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而沉靜的麵頰。

很快似蜻蜓振翅點過的漣漪般消散。

尤杜拉悄無聲息地微笑起來，取出手表當即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我喜歡這份禮物，麗莎小姐，您的心思很巧妙，我會好好珍藏。”

西芙與尤杜拉對視一眼，隨即垂下眼簾欣賞自己費儘心思設計的作品。

皮革表帶扣在沒有一絲瑕疵的手腕上，襯得肌膚如雪。而薔薇和烈日的元素，又為這位以柔和著稱的公主殿下，渲染出幾分氣質之外的豔麗奪目。

無論尤杜拉是不是發自真心，起碼當下的結果滿足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西芙相信，用不了多久，女性手表就會在光明帝國迅速流行開來。

沒有人看出西芙和尤杜拉之間的心思交錯，唯有沉醉在手表美麗中的另一位貴族少女迫不及待問道：“請問麗莎小姐，這塊手表是在哪裡定製的？除了公主殿下以外，我們可以前去委托鐘表師設計嗎？”

西芙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是尤杜拉微笑道：“麗莎小姐為我定製的這塊已經足夠獨特，你們如果喜歡，不必顧忌我，好東西大家一起擁有才對。”

第16章

“公主殿下，既然禮物已經奉上，那我就不打擾屬於您的夜晚了。”

西芙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尤杜拉的成人禮上，多的是人等待著謁見這位備受寵愛的公主殿下，她若是占用了太多的時間，說不好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

再次提裙行禮，西芙的動作從躬身到屈膝，都流暢優雅得無可挑剔。

她忽略圍繞在尤杜拉身邊，討論著她不像是來自鄉下的竊竊私語，舞會的音樂演奏到激烈的高/潮處，讓宮殿內的氣氛顯得有些燥熱。

西芙從穿梭的下仆手中端過一杯液體微粉的甜酒，據介紹是玫瑰和蜜露再融入多重珍貴花草，經過三個月的發酵形成。

酒的氣息自高腳杯的敞口處四溢，與她今日身上噴灑的香水近似。

甘甜、潤澤，又充斥著若隱若現的距離感。

半透明的紗幔掩映的後麵，是一扇可推拉的落地玻璃門。

西芙深呼一口氣，略略抒發%e8%83%b8腔的滯悶感，便趁著舞動的人群不注意，徑自撩開了紗幔，推開兩扇門走向露天的陽台。

喧囂燈光將整個皇宮映照得不似黑夜，唯有逆光處的花草植觀，輪廓投射在鵝卵石的道路上像是嶙峋的舊影。

西芙感覺到厄迦就在這片宮殿群落中，自參加三公主的典禮開始，%e8%83%b8口風係魔法的同心印就在似有似無的發著熱。

在一定範圍內，隻要想要感應對方，離得越近，同心印的熱量越高。

她閉上眼睛，試圖在黑暗中尋覓到厄迦所在的大致方向。

這時候，身後的玻璃門無聲推開又閉合，舞會的音樂聲在耳畔迫近又再度拉遠，西芙想要回頭的瞬間，一隻手握住了她倚靠著的冰涼欄杆。

“不繼續跟我的堂妹交談了嗎？我看你們聊得很開懷。”

西芙立刻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堂妹是三公主尤杜拉。

因為瑪斯森林那晚的解圍，西芙對沙利葉的態度親近了不少。

短暫的被嚇一跳後，她略帶不滿地拉長聲線，帶著一絲陰陽怪氣說道道：“看不出來，親王殿下還有偷偷做老鼠嚇人的癖好。”

一邊說著話，西芙一邊把身體轉了過來。

她不喜歡有人在背後跟她對話，這樣的姿勢叫她心底沒有安全感。

意外卻在這時發生得悄無聲息。

塗抹著緋色口紅的唇瓣蹭過少年的光滑下頜，肌膚相觸的陌生體驗讓西芙愣了兩秒——她剛剛忙著鎖定厄迦的位置，沒想到沙利葉離得這麼近，幾乎是貼在耳後跟她說話。

沙利葉卻遠比西芙來得鎮定。

碧綠瞳仁懶散地盯住西芙，大拇指慢條斯理地抹去下巴上的痕跡：“你的口紅似乎和今日供應的玫瑰露酒一個味道。”

