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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歡 九月輕歌 4286 字 6個月前

,意味的是把她的話聽到了心裡。不是對牛彈琴就好,廖書顏笑了笑,“要說你在乎國燾,我相信。都為他尋死覓活了,誰能說你不在乎?

“可是,你若真的在意他,日常諸事,便該為他著想幾分。例如打理好房裡的事,例如自一開始就照著他的意思教導翰兒。

“可你偏不。你覺得他是次子,房裡的事隨大流就行了,卻不想想,自己也遲早要做婆婆,自己所在的房頭少不了大事小情。

“寵孩子沒錯,但要一邊寵一邊往好處引導——這話我和你婆婆早就委婉地跟你說過,可你好幾年都因為生了兒子、徹底站穩腳跟沾沾自喜,家裡家外都恨不得把翰兒掛在脖子上炫耀。讓你引以為豪的兒子,可不就要當小祖宗供著。

“彆的事,從不肯動腦子,隻知道跟著妯娌行事。幸好你這妯娌聰慧乾練,否則,這個家早讓你們倆拆了。

“說來說去,你就是自私、懶惰到了沒邊兒的東西。”

她語氣倏然一轉,變得沉冷,“在閨中時,有父母供著衣食起居,有手足照顧幫襯;年輕時仗著姿色出眾,滿腦子的風花雪月;嫁人後,生下子嗣便以為萬事大吉;混日子混到孩子長大了,你指望的便是日後享受兒子兒媳的孝敬吧?

“好事都讓你占儘了,彆人就合該圍著你轉?

“你配麼?

“你是個人,卻偏偏把自己活成了陪襯國燾的物件兒——眼下誰不知道,蔣國燾娶了個小家子氣、凡事都要依靠婆婆妯娌的繡花枕頭?誰又不知道,這繡花枕頭生下來的長子,跟她一個德行?”

聽到這兒,廖碧君抬頭望向姑母。

廖書顏篤定地點了點頭,語氣變得鬆散,“凡事要婆家費心,是你自己說出去的;小家子氣,是彆人瞧著你的做派得出來的說法。

“多少人都納悶兒——蔣國燾到底看中了你什麼?

“我房裡的人一直留意外麵的風吹草動,這些話是這幾日聽來的。倒是真沒冤枉你。

“早年間樣貌出眾、單純善良的廖家長女,生生地把自己活成了一無是處的蠢貨。

“你能因為國燾尋死,卻不能讓他麵上增光。

“你說,好笑不好笑?”

廖碧君身形抖得厲害,終是撐不住,跌坐在地。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是那樣的。

廖書顏仍是無動於衷,“你若能轉過這個彎兒來,日後就照著國燾的意思度日。過幾年,他要是瞧著你有了長進,父子三個自然會回來與你團圓。

“你若仍是執迷不悟,那也隨你。

“等會兒我去找你爹娘、你妹妹說道說道你房裡這些事,會勸他們不要理會你這筆爛帳。”

她剛要吩咐廖碧君退下,卻見對方身形一軟,暈倒在地。

午間,有人把蔣翰認錯的文章送到書院,學生們看了,見認錯道歉的言辭懇切,心裡舒坦了不少,也就不再繼續譴責。

老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沒錯,蔣翰現在隻是有個態度,日後如何,還需觀望,但現在他們該做的就是觀望,而不是不依不饒——認錯了,還沒完沒了,會讓犯錯的人生出逆反心理,萬一破罐破摔又走了老路,改用化名剽竊他人心血,他們也就白忙了一場。

顧沅淳等學生提過的事情,董飛卿安排妥當了:東麵後花園的湖上有個水榭,他命人照著兔園的情形布置出來,又為此處取名碧水汀。

今日,匾額掛上去了,也知會了學生。

此外,董飛卿和葉先生、管三為兔園、碧水汀製定出了規矩:可談時事,但不可對帝王、官員在政務上的舉措、作為品頭論足;可以揭發檢舉有辱斯文的人,但不可捕風捉影、空口造謠。

前者容易讓人斷章取義犯忌諱,況且,都還是學生,為人處世剛摸出門道,哪裡看得清楚朝堂上的雲譎波詭;後者則是為了避免筆墨官司中出冤案,這幫孩子嘴毒的不在少數,要是把被冤枉的人挖苦得一蹶不振,算誰的責任?

這兩點是最重要的,誰若犯了,書院會視情形輕重追究,實在嚴重的,當即打發出去。

其餘的,相對來講便是小規矩了,例如在兔園的話題一如既往,可以雜七雜八,但碧水汀隻供探討各類學問,男學生晚間想吃什麼菜想喝什麼酒、女學生明天想穿什麼衣服戴什麼首飾之類的問題,就彆往碧水汀送了。

這些條條框框張貼在兔園、碧水汀最顯眼的位置,學生們看過之後,都欣然接受。

午後,蔣徽走出藏書閣,去往前麵待客的暖閣。

有劉全、友安、友鬆等人精在,她自然對蔣家這幾日的動靜了如指掌。

自事發起,蔣家一直沒乾涉此事;蔣國燾昨夜回京,又連夜離京;上午,蔣翰認錯言悔的文章送到了淮南書院等地;蔣國燾致歉的親筆信件也已送到了她手中。

一個門第、一位父親做到了這地步,已是難得。他們不是不能嘗試周旋,但瞧那意思,分明是自一開始就自知理虧,由著文人學子在筆墨之間懲戒蔣翰。

既然如此,她當然不能再揪著不放。經此一事,不論是昌恩伯,還是蔣國燾,都會格外留意蔣翰相關的事,並把他往正路上引。

這就夠了。

步入暖閣,便看到了局促不安的蔣翰,蔣徽微微一笑,落座之後,目光溫和地看著他。

蔣翰定一定神,深施一禮,“蔣先生,我是來給您賠禮的。”語畢,動作有些慌亂地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轉身讓小廝交給蔣徽,“這是我寫給你的悔過書,也算是立的字據。”

蔣徽並沒打開信封,隨手放在一邊,問:“是令尊安排你這樣行事的吧?”

