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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深處擦拭已經淺淺粘連的組織時,她實在沒有忍住,淚眼汪汪地抬起頭,一邊抓住身下的床單,一邊發出毫無淑女儀態的、類似公雞打鳴的哭叫聲。

“現在知道痛了?”

莉莉安娜醫生沒好氣地看著她,手下的動作又放輕了幾分,“堅持一下。”

那些關於光明帝國一年級學生,在賽場上拚命而又瘋狂的傳言,在她觸及西芙可憐而嬌稚的眉眼時,逐漸在心裡淡化成為虛幻的影子。

……分明還隻是個怕疼的小姑娘而已。

但不管多麼憐惜西芙,她依然鐵麵無私地分開粘連,把殘留的黑暗魔法清除乾淨。

“既然知道很痛,怎麼比賽場上你一點都不怕死?”

“彆人說看著不像是在進行魔法交流,更像是要跟敵人同歸於儘。”

西芙隨手抹掉眼角的生理淚水,痛感過剩後傷口變成了瘙癢和麻木:“上午的時候我們學院已經輸了一場,要是來個二連輸……等回去主任導師的胡子就要氣得更白咯。”

“真不知道為什麼,你一個小姑娘反而是受傷最重的。”

……

莉莉安娜醫生從醫多年、手腳敏捷,不到五分鐘已經將西芙的傷口處理完畢。

接下來隻需要再實施光明帝國的治愈術即可。

三級魔法師的治愈術又快又穩,那些被阿克戎戲弄似的劃出來的痕跡很快愈合,隻剩下西芙左臂上的貫穿傷口,還需要紗布包裹連續治療幾天才能徹底康複。

柔和的白色光芒持續修複肌肉,為西芙帶來昏昏欲睡的感覺。

她意識到,這大概是失血過多會發生的負麵狀態。

魔法能夠複原傷口,卻不能填補體內流失的血液。

這也是導師告誡大家還是儘量少受傷的根本原因。

“好了,既然初賽已經結束,這幾天有空你要好好休息。”

同為女性,西芙的外表看起來又那樣柔弱蒼白,莉莉安娜醫生嚴肅的話語忍不住緩和了幾分,她為西芙傷口上的繃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注視了一會兒隱隱滲出血色的布料,又多嘴說了一句,“不管比賽能得到第幾名,健康和生命是屬於你自己的。”

“為了繼承太陽神的意誌,傳揚祂的榮光,去開創一個更好的時代。”

少女透著虛弱的嗓音在莉莉安娜醫生的發邊拂過。

待她不再關注傷口,而是抬眼看起自己的眼睛,西芙唇畔的笑容仍然堅定而執著,“我自己發過的誓言,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你呀……”

莉莉安娜醫生欲言又止。

最終隻是淺淺歎了口氣。

*

西芙在宿舍裡躺了兩天。

第三天時,她手臂的傷口變成了一道淺粉的痕跡。

這期間阿克戎一直沒有回來,就連晚上睡覺也不見她的蹤影。

西芙不知道是因為她輸給了自己自尊心受挫,還是本身來到海國就有彆的事情。

躺著實在無聊,西芙決定趁著這個難得機會,去把人魚放生。

她調出係統贈送的亞特蘭蒂斯地圖,特地找了一處居民稀少,又相對安全的地方。

離他們的住處也不遠,隻要動作快一些,一來一回不過幾個小時。

顧忌著人魚一口咬斷買家喉嚨的凶狠程度,西芙兜兜轉轉買了一個更結實的止咬器。

亞特蘭蒂斯的邊界,靠近海神設置的隔離膜的地方,看過去全是荒蕪不生的海床。

傳聞很久之前,有棲息在海底千年的凶獸撞破了薄膜,將附近的建築摧毀,世代居住在邊緣的海國居民也都被掠食一空,到後來,這裡就逐漸變成了大家默認的緩衝帶。

西芙調整著姿勢,讓身體慢慢下沉,直到赤/%e8%a3%b8的腳掌觸及海床的地表。

透明的薄膜隱匿在眼前的海水中,偶爾因為光亮的折射,透漏出鏡麵般的輝澤。

西芙提前將禁錮作用的光環凝在指尖,又默默為自己加上了一道敏捷魔法。

大不了就把釘子插在人魚的體內,等她走遠了,再將融入意誌的武器召回。

釋放的指令傳遞給係統空間。

一抹憑空而生的藍色影子猝不及防撞在了亞特蘭蒂斯的屏障上。

“嘶?”

它像是搞不清楚狀況,沒有第一時間準確尋覓到西芙的位置。

而是頭顱左右不停地旋轉,重新認識著暌違已久的海洋。

“你走吧,我救了你,刺傷了你,又放了你。”

西芙後退幾步,放輕聲音,“……兩次換一次,我不欠你什麼。”

遺忘了受傷的肩膀,興奮地在海水中來回轉圈的人魚,聽完西芙的話語,忽地停止了動作,它狹長的雙眼聚集到不遠處少女的麵上,逐漸閃爍起點燃海水的熱度。

……它竟然一點都不在乎西芙弄傷自己的行為,又展開雙臂,打算將西芙抱進懷裡。

海洋是人魚的主導之地。

它的身形在水流中靈活到不可思議。

哪怕被釘子禁錮了力量,卻也讓西芙放空了兩道魔法。

西芙發現它並不像是比賽場上看到的那些海國的人魚學生一樣。

分化後的它體態更加修長,隆起的肌肉也比他們精悍有力……甚至,它可以隨意變換自己的體表的顏色,在光亮不同的海水區域內,有時候就如同憑空消失一般。

“樂、樂莎……”

小團的氣流在西芙的眼前聚成漩渦狀態,海妖般的聲音從遠及進,人魚驟然現身在距離西芙不到兩米的空間裡,搖曳的漸變藍長尾搶先一步裹住了西芙的小腿。

力竭的後遺症並不能讓西芙靈活自如地控製身形、釋放力量。

她輸出的光元素力度大一些,體內就會湧動起抗議似的空虛感。

而人魚的動作僅僅停留在纏繞西芙小腿的地步——它吸取了上次惹怒伴侶被紮的教訓,精準而嚴謹地操縱了自己的力度,絕不會讓伴侶露出一點不適的表情。

“你要傷害我嗎?”

