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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歡 九月輕歌 4329 字 6個月前

懇求,幾次親自登門,請葉先生撥冗指點他外甥女的琴棋書畫。

葉先生見付大學士心誠,又樂得她有個同齡人作伴,便答應了。之後,譚庭芝每隔五日登門求教,逐漸與她熟稔,有了交情。

“十三四歲,你回到蔣家,有程夫人、葉先生提攜,名動京城。”譚庭芝語聲很輕,“那時,我很意外,而且不快。我是付大學士的外甥女,家父在河道衙門行走;你隻是程二夫人的侄女,祖輩、父輩都沒人謀得一官半職,幫你的,從來都是外人。這樣的你,在人前出儘風頭,而我在人前,隻是你的陪襯。”

這些,蔣徽也承認。程嬸嬸、葉先生把她閒時所作的字畫、兩個話本子拿給一些名士雅士,得到了認可,逐步得了個才名。

“當時我嫉妒你,”譚庭芝繼續說,“但也能想通,你的確有真才實學。你入了諸多官家子弟的眼,有的出於惺惺相惜,有的則是一心求娶。你過得花團錦簇,我私心裡求的,隻是與意中人結為連理。

“可是,讓他神魂顛倒的人,是你。

“我向他表明心跡,說就算做他的妾室也甘願。可他讓我攪黃你的婚事,幫他如願娶你。那樣的話,他會讓我如願,進門做他的妾室。

“我怎麼可能在你麵前伏低做小?

“一步一步,我恨上了他,也恨上了你。

“我是要攪黃你的婚事,我根本就沒打算讓你出嫁。我要毀了他的心上人。

“從那之後,我不在乎什麼名節、清白了,便有了與丁楊的事。

“程夫人、葉先生再看重你,也不能乾涉你的終身大事。你姓蔣,婚事隻能由蔣家長房做主。而他們,對譚家言聽計從。

“你不是眼裡不揉沙子麼?我原本打算,你出嫁前夕,把丁楊寫給我的信拿給你看。料想你如何都不肯出嫁,定會鬨得兩敗俱傷。

“隻是沒想到,你先發製人。

“你離開之初,他找過我很多次,問我知不知道你去了何處。我說知道,想要我告知,先與我成親,之後,我會把你帶到他麵前,讓你做他的妾。

“他答應了。”

答應了也沒用,在外流離的蔣徽仍舊握著她的把柄,能夠左右她的前程。

蔣徽斂目思忖。

私心裡反目,明麵上照常來往的日子,她與譚庭芝算是半斤八兩。

譚庭芝不是看重友情的人,在情意、名利麵前,失意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地遷怒、舍棄友人,處心積慮,謀取畸形的快意。

而她察覺到譚庭芝的變化之後,隻覺憤怒、難堪,冷靜下來,開始為自己打算。

她要離開蔣家,而譚家是能幫她如願的首選。

至於譚庭芝的意中人,聽了這麼多,她也猜不出是誰。譚庭芝是在委婉地告訴她,這一場是非,那男子功不可沒,要勾起她的好奇心。

譚庭芝抿了抿乾燥的唇,說起彆的:“我以為,你離京之時,葉先生和程府的人都不曾出手,必是對你失望,再不會管你。今日看來,我想錯了,當初應是你請他們不要出手。你的初衷就是離開家族。”

蔣徽頷首,“沒錯。”

譚庭芝不再言語。

蔣徽笑說:“舊賬翻完了,你不妨早些回家。武安侯府的門風好,跟譚家一樣,遇到是非,必是彆人的錯。看到那封信,他們一定會說,是譚庭芝那個賤人勾引丁楊。”

譚庭芝身形明顯僵住,眼神有些詫異。

“奇怪我怎麼不問那個人是誰麼?”蔣徽莞爾,“沒必要。不過是又一個利用你的人。我能如願,說起來,也有他一份功勞。”

當初所謂愛慕她的那些人,品行一向參差不齊,她很清楚。

譚庭芝想讓她遷怒那男子,想以告知男子身份為條件,讓她對譚家手下留情。她偏不讓她如願。

被意中人唆使,從來不該是背叛友人的理由。眼下,一碼歸一碼比較好。

蔣徽對站在不遠處的友安招一招手,又用下巴點一點譚庭芝,示意他幫自己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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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振亨隨董飛卿走進倒座房的堂屋。

董飛卿示意他落座,又喚劉全上茶。隨後,一言不發。

譚振亨隻得主動談及來意,清了清喉嚨,道:“董公子,尊夫人與譚家的罅隙,想來你已清楚。”有求於人,自然要用適當的稱謂抬高對方的地位。

董飛卿卻笑微微地道:“我不清楚,一頭霧水。”

“那——”譚振亨意外,“我能否去見見尊夫人?”

“不能。”董飛卿和顏悅色的,“她壓根兒就沒打算見你。這點兒眼力見兒,你總該有。你能與她說的,不過是擺輕重,這等事,我來應承更為妥當。”

“……”譚振亨明顯地流露出尷尬之色。

“不想說也不用為難,”董飛卿道,“打道回府就是。”

譚振亨沉%e5%90%9f多時,吞吞吐吐地把收到信件的始末道來,末了道:“我們行差踏錯之處頗多,我承認。眼下,隻求尊夫人高抬貴手,給小女一條出路。”

董飛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彆的且不說,我隻好奇一件事:你是怎麼教導出那等品行的女兒的?說下賤都是抬舉她。”

譚振亨當即漲紅了臉,卻不敢反駁,“的確,我教女無方,可她到底是我的骨血,就算她有錯,也要昧著良心包庇。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

“你也好意思說天下父母心?”董飛卿唇角的笑意不減,“這兩年多,但凡你有點兒良知,心軟過一次,興許都不會有今日這局麵。”

譚振亨頷首以示承認,隨即卻道:“你也說了,我過來,是要擺輕重。以你的才智,不難想到。那麼,你想如何應對這件事?”

