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的平板語氣宣告教廷對於撒希爾的審判。
說給教皇,以及所有教眾知道的表麵罪責如此。
但私底下,隻有勞倫、撒希爾以及他身邊的修斯清楚,是勞倫紅衣主教實在看不下去聖子冕下沉迷於一個女人的墮落姿態,所以降下三十神鞭,以示告誡。
修斯捧著托盤,托盤裡放著特殊材料製成的神鞭。
教皇以維持聖子尊嚴的名義,特地派了撒希爾最親近的人來執行,因此在這座聖子專用的祈禱室裡,隻有勞倫和他兩個人的存在。
“冕下,您知罪嗎?”
勞倫的目光凝在撒希爾放在背後的手上。
教皇以下的職位,沒有資格與聖子平視,這是他時刻謹記的教義。
撒希爾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看著太陽神像。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即使處於落魄的境地,依然無愧於高貴的風儀。
勞倫注視了一會兒撒希爾不自覺蜷起的手指,遏製住即將脫口的沉重歎息,他順著撒希爾視線的角度,也揚起頭,去沉默注視著高高在上的太陽神:“行刑吧。”
修斯已不敢再回答,他深深鞠躬,將托盤舉到與頭顱平行的位置。
啪——
漆黑的鞭子被握在蒼老的掌心,皮質末端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足以擊碎頑石的烈聲。
修斯顫唞著嗓音報數:“一。”
拇指粗的皮鞭穿破空氣,攜帶光元素凝聚的洶湧之意,重重抽打在撒希爾的背脊。
身體僵直了一秒,很快重複著先前的姿勢再次挺直。
“冕下,您知罪嗎?”
勞倫詢問的聲音遠不及他行刑的力量強烈,甚至說有些輕。
但一字一句,敲打在撒希爾的心間,擲地有聲。
啪——
“冕下,您知罪嗎?”
啪——
“冕下,您知罪嗎?”
每落下一鞭,勞倫都要注視著撒希爾的傷痕問上一次。
他看著青年抵在腰後蜷起的手指握拳又繃緊,手背上綻出猙獰如蛇的青筋。
鮮血逐漸濡濕了純潔的白衣,透過破碎的布料,滴落在撒希爾腳邊的地麵。
冷汗布滿撒希爾的額頭和鬢角,他淡色的嘴唇蒼白到病態。
這不是普通的鞭打,而是貫徹神明意識的行刑。
融入光元素之力的神鞭,每一次擊打在責罰之人的身體上,代表光係最強攻擊魔法的力量也會隨之痛擊他們的靈魂和脈絡。
“勞倫大人——還有十鞭——”
修斯語無倫次地抬頭去看勞倫,後者冷酷的麵孔沒有一絲額外的容情。
“再打下去,冕下會——”
“閉嘴。”
……
哪怕是聖子,沒有了神識護體,他脆弱的人類肌膚受到傷害也會破碎流血。
然後露出可怖的白骨。
靈魂在重擊中變得四分五裂。
肉/體早已沒有了意識。
很痛。
人們避之不及的痛苦原來是這樣。
撒希爾再也直不起來腰,他雙手無力地趴在地麵上。
汗流如雨的麵頰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低頭叩首。
他的眼睛極力向上看去。
視線的儘頭,那座麵容模糊的太陽神像始終維持著俯瞰眾生的姿勢。
因為俯瞰。
所以永遠無法懂得眾生的痛苦。
最後一鞭打下,麵容沒有片刻動搖的勞倫,在這一刻終於由於不忍放輕了動作。
鞭尾擦著撒希爾露出的脊骨向一側滑落,帶走了一絲模糊的血肉。
勞倫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問出最後一句:“冕下,您知罪了嗎?”
撒希爾趴在地上,像是沒有了聲息。
汗水浸透了睫毛,導致眼前的世界混沌不清。
在這片混沌裡,撒希爾聽到的聲音和腦海的畫麵越發清晰。
他想起第一次見麵時,西芙眼底不信神明地聊無興趣,想起西芙在擁擠的集會間穿越人群堅定地握住他的手,他想起西芙送給他的福珀,想起西芙和他說話時的笑容。
還有她身上的香氣,她高興時愛半眯著的眼睛。
她像是照亮漫長歲月的一束光亮,從此他的世界不再陷入遠離人世的孤寂。
這是愛。
撒希爾想。
難道愛是罪嗎?
亦或者,渴望愛,本是罪。
……
如果愛是罪。
他願親手屠戮製訂法則的神明,把極惡之罪變成最璀璨的明珠,戴到西芙的冠冕上去。
第52章
“是這樣的,非常抱歉,海神冕下由於昨天欣賞歌舞到深夜,精神比較疲憊,所以現在還沒睡醒,學院比賽的開幕式隻能下午召開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還是昨天的接待官,說出口的還是荒唐的事情。
麵對一大早就集合在一起的師生們,他窘迫地搓著手,鞠躬鞠得好像在搗蒜。
西芙再次對海神和這個國家的製度感到無語。
“既然沒什麼事,大家再休息一下,我先走了!”
像是怕人問出什麼他回答不上來的問題,接待官宣告完畢,又一溜煙地跑了。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不同於其他國家的叫罵,哈迪導師雖然也有抱怨,但還是維持著基本的禮貌。
他默默對學生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各回各家。
如果可以,西芙希望趕緊開始比賽,不要跟海神有任何來往。
她討厭社交,更討厭再次見到傲慢而冷酷的海神。
阿克戎和西芙前後腳一起走進宿舍。
拋開昨天驚豔的第一次相見不提,剛才黑暗帝國吵吵嚷嚷的男女裡麵,她又像是一朵沉默綻放的帶刺玫瑰,冷淡地站在角落,擦拭著腰間懸掛的近身武器。
美麗、優雅、高挑、還不野蠻。
一切的一切,讓西芙對阿克戎充滿了好感。
“萊伊小姐,你不去跟你的同伴們聚聚嗎?”
