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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行事透著股子邪性。這兄弟二人,一正一奇,我看,將來朝中必有林家一席之地。”

金陵王父子商議了一通朝中之事,奈何離得遠,手再長也難伸到帝都去。

直至年前,給先帝發了喪,因先帝過逝時年紀尚小,當真是帝陵也來不及建,朝中也有法子,讓先帝與德皇帝葬一處了,反正是父子麼,葬到一處,也親近。

至於新帝人選,孔太後終於擇定了四殿下,甄太嬪誠心實意的將四殿下放到慈恩宮撫育,甄太嬪的父親甄憲由原來的賦閒在家升任鴻臚寺卿。同時,因四殿下年紀尚小,孔太後要抱幼帝於膝上,臨朝聽政。

孔太後這一手,當真是舉朝震驚。

昭德帝臨終前,就是覺著孔太後柔順,後宮無一可擔當之人,無奈之下選用四大輔政大臣。便是孔太後給朝中人的感覺,也一直是柔順的,賢良的,與世無爭的。當初榮氏於後宮橫行時,孔太後透明人一般。當初甄氏得寵時,孔太後也是淡然無波的。

誰能料到,孔太後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天下皆驚。

“這就是本事。”

連一向從未小看過孔太後的林靖,都不禁有此感慨。

更不必提謝國公府,謝國公正上火呢,這把心火太旺,燒腫了半邊腮幫子,最右邊兒的槽牙都晃忽了。林靖給謝國公出了個偏方,道,“要實在覺著疼,就把花椒放裡邊兒,麻酥酥的,說能好些。”

謝國公擺擺手,“無妨,上了年紀,牙總要掉的。掉了就好了。”

謝國公道,“我一把年紀,論眼力,不如阿靖你啊。”

“您是笑話我呢。”林靖道,“您老人家這一輩子,什麼沒經過,什麼沒見過。擱彆人說這話,我興許能得意,擱您老人家,我要是認了真,可就當不起您老人家這句誇了。”

其實,林靖的優點並不在於他有多麼的聰明,帝都是什麼地方,人精彙集之地,這裡的聰明人多了。無非人家不似林靖這般高調,有什麼事兒恨不能做得全天下都知道。在謝國公看來,林靖最大的優點在於,這真的是個無比清醒的小子。甭管你怎麼誇讚於他,他都是一幅笑眯眯的收下讚美,卻從不會因此就自驕自大。

謝國公這輩子,不知道誇死了多少人,偏生到了林靖這裡失了靈。

謝國公道,“太後娘娘慈悲,先帝在位時,也未能給我那苦命的閨女一個太後尊位,倒是太後娘娘,還記得她。”

林靖道,“這不是應當應分的麼,先謝太後是諸位殿下的嫡母。不論現在,還是將來,都是這個理。”

謝國公點頭,“應當應分的事,肯做的也隻有太後娘娘了。”

這就是為什麼謝國公著急上火腫半邊腮幫子的原因,要是孔太後跟先榮皇太貴妃一般,謝國公反不急了,偏生孔太後行事有板有眼,令人稱道,謝國公才著急上火哪。

至於林家,林家當然不急。當年孔太後能封皇後位,就是謝家一手推動,再者,就是孔太後當年在後宮為妃時,那也是深得林太後眼緣的。就是孔太後抱養四殿下的主意,不也是林靖給出的麼。至於大家為什麼知道,孔家自己宣傳的啊!

孔家欠林家人情欠大了,觀孔太後行事,這可不是能做出忘恩負義之事的人。

這不,禁衛軍剛有從二品的實缺,孔太後立刻就升了林翊的職。就是林靖,孔太後也讚他人品端貴,有俠義之氣。

先時小皇帝那句“張狂”之語,已在孔太後這句評語麵前灰飛煙滅。

今時今日,誰還會提“張狂公子”之名呢?

孔太後行事,相較於先時的榮氏小皇帝母子,便是最刻薄的禦史台,也得說一聲,“娘娘真乃母儀天下之人。”

整個帝都城,似乎都因孔太後的聽政而暫時的平靜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PS:第二更~~~~~~~~~~~~~~~~

☆、第115章 黃雀之十一

孔太後柔韌的手腕, 竟帶給這多事之秋的帝都城一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或者是這一件發生了太多的事,便是各懷心思的朝臣也願意安安靜靜的度過這一年的春節。

林家收到來自金陵王府的豐厚年禮, 還帶有陳熙雅寫給大舅兄林翊的書信, 信中先是辯白了一些長史官的行為,其實是自己對於帝王的擔心, 再為妻子行為感到歉意,說嶽家正是忙碌的時候, 林萍應該多留些時日幫忙雲雲, 總之一封信寫即親近又親熱, 林靖湊在一畔看信,都說, “不知道都想不到這是妹夫的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裡兄弟的信呢。”

林翊道,“你這張嘴——”陳妹夫這樣的客氣, 即便有些虛頭, 也不該嘲笑的。

林靖笑, “我隻在大哥哥跟前這樣說。”

林翊不領這情, 將信重放回信封, “你以後彆在我跟前這般說才好。”

林靖道, “看大哥哥, 都過年了, 還板著一張臉。”

林翊鬆口氣,“是啊,過年了。過年你就長一歲了。”問林靖, “明兒跟我一道去你嶽家送年禮。”

林靖笑,“成。我三舅兄也回來了呢。”

一說起夏三郎的事,林翊的臉重又黑了,教訓林靖,“以後你再敢乾這偷偷摸摸的鼓動人的事,我可饒不了你。”這叫什麼人哪,鼓動舅兄離家出走。當時把夏家人急的不成,這小子就裝沒事人一樣。便是林翊想想,也頗是來氣,深覺對不住夏家,怎麼招了這個麼個女婿。

林靖可不覺著自己哪裡不對,他道,“夏三哥現下都是五品官兒了,今年就是他隨著大姐夫立了戰功。要是在帝都死讀書,哪裡有現下的功績。”

“反正你是常有理。”

“那是!”林靖得意洋洋,那幅嘴臉喲,也就是大過年的,不興打孩子,不然,林翊非給他屁股兩下子不可!

