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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歡 九月輕歌 4278 字 6個月前

。總算是找到了。往後誰委屈你,你要是不跟我告狀,我可跟你急。”

她笑著說好。

辭彆那一日,見過嬸嬸、叔父、祖父、祖母之後,才去見愷之哥哥。

他看著她,說:“你打的什麼主意,我早就看出苗頭了。也好。這就是你蔣徽才做得出的事兒。去吧,四處看看,開開眼界,遲早我也會出門轉轉。但是,何時累了,一定要回家來,家裡有你的叔父、嬸嬸、哥哥等著你。祖父、祖母,也是你的祖父、祖母。”

她淚盈於睫。

“蔣徽,”他凝視著她,“在外一定要好好兒的。記住,你要是在外真出了什麼岔子,我們都會恨你——你就不是應該出事的人。彆讓我擔心,好麼?”

是與叔父酷似的容顏,在說那些話的時候,語氣也與叔父相仿,隻是多了些兄妹之間該有的隨意。

她用力點頭,說我一定好好兒的,真到了過得不好的時候,會告訴家裡的。

他放下心來,隨後取出一個荷包,斟酌之後,選出五張小麵額的銀票,遞給她,“給多了,你一定不肯要,隻能給你點兒零花錢。收著,不然我可不讓你走了啊。”

她笑著接過,是五張二十兩的銀票。這是她可以接受的。

——她與程家,一點點的血緣關係也無,但是這一家人,就是她最親最近的親人。

在東次間窗前的圓幾前落座之後,程夫人笑盈盈地端詳著她,“愈發的標致了。隻這樣瞧著,就想把你帶回家裡去,每日嬌慣著。”

蔣徽也笑望著嬸嬸,“我跟您想的可不一樣。往後要是有機會,一定要拉著您和我在街上四處閒逛,看看有多少人以為您是我的姐姐,而非長輩。”

程夫人笑開來,“鬼丫頭,拐著彎兒捧人的本事見長了。”

“我說的是心裡話。”蔣徽笑著伸出手去,又握住了嬸嬸柔軟秀美的手,“看到您,真的太高興了。”

程夫人卻嗔怪道:“這話說的,好像多記掛我似的。但這兩年多,隻給我寫過一封信。有這麼混帳的孩子麼?這筆賬我可是記下了,你就等著吧,往後有你好受的。”

蔣徽耍賴地笑起來,“我不愛寫信,您又不是不知道。在外麵也真沒長久的落腳之處,就算寫信,能跟您說什麼啊?”

“寫信不能說的,就當著我的麵兒說吧。”程夫人笑道,“我心裡有數了,寫信告訴愷之。他陪蘇家二老太爺出門,其實就是存著去找你和飛卿的心思。你們兩個回京來,他高興得不得了,前兩日你叔父收到了他的信,說儘量從速趕回來。”

笑意到了蔣徽眉眼間,“叔父怎麼說?”

程夫人笑道:“你還不知道他麼,回信說:我眼下倒是不著急了,你過一年半載再回來吧。”

蔣徽逸出愉悅的笑聲,“哥哥看了也不會當回事。”

程夫人笑容婉約,“隨他們較勁去。這爺兒倆,我這些年就隻有乾著急沒法子可想的份兒。”隨即站起身來,“你叔父是不是讓人給你送來了一個菜單子,要你下廚?閒得他,不折騰你們,他就過不了似的。走,我幫你做飯去。”

蔣徽沒拒絕嬸嬸的提議,“沒什麼要您幫忙的,菜都切好了,該早些上灶蒸的也都蒸上了。但您在一旁看看也成。我廚藝應該是有點兒長進。”

“你叔父說過了。”程夫人笑道,“昨日廚房做的飯菜不合他胃口,他一邊吃一邊抱怨,說吃飯的時候都能這麼憋屈,也真是奇了。得趕緊到飛卿、解語家裡蹭飯去。”

蔣徽再一次忍俊不禁。

到了廚房,程夫人給蔣徽打下手,期間閒閒問道:“解語,你在外麵遇到的一些事,修衡跟我提了幾句。真想不出譚家之外的仇家麼?”

