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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歡 九月輕歌 4347 字 6個月前

過天來,友鬆把陳嫣這兩日的情形如實告知友安。

他從六七歲的時候起,便是董飛卿跟前的小廝,再成為心腹。

三年前,董飛卿便跟一眾心腹說:你們走吧,去哪裡都算是棄暗投明,我過膩了這種日子,給不了你們更好的前程。對不住了。

友鬆等人選擇去地方上曆練,當差、做生意都好,隻等著董飛卿緩過勁兒來,生出新的抱負,仍舊帶著他們。友安與劉全不同,就想留在京城,守著、等著這不著調的大少爺歸來。

總算是等來了。

友安聽完之後,笑出聲來,“以前倒是沒看出,你跟友仁乾起壞事兒來,一套一套的。”

“那是。”

友安叮囑:“張弛有度地來,彆三下兩下就把人活活嚇瘋、嚇死,還不到時候。再者,公子和夫人都說了,整治陳嫣不需手軟,但儘量彆為難下人。她們但凡有法子,都不會在那樣一個不對勁的宅子裡當差。”

“知道。”友鬆道,“眼下要讓陳嫣和下人都雲裡霧裡的,少不得做些文章,日後就好說了,直接把下人弄暈,隻跟陳嫣找補。”

友安心安地一笑,轉去稟明董飛卿和蔣徽。

夫妻兩個對陳嫣的現狀不是很掛心,畢竟手邊都有事要忙。

董飛卿說:“你們掌握好分寸就行。”

蔣徽補充道:“等到袁琛、秦樺進京之後,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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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有著多年製作香料、香露經驗的女師傅應約前來,一位姓黃,一位姓原。加上被蔣徽耳濡目染的郭媽媽、興致盎然地想一麵效力一麵學習製香的小丫鬟,蔣徽製作香露、香料、香球的進度要比預算快了很多。

香露鋪子那邊,工匠抓緊修繕,十多天便完工了。

蔣徽前去看了看,挺滿意的,繼而親手用行楷寫出店鋪的名字“凝香閣”,再請專人做出匾額。

受董飛卿所托的薑道成也沒閒著,反複斟酌、試筆之後,做主為書院取名“ ”,題字之後,喚人請董飛卿前去看看。

董飛卿打量片刻,沒正形地道:“嗯,您還彆說,這倆字兒,的確是您寫得最好看的。”

薑道成被他惹得哈哈大笑,之後叮囑他:“開書院不是兒戲,你往後要是不儘心做,我跟你沒完。”

董飛卿也笑,“您就放心吧,我要是有行差踏錯的地方,葉先生絕不會容著。”

此事落定,書院正在修繕著,董飛卿要著手的,便是書院各個職位了。

做主書院一切事宜的人,是書院山長,這個位置,自然要葉先生擔任。

堂長是全力協助山長的人,董飛卿責無旁貸,此外,還有一個與他位置相同的人:管三。

管三比董飛卿年長十多歲,在文人、士子之間,被尊稱為管三爺。

管三與董飛卿前幾年便相識,雖然相互數落的時候很多,但對於對方的能力或才情,還是認可的。董飛卿上次出行的目的之一,便是請此人前來相助。管三聽完原委之後,爽快地應下,隻是比董飛卿的心腹晚了幾日進京。

再往下,便是學長、會長、齋長、講書……等等職位。

這些倒是都不用愁,已經有不少人到葉先生麵前毛遂自薦了。

這日,蔣徽仔細了解過書院職位明細之後,對董飛卿說:“你和先生,能不能賞我個掌書的位置?”掌書,負責書院裡的書籍的保管、借閱。

“嗯?”董飛卿不解地望著她。

蔣徽不懂他的反應,“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董飛卿照實道:“你不是開了香露鋪子麼?哪兒還有精力去書院啊?”

“就這理由,你也敢拿出來搪塞我?”蔣徽睜大了眼睛,“一個鋪子而已,能有多少事?我怎麼可能每日都為之忙碌?”

董飛卿道:“就算你閒得發慌,也彆去書院,找個彆的事兒消磨時間吧。”

蔣徽挑眉,“說說,為何?”

“……”董飛卿摸了摸鼻尖,“你要是過去,得有多少少年人衝著你但是打著求學的旗號去求學啊?……你這不是給我和先生添亂麼?”

蔣徽凝住他,“據我所知,書院也招女學生?”

董飛卿默認。

“那麼,我又怎麼知道,有多少人是衝著你的名頭進書院的?”

“你要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

“那怎麼才叫有意思?等到你讓那些女學生傾慕不已暗許芳心的時候,我給你放爆竹慶祝?”

董飛卿無奈地笑起來,“我是那種圖虛名的人麼?”

“我是那種圖虛名的人麼?”同樣的話,蔣徽用來反問他。

“……”董飛卿到底是沒轍,擰了擰她唇角,“你也去,成了吧?”繼而又嘀咕,“我這是娶了個什麼媳婦兒?”

蔣徽理直氣壯,“娶了個夫唱婦隨的人而已。”

董飛卿沉了片刻,朗聲笑了。她防患於未然的初衷,隻是避免以後吃飛醋。但是,振振有詞的說出來,做到這一點的女子,大抵是不多。

但是,她這一點,是真讓他喜歡。

這期間,曾太太——也就是陳嫣的拜帖每日早間送來,夫妻兩個一概不理。

董飛卿說:“沒工夫搭理她。”

蔣徽則是滿臉無辜地道:“曾太太是誰?我不認識。”

她是有滿心殺機,但在袁琛、秦樺進京之前,沒有理清楚原委之前,便不心急。

有賬不怕算,越晚,興許越劃算。

第50章 幫凶

端午節前夕, 下午, 大雨降臨。

友鬆回來了, 神色透著沮喪,對董飛卿道:“壞了,嚇不住了。”

董飛卿閒閒地問:“怎麼說?”

