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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妙言的禦狀,昭德帝雖偏心謝太妃,其實也並不覺著什麼。如今\狗\日\的襄陽王府竟然攀扯到他的頭上,簡直狗膽包天。不過,昭德帝依舊道,“刑部拿了襄陽王府的屬官,細細審問。”總不能隻信謝國公一家之言。

謝國公垂眸,隻要陛下肯審,就不用怕。

這個時候,不怕刑部不給他謝國公府的麵子。

☆、第二十五章

謹言慎行何必開口,心毒手辣順勢下套

蕭遠峰稀裡糊塗的進了大獄。

襄陽王既派了他前來帝都托人求情,蕭遠峰自然是襄陽王心腹中的心腹。即便進了刑部大牢,心腹依舊是心腹。甚至,蕭遠峰並不是沒有以死相報的意願。

隻是,刑部何許地方,有的是法子撬開蕭遠峰的嘴。甚至,要的不是蕭遠峰的實話實說,而是,刑部要蕭遠峰說啥,他才能說啥。刑部要蕭遠峰認啥,他方能認啥。

這,就是謝國公府的臉麵與手段。

這,就是謝太妃必勝信念的原由所在。

林靖並不知他一時性起,蕭遠峰一條性命便止步於此。

這件事的後續,還是舒靜韻告訴他的。林靖沉默半晌,道,“即便我不說,謝國公也不會讓他安穩的呆在帝都的。”

舒靜韻未料得林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林靖接著道,“如果換了我是謝國公,我也不會放過襄陽王府的屬官。這種輸贏,對家族會有興與衰的影響。”與宗室王府打官司,便是謝國公府亦不敢懈怠吧。林靖自幼於林太後膝下,他自權利場的中心漩渦成長,又有這樣的資質,自然有著非同凡流的見識。正是因此,他才會一回家,便急於幫林翊奪回承恩公之位。承恩公爵位,關係的不隻是林翊一人的榮辱,更關係到林家與慈恩宮林太後的權利與地位。

這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一個家族的事。

“靖兒,我希望你以後說話做事更加謹慎。”舒靜韻認真道,“你清楚自己出身與常人不同,許多人要奮鬥幾輩子的東西,你已經擁有。你一句話,會影響很多人。雖然有沒有你的話,襄陽王府的屬官也不會平安,但,這件事與你有什麼關係呢?明知會導致不好的結果,不要插手。如今蕭屬官畢竟因你的話才去了謝國公府,蕭屬官進了刑部大牢生死不知。你知道,心裡也會不好受的,對麼?”

林靖的確有幾分懊惱,道,“我要是知道謝老頭兒下手這麼狠,才不會叫蕭屬官去謝家?我又不是神仙。”蕭遠峰是生是死,林靖不會因這個就自責之類,他又不是菩薩。但是,林靖並不是與人為惡的性子,總之,晦氣得很。

舒靜韻見林靖都明白,心下再無所憂,翻開書道,“來,念書吧。”

“先生,你不會不喜歡我了吧?”林靖問。

舒靜韻一笑,“你是我的弟子,那襄陽王府的屬官,不過是外人而已。何況,你是無心為之。”

林靖隨手掀著書頁,笑,“我這人,就是太重情誼。”

舒靜韻笑罵,“刁民一個。”

其實,就舒靜韻本心來說,他對襄陽王府、謝國公府都沒什麼好感,權貴之間的爭執,誰生誰死,要看各自段數高低。隻是,他希望林靖能更謹慎一些。

對於林靖的出身地位而言,謹言慎行並非壞事。

暫不說舒先生一片愛弟子之心,遠在金陵城倒賣藥草的司徒三卻是見了大排場。儘管從司徒三的角度,隻能看到遮天蔽日的鹵簿與軍隊,但,那種氣勢、那種排場,已令司徒三震憾的心肝兒發麻,不能自語。