西芙推開自己的衣櫃,將外套披在穿著單薄的身體上,順便熟稔地打著招呼。
她想自己摻和在光明帝國的一堆男人裡麵全無話題,阿克戎應該沒有這種煩惱。
黑色長發的少女停下了查看腰間武器的動作。
她直勾勾的眼瞳注視了西芙大概十秒鐘的樣子,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西芙在對自己打招呼,才簡短地回應道:“沒什麼好聚的,他們都很弱小。”
好狂妄的語氣,好理所當然的態度。
要不是西芙知道她也是一年級的新生,就要以為她是哪位年久成名的魔導師了。
西芙識趣地沒有開口打擊阿克戎,她的目光順著阿克戎潔白而有些粗糙的手指來到她纖細的腰間,那是一把把沒有劍鞘的匕首,刀鋒薄如蟬翼,一看就是見血的利器。
“萊伊小姐,你的匕首外麵沒有保護,會不會割傷自己呀?”
西芙找了一個靠近阿克戎的位置,毫無距離感地坐在對方的床沿,她看著阿克戎腰間的匕首,頓時心癢難耐,想要伸手感知一下那雪亮的刀鋒。∞思∞兔∞網∞
為了給沙利葉設計一把禮物,西芙花了很多時間研究材質和鍛造工藝,近段時間對武器有些沉迷,阿克戎的匕首光從外表判斷就品質不凡,絕非一般貴族能夠使用的流通貨。
“不會,能被自己駕馭的武器割傷,不是廢物是什麼?”
阿克戎眉眼不動,看也不看西芙,她的指腹在刀鋒滑過,表麵很快沁出一道血痕。
她卻有些沉迷地伸出豔紅的舌尖%e8%88%94去血液,那道傷口也立刻複原如初。
實在是……太色/氣了。
見多了刻板又無趣的光明帝國子民,作為隱藏顏控的西芙越發被這種野性之美吸引。
這十天半個月在海國的陌生生活,要是能和她相伴該多有意思。
“萊伊小姐……”
西芙嘴唇動了動,馬上想到了下一個話題。
但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站在右手邊的少女利落打斷:“你不用練習嗎?”
“什麼?”
“不用練習魔法嗎,為什麼這麼多話?”
英氣的眉梢挑起半邊,阿克戎側轉向西芙的眼珠黑沉沉的,如同沒有星辰的夜空。
她慢慢逼近西芙,緊接著,足有一米八十多的身體俯了下來,在開得很深的衣襟處,西芙瞧見了紋刻在她%e8%83%b8口的深紅圖案,像是一朵玫瑰,又像是被荊棘包圍的心臟。
西芙被她逼得不斷後退,很快落入單人床的深處。
脊背抵著冰涼的牆壁,無辜的湛藍瞳孔可憐兮兮地半睜著。
阿克戎的臉離西芙很近。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她咧嘴笑了起來。
一個跟淑女氣質無關的笑容,%e8%88%94過血液的舌尖又%e8%88%94過較人類來得尖銳許多的虎牙尖,阿克戎將手伸到脖頸後,意味不明地陰沉問道:“我這副長相,很美麗是嗎?”
西芙下意識點了點頭,又怕她誤會,飛快地搖頭:“我沒有彆的意思,也沒有特彆的愛好……隻是覺得你第一眼看起來很親切,所以想和你交個朋友。”
眼神專注,聲音堅定,任誰都會覺得這個狀態下的西芙字字句句都滿是真心。
“哦?”
阿克戎聽著她的瞎話,並沒有表現出認同或者反對。
她摸索著脖頸,隨即像是往外抽出著什麼東西,咕嘰咕嘰的血肉蠕動聲音讓西芙的手臂浮起了細小顆粒,“我記得人類天性高傲,最不喜歡和其他種族來往,怎麼你也會覺得,跟我第一次相見很親切嗎?”
西芙試圖轉移眼神,去觀察阿克戎身後發生的情況。
但餘光被少女長至腰身的滿頭黑發阻擋。
她隻好咽了口唾沫,努力假扮真誠:“人類裡也有性格不一樣的人,就像我發現萊伊小姐你從也不和你的同伴們一樣,遇到一點事情就罵罵咧咧。”
“你很會說話,嘴甜得不像人類。”阿克戎婀娜的身體繼續向前,黑發從她的肩膀滑落到西芙的鎖骨上,有些粗硬,又有些發癢,“倒像是大地之國以狡詐出名的妖精。”
“是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妖精,隻在書上麵看到過記載。”
西芙臉上的絨毛被阿克戎的呼吸拂過,吹得肌膚發燙。
她隱約感覺不太對勁,大家都是同性,為什麼要做出這麼令人誤解的姿勢。
但她仍然舉起三根並攏的手指,裝作發誓道:“可我跟它們不同,我沒有騙過人,每一個詞彙、每一句話,都是出自真心。”
西芙努力證明自己的時候,阿克戎倒轉的手腕已經舉高過頭頂。
西芙終於看清了她從後頸裡抽出的東西是什麼——一柄漆黑的鐮刀,長度誇張,刀鋒寬度也誇張,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裝飾,所有光芒映照在它的身上,也通通被吸收殆儘。
??
這是乾什麼??
所以腰上的那些匕首不是她的武器??
西芙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會出現帶點冷幽默的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