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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可搶手著呢!”

數落完兒子,又道:“那個視頻還說,她把自己喜歡過的人寫進書裡,後來大紅大紫了,拍成了電視劇。對,就是這個劇。”

其實還有一些,視頻裡說,關關現在的男朋友就是那個當初被她寫進書裡的人,但評論區又說,那個直播曝光的男人不是她男朋友,她真正的男朋友另有其人,還有什麼豆瓣帖子之類的。

亂七八糟的,她實在看不懂,就隨手刷走了。

原來如此。傅時川淡淡一笑。

和自己昨晚看到的一樣,大家雖然以為她和駱寧在談戀愛,但話題的中心永遠會繞回到謝成文。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才會現在都還掛在熱搜上吧。

他想起自己下午選擇目的地時,其實有過短暫的茫然。

不回北京,他也還有很多彆的去處,比如就留在上海,或者去周邊江浙的小鎮住幾天。

但最終,卻鬼使神差地輸入了嘉州兩個字。

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回來,但這一刻,忽然明白了。

他回來,是想在這座他們曾一起長大的城市,理清自己的思緒。

這段時間,因為那個謝成文,他覺得自己好像也被拖回了過去。

他總會忍不住想,如果他和關瀅在高中時能夠相遇,那該有多好。

如果,他能早一點注意到她,或者她能早點注意到他,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高靜:“不過我看這個劇不是因為這個,是你爸爸看到那個視頻後,忽然說,他認識這個女生。”

傅時川一愣,“你說,爸爸認識她?”

“對啊,沒想到吧,他說這是他以前的學生。”

傅時川怎麼也沒料到會聽到這個,“爸爸的學生?你是說關瀅?”

“嗯,她是07級文科班的,你爸爸當初教過她一學期,因為她數學不太好,還來咱們家補習過。你說他記性可真夠好的,這種事兒都還記得,反正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高靜說著忽然一奇,“哎,你也還記得她的名字啊?我以為你早忘了呢。說起來,你後來跟人家道歉了嗎,還有聯係嗎……”

傅時川顧不上回答她,腦子裡亂糟糟的,隻有一個念頭。

關瀅當過他爸爸的學生,還來他們家補習過半年,怎麼從來沒聽她提起過?

是忘記了嗎?

不,不對,如果她真的來他們家補過課,那應該對他們小區很熟悉才對,除夕那晚為什麼還要跟他問路?

這個也忘了嗎!

那,如果爸爸說的是真的,他們在家裡,見過嗎?

在這之前,她真的不認識他嗎?

傅時川有種很古怪的心慌的感覺,就像下樓梯忽然踏空一腳,他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到底是什麼呢,他不知道。

高靜畢竟年紀大了,又坐了一會兒就去睡了。傅時川一個人坐在客廳,看著麵前電視上的海報,忽然發現自己無比想知道她的高中到底怎麼回事,那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他想知道,她喜歡的到底是怎樣的人,他們之間的故事又是怎樣的。

那個深夜,他曾隻差一步就翻開那本書,但最後卻選擇放棄。

這一次,他握著遙控器,終於按下了那個播放鍵。

傅時川很少看電視劇,在國外時偶爾還會看看美劇,但國產劇是真的很多年沒看過了。

不過過年時因為到處都在放,他在侄女和駱寧那兒都看到過一些片段,當時隻覺得畫麵很清新乾淨,服裝和場景的複原也做得很符合他們上學時的感覺。

但那時候,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深夜,獨自一人懷揣著這樣複雜的心情,這樣認真地觀看這部劇。

影像仿佛時空回溯機,將一切拉回到2007年,相貌清秀卻內向自卑的少女穿著藍白條紋的校服,背著書包,低頭穿行在校園內。傅時川認識這個女演員,知道她叫蘭央,當初還和關瀅合過影,她飾演的就是女主角季書,而那個叫柯星凡的男演員飾演的則是謝成文。

季書從小就成績平平,雖然考進了本地最好的高中十六中,但隻能做班級裡最不起眼的透明人。後來,因為物理不好,爸爸給她報了一個課外輔導班,她卻在那裡偶遇了學校裡最引人矚目的學霸男神謝成文。

傍晚時分,男孩身穿紅色球衣,一手抱著個籃球,站在夕陽裡仿佛站在一團火中。

她就此對他一見鐘情。

季書開始每天都想要接近謝成文,她打聽他的消息,想辦法和他發生交集。在她的努力下,謝成文真的認識了她,兩人逐漸熟悉起來。

當然,這並不是說她手段有多高明,事實上,就像大多數愛情電影的類似情節一樣,這個追逐的過程裡發生了很多意外,造成了一係列搞笑劇情。

比如她去偷看他打籃球,卻倒黴地正好被他的球砸到,最後變成兩人一起醫院一日遊;再比如謝成文第一次會來輔導班是找他也在這裡補習的球友,於是後來季書每次再去輔導班都精心準備,期待能遇見他,卻總是失望,等她終於死心、再也不抱希望時,卻又猝不及防和對方在教室裡撞個正著,還被他認出她就是上次在體育館被他砸中的女生,捂著鼻子問她是來尋仇的嗎;還有就是兩人雖然不同班,但物理老師卻是同一個人,她心懷鬼胎地去對方班上找老師問題,想借機偷看他兩眼,物理老師仿佛會讀心術似的,直接指了正好路過的謝成文給她講題,嚇得她在後麵的整個過程裡連頭都不敢抬……

但這些笨拙和意外並沒有讓謝成文討厭她,反而讓她在他眼中的形象越來越清晰,也讓兩顆心越來越靠近。

客廳裡沒有開燈,那樣安靜,隻能聽到電視的聲音。

傅時川坐在沙發上,熒幕的白光照在他臉上。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陷在一片大海裡,隨著劇情的發展,一點點下沉,直到墜入不可見底的深淵。

原來就是這樣嗎?