“是。”蔣翰答完之後,擔心她會不悅,連忙補救,“但是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論哪種學問,該學彆人的長處,但絕不該剽竊,糟蹋彆人的心血。先生,我對不起你。”

真知錯了麼?蔣徽看不出個所以然。她瞧著蔣翰緊張兮兮、手足無措的樣子,笑了笑,道:“這件事情,在我這兒,到此為止。往後,好自為之。”他不是她的學生,亦不是她的親朋,又已受到懲罰,她沒必要多說什麼。如何讓他改過,那是他長輩的事情,與她無關。

這麼容易?蔣翰頗為意外,並不敢相信她會說到做到。

“我還有事,就不留你了。”蔣徽端了茶。

“蔣先生,”蔣翰漲紅了臉,“上次前來,我看得出,你特彆生氣。這次過來,我是真心實意賠罪、領罰的。你想怎樣發落我,都是應當的。”

蔣徽語氣又柔和了一些,“我說事情過去了,便是過去了,絕不會再找轍。

“這種事,我要的隻是你承認自己的過錯,保證不會再犯,親口跟我說一聲對不住。你已經做到了。

“我是有得理不饒人的時候,那大多是彆人與我討價還價在先。我上次說令堂隻考慮自己,指的是你們既沒設身處地的想想我心裡是什麼滋味,又沒為身後的蔣家考慮。

“把心放下,回家吧。”

蔣翰望著她目光清朗、和善的明眸,心裡難受到了極點,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又深施一禮,道辭離開。回到家裡,便聽說母親病倒在床,他連忙趕去母親房裡。

太醫正在給母親診脈,他就沒進門,站在廊間,等待太醫診脈的結果。

如果不是他犯錯,父親何必日夜兼程地奔波,母親又怎麼會病倒?

母親一向寵著他,凡事都讓他如願。但是那件事,他根本不該與母親商量,應該去請示太夫人、大伯父,或者寫信請父親示下——筆墨拿到外麵,外人的褒貶,關乎蔣家的顏麵,這是母親不能做主的。

可他當時渾忘了這些,隻想著投機取巧,利用蔣徽的才情讓自己出一出風頭,甚至篤定她已淪為教書先生,絕不會計較。

蔣徽末了那一番話,縈繞在心頭。她要的其實很簡單,可他們做的卻是與她討價還價……

就像父親痛斥時說的,偷取她的東西,沒想過幫襯她什麼,反倒因為她的現狀有恃無恐,當真是小人嘴臉。

有些話,父親沒跟他說透,可他知道,在父親眼裡,母親與他是一路貨色。都該罰。

如果他肯腳踏實地,如今興許已經成了董飛卿和蔣徽的學生,能在他們的點撥之下有所進益。但那時他做賊心虛,怎麼敢去書院報名。

到如今,整個書院的人都對他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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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了又忍,還是紅了眼眶,掉下悔恨的淚。

第84章

蔣夫人和長子蔣翧走進院中。

蔣翰瞥見, 忙飛快地彆轉身,拭去眼淚,深吸一口氣。

“二弟,”蔣翧和聲喚他, “嬸嬸沒事吧?”

“太醫在診脈了。”蔣翰答著話,走過去給母子二人行禮, “大伯母, 大哥。”

兩人看出蔣翰神色有異,但都不動聲色, 蔣夫人溫聲道:“我們過來看看,聽聽太醫怎麼說。”停一停,又問,“聽說你上午就出門了,在外麵沒出什麼波折吧?”

蔣翰恭聲答道:“上午就想去見蔣先生, 到了書院附近, 想到她可能比較繁忙,便尋了個不顯眼的地方等著,估摸著她清閒一些了才去求見。剛回來。”

蔣夫人頷首一笑,“還順利麼?”

蔣翰點了點頭, 麵帶羞慚地垂下頭去。

“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這上下, 蔣夫人不宜多說什麼,“我去看看你娘。”語畢, 舉步去往室內。

蔣翧則留在原地, 神色關切地道:“你也知道, 前幾日我被差遣去了外麵收幾筆賬。你還好吧?”

蔣翰點頭說“好”,又尷尬地笑了一下,“怎麼叫好,怎麼叫不好?我這幾日都懵著,見過蔣先生之後,才清醒過來了。”他怯懦地抬頭,對上兄長的視線,“我對不起你們,讓你們跟著臉上無光。”

“這是說什麼呢?彆的都不打緊,你往後好好兒的就行。”蔣翧與母親一樣,不欲多說什麼,笑著攬了蔣翰的肩,“走,我們去廳堂等著。我也是剛到家,原想著給嬸嬸請安,卻沒想到,她身子不舒坦。”

廖碧君的病因自然是急火攻心,太醫說沒有大礙,開了個清心去火的方子。

蔣夫人喚上蔣翧送太醫出門,又輕聲交代蔣翰:“去陪你娘說說話吧。”

蔣翰恭聲稱是,去了內室。

廖碧君平躺著,神色木然地望著上方的承塵。

“娘,”蔣翰走到床前,關切地道,“您怎麼了?哪兒不舒坦?”

廖碧君的視線緩緩轉移到他臉上,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眼神不再呆滯,“這大半日,你去哪兒了?”

蔣翰坐到床畔,如實回道:“我去找蔣先生賠禮認錯了。”

“怎樣?”廖碧君有氣無力地問道。

蔣翰原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