“真想不出。”蔣徽誠實地道,“我再招人恨,彆人也不至於花費那麼大精力追著我不放。”

程夫人微微一笑,“你這麼想,照常理是沒錯,但反過頭來想,興許就是錯得離譜。”

“嗯,是麼?”蔣徽忙裡偷閒地看了嬸嬸一眼。

程夫人語氣和緩:“當初你和飛卿的事,差不多是同時鬨起來的。外人其實可以認為你們是商量在先、背離家門在後。對不對?”

“……”蔣徽翻炒菜肴的動作停了停,“您是說,想殺我的人,也有可能是他的仇家?”

程夫人嗯了一聲,“但隻是我的猜測。也是因為拋開這個可能的話,你遇到的是非,真的找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釋。”

行徑詭異,裝神弄鬼,一副要把她逼瘋的架勢……若是男子,絕大多數都會出殺招,而不會玩兒那些花樣。懷疑她與董飛卿約定背離家門的女子,能有誰?又能有誰,因為這個懷疑就想把她活活折磨致死?

“陳嫣?”蔣徽低聲念出這個被董飛卿決然退親的女子的名字,一麵繼續忙碌手邊的事,一麵問道,“嬸嬸,有可能是陳嫣麼?她這兩年多,是何情形?”

第38章 探究

不等嬸嬸應聲, 蔣徽補充道:“並不是有多懷疑她,但我眼下能想起的,隻這一個人。”

“我知道。”程夫人道, “你們走的那年秋季, 陳嫣與當時的兵科給事中曾鏡成親。到第二年開春兒便守寡了,曾鏡染了風寒, 沒能治過來。

“曾鏡是家中獨子, 雙親走得早, 陳嫣沒有再醮的打算, 陳家幫她張羅著過繼了一個孩子。

“孤兒寡母的, 卻把家裡家外打理得頭頭是道,人們說起來,都要讚一句精明練達。”

蔣徽聽完, 笑了,“這樣聽著,也不好下斷論。興許另有人惦記著董飛卿。”

程夫人道:“我隻是給你提個醒, 閒來不妨留意一下與他相關的是非。”

蔣徽點頭, 開玩笑:“幾時得閒, 給他寫本兒賬,看他到底開罪過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曾經對他芳心暗許。”

“那可多了。”程夫人失笑,“那幾年, 他和修衡、開林是小一輩人裡最出色的, 反過頭來為自家閨秀向他們提親的門第可不少。”

蔣徽立時道:“愷之哥也一樣啊。”

程夫人道:“他可比不了三個兄長。”

“都怪叔父, 太厲害了,”蔣徽道,“想當年連中三元,不到而立之年就入閣拜相……天,有這樣的父親,誰能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程夫人輕笑出聲,“但是,愷之也沒少享福啊。這幾年,數他過的自在。”

“這倒是。”

程詢是權傾朝野的首輔,程二老爺在翰林院行走,這樣的現狀擺著,程愷之若再早早考取功名,之於本就過於顯赫的程府,是烈火烹油,全無必要。程愷之早就明白這一點,也樂得多幾年積攢閱曆的光景。

除了程詢開出的八菜一湯,蔣徽還做了一道佛跳牆,從昨日就著手準備了。

董飛卿到酒窖選了一壇烈酒。

酒菜上桌之後,程詢逸出特彆鬆快的笑容。

董飛卿取來四個酒杯,問程夫人:“嬸嬸,今兒破例喝一杯吧?”

