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1 / 1)

恣歡 九月輕歌 4364 字 6個月前

擦洗箱櫃、地麵,期間問道:“雇仆人的事,劉全跟你說了沒有?”

“說了。”蔣徽照實把自己的安排告訴他。

“不請廚子?”

“不請。”蔣徽說,“沒那個必要。”

他皺眉,好一陣子默不作聲。

有大狗的叫聲傳來,聽起來是附近的鄰居養的。過了一陣子,叫聲不但沒停,反倒更為凶狠。

“你小時候挺喜歡養貓貓狗狗的。”蔣徽沒話找話,打破沉默。

“貓狗、鸚鵡、金魚,”他語聲溫和,“都養過。”

“現在呢?”蔣徽說,“我們要不要養一條大黃狗?就是那種土狗,我瞧著長得很喜氣。”

董飛卿牽了牽唇,“是很喜氣。但我不想養,你要是喜歡,隨意。”

“那就不用了。”她說。

沉了片刻,董飛卿說道:“養來養去,留不下。”停一停,又加一句,“會離開。”

蔣徽轉頭看著他。

董飛卿斂目看著地麵,“若是沒把握始終善待,就彆養。什麼都一樣。”

“明白。”蔣徽明白的是,他指的不止是那些小動物。

正屋窗明幾淨的時候,劉全也買回了早點和幾色六必居的醬菜。

蔣徽擺好飯,和董飛卿相對用飯。

她麵前是油條、豆腐腦,他那邊是肉末燒餅、小餛飩。

有很久了,沒吃過京城的早點。很巧,劉全給她帶回的,正是她喜歡吃的。

蔣徽吃得津津有味。

董飛卿時不時看她一眼,或是看她昳麗的眉眼,或是看她手指修長的雙手。

“仆人的事兒,聽我的吧。”董飛卿說,“在灶上找兩個廚藝不錯的人。”

蔣徽看也不看他,“我都跟劉全說定了。”

“是我不對,要讓你朝令夕改一次。”董飛卿語氣已是不容拒絕,“聽我的。”

蔣徽手裡的小勺子攪著碗裡的豆腐腦,慢慢的,惱火到了眉宇之間。她沒應聲,繼續埋頭吃飯,吃飽之後,用帕子擦著手,凝著他。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自掌心到指尖,緩緩撫過,“你這雙手,不該總做這種事。”

蔣徽道:“我喜歡做飯給人吃。”

董飛卿收回手,“難道你打算長年累月地應付柴米油鹽這些瑣事?”

“也沒什麼不好。”

“你是什麼人,我清楚。”董飛卿目光深遠,“你心裡那些計較,我也猜得出。”

“吃飯吧。”這話題很糟糕,再說下去,就要說到家境,不定誰話趕話地踩線,惹得對方炸毛。

董飛卿卻不讓她如願,但也沒有吵架的意思,平和地道:“我說過,要跟你搭夥過日子。這話不倫不類的,你不能當真。當真也沒用,我不會跟你散夥;你要是跟我拆夥,我也不會答應。”

這人滿腹經綸,平時卻少有咬文嚼字的時候。怎麼俗怎麼來。

董飛卿語氣也更加溫和:“我窮的日子,從來長不了。方默一半日就能過來,歸還幾百兩銀子。過一段,我再給你一筆家用,存下一些,其餘的用來應付平日瑣事。”

蔣徽揚了揚眉,猜不出他又想染指哪種賺錢的行當。

董飛卿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言辭恢複了慣有的隨意:“把心放下,踏踏實實跟我過。不用精打細算地過日子。我要是在家裡挺屍,你再能省,也過不了多久。”

蔣徽笑起來。

“去換衣服,等會兒我陪你去看望郭媽媽。”

“好。記得雇輛馬車。”她走到他身邊,“我怎麼覺著,你從昨日就有些不對勁?”

他隻是問:“是好是壞?”

蔣徽如實道:“不是壞事。”

“那不就結了。”他繼續吃飯。

蔣徽想想,也是。

.

郭媽媽夫君早逝,但叔伯妯娌心地善良,幫她拉扯大一雙兒女。兒女自幼在程府、唐府當差,去年先後成婚,是以,讓她牽腸掛肚的孩子,便隻有蔣徽一個。

——坐在雇來的馬車上,蔣徽跟董飛卿說了奶娘的情形。

行至那個不大的院落,馬車停下來。夫妻兩個下了馬車,分彆提著幾色禮品走進去。

五間房看起來要比附近人家氣派一些,院中有金魚缸、花架子。

到了天井,蔣徽停下腳步,遲疑片刻,喚“郭媽媽”。

董飛卿留意到,此刻她有些忐忑。很少見。

房裡立時有人應聲,隨後,有婦人快步走出堂屋,頓足凝望,又驚又喜,語無倫次地道:“小姐……您怎麼來了?居然是您……”

董飛卿微笑著打量,見郭媽媽今年四十多歲,臉龐白淨圓潤,眉眼透著和善。

“是我。”蔣徽語氣柔軟,“我回來了,來看您。”又笑著看一眼身側的董飛卿,“您還記得他吧?我們成親了。”

“認得,認得。”郭媽媽走到兩人近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安。

“您快讓我進去吧。”蔣徽笑道。她手裡拿著東西,沒辦法伸手攙扶。

“好、好……”郭媽媽飛快地擦了擦眼角,側身請董飛卿進門,“公子快請進。”

董飛卿笑著頷首,與蔣徽一起進門,放下禮品。坐了片刻,喝了兩口茶,他站起身來,“你們說說體己話,我去外麵轉轉。”

“也好。”蔣徽接受了他的好意。

董飛卿走到院中,站在花架子前,瞧著開得正好的薔薇。

蔣徽嫁給他,不知郭媽媽作何感想。年少時,每次他和蔣徽碰麵,郭媽媽在場的時候,都會特彆緊張,擔心他們起衝突。

挺奇怪的,同輩那些人,除了蔣徽,他跟誰都很親近。她也是,對誰都很好,隻對他不冷不熱的。要在一些氛圍很歡快的場合,彼此才會多交談幾句。

他聽到郭媽媽哽咽著問她在外有沒有吃苦,都去過何處。又聽到她說沒有,在外過得不錯,去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地方,隨即岔開話題。

她去過哪裡,始終不肯提及。

和他一樣。

那些,或許都是沒必要回顧的。

.

