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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就得五兩銀子。”

“是我家兄弟穿,你弄些女人的花妝緞子來做甚!”小牛子下巴對著那緞子點了點,“再說,這也不是今年的新料子,是三年前的蘇緞。”

夥計立刻知道是遇著了行家,忙換了男人穿用的顏色素雅的料子來。

小牛子先選中了料子,問司徒四,“小四,你看這料子如何?”

司徒四不大懂,摸了一把道,“滑溜溜的。”

“那就這料子,你看啥顏色好。”

司徒四指了指天青色的一匹,小牛子道,“一般家用下人多用青色,這顏色不好,湖藍的如何?”

司徒四從來不是挑剔的脾氣,“嗯,也成。”

小牛子道,“這湖藍的,用玄色鑲邊就好,穩重。再做一身雪青的,用大紅的鑲邊,富貴。連同四身細棉的裡衣,一並在你們這裡做吧。”

夥計拍小牛子馬屁,“小爺眼光真個好。”

“按我家兄弟的尺寸裁衣裳,你給我個公道價錢,以後我家哥哥們的衣裳也在你這兒做。”

“一定一定。”夥計按規矩收了定銀,又問了府上地址,笑道,“小爺頭一遭在我鋪子裡做衣裳,我叫最好的裁縫來縫,我鋪子裡上上等的針線手藝。也不敢叫小爺久等,三天後就給小爺送去。”

小牛子點頭,鼻子裡哼了一聲,看司徒四量好衣裳尺寸,就叫著司徒四走了。

司徒四問,“小牛子,你不做新衣麼?”

“你大字都不認得兩個,粗野的很,才須好衣好衫的裝點相貌門麵。”小牛子撇撇嘴,“我是誰啊?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麼,叫‘腹有詩書氣自華’。就是說,人要有了學問,不用穿什麼好衣裳就能有很好的風度氣派。我不用穿這衣裳也比你強。”

司徒四“切”一聲,“就你這烏漆抹黑的模樣,還天天嫌棄彆人!”心裡覺著小牛子給自己裁了好幾身新衣,自己反是一件不裁,司徒四道,“小牛子,你雖醜了些,還是去裁兩身新衣吧,要不,我穿上新衣,豈不是顯得你更醜了。”

小牛子給了司徒四大頭一拳,問,“你還要不要吃花餅了?”

司徒四叫,“當然要吃!這都晌午了,咱們乾脆在外頭吃午飯唄。”

“也行。”

司徒四年紀尚小,少年愛顯擺的臭美脾氣是一樣的。待得了新衣,司徒四立刻換了,先給小牛子瞧,一個勁兒的沒完沒了問,“怎麼樣?俊俏不?”

小牛子哼一聲,撇嘴,“衣裳是好看,就是穿衣裳的人不咋地。”

司徒四正要反唇相譏,小牛子招招手,“過來!這麼好的衣裳,你還弄個雞窩腦袋。”

“昨天洗了頭就睡了,誰曉得今早就成草窩了。”

小牛子拿著梳子,“來,我給你梳梳。”

司徒四笑嘻嘻的坐下,小牛子踢他一下,“先去打盆水進來,就你這雞窩腦袋,不醮水哪裡梳的通喲。”

司徒四屁股都坐椅子上了,不想動彈,扭頭賠笑,“小牛子,你伺候我一回唄。”

小牛子眥牙冷笑,“怕美死你。”

司徒四唧唧咕咕的打水去了。

小牛子有一雙巧手,司徒四那雞窩腦袋給他用小梳子醮了水一點點的梳得順溜後,再挽一個男子常梳的髻,用成衣鋪子裡送來的與衣服成套的發帶係好,露出司徒四濃眉大眼的清秀模樣。小牛子拿銅鏡給他照照,“雖說銅鏡看不大清,也有個模糊輪廓,覺著如何?”

司徒四咧嘴傻笑一陣,說,“小牛子,你真會梳頭啊?以後你天天給我梳頭吧?”