司徒三不禁想到,戲台上的王爺與現實比起來,那就是個屁啊。

如司徒三這樣瞠目結舌的自不在少數。

有些人,生來便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而有些人,生就天潢貴胄、高高在上。

金陵王與襄陽王皆是宗室之親,不過,金陵王是昭德帝嫡親的叔叔,而襄陽王,則是滿頭官司,進帝都麵聖的剛剛過繼沒幾年便得罪嫡母謝太妃的普通宗室王親。

二者孰重孰輕,不言而喻。

便是襄陽王沒官司在身,他親來金陵城,金陵王也不至於這樣大排場相送。

當然,金陵王送的人並不是襄陽王,而是謝太妃。

同是王親,亦有賢愚。

金陵王不僅與昭德帝是近親,而且素會做人,風評一直不錯。他雖在金陵,帝都的事大致也清楚,至於如今的排場,亦是為了謝太妃。

金陵王與謝太妃一個輩份,儘管先襄陽王已被一杯鳩酒送去見了祖宗,金陵王依舊一口一個嫂子,做足了親熱客氣,直至謝太妃借道金陵城要離開時,金陵王亦是十裡相送至碼頭,做足禮數。

能熬到謝太妃這個段數的女人,心裡強大自不必多說。如今進帝都麵聖,即使金陵王亦未能從謝太妃臉上看到半分憔悴與不自在,那種雍容與從容,金陵王愈發覺著,估計襄陽王是沒什麼勝算了。

親自扶謝太妃上了大船,金陵王一臉情真意切,“嫂子一路遠行,不知何日再能相見。唯願嫂子一帆風順,榮泰康安。”

謝太妃道,“麻煩王弟了。”

金陵王親扶謝太妃上船,之後望著謝太妃的大船遠去,方打道回府。

謝太妃這樣的女人,便是金陵王都是極為佩服的,惜歎,先襄陽王糊塗,今襄陽王腦殘,不能看到謝太妃的好處,倒得罪於她。否則,襄陽王府焉何至此。

同為宗室親王,金陵王一時兔死狐悲。

司徒三所見,便是金陵王的王駕排場。

望著金陵王的王駕遠去,司徒三數番感歎後,也登上了回家的小船。

司徒三的確是找到一條生財路,以往村子裡的人都是攢了藥草賣到鎮上藥鋪子裡去,如今司徒三收藥草,雖然與鎮上的價錢是一樣的,到底省了他們的腳程,且鄉裡鄉親的,司徒三心思活泛,總會多給人兩三個銅板。

彆小看這兩三個銅板,於鄉下人言,這起碼是一頓飯錢了。

當然,有人瞧著司徒三搗騰藥草賺了銀錢,自然好奇加眼紅,種種羨慕嫉妒恨,亦是人之常情。譬如,司徒奮,便是給他老子——司徒裡長罵出家門的。

裡長雖是個比芝麻還小的官兒,但,縣官不如現管,官兒雖小,在司徒村兒,即使村東頭兒的白財主亦要給司徒裡長三分薄麵。

作為一個沒見過啥世麵的裡長,司徒裡長覺著自己這大半輩子還是頗有可圈點之處的,除了這糟心的兒子外。當初,給兒子取名司徒奮,便是期冀兒子能賣力奮鬥、青勝於藍之類的。結果,一不留神倒養出一坨爛泥來。

司徒裡長瞧著東家的孩子能乾、西家的孩子懂事,便是生父早亡跟著母親改嫁的司徒三,小小年紀也知道倒賣藥草賺銀子過活,再瞧自個兒家遊手好閒、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子,當真是見他就來火。遂一頓臭罵,把兒子罵出門去。

老妻李氏勸丈夫道,“你跟個孩子治什麼氣,奮兒還小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司徒裡長心裡明白的很,道,“人家小三今年也不過十二,就知道賺銀錢過日子了。”在許多人眼裡,士農工商,商賈鄙賤,不過,這隻是上層人的看法。生死貧困麵前,鄙賤算什麼呢,活著最重要。

李氏不以為然,道,“他跟奮兒一樣麼,小三那孤絕命相,生生把家裡長輩都克了個遍,奮兒有克著誰不?”

