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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歡 九月輕歌 4363 字 6個月前

定。不能再這樣等著對方出手,要逐步排查與董飛卿相關的女子或是仇家。

但是,也不妨反過頭來斟酌:這次就高看自己一眼,設想自己被人惦記卻在無意間把人開罪狠了,惹得對方惱羞成怒,得不到就毀掉。

潛心奇門遁甲的日子久了,在她這兒,隻有人防不勝防災禍,沒有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而這些事情,有點兒眉目再告訴董飛卿也不遲,畢竟隻是懷疑,沒憑沒據的,沒必要讓他跟著疑神疑鬼。

打定主意,心裡踏實下來。

她打個嗬欠,問董飛卿:“過幾日出門,到底要辦什麼事?”

董飛卿說道:“去保定府接一個人,往後能幫襯著葉先生。”

蔣徽哦了一聲,“那敢情好,隻是出門逛一圈兒。”

董飛卿輕笑,“睡吧,不妨先做個美夢。”

“嗯。”蔣徽笑著應聲,“得空的話,你得帶我嘗嘗地方上的小吃。”

“這是自然。”

董飛卿到後半夜才睡。蔣徽睡得很沉,睡顏單純、恬靜。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她藏著對誰都不能說起的心事,卻又是特彆心寬的做派,隻要是覺得安穩的環境,素來倒頭就睡。

這一點,他比不了她。

他熄了羊角宮燈,照常把她摟到懷裡,親了親她麵頰。

翌日,小日子來了,蔣徽大大地透了一口氣。歸根結底,是擔心郭媽媽告知的法子不奏效,自己要是在這時候有了喜脈,定是焦頭爛額。

董飛卿知道之後,叮囑她:“不準進廚房,彆碰冷水,彆吃生冷的瓜果。”

蔣徽笑著說好,隨後道:“橫豎無事,我要雇輛馬車,和郭媽媽出去逛逛。”

郭媽媽等於她半個長輩,他隻當她想陪奶娘出門散散心,頷首道:“有適合的東西,就給郭媽媽置辦一些。”

“知道。”蔣徽換了身顏色陳舊的衫裙,備好帷帽,讓郭媽媽親自跑一趟,雇一輛馬車。

小半個時辰之後,二人出門。

馬車離家遠了,蔣徽隔著車簾問車夫:“知道曾家麼?就是已故的兵科給事中的宅邸。”

車夫立時道:“是與陳家結親的那位曾大人麼?“

“對。”蔣徽道,“我要去的地方,就在曾大人的宅邸附近。”

“小的知道,在百歲坊,隻是路程比較遠,要一個時辰左右能到。”

“沒事,我不急。”

郭媽媽不解地看著蔣徽。

蔣徽道:“晚一些再跟你解釋。”

到了百歲坊,蔣徽問明曾宅的具體位置後,留給郭媽媽幾塊碎銀子,“隨意指派個地方,讓車夫帶你轉一圈兒,半個時辰後回來接我。”

郭媽媽仍是有些不放心,“您可千萬當心啊。”

“隻是踩踩點兒。”蔣徽嫣然一笑,下車前戴上帷帽。

踩點兒?這不是什麼好話吧?郭媽媽扶額,卻全然照著蔣徽的意思行事。

曾家的宅子年月已久,透著陳舊的氣息。

蔣徽在周圍轉了片刻,步調悠閒地走到曾家門口,站到對麵紅牆下的陰影之中。

朱紅色大門敞開著,隔著帷帽展目望去,隻能看到影壁。

住在這深宅大院裡的陳嫣,此刻在做什麼?

