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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半夢半醒之間,言語也朦朧,可能就輕輕哼了幾聲,便又再次沉睡過去。

這不踏實的夜晚過去,第二天我醒來時精神頭也好不到哪兒去。而且山林間清晨起霧,地上露水重,我感覺我渾身的關節都被濕氣浸透了。

我揉著胳膊腿,打著哈欠坐起身來,李懟懟還用我給他擺的姿勢趟在燕尾服上,一動不動。

他還能睡,我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我的胃餓得有點疼痛了,就算不能打獵,好歹出去摘幾個果子吃吧。我看了眼李懟懟,將燕尾服往他身上裹了裹,然後離開了山洞。

山洞前是個下坡路,在即將看不見李懟懟的時候,我回頭又瞅了他一眼,他……

好像睜眼了。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仔細盯了一會兒,當然隻發現那個睜眼是自己的錯覺。

如果這時候的李懟懟醒了,應該不會眼睜睜的放任“食物”離開吧。他應該和我一樣,都想要吃“早飯”的。

我在山林間行走,然後發現了作為一個現代人的天真。

這……樹上的野果子,在我看來,真的是沒有一樣能吃的。因為和超市裡麵的水果長得都不一樣!它們味道如何就不說了,有沒有毒都不知道,完全不敢嘗。

絕望。

而地上的走獸,水裡的遊魚,天上的飛鳥……我更是一個都抓不到。

愈發絕望。

我轉了大概……兩小時吧。累到根本抬不動腳,而且更餓了,還發現我要再用兩小時原路返回。

絕望到底。

回去山洞的路上我幾乎是靠意誌在行走,一直低頭看地,倒是還看到了一種低矮的植株,是小時候和父母出去玩時,隱約被爸爸帶著認識過的,野生桑葚,紅紅的小小的,方言裡好像叫“桑泡兒”。

應該能吃吧……

我摘了一個放進嘴裡,比超市裡賣的桑葚要酸,但……

能吃!

我立馬把這個上麵的果子全摘了。抬頭一掃,旁邊還有一株大的!我喜極而泣的奔過去,邊摘邊吃,酸的甜的熟沒熟都不論了,全塞嘴裡,喂飽了事。

但這個果子吃再多,隻能騙個嘴開心,牙都吃酸了,肚子也沒有多飽。我忍著牙酸,把剩下的摘了,揣進衣服兜裡。

補充了一點能量,雖然還是餓,但走路好歹有勁了,我急急忙忙往回趕,一心想把果子帶回去讓李懟懟也嘗嘗。懷揣著這樣的心情,回去的山路蜿蜒,但也沒有來時那麼累了。

也是在肚子裡有點東西的時候,我才來得及思考,原來我是真的這麼喜歡李懟懟啊。

就算是在一個夢境裡,我也會因為要趕去見這個人,而滿懷期待,欣喜若狂,想把自己得到的,僅有的東西,獻寶一樣,承給他。

或許從薄涼的人看來,這有些卑微。但卑微,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喜歡得不得了時的熱忱。

我懷揣著這樣的熱忱一路翻山越嶺一小時,回到山洞前。

山洞裡,李懟懟已經清醒過來了,他坐在自己的燕尾服上,金色長發曳地,如同一個誤入山間的精靈。

“我回來了!”我大聲的告訴他。

像是驚擾到了這個精靈,他眼睛微微睜大,看了我一會兒。

“你看我帶了什麼回來。”我從塞得鼓鼓的衣兜裡拿了兩顆桑泡兒出來。我走到他麵前,把手掌攤開,將果子遞到他麵前,“看。”

李懟懟看著我手掌中的果子,目光隻停留了半秒,然後瞳孔的焦距一變,盯住了我的眼睛:“清晨到正午,你跑了這麼久,帶了這玩意兒回來給我……看?”

他似乎不理解極了。

“我隻找到了這個能吃的。”我和他解釋,“我也想吃點彆的,但你把我抓得太遠了,我走了那麼久都沒看到人住的地方。”

李懟懟:“你不回來,可以走更遠。”

“但走更遠回來要花更長時間啊。”

“……”

“這山裡的東西能吃的我不認識,認識的都抓不到。隻有這個,能吃又認識,你就將就……”

哦!我陡然想起……這個李懟懟,是不吃這些東西的。

我才是他的口糧。

剛才餓得腦袋裡隻有吃的,找到了吃的就一門心思想回來喂他,忘了這茬了。

我默默收回手裡的果子,沉默的低頭靜思了片刻,然後又抬頭望李懟懟,我輕聲問:“你現在……餓嗎?”

他臉色還蒼白著,他把目光從我臉上挪開:“不餓。”

我舒了一口氣,感謝昨天的大叔,真的堪稱血牛,一頓飯喂飽李懟懟,自己沒丟性命,還讓他撐到現在。

我還在感慨自己命大,正在這時,李懟懟忽然目光一凝,指尖金光一起,我剛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這家夥難道想殺我個措手不及!?

在我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間裡,隻聽“刷”的一聲,一記金光擦過我的耳邊,風撩起我的頭發,我背後一聲悶響,緊接著是一陣什麼東西在草裡麵窸窸窣窣摩攃的聲音。

“把它剝皮烤了。”李懟懟冷淡的丟了一句話。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回頭一看,隻見一隻灰色的野兔在草地裡垂死掙紮的蹬了兩下腿。

“你……喝血嗎?”