盤桓半個時辰左右,蔣徽和董飛卿道辭回家。

路上,蔣徽道:“郭媽媽跟我說好了,這一兩日,她安排好家裡的事,就能過去照顧我們。”

董飛卿看得出,她很開心,笑了笑,“那我們也說好,當著她的麵兒,儘量少沒心沒肺地說話。”

蔣徽點頭,“的確。”像他們這樣的夫妻,終歸是極少數。

行至城南,離家近了,董飛卿坐在車窗前,把她摟過,安置在懷裡,逐一告訴她所經過的街巷的名字,以前住過哪些數得上名號的人。

她對這一帶不熟,便老老實實地任他抱著,用心聆聽。

馬車拐進他們所在的街巷,他說:“這兒叫居士巷。”

蔣徽隻覺好笑,“我們兩個住在這兒,不搭調。”

董飛卿哈哈一笑,“這倒是。”

“不過,這種事兒也不少見。”蔣徽斜睇著他,“我的小字,跟我這個人,你也覺得不搭邊兒吧?”

董飛卿頓一頓,“這會兒有點兒善解人意的意思了。”

蔣徽小手一揮,“全當我沒說。”

董飛卿大樂。

回到家,進門後,友安迎上來,低聲稟明剛得到的消息:“今日一早,武安侯世子去了護國寺,要清修三年。譚家那邊,那位大小姐派人來傳話了。”他看向蔣徽,“武安侯府要她自儘,她會照辦,但在死之前,想見您一麵,說是昨日那件您該追問的事,她會當麵告知。”末了,指一指門房,“小的不敢做主,傳話的人還在等著。”

蔣徽略一思忖,道:“說我沒空。她真想告知的話,把那三兩個字寫給我便是。”*思*兔*網*

第15章 虐渣(4)

015 虐渣(4)

董飛卿看蔣徽一眼,“什麼事?”

蔣徽沉%e5%90%9f著,往正房走。

董飛卿走在她身側。

走出去一段,蔣徽忽然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腳下方磚。

董飛卿站在一旁,笑。

蔣徽緩步往回走,時不時停下,蹲下去,用指節輕扣石板。

“當心。”董飛卿故意嚇她。

蔣徽不理他,四下環顧,眼神複雜,既有對自己前所未有的遲鈍的自責,又有著心安、釋然,走回到他麵前,道:“建宅子的時候就埋下了機關?”

董飛卿頷首,“一直沒動用過,不知道有沒有失靈的地方,晚間查驗一遍。”

蔣徽笑,“一聽就是你親力親為。”他對自己做成的事,言辭間會留三分餘地,也可以說是謙遜。

董飛卿嗯了一聲,“回頭我把圖紙找出來,你看看布局。”

蔣徽說好,繼續打量宅院。日光之下,是這樣雅致、平寧的氛圍,看不出一絲異樣,讓她要到此時才有所察覺。自然,也不難想到,等到機關消息啟動,戾氣、殺氣就會顯露出來。

就如唐府。

那一年,修衡哥戰捷班師,董飛卿沒跟軍隊走,在外晃蕩了近兩個月才回京。

春日到秋闈之前,他無所事事。

修衡哥考慮到仇家太多,保不齊有喪心病狂入府偷襲的,他能保自己安然無恙,卻不敢擔保至親、恩師兩頭不被連累,便讓董飛卿在唐府、程府內外設置了重重機關——他平時委實繁忙,而且,這種事,兄弟兩個誰著手都一樣。

是邵陽郡主黎薇瓏告訴她這些的。薇瓏,是她和他們兄弟幾個寵著長大的妹妹,如今已經與修衡哥定親。

彼時,純美如小仙子的薇瓏說:“飛卿哥粗枝大葉的時候,愁煞人,可是耐心、細心起來,便讓人出乎意料。

“他設置機關暗道密室,少不得要改建、拆除一些地方。

“他擔心兩家長輩日後不習慣,找過我好多次,反反複複調整布局。跟我說,改建也行,但必須比先前瞧著更悅目。

“動工的時候,親自找來人手,不乏親力親為的時候。”

她聽完,也不由對他刮目相看。再去程府的時候,就留心了,不得不承認他縝密細致到了極處。

那等心血,那般體貼,他隻肯付與他在意的人們。

斂起思緒,蔣徽心念一轉,想到了一件事:“這宅子,是薇瓏幫忙建的吧?”

董飛卿會心一笑,“對。在當時,薇瓏說建成之前,沒必要告知親朋。建成時,是那年鄉試之後,我的日子有些亂了,什麼都顧不上。”

他在鄉試中奪魁,董家開始著手他的親事,他一次一次讓董家打算落空。那期間,回到董家常住,一直心緒煩躁,與兄弟把酒言歡的時候都很少。

蔣徽釋然,“怪不得,明裡暗裡的布局,相得益彰。”這必然也是他與薇瓏反複商議的結果。

“著實磨煩了她一陣。”他說。

蔣徽微笑,走進正房,為他釋疑,將譚庭芝拋給她的謎團言簡意賅地道出。

董飛卿斂目思忖片刻,“便是她不予告知,也該探明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