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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歡 九月輕歌 4330 字 6個月前

特地抽出一日光景,去各個老字號的首飾鋪子看了看,看到了五花八門的珍珠首飾。

他都看不上, 因為料定她不喜歡。

她喜歡的, 是簡簡單單的式樣。其實他也是。

什麼都一樣, 簡簡單單的就好。

於是,在一間鋪子裡尋到了相宜的幾十顆珍珠,繼而在鋪子裡畫出一個珍珠發箍的樣式,讓掌櫃喚師傅照樣子做出來。

沒兩日,發箍送到他手中。他仔仔細細地看了好一陣子,才發現一顆珠子有瑕疵。這不能怪掌櫃,隻能怪自己當時不夠細致。幸好那顆珠子所在的位置不顯眼,也就忽略不計,遣人送給她。

隨後,也曾想過,在她定親之後送她首飾,是否不妥,轉念便釋然:他送她和薇瓏首飾的時候不少,又長期住在程家、唐家,這種物件兒在何處都不會過賬,再者,誰都知道,與兩個女孩子本就是兄妹之誼。

在那之後,他和她都開始了與家族對峙的日子,先後離京之前,再沒見過麵。

那個珍珠發箍,她是否喜歡,他無從知曉。

思緒閃過腦海,隻是瞬間而已。董飛卿握住蔣徽的手,“喜歡哪種樣式?離京前,我送你的那個發箍,樣式還成麼?”

蔣徽對上他眼眸,微微點頭,“就要那種。我就是想要你給我做一個那個樣式的。”

董飛卿聽完,眼神變得很是複雜。他欲言又止,雙手捧住她的臉,傾身,在她眉心印下一%e5%90%bb。

在這片刻間,蔣徽腦筋終於能夠如常轉動,明白了他那句“畫不出”意味的是什麼。

他說過的:“喜歡到骨子裡的,我大多畫不出,總是半途而廢,幾筆之後就作罷。”

“董飛卿……”她心海翻湧著,五味雜陳。

總算是明白了。董飛卿把她抱起來,安置到懷裡,%e5%90%bb一%e5%90%bb她的額角,繼而卻岔開話題:“我幫你做過一個手串,記得麼?”

蔣徽摟住他,把下巴擱在他肩頭,“當然記得。”

“那個手串呢?賞人還是送人了?”他說,“成親到現在,都沒見你戴過。”

“沒有,沒給彆人。”蔣徽語氣透著些許沮喪,“不見了,丟掉了。”

“總說我粗枝大葉,你也沒強到哪兒去。”莫名的,他有些失落,數落她,“都沒戴過吧?”

她反應變得慢吞吞,遲疑片刻才說:“誰說的?戴了好幾年。”

“嗯?”他心頭一震,和她拉開距離,凝視著她。

蔣徽視線轉移,望著雪白的窗紗,沉默多時,神色有細微的變化。

終於,她對上他視線,目光清明,“真的,戴了好幾年。我隻有那一個手串。”

他喉間一哽,說不出話來。能做的,是把懷裡的人抱住,緊緊的。

“董飛卿,”她的手遲疑著,到底是扣住他肩頭,力道不輕不重,“我喜歡你。或許,要比喜歡還要多很多。”

董飛卿撫著她的頸子,正要說話,卻聽得友鬆的腳步聲到了廳堂門外。

他蹙眉。

蔣徽則是微笑。這樣的時刻,還是緩一緩再應對比較好,有人來打岔,再好不過。

她離開他懷抱,下地,隨即喚友鬆進來。

友鬆稟道:“董夫人前來,要見夫人。說夫人不肯見的話,便請公子撥冗敘談幾句。小的是把人打發走,還是請進來?”

董飛卿望向蔣徽。

蔣徽道:“請進來吧。”這當口,又是端午節這樣的日子,董夫人前來,一定不會做無用功,理應見一見。

董飛卿頷首以示讚同,隨即起身,對蔣徽說:“你先跟她說說話,我過一會兒再回來。”

蔣徽望向他,笑容甜美,“好。”

大雨天,董飛卿卻很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董夫人走進廳堂,神色不倨傲,也絕沒有一絲隨和。

蔣徽坐在北麵居中下手的位置,見對方進門,站起身來,隻是欠一欠身,“董夫人。”

董夫人頷首一笑,“貿然登門,隻望你不要見怪。”

“夫人言重了。”蔣徽笑一笑,抬手示意董夫人落座。

小丫鬟進門來,奉上茶點。

董夫人擺手遣了隨侍的下人,蔣徽隨之打手勢示意郭媽媽退下。

“你是聰明人,有些話,我就直說了。”董夫人道,“近日曾太太家中的事,你可知曉?”

到了這時候,裝糊塗全無必要。蔣徽頷首一笑,“知道。”

“如此,就好說了。”董夫人問道,“日後,你有什麼打算?或者說,飛卿有什麼打算?他是想重回官場,還是做彆的行當?”

蔣徽側頭,靜靜地審視著說話的人,片刻後道:“您不是他的生身母親,以往也沒關心過他的前程,到如今,卻怎麼說起這些?”頓一頓,又道,“哦,明白了,您是陳嫣的幫凶。”

董夫人回視著她,毫無退卻之意,“有憑據麼?”

蔣徽緩緩地笑開來,“憑據是什麼東西?有些人生不如死之後,誰能找到害他到那地步的憑據麼?”

自然而然的,董夫人想到了唐徛的事,不由心頭發冷。

“董夫人,”蔣徽笑笑地看著她,“你得相信,那種事,我不是做不出來的人。”

第52章 深愛(2)

董夫人心念數轉, 神色更加溫和, “我相信。這世間, 有什麼是你和飛卿做不出的?你彆多想,我是來求和的。”

蔣徽一笑, “以往,我隻當您是不相乾的人。求和二字怎麼說?您做過怎樣讓我們與您勢不兩立的事?”