林家的新年過年頗是興旺熱鬨,無他,這回林家站隊站的多準啊。關鍵是,大仇得報了。

便是二老太爺,都拿了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胭脂玉給了林靖,說是賞他的。二老太爺還十分惋惜道,“去榮家報仇的時候,阿靖你該叫上我。”

林靖道,“您老人家這老胳膊老腿兒的,我要叫上您,回來大哥非收拾我不可。”

二老太爺道,“你去打聽打聽,我這身武藝,可是你爹親自教的。”又說林靖膽小,“平日裡看你胡天胡地的,還有個怕的人。”

“那是,長兄如父,你看大哥這張老臉,要是爹活著也就這樣了。”

林澤“撲哧”就噴了,林騰也笑的抖出杯子裡的甜酒,林翊瞪林靖一眼,林靖嘿嘿笑著,讚二老太爺給他的這玉好。二老太爺道,“算你識貨,這塊玉是祖上傳下來的,你看這成色,本就是一等一了,難得上頭一點胭脂色,便是走遍帝都城,我也沒見過這樣的玉了。”

林靖忙道,“這樣的好東西,二叔你還是留著給阿騰吧。”

二老太爺道,“要不也舍不得給你,但你給家裡立了一大功,這就算賞你的。阿騰那裡,我還有好東西留給他呢。”

林靖笑,“那我就不客氣啦。”

二老太爺鄙視,“看你小子也不是會客氣的人哪。”

林靖假假謙道,“都是跟二叔學的,都是跟二叔學的。”

二老太爺險沒叫他噎死。

二老太太見一屋子熱熱鬨鬨的,心裡很是高興。長房撐起整個家族,隻有長房好了,他們這些人才能大樹底下好乘涼啊。何況,長房與二房,可是至親。今見長房侄子們如此出眾,二老太太亦十分喜悅。

相對於林家的熱鬨,關家這個年就過得有些冷清了。┆思┆兔┆網┆

林靖去關家吃年酒就覺出來了,私下與關小二道,“這帝都人可真是勢利的沒了邊兒。”

關小二道,“有什麼法子,都知道我爹當初是支持三殿下的。如今四殿下登基,都躲著我家呢。不要說外人,便是親戚們,也不比我爹剛封侯那會兒了。”

林靖道,“這可真夠眼皮子淺的。”

關小二倒是一幅老成口氣,“帝都素來如此,也不稀奇了。”

關小二又問,“你沒去孔家?”

林靖道,“我去孔家做什麼,原也不與他家相熟。你也知道我這身子,經不得大熱鬨,這過年,除了我二叔家,就是你家、我嶽家,我出來轉轉。”

關小二笑,“還算你夠意氣。”又道,“你在家不常出門,我同你說,孔家打年前,他家那巷子就擠的了不得。說是宮裡傳旨賞賜的內侍,都險擠掉了靴子,才進了孔國公府的大門兒。”

“這話怎麼說的。”

“年前是送禮的人擠人,年後是拜年的人擠人。”

林靖感慨,“這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

“誰說不是。”

林靖問關小二,“年下賞賜,你家如何?”

關小二悄聲道,“太後娘娘一向公道,自然是四位輔聖大臣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倒是聽說給你家的最為豐厚,謝家次子,之後就是我們四家了。”

林靖道,“太後娘娘行事,也沒誰了。”

“是啊。”縱孔國公府得意的頗有些過了頭,但對於這位太後娘娘,當真是無人能挑出不是來。關小二十分陰損的說了句,“說真的,看太後娘娘行事,當真叫人心服。不知怎地,看孔國公府,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眼紅人家的緣故。”

林靖不愧關小二的小竹馬,道,“你眼紅他家做甚,大將國可是因戰功封侯,孔家爵位,一由孔聖人而來,那是孔家人有個好祖宗,二則就是靠著太後娘娘,如何能跟你家比。再者,誰家還沒興旺過啊。大將軍封侯的時候,你家也不似孔家這樣。就是我家,當年姑母進宮為後,也沒聽說送禮人堵了半條街巷的。”

林靖感慨,“父不類女,奈何奈何。”

一句“父不類女”當真叫關小二悶笑許久,倆人也沒吃酒看戲,就在關小二屋裡嘀嘀咕咕一下午。

林靖回家說起關家冷清一事來,林翊道,“不必理那些人便是。”

林靖私下同舒先生說起時,舒靜韻道,“你大概是不曉得孔家的熱鬨的,我出門時經過聖人巷,當真是車水馬龍、華蓋雲集,今四大輔政,怕要以孔家為首了。”

林靖垂眸思量片刻,道,“這不過是虛熱鬨罷了,論地位,孔國公先時並沒有位在中樞;論經營,孔家怕還比不上咱家,不過是沾了太後娘娘的光,被德皇帝封做了輔政大臣罷了。”

舒靜韻道,“你怕是還不知道,今年連謝國公都親自去孔家吃年酒了。”

林靖睫毛一跳,那雙黑水銀般的眼睛露出些微迷茫,繼而是震驚,最後細致的眉尖微微擰起,林靖道,“謝國公可不是容易認輸的人。”

“依謝國公的地位,這樣實在是抬舉孔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