“曾太太似乎是想開了——有本事你就把我嚇死。這幾日, 讓一位道人配製了一種迷[yào],小的和友仁見識有限,化解不了,不能把人半夜弄醒,自然就沒法子再嚇到她。”

董飛卿笑了, “正好。本就該停一停手了。”見友鬆疑惑,解釋道,“過猶不及。你們歇息一段日子,讓她喘口氣。她就算再看得開,這一陣也落下了疑神疑鬼的病根兒——後怕與受驚嚇相較,有時候不相伯仲。她少不得要想法子,甚至於, 會亮出殺手鐧。這是我的目的之一。”

大多數人,都相信因果報應, 敬畏神靈,深信有十八層地獄。不是心性特彆堅定、強悍的人,遇到以假亂真的鬼怪的時候, 都會方寸大亂。

陳嫣恰好屬於這種人。但是, 冷靜下來是遲早的事。

那麼, 便不妨給她自救的時間與機會。

他很願意看看,她會在這種處境中拉誰下水,或找誰相助。

這不是直覺,是分析之後的結論。

袁琛夫婦、齊盛的信件表明,陳嫣隻與袁琛要銀錢,齊盛是她自己這邊物色到的人選。

那麼,她一個長居深宅的女子,如何聘請到的齊盛等人?

一定還有人幫過她。

不是陳家,那是陳家就算有心都辦不到的。

友鬆接下來說過的話,無意間證實了董飛卿的猜測:“曾宅的管家、區管事,一直關在弟兄們閒置的一個小院兒之中。

“審訊了這一段日子,兩個人能說的都說了。

“他們隻是為了陳嫣私下賞的銀錢聽命行事,對於那四個高手的來路,並不知情。

“此外,餘下的那名高手,前幾日不是已經抓獲了麼?友仁抽空軟硬兼施地盤問了一番,那人跟先前三個一樣,什麼都不能說。

“友仁說起齊盛的時候,他倒是提了一嘴,說齊盛這次不肯接這趟差事,引薦給了他們。”

董飛卿聽完,說道:“把他的工夫廢了,便打發走。留著也沒用。”//思//兔//網//

“是。”

友鬆要退下的時候,董飛卿心念一轉,問道:“你剛才說,陳嫣請人配製了一種迷[yào]?”

“對。”

“知道了。”董飛卿示意友鬆退下,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密室中查驗過的那些藥瓶。

無一例外,那些都是毒/藥,有的能讓人頃刻斃命,有的能讓人受儘磨折,有的則需要長期服用才會毒發身亡。

若是深諳藥理,配製迷[yào]不在話下,可是,陳嫣卻請了一位道人幫忙。

若是不通藥理,或是一知半解,那些變著法子害人性命的毒/藥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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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嫣站在廊間,望著連天的雨霧。

她形容憔悴,雙眼黑漆漆的,眸光暗沉,宛若幽深的古井。

一連數日,帖子送過去,董飛卿、蔣徽一概不予理會。

已經可以確定,連番磨折,都是他派人所為。

就算不是他做的,也沒關係,她仍要繼續對他和蔣徽做一些事。

很明顯,董飛卿想要她生不如死。

那何嘗不是她想對他做的。如今,這個目的似乎已無法達到,但並不妨礙她給他切切實實地添堵。

陳嫣回到房裡,命人備好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交給一名管事媽媽,語聲沙啞地吩咐道:“派小廝送到董府,交給董夫人,讓她從速來見我。”

管事媽媽恭聲稱是,心裡卻懷疑,董夫人根本不會見曾家的下人。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個時辰之後,董夫人便冒雨來到曾府。

陳嫣穿著孀居之人慣有的素淨衣裙,素麵朝天,並不掩飾憔悴之色。她坐在廳堂的三圍羅漢床上,見董夫人進門,也不起身,隻是淡淡一笑,抬手示意對方落座。

窗外,風雨更大了,天色更為陰沉,室內光線十分昏暗。

董夫人落座後,覺得氛圍陰森森的,坐姿不自主地顯得有點兒局促不安。

陳嫣望著她,“許久沒見了,夫人似乎蒼老了幾分。”

董夫人撫了撫鬢角,強笑道:“年紀本就不小了,日子又不安生,如何能不蒼老。”

陳嫣道:“我請您來,是要說幾句體己話。”至於是不是隔牆有耳,甚至房內是不是有人聆聽,她不清楚——心神紊亂,感覺不再如平日靈敏。

董夫人會意,雖然心裡不踏實,還是擺手遣了隨侍在側的下人。

陳嫣語氣波瀾不驚:“前幾日,請了一位道士來看風水。那道士說,此處是凶宅,陰盛陽衰,而且,出過橫死之人。”

董夫人好一陣心驚肉跳,“那麼,一定有化解的法子吧?”

“難。”陳嫣凝視著董夫人,“就算可以輕易化解,也無必要。鬼嚇不死人,有些人,遠比厲鬼可怖。”

黯淡的光線之中,被陳嫣這樣盯著,董夫人渾身都不自在,如坐針氈。

“董飛卿回京沒多久,董家如臨大敵,想儘法子聘請高手,到府中看家護院。”陳嫣語聲仍是平靜地近乎刻板,“我不知因何而起,卻知曉您對此事,比董閣老更上心,請娘家幫襯,為自己、親生兒子請來十名高手。”

“沒錯。”董夫人也不瞞她,“陷入水深火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