你們就是這樣遇見彼此,這樣喜歡上彼此的?

這些故事,就發生在七中?那個他也在的七中。

那那時候,他在做什麼呢?

他閉上眼睛,卻沒有試著去回憶,因為知道無論他在做什麼,都和他們的故事無關。

天邊開始有微弱的晨光,是黑夜要過去了嗎?又是一夜無眠,傅時川卻已經失去了感覺。

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電視,然而下一秒,熒幕上的內容卻讓他神色忽地一變。

時間來到高二下學期,謝成文生病住院,季書每天為他牽腸掛肚,最後在周五下午大掃除時,坐在操場邊的看台上,為他折下祈福的紙飛機。

她在上麵認真地寫下:“希望謝成文早日康複、回到學校!”

一陣風吹來,紅色的紙飛機被卷走,在風中飄飛,像一道鮮紅的閃電。

而傅時川看著這一幕,也像是忽然被閃電擊中。

等等。

紙飛機。還有那行字。

他覺得,這個東西很眼熟。非常眼熟。

就好像,他曾在什麼時候見過一樣……

傅時川僵在原地,片刻後猛地起身,衝進自己的臥室!

手在牆上一拍,明亮的燈光頓時充滿房間,他徑直走到書架前,目光在上麵尋找。

他記得,過年時他回家,整理以前的東西,曾經偶然翻到過,後來又重新放回去了。

好像是,放在了第三層……

他抽出一本書,嘩啦啦從頭到尾一翻,不是。

再抽出一本,再翻,還是不是。

直到第三次他抽出一本《從一到無窮大》,剛翻到一半,就猛地停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書頁裡靜靜躺著一枚紙飛機,和電視上那枚是一樣的紅色,隻是因為年代久遠,那顏色已經有點褪了。

他看著紙飛機,費勁地咽了口唾沫,才慢慢抬手拿起它,然後拆開。

燈光下,隻見微微泛白的紙張上,赫然是屬於女孩的一筆一劃、清秀工整的字跡。

她寫得那樣認真,仿佛能透過筆跡,聽到她清脆而堅定的聲音:“希望傅時川早日康複、回到學校!”

傅時川眼前一陣眩暈。

記憶像潮水般湧來,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十二年前,他高二下學期,因為急性闌尾炎手術,住院了一周。

那一周,他每天都很無聊,因為要吊水,做什麼都不方便,他也不想做那種在病床上還堅持學習的感人肺腑的事,隻好時不時發短信騷擾自己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讓他們在學校逍遙快活時彆忘了還在坐牢的他,終於在周五下午把張之洋召喚來探監了。

結果那家夥一進門就朝他壞笑,“哎呀真是不得了啊,某人住次院,學校裡盼著你回去的人都要望眼欲穿了,真是羨慕死我了!”

他沒聽明白,張之洋說:“我來的時候經過操場,在旁邊的花壇撿到了一樣東西。你猜到我撿到什麼了?”

他神神秘秘地掏出個東西,捂在掌心在他麵前晃悠了一圈卻不給他看,換來傅時川一個無語的表情。

等終於賣夠了關子,張之洋才慢悠悠地鬆開手,隻見他掌中,赫然是一枚紅色的紙飛機。

“這是什麼?”傅時川問。

“紙飛機啊,你不認識?”

“我知道這是紙飛機,我是說,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你自己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他把手一伸,傅時川接過紙飛機,有點奇怪地打開,卻見紅色的紙張上有一行很清秀的字跡,像是出自女生的手,“希望傅時川早日康複、回到學校!”

他看得一楞。

張之洋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狀笑嘻嘻道:“怎麼樣,有沒有很感動?”

傅時川沒有回答,而是問:“你說,這是你撿到的?”

“嗯,就操場邊那個花壇,這東西掛在小鬆樹上,像是被風吹上去的,看起來很醒目,我一時好奇就拿下來了。結果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在裡麵看到了你的名字!”

張之洋搖頭嘖嘖感歎,“你說你就切個闌尾,住幾天院,也不是什麼大病,怎麼就有人操心成這樣,都給你折紙飛機祈福了——這是在祈福吧?都動用起玄學了!”

是的。看上去,這確實是在給他祈福。

傅時川頓了頓,問:“你知道這是誰折的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張之洋說,“都說了是我撿的,我還想問你呢!”

他賤兮兮湊近,“你心裡難道沒有懷疑對象嗎?”

“我懷疑誰?”

“你裝什麼傻!還用我再多說嗎?這紙飛機十有八九就是喜歡你的那些女生當中的一個折的,你好好想想,誰最有做這種事的可能?”

張之洋說完又感歎,“唉,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兒喜歡你,但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多,隨隨便便就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