“方才你不是說了麼?”董夫人道, “我雖無意, 卻成了陳嫣的幫凶。”

“無意?”蔣徽明眸微眯, “一兩件事或是三五日光景,勉強能說是無意。您無意的時日, 是不是太久了?”

董夫人勉強扯出一抹笑, “隨你怎麼說。我說說我的打算, 你看是否可行,好麼?”

“說心裡話,對您的打算,我一點兒好奇心也無。隻是, 您要是不說出來, 大抵也不會罷休。”蔣徽抬手打個請的手勢,“您說。”

董夫人取出一個樣式華美的荷包, 親自送到蔣徽手邊, “這兩年多,你在外漂泊, 吃了不少苦頭, 甚至患過重病。如今回到京城, 不論日後作何打算,手中銀錢多一些,總沒壞處。”

蔣徽似笑非笑。

董夫人回身落座,笑著建議道:“打開看看吧。”

蔣徽拿起荷包,取出裡麵的銀票。整整十張,每張一萬兩。手麵居然這樣大。次輔夫人出手,果然是尋常人所不能及的。

“時間倉促,當下隻能籌集到這些。”董夫人和聲道,“過些日子,我會再親自送來十萬兩。二十萬兩,都是給你的。”

蔣徽但笑不語,手勢優雅地把銀票放回荷包,望向董夫人,靜待下文。

董夫人道:“此外,我家老爺說了,隻要飛卿能夠與董家相安無事,那麼,日後他不論是重回官場,還是做什麼營生,他都會全力幫襯。”停一停,她笑著深凝了蔣徽一眼,“你是他的結發之妻,又有著這麼多年的情分,若能婉言規勸,他一定會聽的。”

蔣徽笑笑地凝視著董夫人。

董夫人麵上平靜,心裡卻是忐忑不已。換了尋常女子,十萬兩擺在麵前,日後還有十萬兩送來,定然會心動不已。但是,蔣徽不同,這女孩當初的決絕,可是把一生都賭了進去——能否被橫財打動,真要兩說。

但是,能怎樣?對付蔣徽的法子,從來就不多。總要試一試。

“平白送我二十萬兩,為的隻是讓我規勸夫君。”蔣徽笑道,“我愈發好奇了,您與陳嫣,到底對我們做過怎樣天理難容的事?”◢思◢兔◢網◢

“不說以前,好麼?”董夫人溫言道,“看看眼下,想想日後。一時的快意,比之一生的前程,孰輕孰重,就不需我多說了。”

“沒有以前,哪來的當下、日後。”蔣徽起身,把荷包送回到董夫人手邊,“這份禮太重了,我不能收。”

董夫人笑意微斂,“其實,你先與飛卿商量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蔣徽回身落座之後,語聲和緩地反問:“您與陳嫣聯手害人的時候,與董閣老商量過麼?”

董夫人神色一滯,繼而道:“那麼,能不能與我交個底?你或飛卿想要什麼?我看看能否讓你們如願。”

“想要什麼?”蔣徽唇角的笑意加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算不算?”

“……”董夫人到底是按捺不住不悅,冷了臉,“你就敢說,有些事不是你或飛卿咎由自取麼?”

“哪些事?”蔣徽斂了笑意,眼波宛若月下寒溪,冷冽之至。

年輕輕的女孩子,卻帶給她難以承受的壓迫感。對視片刻,董夫人的視線便轉移到彆處。現今的陳嫣和蔣徽一樣,油鹽不進,隻是,前者是用刺耳的言語讓她動怒,後者卻隻需一刻凝眸便鋒芒畢露、氣勢懾人。

“你這邊,陳嫣手裡有足夠的憑據。”董夫人定一定心神,說道,“至於飛卿,被陳嫣報複,本就是情理之中。”

蔣徽等她說原委,她卻打住話題,端起茶盞,斂目看著氤氳著熱氣的茶湯。

蔣徽莞爾,喚郭媽媽去請董飛卿過來。

片刻後,董飛卿走進門來,看到董夫人,微一頷首,在主座落座。

經年未見,董夫人看到董飛卿,眼中再無曾經慣有的漠然、鄙夷,有的隻是畏懼。

“說吧,什麼事兒?”董飛卿語氣散漫。

董夫人望向蔣徽。

蔣徽細細地品茶,全然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可沒有為董夫人傳話的閒情。

董夫人無法,隻好把來意詳略得當地告知董飛卿,末了的話,正是對蔣徽方才最後說過的。

董飛卿笑了,“陳嫣報複我,是情理之中——這話怎麼說?”

“你不知道?”董夫人眼神意味深長。

“不知道。”董飛卿揚了揚眉,“能說就說,不能說就走。我不勉強。”

“……”董夫人用了些時間平複複雜難喻的情緒,“你與陳嫣的恩怨,她想當麵告知於你,我不便多言。至於你當初無論如何都要退親,我倒是一清二楚。”

董飛卿笑了笑。

董夫人瞥一眼蔣徽,又看住他,“早在你與陳嫣定親之前,你便喜歡她,喜歡到了骨子裡。沒有這個禍水在,我想著,你不見得會把事情做到那種傷人的地步。”

蔣徽聞言訝然,轉頭望向董飛卿。

董飛卿不動聲色,沉了片刻,淡然回道:“沒錯,我的意中人是蔣徽。但是,這與我退親與否,有何關聯?我又曾傷過誰?”

蔣徽心頭一震,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

“傷過誰?你到如今都不覺著自己傷了陳家和陳嫣?”董夫人略顯驚訝地看著董飛卿。

“不覺得。”董飛卿說,“該做的我都做了,他們順著我的意思及時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