李懟懟瞥了我一眼。

我想起他們吸血鬼以前視飲動物血為次等血,他這個眼神應該是覺得我冒犯了。

但有什麼冒犯的,你們吸血鬼到改革開放以後,喝的都是人工血粉呢,內部還有生產假冒偽劣產品的……你以後的一部分工作就是去打擊抓捕那些造假血粉的販子。能喝上新鮮動物血,已經很奢侈了好嗎。

當然,我這些話都是在內心吐槽,我默默的轉身,想去撿那隻死兔子,但當我走到兔子身邊的時候,我沉默了。

這兔子……還在動,而我一個嬌滴滴的現代人,並不會殺兔子剝皮烤。

我把無助的眼神投向李懟懟:“那個……”我望了李懟懟很久,而並沒得到回應。到最後,還是饑餓戰勝了一切。

我,在夢裡,第一次殺掉了一隻,可愛的兔子。

手感非常的真實。

兔子垂死掙紮的時候力度很大,我一開始拎著兔子耳朵,它耳朵溫熱,毛茸茸的感覺像是一條小狗,它的雙腿在空氣裡拚命的蹬著,用力掙紮。

到這時,我內心已經滿是驚恐。我幾次放手,它落在地上,但也站不起來跑不動了,它在地上掙紮,渾身的毛都裹上了溼潤的泥土。

“我……我下不了手。”我再次向李懟懟求助。

但李懟懟無動於衷,他冷淡的回答我:“那就等著,最多一小時。”

還要讓它這樣痛苦的掙紮一小時?我也看不下去,儘早殺掉它可能才是最仁慈的。

我左右看看,搬了塊大石頭,在兔子腦袋上比劃了好幾次,但就是沒有下手砸下去,倒是把自己嚇唬得一直在深呼吸。

一旁的李懟懟好像看不下去了,手一甩,一道金光凝成的小刀乒裡乓啷的落在我腳邊,我把石頭扔掉,拿起刀,再看了李懟懟一眼,李懟懟這次甚至連看也沒看我。他靠著山洞的石壁,閉目養神。

我咬牙,一閉眼,手起刀落,刺穿了兔子的脖子。

溫熱的血濺在我的脖子上,讓我渾身一抖,兔子最後劇烈掙紮了兩下,然後隻餘肌肉最本能的抽搐。

它死掉了。

我拿著刀,一邊哭,一邊給兔子道歉,一邊顫巍巍的把它的皮剝了,皮剝得不利索,東一刀西一塊,染了一身一手的血,李懟懟全程冷漠的坐在旁邊,這一切好像都是我一個人的表演。

我從來沒有這麼真實的感受到,我吃掉的食物其實也是拚儘全力想要活下來的生物。

最後李懟懟幫忙生了個火,我烤熟了兔子,吃掉了。

沒有油鹽,所以味道不太好,又柴又乾還有腥味,但我終於飽了,我摸了摸肚子,有些感慨的歎了一口氣。

李懟懟盯著我,很難得,主動開口和我說話了:“吃的時候,怎麼不哭了?”

我抹了下嘴:“我在感謝兔子用自己的性命喂飽了我。這是我吃得最虔誠的一頓飯,以後我會好好珍惜每一口糧食的。”

“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以後要虔誠一點麵對你?”

我抬頭看著李懟懟,我想他給我打兔子,大概就像給豬倒飼料,喂肥了才好宰。

“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我琢磨著,這是在夢境裡麵,李懟懟不能真殺了我,所以我是有底氣的,但迫於他往常的“%e6%b7%ab|威”,我也架不住他這麼時不時的嚇一嗓子。於是我提議,“你吃我可以,但在吃我之前,能不能不要折騰我,從言語到**,都不要。”▲思▲兔▲在▲線▲閱▲讀▲

李懟懟看著我,言辭清晰的吐出兩個字:“不能。”

我:“……為什麼?”

“你自己回來了,我怎麼對你,你都不該問我為什麼。”

他說著,手指在空中一劃,一條金色繩索淩空而來,套住我的手腕。我還在愣神,那邊的李懟懟拉著金色繩子的另一頭,輕輕一扯,我一個踉蹌,往他身前栽去。

我俯在李懟懟身前,他背靠石壁坐著,神情冷淡,宛如壁畫上的神祗,但在靈魂深處,又帶著他獨屬於吸血鬼的陰鷙與魅惑。

“要問,問你自己。”他說,“為什麼要回來。”

我為什麼要回來?

還用問嗎?

因為你是李懟懟啊。

我喜歡你,所以想待在你的身邊,就這麼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唔,一不留神,寫多了,所以更新得比較晚,抱歉。

明天,是沒有更新的。

後天(5.3)有。

☆、第七十一章

李懟懟在我左邊手腕上留下了一個金色的繩結。

像那傳說中月老的姻緣線一樣, 一頭綁著我的手腕, 另一頭……當然他是不可能綁著他自己的手腕的。

另一頭, 他自己牽在手裡。金色繩索平時看不見,但一旦他想招呼我了,手一拉, 我手腕上的繩結就是一亮,我就會被這繩子牽引著, 往他身邊走去。

真是非常王八蛋的一個東西,我感覺李懟懟好像把我當一條狗在養。

但我敢怒不敢言, 畢竟現在李懟懟的脾氣真的是太陰晴不定了。

吃完兔子的那天晚上, 李懟懟就帶著我開始趕夜路了。雖然他是個可以在白天行走的日行者, 但出於本能, 他還是更喜歡在夜裡活動。

而我雖然也是一個熬夜熬習慣了的夜貓子, 可我這個夜貓子隻喜歡在晚上找個地方貓著熬夜,並不喜歡大半夜的在外麵跋山涉水,徒步旅行。

所以和他旅行的這第一個夜裡, 我就狀況百出。

“我腳上的水泡好像破了幾個……我真的走不動了。”我坐在地上, 頭發散亂,滿臉塵土,一身狼狽。

而李懟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