蔣徽在閨中時,常來常往的人就是那些,數的過來。官宦之家辦的宴請,她自認與自己無關,從不參加,露麵的場合,多為同齡人為著探討學問,幾個人聚一聚。

她對陳嫣的全部印象,不過是董飛卿曾與之定親。

就算陳嫣此刻走出來,她都不認得。可就算這樣,在她觀望曾宅片刻之後,打定了夜間再來一趟的主意。

因為,這宅子不對勁。曾給人看風水的經曆使然,讓她對這一點生出了濃厚的興致。

第39章 蹊蹺

蔣徽和郭媽媽申時回到家中,兩人添置了紙筆、衣料、絲線等零碎物件兒。

到傍晚, 她和董飛卿商量:“我能不能和郭媽媽到外麵吃頓飯?饞一家館子做的菜了。”

“改日吧?”董飛卿道, “阿魏下午來傳話, 哥讓我們去三義軒用飯,那兒的菜做得也很地道。”

蔣徽斜睇著他,“你們兄弟倆坐到一起就要喝酒, 我是乾看著, 還是跟你們一起喝?前者我心裡不舒坦, 後者我胃不舒坦。”

董飛卿逸出悅耳的笑聲,“說這話可就沒良心了, 你在我們麵前,何時拘束過?”

“各吃各的吧。”蔣徽笑容柔和, 輕扯住他的衣袖, “我那個香露鋪子的事兒, 得跟郭媽媽好生說道說道,也想好好兒陪她吃頓飯。”

董飛卿撫了撫她的頸子, “那行, 彆貪玩兒,在外當心些,早些回家。”

蔣徽笑起來,用力點頭, “嗯!”

就這樣, 斜陽晚照十分, 蔣徽換身了玄色深衣, 神色自在地再次出門。

她要和郭媽媽一起吃飯是真的,要夜探曾家也是真的。

白日裡雇過的馬車過來接上她們,去了一個飯館。

館子不大,從大堂到雅間都很乾淨雅致。

兩個人一麵用飯一麵談笑,其樂融融,飯後結了賬,笑微微地離開,上了等在門前的馬車。

行至較為僻靜的路段,蔣徽下了馬車,身影很快消失在無邊夜色之中。

酉正時分的曾家,燈火通明,府門外、長廊間都懸掛著大紅燈籠。

沒有人知道,府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下人有條不紊地穿行在宅院之中,為服侍陳嫣、曾承宇母子諸事儘心忙碌。

而處在府邸最佳位置的正房,卻隻有住著仆婦的倒座房裡有燈光。

應該是曾鏡病故在正房之後,陳嫣搬到了位於西側的院落,此處留作時時為曾鏡上香禱告之處。這類事情,很多門第都如此。

到了第三進的正屋,蔣徽凝神聆聽、觀望片刻,確定這裡沒有下人,亦沒有機關埋伏。

隻要曾有過長期處在危險境地的經曆,著意涉足何處、接觸某個人之時,感覺就會如獸一般靈敏機警,絕不會出錯。

蔣徽腳步從容卻無聲無息地步上遊廊,行至廳堂門外,略站了站,舉目四顧。

這宅子,陰氣很重。

白日在府門外,蔣徽便察覺到了,到了此處,尤其在靜謐深沉的夜間,陰氣更盛。

引發這種情形,或是格局不對,長期存在的靜物形成相克對峙之勢;或是出過橫死之人,活著的人壓不住死者生前的怨氣,陰陽相隔之後,留下來的人改變不了這份怨氣曾無形中營造出的陰冷氛圍——諸如此類,原因頗多。

這般情形,對於生性百無禁忌、心懷坦蕩之人而言,大多沒有影響,反倒是他們的言行做派會改變居處的風水。

所謂風水,其實包羅萬象,玄妙得很。

對曾宅的風水興致濃厚,蔣徽自己都要承認,是不分輕重之舉。她隻是不解:在這種宅子長期居住的人,不可能毫無察覺,那麼,陳嫣到底是無能為力,還是根本不在乎?