“怕美死你。”小牛子拍他背一下子,“出去給三哥他們瞧瞧。”

“噯!”司徒四忙跑出屋去找他哥了。

小牛子搖頭一笑,真個傻瓜豬頭四。

這是司徒三這一輩子頭一遭見他家兄弟有了個模樣,賈源打趣,“喲,小四,你這是要去相媳婦啊!哪兒來的新衣,怪俊的。”

司徒四喜滋滋地,“小牛子給我去成衣鋪子裁了兩身,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你摸摸看,滑溜溜的。”

賈源還真摸了一把,道,“是噯,還怪軟的。”

司徒四揚揚下巴,“那是,既好看,穿著也舒坦。”

賈源笑眯眯地,“小四,要說這種好衣裳,也就配你穿啦。”直把司徒四誇的找不著北。

司徒四一整天的心情都飄在雲端,司徒三私下問他,“小牛子怎麼突然想起給你裁新衣了。”小牛子手裡的銀子還是他給的,司徒三向來敬重會念書的人,想著不知小牛子先時何等出身,反正自從小牛子來了,他私下觀察了一段時日,並沒有什麼歹心。想到小牛子既會念書,又想念書,緣何不成全了這孩子?於是,司徒三就私下給了小牛子十兩銀子叫他拿來買書看。

不想,小牛子竟用這銀子給司徒四裁了新衣。

司徒四是個實誠人,道,“前幾天我們不是去彪哥家裡給嫂子送果子麼?嫂子叫丫頭拿棗子給我吃,小牛子說她瞧不起人,不把咱們當彪哥的兄弟,隻拿咱們做奴才一般。他又說現在人們勢利,隻認衣裳不認人,就叫著我去裁了新衣。我說也給他裁兩聲,他不要來著。”

司徒三聽到司徒四說張彪新娶的婆娘拿棗子打發自己弟弟,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卻也沒有當下說什麼。這些年的曆練,司徒三很有些城府,隻笑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彪嫂子的事,不要跟彆人說。這衣裳裁的也好,咱們現在手裡不差銀子,以後多裁幾身才好。”

司徒四歡喜的應了,道,“哥,既然小牛子不喜歡新衣,他是喜歡看書的,不如你給我些銀子,我買幾本書給他,他定歡喜的。”

司徒三笑,“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小牛子跟著你,又知道護著你,你待他也要像兄弟一般。”又拿出一錦袋的銀兩,道,“且拿去花用,男子漢大丈夫,手頭上不能小氣了,不過,也不能亂花瞎花,知道不?”

“嗯嗯。”司徒四接了他哥的銀子,反正在司徒四心裡,他哥的就是他的。

然後,第二日司徒三就看到他弟弟頭上添了玉簪,腰間懸了玉佩,腳下換了錦靴,從頭到腳都仿似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一般。

就是張彪也讚了一句,“小四這樣打扮出來,倒顯出幾分俊俏來了。”

司徒四摸摸頭,嗬嗬傻笑,“小牛子給弟弟挑的。”

司徒三道,“小四傻不啦唧的,不知道個潔整,我也懶得替他收拾,小牛子倒不錯。大哥,我想著,先時咱們被人瞧不起,不就是因為咱們沒銀子麼。如今兄弟們的日子好過了,不琢磨著,不單小四,就是阿源阿演他們,以後也都穿綢緞衣裳。弟兄們有了臉麵,不就是咱們的臉麵麼?”

張彪哈哈大笑,“就是這個理!”

倒是張彪新娶的老婆彭氏有一日道,“以前看你那些屬下還是棉布衣裳,如今倒是富貴了,個個華衣麗服。想來是你的生意越發好做,屬下也跟著沾光富貴了。隻是,看你每月交給我的銀子還依舊是老樣子。莫不是藏了私房?”◢思◢兔◢網◢

張彪道,“這是什麼話?我兄弟穿的鮮亮難道不好?”

“好,怎麼不好?”彭氏長眉微挑,自眼尾瞟出一抹風情,唇角卻是噙著一抹冷笑,“我隻擔心你個大實誠,天天剖心剖肺的對你那些個兄弟,最後倒不知這銀子姓誰名誰了!”

