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1 / 1)

恣歡 九月輕歌 4287 字 6個月前

是誰。她若告知,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需得查證。”

蔣徽會心一笑,“我曉得。”

董飛卿商量她:“我有門路。要是信我,便將此事交給我。”

“最晚何時能告訴我結果?”蔣徽如實說,“我沒這種門路,但是曉得幾個立竿見影的法子。”

董飛卿說:“不管譚庭芝作何反應,在我這兒,五日見分曉。”停一停,補充道,“門路與官宦之家無關。”

蔣徽片刻凝眸,牽出清淺笑意,“好。”

.

傳話的管事媽媽站在譚庭芝麵前,把得到的答複如實道來。

譚庭芝聽了,愣怔多時,慘然一笑。

管事媽媽大氣也不敢出。

三兩個字,一個人的名字。寫出來太容易。

譚庭芝喚人備筆墨紙硯。

她寫了兩封信,一封是寫給蔣徽,隻兩個字:唐徛;另一封是寫給蔣家,告知對方:譚家這兩年之所以在生意上處處刁難、設陷阱,害得蔣家將至傾家蕩產的地步,都是因蔣徽脅迫所至,自然,她也委婉地告知對方自己行差踏錯之處。

雙親日後一定也會告知蔣家實情,但是,這些由她說出來,在她身死之後,蔣家長房應該會全然相信。

信件寫完,斟酌多時,她將兩封信交給管事媽媽,命其從速送到兩家。

.

友安把譚庭芝的信件交給蔣徽。

蔣徽看到信紙上的兩個字,揉了揉眉心。

早在唐修衡年幼時,其父臨江侯唐栩與兩個庶弟分家各過。唐徛是唐修衡的堂弟、與董飛卿同榜的進士。

唐栩與兩個庶弟一向不合,但一向是懶得理會的態度。

唐修衡與那兩家的情分還不如陌路人。

四年前,唐家二房的確曾請人說項,但是蔣家婉拒了,那次倒不是譚庭芝出手阻撓,而是尚在外征戰的唐修衡不知怎麼得到了消息,派人傳口信到蔣家:不準理會。

唐徛榜上有名成為庶吉士那年,高興了兩個月之後,其父唐林病故。唐二夫人曾跟人哭訴:唐修衡簡直是他們一家人的煞星,夫君是被他活活氣死的,同時又害得她長子的前程擱置。

此事,蔣徽有耳聞,當時想著若屬實的話,那連消帶打的手法,像修衡哥辦的事兒。

至於唐徛,她印象不深:因為修衡哥的緣故,她從不會理會唐家二房、三房的人。不需要理由。修衡哥厭煩的人,疏離相對總不會錯。

如果是唐徛,很多事倒是都能說得通了:

在特定的圈子中的人,會覺得近二十年來奇才輩出,但平心而論,年紀輕輕中進士的人已屬難得。譚庭芝看中唐徛,是情理之中。

尋常男子對待想要娶進家門的女子,一定會親自出麵斡旋,得到女子的青睞。但是唐徛不敢,因為他上麵有個一出手就恨不得出人命的堂兄,亦明白她和蔣家絕不會讓他如願。

但凡是敢站到人前、站到她麵前的男子,都不會引發那一場是非。

他不敢,於是利用鐘情於他的譚庭芝,在認為她陷入困境的時候,妄想坐收漁翁之利。那時定是以為,他的堂兄不再理會她這個離經叛道的異姓妹妹了。

——但這些隻是推測,是否真是他,還需查證。在廟堂與江湖之間,有消息特彆靈通的行當,董飛卿說有門路,定是識得這種行當裡的翹楚。那她自然樂得清閒,把這件事交給他。

說起來,真是唐徛的話最好:她也好,董飛卿也好,都樂得在了結私怨之餘給修衡哥除掉一個礙眼的人。

她對友安說:“告訴傳話的人,讓她家大小姐隻管安心自儘。若事到臨頭反悔,也沒事。我很願意幫這種忙。”