說到司徒三,最後能跟林靖王八看綠豆的看對眼,其實,很有些共同語言。而共同語言的表現,就在於命硬上。

林靖一出生,爹娘全無,據說,就是給他克死的。而且,更離奇的是,林靖不但克爹克娘,據說,他連自己都克。自小七災八難,便是林靖自己給自己克的。

不過,儘管林靖出世便失父亡母,卻有林太後將他撫於膝下,百般寵愛,儘心教導,更有林翊不信那些謠言詬誶,直拿林靖當個大寶貝,從不給他半絲委屈。故此,雖然林靖命硬,人家依舊舒舒服服的長大。

司徒三就比較悲催了。

司徒三出生那年,他爹、他叔、他嬸、他大伯、他大伯母、他爺、他奶,一年之內,全都死光。當然,這是有客觀原因的,那一年,金陵城大旱,百姓顆粒無收,餓死許多人。司徒三這一大家子,究竟是天災,還是被他克死的,真不好說。

但,由於這個迷信的環境,司徒三便背上了命硬的名聲。

不然,若司徒三尚有直係叔伯在,張氏想帶著他們姐弟改嫁,絕非易事。好在司徒家都死的差不多了,張氏改嫁,除了些流言匪語,啥阻力都沒有。更兼得慶幸司徒青厚道,未嫌棄司徒三命硬的事。

其實,命硬亦非壞事,許久以後,意識到自己心事的司徒三找林靖表白情誼,吞吞吐吐半天,就憋出了一句話,“林小四,我,我,我的命也很硬。”結果,情誼未表白完,被林靖一巴掌抽出房間,成為徒小三生命中的千古憾事。日後許多歲月,徒小三每憶及當年青澀,都會露出一抹辛酸甜蜜的笑意來。

當然,此乃後事,暫可不提。

李氏說司徒三命硬,母子連心,司徒奮不堪老爹怒罵,摔門而出後,嘴裡亦是罵罵咧咧,“克死全家的東西,有啥好稀罕的!哼,不就倒賣藥草,難道老子不會!”

司徒奮成日走街串巷、無所事事,再加上地痞流氓的恭維,倒是練就出一身白日做夢的本領。司徒奮琢磨著,若是他從司徒三那裡問出司徒三的門路,他也可以收了藥草來賣。何況,他老子是裡長,他就不信司徒三敢不乖乖的說出來!

司徒奮正想去找司徒三打聽門路,腳剛一拐彎,便給人兜頭撞了個趔趄,司徒奮直覺的抓住那人,手便揮了下去。卻被另一人攔腰抱住,一個聲音笑道,“奮哥,這是怎麼了?兄弟又不是故意的。”司徒奮定睛一瞧,也笑了,道,“怎麼是你們兄弟。”竟是司徒大、司徒二。

臭味總會相投,司徒奮這樣的品性,不得他裡長老爹的帶見,卻是跟司徒大、司徒二很合拍。見司徒大手裡還提著條豬肉,約摸有兩三斤的模樣,司徒奮笑問,“喲,這是給誰送禮呢。”

“沒誰,我爹。”司徒大臉上倒有幾分說清的意味兒,那模樣,孝順親爹好似誰逼他去的呢。

司徒奮心下一動,笑,“你家小三可是發了呢,我家老頭子都誇他有出息。”

司徒二冷笑,“可不是麼。說他都要往孔家村去收藥草了呢,我跟大哥說幫忙,人家還不樂意,寧可便宜了外人。”

司徒奮玩笑著隨手給他一拳,道,“甭跟我來這套,現在認人家是兄弟了。”一個村子的小子,年紀差不離,又臭味相投,司徒奮早聽這兄弟兩個抱怨司徒三不知多少回。親兄弟,可不是這樣做的。

司徒奮笑,“瞧小三這個年紀就倒騰藥草,看來做這行不賴,我跟我爹說了,也收藥草去賣,成不成的,咱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