她轉身,麵對著廳堂厚重的雕花木門,開門時向上施力,這樣可以避免門發出較大的聲響,走進門內,再如此帶上房門。

室內幽冷,似乎白日裡的陽光、暖風都無法穿透窗紗入室。

一間一間的,蔣徽緩步遊走期間。

看得出,室內一切,應該都維持著原樣,不說箱櫃桌椅之類,便是多寶架上,都仍舊擺放著諸多名貴的物件兒。

就算眼力絕佳,此刻到底不比白日,很容易錯過諸多細節。蔣徽幾次摸出了火折子,又即刻打消這種念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萬一有哪個下人來到正屋,又恰好留意到室內有火光,怕要嚇壞的。

算了。事情是八字還沒一撇,沒必要殃及無辜。

遊走一周,發現不了可疑之處,在最後駐足的寢室正中環顧片刻,她便想,還是去辦正事吧,親眼看看陳嫣是怎樣的一個人。說到底,她又不是真來幫陳嫣看風水驅邪的。

走到門口,忽然心頭一動,折返回寢室,徑自走到妝台前。看了一眼,她無聲地笑了。

妝台的鏡子,用布料罩著——剛剛她就覺得哪兒不大對,隻是當下沒反應過來。

因為這發現,轉回廳堂之後,她又意識到一個蹊蹺之處,把懸在牆壁上的一柄劍取下,細細撫過劍身,莞爾而笑。

那是一柄桃木劍。

這一晚,陳嫣用過飯,與兩名管事媽媽商議完一些事情之後,把八歲的曾承宇喚到麵前,檢查他的功課。

曾承宇自認這一次對答如流,拘謹的站姿便慢慢放鬆下來,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陳嫣凝了他一眼,語氣冷冰冰的:“稍有長進便沾沾自喜?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曾承宇心神立時又緊繃起來,怯怯地道:“兒子不敢。”

陳嫣上上下下地打量曾承宇片刻,直到他明顯緊張膽怯起來,才緩聲吩咐道:“你的字不夠好,每日早起或是晚睡半個時辰,用心習練。”

曾承宇低低地道:“是。”

陳嫣道:“下去吧。”

曾承宇行禮退下。

陳嫣端坐在太師椅上,啜了一口茶,問侍立在一旁的一名丫鬟:“怎樣了?”

丫鬟恭聲道:“奴婢已經問過區管事,那邊有回信了,十天後便能來到府中。”

“不行。”陳嫣不容置疑地道,“五日,能來便來,不能來,日後再不需有來往。”

丫鬟稱是,“奴婢明白了,這就去傳話。”繼而匆匆行禮,快步出門,去外院傳話。

陳嫣放下茶盞,斂目沉思。過了一陣子,莫名地覺得不自在,先是下意識地望向南北窗戶,隨後又望向上方。

哪裡都無異樣,又似乎哪裡都不對勁。

她沒辦法料想到,此刻,房梁之上,正有人心平氣和地打量著她。

觀望了這一陣,陳嫣給蔣徽的印象是樣貌清麗、麵如冰霜,做派麼,或許是強勢,或許是沒有耐心。

當然,這種印象過於片麵,不能就此下定論,畢竟,陳嫣是在家中,要做到大致了解,還要看她待人接物時的做派。

很多人都如此,在人前等同於戴著厚重的麵具,與自己的真實心性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蔣徽的視線從陳嫣身上移開,看著室內的陳設。

清一色黑漆家具,坐褥、迎枕、桌圍、椅搭一概是深青色,花瓶、茶具一概是白瓷的,牆壁上懸著一幅前朝名家的字畫。

這些搭配在一起,雖然不是很妥當,但也不該讓人不舒服,但蔣徽就有那種感覺。

沉悶、壓抑充斥在室內,對蔣徽來說,那種不舒服,比在先前的正屋更重。

再看服侍在室內的大小丫鬟,一個個都是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出。

是今日趕巧了,她撞上了陳嫣心緒不佳的時候,還是這就是曾家內宅的常態?若是後者,這些人一日一日的當差,怕是不亞於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