友安稱是,轉身時就撐不住,笑了。

蔣徽轉頭把此事告知董飛卿。

轉過天來,郭媽媽、廚房裡的兩個人相繼而至,此外,董飛卿親自帶回兩名小廝、四名小丫鬟。

他帶回六個人,四個不在她預算之中,但她什麼都沒說。

他說了,她不需精打細算。說到底,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他願意給,她很願意享有。

當晚,武安侯府派人來傳話,除了丁楊的去向,亦告知蔣徽:譚庭芝已然自儘,左都禦史彈劾武安侯、譚振亨的折子,皇帝已經看過,很是不悅,不知如何發落兩家。

譚庭芝犯的錯,已不在尋常人承受範圍,便是想遁入空門,與官家有來往的寺院大多名聲在外,都不肯收這樣一個禍根,不出名的寺院庵堂,有一些不大清淨,也不大乾淨,官家閨秀不敢去,去了,保不齊就要生不如死。

如此,譚庭芝可選的路便隻剩了一條。

蔣徽一笑置之。

她更關心的是,唐徛之事是否屬實。

兩日後,董飛卿給了她答案。

第16章 過往(4)

016 過往(4)

譚庭芝沒有撒謊。

蔣徽離京之初,唐徛尚在孝期,但有一段日子,曾屢次與譚庭芝相見,並在那期間置辦了一所彆院,添置了很多成親才會用到的東西。彆院的下人說,瞧唐徛那意思,像是打算養個外室。隻是,那宅子到如今也沒女子入住。

至於唐二夫人那邊,在唐徛忙碌同期,有一段日子也曾難得的現出喜色,說等過了孝期,兒子便能成親。

這些,合了譚庭芝說過的蔣徽離京之初的話。母子兩個分明是打算在家中迎娶譚庭芝,把蔣徽安置在外麵。用心是不想妻妾爭寵,還是擔心唐修衡出手阻撓,便隻有他們才知道了。

蔣徽與董飛卿成親的消息傳到京城之後,唐徛又曾邀約譚庭芝在外相見,起初神色憤懣,高聲斥責譚庭芝,隨後不知如何被說服了,冷靜下來,與譚庭芝關起雅間的門,長時間低聲交談。

譚庭芝與丁楊的事情傳揚出去再到自儘之後,唐二夫人顯得氣急敗壞,唐徛則住到了彆院,每日借酒消愁。

譚庭芝在近三二年相見的男子,隻有丁楊和唐徛。

——是霞光綺麗的傍晚,董飛卿把這些告知蔣徽,語氣不帶任何情緒。

蔣徽思忖片刻,問他:“所謂的修衡哥的二叔、堂弟,近幾年到底做過哪些上不得台麵的事?”她對這些,以前並不關情。

“那可不少。”董飛卿微微一笑,娓娓道來。這些,他心裡一清二楚。因為,不少事情,董家參與其中。

唐栩、唐修衡率兵征戰期間,唐林、唐徛曾數次找到唐夫人麵前,請她走程府或平南王府的門路,給他們二房謀個像樣的差事。唐夫人理都不理他們。由此,父子二人四處敗壞唐夫人的名聲,說這所謂的名門貴婦不識大體,全不顧夫君與手足的情分。

那時絕大多數的官宦之家,正在為前方戰事戰無不勝、沙場奇才出世雀躍歡喜,懶得理會唐家二房父子對唐夫人的詬病。

有人稱頌,便有人詆毀,有人不遺餘力地支持,便有人不遺餘力地拆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唐修衡是首輔程詢的愛徒,情同父子,世人皆知。以隨從身份追隨唐家父子征戰、屢建戰功卻不要封賞的董飛卿,是次輔董誌和的長子,但數年間長期住在程府、唐府,受教於程詢、唐栩,說是程詢和唐栩沒有正式認下卻儘心撫育的徒弟,並不為過。