張彪怒,“你個賤人,是要挑撥我們兄弟不和嗎!”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把稿子交了,唉,天底下沒有比修文更讓人吐血的事了,其感覺絕對不亞於將吃過的飯再吃一遍,死的心都有了……開始更開國風雲,彆的不敢說,日更還是能做到的~不更完開國風雲,不會開新文的~

☆、第62章

張彪一聲怒喝,聲若暴雷,直將彭氏唬的變了顏色。

本是夫妻兩個在屋說私房話,張彪駁然大怒,外頭婆子聞了聲響,忙進來相勸,先扶了彭氏一把,才道,“老爺莫要高聲,縱使太太不是,如今太太懷了小爺,哪裡禁得起老爺這一嗓子哪。”

張彪先是一驚,繼而大喜,哈哈大笑的過去往彭氏平平小腹處摸了一把,笑道,“太太有了身子,怎麼不與我說一聲!大喜事!大喜事!”

彭氏先是險給張彪嚇破了肝膽,如今見張彪轉怒為喜,彭氏心下微鬆,也不敢再提司徒三等人的事,隻含淚道,“皆因有了孩兒,我才操這一片心,隨口問上一問。老爺不喜,與我說一聲,我不問就是了。怎倒吼罵起我來?我自嫁了老爺,自問事事本分,處處用心,不想老爺反是疑心於我。這日子過的還有什麼趣?”說著便落下淚來。

張彪的年紀,做彭氏的老爹猶尚可,自不會被小小婦人手段拿捏住,更因著彭氏是漕幫老大彭爺的閨女,張彪倚仗著漕幫的勢利,卻又心裡防著彭氏爬到自己頭上,索性趁此機會一並將話說開,也給她立個規矩。於是,張彪便重整了麵色,憨聲大氣道,“婦人家就是心窄。外頭的事你們婦人家本不知道,所以才不叫你操這個心。家裡宅子也有了,丫頭婆子小子的都不少人使喚,更沒短了你的花用銀子,你莫無事生非。隻管好生養身子,日後給老爺多生幾個兒子是正經!”

彭氏委委屈屈的拭著眼淚,張彪則喜上眉梢,搓搓兩隻粗毛兒手,歡喜的一拍大腿,“這樣大喜事,我去跟三兒他們說一聲,晚上我們兄弟吃酒快活,你莫等我。”說著就大步流星的出門去了,直把個彭氏氣個仰倒。

其實,張彪若想叫司徒三等吃酒,吩咐一聲,自有家中小子去喚了司徒三等人來。今日偏因彭氏鬨了一場,張彪心裡覺著無趣,方舉步去尋司徒三等人吃酒消譴。

張彪騎一匹棗紅駿馬,後有六七壯漢跟隨,都是金陵收攏來的手下。司徒三幾個仍住著剛來金陵時安腳的舊宅子,待壯漢敲開門,門房小子一見是張彪,忙打千作揖的把人迎了進去。

司徒三幾個瞧見張彪也高興,笑,“大哥來了,不早差人來說一聲,叫廚下收拾幾個好菜。”

張彪見他們自飯廳出來,舉步進去,笑,“今有大喜事,忒想找人喝一杯!”

“什麼喜事?叫大哥這般歡喜?”司徒三一麵問,一麵打起簾子,請張彪先行。

張彪見飯廳中間擺著一套紅油桌凳,中間五套杯箸碗筷,裡頭吃得大半的白米飯,桌間蹲了兩隻青花大海碗,一碗裡盛放著油淋淋的燉豬肉,一碗是油燜的鮮筍。張彪道,“怎生這般簡單?該多置幾個好菜!”這年頭,豬肉不值什麼,跟牛羊肉沒的比。蘇軾曾說過,黃豕賤如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可見豬肉並不多受人青睞。

司徒三一笑,沒說話。賈源伶俐的搬了椅子請張彪坐,叫小牛子去外頭街上買幾個好吃食,又笑,“三哥說,咱們麵兒上穿好一些,是為了不使人小瞧,否則豈不是失了大哥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