選了陳柒寶。

林翊不一樣,林翊早就覺著陳柒寶有情有義,人品不錯。至於自家弟弟, 林靖性子不大好,這在帝都都不是什麼秘密, 就是林翊這一向護短的,也不好在外說, 我弟弟性子多好多好, 這麼假的話,林翊說不出來。

總而言之,林翊認為, 陳柒寶是極好的嗣君人選。

尤其,先襄陽王一脈已是落魄,與朝中牽連甚少。

說來, 孔太後能將目光自朝中大臣選出的侯選人身上移到陳柒寶身上,未嘗沒有這方麵的考慮。孔太後自己,也不喜歡背後有太多影子的嗣君。

孔太後先著心腹內侍打聽陳柒寶近來境況,這內侍頗是得用,非但將陳柒寶的近況打聽得清楚,便是將先時陳柒寶來帝都替父頂罪的來龍去脈皆打聽得明明白白。內侍道,“當時老太妃的事,是林家幫的忙,那會先林娘娘尚在。陳公子後來來帝都走動,就求到林家,在林家住了些日子,就替前襄陽王坐牢去了。這些年,前襄陽王府一脈實在落魄了,也沒人來瞧他,就是老太妃和林家,時不時的打發人送些東西過去。這陳公子是替父坐牢,宗人府的大人們也都不為難他,他是宗室,在宗人府有幾間屋子。後來,求了宗人府的大人們購了瓜菜種子,就在院裡種菜讀書,陳公子還時常將吃不完的瓜菜送人呢。林家與老太妃打發人送東西時,陳公子也回贈過瓜菜,其他的,就沒有了。”

孔太後道,“這些天,可有誰去過宗人府麼。”

“那倒沒有。往年節下都會送東西,可今年趕上疫病,帝都城戒嚴,兩家都沒送。”內侍恭謹答道。

孔太後是個細致人,還就陳柒寶的事問過林靖,林靖道,“他啊。娘娘怎麼想起問他了。”

林靖在帝都很有些個滑頭的名聲,再者,林靖手段不凡,在帝都也不是什麼秘密。但,林靖興許是年紀小的緣故,他再有手段,與那些說話做事總是一幅表情的老大人們是不一樣的。林靖向來喜怒隨心,孔太後一見林靖這幅模樣,便道,“怎麼了?”◎思◎兔◎在◎線◎閱◎讀◎

“這人哪,也就那樣吧。”

孔太後笑,“有什麼不好說的不成。”

“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林靖道,“原本我家與他也沒來往,就是那年謝太妃的事委實叫人氣憤,還有是沈姐姐來帝都找的我大哥,隻要略明是非的人都不能袖手。後來,德皇帝處置了先襄陽王。他就來了,一來就找上我家。原本我在家住得好好的,結果,他一來,大哥哥總是挑剔我,說我這裡不如陳柒寶,那裡不如陳柒寶。娘娘你說,我雖不算一等一,也不會叫人比得見不得人吧!我就不喜歡他這類人!”

孔太後笑道,“你這也是想多了,林尚書是你親哥哥,自然會對自家人要求更多些。”

林靖道,“我哥那人,心腸軟得不得了。其實,陳柒寶坐牢也是自願的,我大哥不知道是過意不去還是怎地,過年過節的都會打發人給他送東西哪。”

許多事,哪怕惹人心疑,可你大大方方說出來,反是釋了這嫌疑。

孔太後幾方要聽後,親自微服去宗人府瞧了一回陳柒寶,陳柒寶坐牢的時候十五六歲,如今六年過去,也是弱冠之年了。他生得身量高挑,不說多麼英俊,也眉清目秀,一身簡單的細棉布衣,正在收拾院子。見著一位貴婦站在院門口,陳柒寶有些手足無措,連忙放下手裡的家什,拍一拍身上塵土,其實,陳柒寶愛潔,身上也並不臟,他解了外頭的罩衣,露出青布衣衫。過去拱手一禮,“夫人有禮了。”雖尚不知孔太後的身份,但隻瞧宗正那諂%e5%aa%9a模樣,陳柒寶也知這位婦人身份必定不凡。

宗正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唞,道,“陳公子,趕緊請貴人進去吧。”

不知道當年霍光迎回漢宣帝是不是一樣的場景,孔太後進得屋去,宗正殷勤的端上茶來。孔太後並不是來吃茶的,她看這屋舍頗是簡陋,卻收拾的頗是齊整,今花木皆凋,案上養著兩盆冬青,綠油油的長勢頗好。

許多時候,就是眼緣。

孔太後打發了宗正下去,與陳柒寶說了幾句話,陳柒寶對答皆合孔太後之心。孔太後道,“你在宗人府這幾年,你的孝心,大家都看得到。你正當盛年,又是孝子,正當為國效力。待你出去後,可有什麼打算?”

陳柒寶聽此人一言便可放自己出去,便對孔太後的身份愈發有猜度了。陳柒寶道,“倘能出去,還是要先著人回襄陽捎信給父親,告知父親大人一聲我的境況。再者,現在宗室每年也有考較,考得好的,可在朝領差使。這幾年,我也時常念書,雖讀得不大想,想著參加宗室考較。”

孔太後問,“你不回襄陽麼?”

陳柒寶歎道,“不瞞貴人,現在回襄陽,縱是能籌到路上花用,待到了襄陽,我也得想法子謀生計。”

孔太後繼續問,“你不思念父母麼?”

陳柒寶麵色不變,心下微震 ,他驀然想到月前一次早飯,在盛放早飯的食盒裡,曾夾有張小小字條,那上麵隻有兩個字“覆轍”。陳柒寶不是沒有心機的人,這兩字,他翻來覆去研究許久,陳柒寶不過二十來歲,他這一生,沒做過什麼轟轟烈烈的事,唯一一件,就是替父坐牢。可這“覆轍”二字是何意,陳柒寶從自身想來從家族想,思量許久,亦未有定論。今見此貴婦人提及他父母,陳柒寶立刻警醒,心下酙酌著用詞,如實道,“家母在我小時候就已過逝,家父,哎,家父那裡,我還是先賺些生計,帶些銀錢回去,也好供家父養老花用。”

就前襄陽王乾的那事兒,人皆鄙之。孔太後問,“當初,你為何會替父坐牢,萬一沒得時機放出去,豈不是一輩子就在這宗人府過了。”

陳柒寶坦誠道,“當初府中遭事,家裡無人來帝都為父親奔走,我亦知父親有德虧之處。隻是,父親數子,怎能一子皆不來帝都?我便來了。我知道父親做了錯事,對老太妃不起,隻是,不能叫人提起襄陽王府,就是鄙薄之意。我過來,替父親坐牢。外人提起來,總得說,儘管父親做錯了事,家裡孩子還是有孝心的。這樣,家中兄弟們再尋生計,也能好些。”

要說孔太後,對陳柒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