不論是出於責任還是情分,程詢都會為供應軍需儘心竭力,幾次為此肝火旺盛,發力整治兵部趁機牟利的堂官。

身為次輔的董誌和與程詢政見不合,相互作對已成習,何況,次輔在外征戰的兒子,大放異彩,卻不肯領受封賞為家族增光,不亞於在天下人麵前讓董家陷入人們的猜忌質疑之中。

觸犯刑律、違背皇帝和首輔宗旨的事情,在當時,董誌和與黨羽不會做,但是,要找到膈應程府與唐府、整治董飛卿的人和機會,並不難。唐家二房就在其列。

董家給了唐林、唐徛幫襯著兵部籌備軍需的機會。

唐林、唐徛費儘心思尋找牟利的空子,也找到了,兵部兩名官員與父子二人逐步達成共同牟利的默契,前提是不可做得引起人注意。

在當時,兵部那兩名官員說服了唐林,有兩次請他墊付部分軍餉,允諾會以雙倍數額上報朝廷,國庫撥出銀兩之後,八成利潤歸唐家二房,且立下了字據。

唐林、唐徛不疑有他,儘心竭力,掏空了數年來積攢的家底。

然而,直到唐修衡班師回京,朝廷也沒發放這筆開銷。唐林追著兵部官員詢問,那兩人隻推說論功行賞是要事,過了這一段,才能清算彆的賬務,至於多久,要看今上何時有閒心理會。

唐林仗著有字據在手,加之唐徛時年秋日要下場考試,不宜生事,便耐心等著。

唐徛算是很爭氣了,最終考中進士出身的功名,循例入翰林院,成為庶吉士。

兩個月之後,唐修衡上折子給皇帝,稱近日才知,在外征戰期間,叔父唐林、堂弟唐徛竭力幫襯兵部籌備糧餉,並自掏腰包,雖然曾再三向相關官員索要雙倍銀錢,但目前已反思悔過,再不會犯,出手的銀錢,再不會討要。

皇帝看了折子,賞了唐林一柄玉如意,讓傳話的太監告知唐林: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積攢近二十年的家底,就那樣打了水漂,唐林不甘心,轉頭去找兵部那兩個官員。

那兩人就說,皇上都賞你了,還要怎樣?眼下彆說我們了,就算換了首輔,也不會再提及那些事。人嘛,忙一場要麼得名,要麼得利,你已得了好名聲,還要怎樣?大不了,我們寫個請罪的折子,把當初體恤朝廷、為了請你出錢出力才寫下的字據上交今上?不怕告訴你,那可是唐家小侯爺安排給我們的差事。想發國難財的主兒,沒掉腦袋就該燒高香了,你能活著就不錯了。

要到那時,唐林才知道,自己被唐修衡算計了。他得什麼好名聲了?皇帝那句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能給他帶來怎樣的名聲?

他一生都無建樹,文武皆不通,氣性卻大得很。當日病倒在床,幾日後撒手人寰。

對於此事,唐徛把唐修衡視為殺父仇人,孝期內,沒少勾結董誌和的黨羽,給堂兄添堵使絆子。

按唐修衡的意思,是把這人除掉,但是唐栩覺得,沒必要下殺手,也是為了兒子著想——在沙場之外,心狠手黑的事情儘量少做,把握不好分寸,興許會引起昔日同袍的質疑。

唐修衡不讚同,但願意尊重父親的態度,對唐徛的手段,便一直是不軟不硬,不讓他出頭,也不一悶棍打死。

末了,董飛卿道:“唐林、唐徛私德方麵,我想誇幾句,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你知曉與否都一樣,不如圖個耳根子清淨。”

蔣徽聽他說完,也已順道算清楚了賬,“那麼,這人不用留了。”

“我來吧。”董飛卿說。

蔣徽好奇:“作何打算?”

董飛卿慢條斯理地說:“我打算把他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