見它沒有立刻繼續下一步,西芙換了種辦法。

她將左手藏在背後,以便隨時凝聚攻擊之光。

麵孔上的表情卻收起了慎重的狀態,一道輕飄飄的眼風掃過,軟聲詢問著。

傷害。

傷害?

寄居在未知的空間內,能透過西芙的雙眼觀察人類社會的人魚,不止是學會了不同的男人麵對西芙時的態度,它也學會了什麼是快樂、什麼是悲傷、什麼是哀愁。

以及。

什麼是傷害。

它怎麼傷害自己的伴侶呢?

人魚迫切地搖了搖頭。

害怕西芙不理解,它又連頭帶手一起開始比劃著不會。

“那為什麼總是勒著我呢?”

西芙特地用了一個聽起來比較嚴重的詞彙,刺激著笨頭笨腦的人魚。

她將兩隻手的手指彎成半圓的形狀,然後向著中間狠狠一握,右手包裹著左手,不斷地縮小著,直到攥成一個拳頭,“你看,這就是勒,是傷害彆人的表現。”

“你上次勒著我的上半身,我差一點就要窒息死掉。”

人魚異美的五官皺在一起,深藍眼珠下滑,又趁西芙不注意飛速地偷看她一眼。

西芙有種錯覺。

它看起來像是快哭了。

“你放開我,然後輕輕地過來。”

西芙欣賞著它的哭相,唇瓣輕微一挑,“我來告訴你,什麼叫做真正的擁抱。”

大概少女甜潤的嗓音太過煽情,竟然引誘了天性擅長用歌聲迷惑獵物的人魚一族。

它的瞳孔由怎麼做都是錯的沮喪不留痕跡地變深,獨自占有的欲望在心間攀升。

與小腿難舍難分的魚尾悄然鬆開,人魚試探著前進一小步,又頓住。

它用蹼爪摸了摸肩膀上深入血肉的釘子。

西芙笑著的表情凝在原地。

怎麼。

是忽然想起她傷害過它的事實了嗎?

鼻尖呼出的氣息帶著克製和冰冷,西芙背後的手指悄悄變成了即將釋放魔法的手型。

而在她打算放棄懷柔態度的時候,視線不遠處的人魚又像是下定了決心。

它的身體前傾,接著海水的浮力,探到了西芙的麵前。

算上尾巴,加起來超過三四米的長度,西芙與它比起來,如同沒有長大的小女孩。

獠牙、耳鰭、蹼爪、魚尾……

堅韌耐壓的肌膚,隱藏身形的本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怪不得儘管數量稀少,在海神的統治下,人魚一族依然能夠成為海洋的霸主。

簡直是天生為戰爭而生的完美兵器。

“我再問一次,你會不會傷害我?”

西芙把持著每一個詞彙發音的起承轉合。

一個簡單的問題由她說來都化作了情人間的呢喃。

她是無害的、甜蜜的、令人目眩神迷的。

人魚再次搖頭。

“那好,在擁抱前,為了我,戴上這個吧。”

西芙笑眯眯舉起她購買的加固止咬器。

“嘶嘶,樂莎——”

雖然隱約感覺到了哪裡不對,人魚還是傻叫著西芙的名字,站在原地。

等待著它命運中的伴侶即將降下的恩賜。

鮮花、獎章,還是枷鎖。

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他們站得太近,近到它恍惚可以聞到西芙靈魂裡散發出來的甜美氣息。

哢。

不屬於這片海域的,象征人類智慧文明的機械聲窸窣響起。

金屬的網麵貼合臉頰的肌膚,西芙雙手伸到人魚腦後,將設置的機括用力扣緊。

止咬器,和止咬器後時不時閃現的獠牙,讓它看起來無限趨同於一頭猛獸。

一頭被馴服的猛獸。

西芙滿意地彎起眼睛。

“好了,作為獎賞,我要擁抱你了。”

淺緋的唇瓣裝作不經意擦過人魚的耳鰭,立刻在對方的心底引發一場小型的地震。

伴侶第一次主動的親密接觸……

好幸福。

好幸福。

好幸福……

就算被多紮兩下也沒關係。

就算血液流乾也沒關係。

如果情緒能擁有實質,那麼此刻它周圍的海水一定變成了粉色的泡沫。

西芙逡巡著人魚的肋骨到小腹,最終選擇了一個不太過火的位置,將手臂圈了上去。

她在它的耳邊感歎:“你們人魚的肌膚都好冷……上次海神的懷抱也是這麼冷。”

或許隻有將內心足夠多的熱度熄滅,才能在任何時候都占據上風吧。

西芙在心裡做了一個總結。

她的手臂從輕盈地試探,到實質的接觸,貼著人魚肋骨的凸起,向內收緊。

幾乎暈厥的幸福感來得太快,以至於讓愚蠢的人魚忘記了抬起手臂回抱。

不過來不及了。

西芙用起了人魚曾經在她身上使用過的辦法。

禁錮的光圈如同捕獲巨鯨般的繩索將它的手臂連同腰身一起圈緊,在它反應過來的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