董飛卿說,“我隻想看看這場熱鬨。若有機會,加一把柴,把這把火燒得更旺。”

譚振亨眼色深沉地看著他,“不錯,你身後有首輔撐腰,但你也彆忘了,次輔所在的董家早已容不下你。再一個,便是被你退親、顏麵掃地的陳家。蔣徽那邊,我就不用說了,她與你的處境大同小異。對這件事,偏幫譚家的門第怕是不在少數。清官難斷家務事,無論如何,程閣老就算出手,想讓你們安穩過活,就要適當地遷就幾個門第。”

“我們夫妻二人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置喙。”董飛卿語氣寒涼,“我們回來,沒打算要誰撐腰,也不在乎哪個小人作祟。你擺的這些輕重,委實可笑。”語畢,眼中現出森寒之色。

譚振亨對上他視線,不消片刻,便已緊張的口乾舌燥。

董飛卿有一雙好戰的眼睛,此刻,那雙眼裡,殺氣儘顯。

於千軍萬馬之中展露鋒芒,博得驍悍、狠辣名聲的少年;於萬千文人學子之中脫穎而出,奪得探花,踏入官場便官居五品——這樣的一個人,在特立獨行、不知好歹的表象之下,終究是有著過人的膽識、城府與氣勢。一旦顯露,等閒人就招架不住。

“請回。日後當心些。”董飛卿眯了眯眸子,語速緩慢,語氣森寒,“我可什麼都乾得出來。”

譚振亨離開時,麵如金紙。

董飛卿回了一趟內宅,對蔣徽說:“我出去一趟,要很晚才能回來。”

蔣徽哦了一聲,“不回來也沒事。”

董飛卿皺眉,抬手掐住她唇角,“不怕我給你戴綠帽子?”

蔣徽笑得不輕,打開他的手,“要是有那個賊心,我怕也沒用。”隨後,把丁楊的親筆信拿給他,“不折騰劉全了,你選個言官,雇個人送到門房。”言官橫豎也是閒著,對這種握著憑據彈劾武安侯、譚振亨的事情,定是一百個樂意。而這種信件,留在手裡總覺得膈應,不如早些出手。

董飛卿說好,接過信件,有些嫌棄地甩了甩。

蔣徽又取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一塊碎銀子,“今兒看著你順眼,賞你。”

董飛卿哈哈一笑,把銀票收起來,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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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友安進到廚房,要給蔣徽打下手。

“晚間要吃剩菜,你跟劉全知道吧?”蔣徽問他。

友安立時道:“自然知道。”午間不論是狀元樓送來的一桌席麵,還是蔣徽做的八菜一湯,都沒可能吃完,放到蒸籠裡熱一熱就行。

“晚間我隻需做一道疙瘩湯。”兩個番茄放在白瓷盤中,蔣徽取過一柄削水果的柳葉形刀,一並遞給友安,“削片、削絲都可以。”她懶得動手切。

“得嘞,這事兒小的辦得了。”

蔣徽轉去和麵,在細白的麵粉中一點點加水,在同時用長筷攪拌成絮狀。

友安時不時地望向蔣徽,幾次欲言又止。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蔣徽察覺,“想說什麼?”

友安如實道:“小的想不明白那些事情。下午聽了不少,可還是沒想通——您到底是怎麼拿到那些憑據的?聽您那意思,好像也沒在譚家安插過眼線。”

“想知道?”

友安用力點頭。

蔣徽略一思忖,“那就給你露一手。”

友安一頭霧水。

作者有話要說:  補11號更新~

第13章 不解風情(1)

013 不解風情(1)

蔣徽一隻素手伸向他,勾一勾手指。

友安下意識地把手裡的刀遞給她。

蔣徽接過,手勢隨意地揮出。

友安循著刀的去向望去,驚見刀身全部嵌入牆壁。他睜大眼睛,張大嘴巴。

蔣徽就笑,“明白了?”

友安緩緩地點頭,“明、明白了。”他走過去,把刀□□的時候,費了些力氣。

“原來,您是習武之人啊。”他費解地看著蔣徽,“小的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她的舉止,與尋常大家閨秀無異。

“財不外漏,”蔣徽笑說,“這事兒也一樣。我做了兩次梁上君子,信件就到手了。”當然,為了不讓譚庭芝及時察覺信件被盜,去譚家的時候,不厚道地放了一把火。

友安問道:“那,公子知道您習武這事兒麼?”

蔣徽點頭。幾個哥哥、程家與唐家幾位長輩從最初就知道此事——教她功夫的明師傅,曾教過修衡哥一陣拳腳。

女孩子麼,自幼有名師指點文墨,已是過人之處,外人若再知道習武一事,未相見就會平添一份忌憚,並無益處。長輩們為她著想,便一直對外守口如瓶,明師傅那邊,對外人隻說是受程夫人所托,平日幫葉先生看護家宅。

至於她,從小就養成習慣,讓自己與尋常女孩舉止相同。對誰都沒影響的事情,一直沒跟譚庭芝之類的人提及。

“公子從沒跟小的提過。”友安抱怨。

“我知道他沒跟你提過,不然,你也不會想不明白那些事。”

沉了片刻,友安恍悟,“以前小的就說,一個羸弱的女孩子,怎麼敢隻身離京的?”但若身懷絕技,便不一樣了。

蔣徽牽了牽唇。

友安把柳葉刀仔細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