“好啊。”程夫人笑著頷首,“既是團圓酒,也是喜酒。”

董飛卿笑得沒心沒肺的,“由頭這麼多,您得多喝幾杯。”

酒斟滿,程詢率先端起酒杯,與董飛卿一飲而儘,程夫人和蔣徽則是抿了一口。

嘗過佛跳牆,程詢對蔣徽讚許地一笑,“有陣子沒吃佛跳牆了。好吃。”

“以後想吃什麼,就派人知會我一聲。”蔣徽笑道,“您要是沒空過來,我做好之後,讓友安給您送到家裡。”

“行啊。”程詢笑微微地道,“我在家吃飯,一幫人給我立規矩,不準喝酒,不準吃辛辣之物,飯菜越清淡越好……”說著,漂亮的劍眉輕輕一蹙,“你們都想不到,我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

蔣徽和董飛卿笑出聲來。⊿思⊿兔⊿在⊿線⊿閱⊿讀⊿

首輔日理萬機,與皇帝為軍國大事連軸轉的情形時有發生,程家的人都擔心程詢熬壞身體,膳食方麵多以養身為主,但他喜歡的一向是鮮香辛辣的菜肴。

程夫人斜睇程詢一眼,“早就料到了,你少不得訴苦。修衡也是這情形,但是人家會給自己開小灶。你不會做飯,怪誰啊?”

“會吃就不容易了。”程詢慢條斯理地道,“你換個不會吃的,豈不要辜負解語這一手好廚藝。”

其餘三人都笑起來。

程夫人和蔣徽各喝了三杯酒,吃好之後,讓程詢、董飛卿繼續喝酒、談笑,到裡間說話。

蔣徽取出一件繡品,“是一幅雙麵繡的屏風,在外麵斷斷續續繡成了,早就想送給您的。”

料子特彆輕軟,疊起來不過小小一塊,在大炕上展開來,卻是落地屏風的尺寸,一麵繡的是程夫人一幅山水畫,另一麵繡的則是程詢早些年做的一幅工筆花鳥。

蔣徽道:“您還記得吧?這兩幅畫,是我小時候,您和叔父賞我的。”

程夫人纖長的手指細細撫過屏風,輕聲道:“這繡藝一看就是得了高手的真傳。太好了。”隨後則道,“往後可不準再做這些。耗心血,又累眼睛。”

蔣徽乖順地點頭,“記住了。”繼而把屏風收起來,交給程夫人的隨從。

程夫人喚隨從取來一個狹長的小匣子,打開來,現出裡麵的兩枚簪子。

銀質簪頭鑲嵌著打磨得圓潤的鴿血紅寶石,綴著一串珍珠。

她說道:“我斟酌著畫的樣式,你叔父做的。都知道你不喜歡樣式繁複的首飾,便怎麼簡單怎麼來。是去年初秋的事兒了,你生辰之前,你叔父記掛著,剛好得了兩塊鴿子血,便想親手給你做樣首飾。”

蔣徽動容,愛嬌地依偎著嬸嬸,“您和叔父怎麼這麼好啊。”

程夫人摟了摟她,隨後拉過她的手,“我記得,你從十三四開始,常年戴著一個珍珠手串,很喜歡的樣子,眼下怎麼不戴了?”

“丟掉了。”蔣徽沮喪地蹙了蹙眉,“還有一個珍珠發箍,也不小心丟掉了。”

“該不是遇到賊了吧?”

“手串是眼睜睜遺落了,發箍則是被人偷走了。”蔣徽道,“彆的物件兒,我都會小心存放,設幾道機關。首飾經常戴,便不夠謹慎,隻是把住處的妝台上鎖。沒想到,真有人趁我出門當差的時候偷東西。”

“沒事。”程夫人笑道,“回頭我再請人給你做一套珍珠頭麵。”蔣徽從小就格外喜歡珍珠,她是知道的。

“好啊,您賞我的物件兒,我都打心底喜歡。”

當晚,程詢、程夫人逗留到亥時離開。

蔣徽、董飛卿送到門外,看到叔父自然而然地扶著嬸嬸踏上腳凳、上了馬車,俱是會心一笑。

程詢對結發之妻的好,早已無聲地融入歲月、習慣之中。

沐浴之後,董飛卿坐在寢室外間的大炕上,伏案擬出一個近期就要用到的名單。

蔣徽先一步歇下,靜心思忖一番嬸嬸的話,有了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