說話間，沙利葉沒有後退半步。

他微醺的呼吸傾吐在西芙的腮邊，仿佛再近一點就要%e5%90%bb上她的嘴唇。

被熱度造訪的肌膚不受控製地滾燙起來。

西芙默默感歎這句身體的敏[gǎn]和不中用。

她被困在沙利葉的臂彎間，目光流轉，不帶一絲羞怯地抬起，對上沙利葉興致勃然的綠瞳：“事實上，我剛才有點口渴，喝了一點玫瑰露酒……那麼殿下您呢？也是因為喝酒喝醉了，才會做出這麼失禮的舉動嗎？”

“我的領地，在北方最繁華富庶的洛倫城，我的親王之位，不出意外的話，將會永遠傳承下去，從我的子嗣開始，到子嗣的子嗣。”

西芙的眼神露出一點怪異，她不明白沙利葉為什麼突然炫耀起自己的封地和地位，但出於禮貌，她依然耐心地聽了下去。

“我有軍隊，在我死去的父親手上接過，是光明帝國最強悍的隊伍。”

“我沒有情人，也會遵從家訓，對伴侶忠誠到底。”

“我堂妹這樣的難堪，我的妻子不會遇到。”

一口氣說完這些，沙利葉停止了話頭，微微眯起雙眼靜候西芙的反應。

“嗯，我相信嫁給您的淑女一定會擁有幸福的婚姻。”西芙的呼吸侵染到沙利葉鼻淡薄的酒氣，隻當他是醉了，真情實意地恭維道。

“然後呢？”

“什麼然後呢？”

西芙感到困惑。

“你遊走在聖子身邊，又趕去巴結我的堂妹，聖子要終生保持純潔，堂妹又是位女性……與其這麼辛苦，為什麼不試著討好我一個人呢？”

沙利葉的吐息粗重起來，他並沒有觸碰西芙，甚至連身體一絲相靠也沒有，獨獨站立在那裡，碧綠的眼睛像是燒化的翡翠。

這下，西芙終於明白了沙利葉的意圖。

她上下兩片唇瓣抿在一起，有種想笑又笑不出來的窘迫。

最後，西芙抬起手指，將自己鬢角散開的發絲挽到耳後，目光化作奇異的憐憫和嫵%e5%aa%9a：“誰告訴您，我是想要有個依附的人，才會去接近他們？”

“那你為了什麼，又想要得到什麼？”

沙利葉為西芙赤/%e8%a3%b8的憐憫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他沒有再維持這個壓迫的姿勢，後退幾步，雙手抱臂，天生淩厲的眼梢微微吊起，居高臨下的目光像極了西芙第一次遇見他的模樣。

西芙想，她也有點醉了。

雙手向後翻轉握住欄杆，借著堅實有力的支撐，西芙倚靠著、處於對峙下風的身體回到站立的狀態，尖細的高跟鞋跟輕輕敲擊冰涼的地磚。

西芙一共走了兩步，每一步都好像在沙利葉的心上重重踩出回音。

“我記得我和殿下說過，隻有加倍努力才能不辜負我的天賦……同樣的，隻有站得越高，我才能發揮出更多的能量。”

“你的言語真是矛盾，我的身邊明明也是高處。”沙利葉陰沉著麵色。

“我想要的，不僅僅是誰的配偶或是誰的從屬這樣的稱呼。”

西芙微笑著，她再次伸出手指，抹去了沙利葉唇峰上一點被遺忘的口紅，這點緋色被她沾染在指腹上，輕緩而綿長地揉在沙利葉的眼梢。

“您喝醉了，今晚的事情我會忘掉。”

……

西芙推開門，留下陰晴不定的沙利葉獨自吹著夜風。

好在參加宴會的人群不曾在意這個不起眼的角落。

西芙撣了撣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塵，正想找個借口下樓尋覓厄迦，一個側首卻看到聖子坐在斜前方的不遠處，金色眼珠像是定格般凝在她的麵上。

聖子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平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經過這些天的相處，西芙能夠察覺到他隱藏著鎮定外表下的不快。

這是怎麼了？

是因為教廷對於皇室的妥協而不快。

還是……

西芙摸了一下冒汗的鼻尖，心中突然生出偷情被丈夫捉奸的荒誕感。

想法轉過一刹，很快被西芙否定。

她極力忽略腦海中各種念頭催生出來的不自在，抬起頭，對撒希爾露出一個尋常的，充滿無害性質的笑容。

撒希爾卻沒有像往日一樣，哪怕不作任何回應，麵容也會溫和下來。他依舊神色淡然地看著西芙，即使身邊矗立著兩堵守護神似的紅衣主教。

……所以聖子不高興了應該怎麼哄？

雞肋的係統除了提示聖子好感度的增加，也沒什麼彆的作用，他所有的心情隻能依靠西芙對人物個性的猜測和揣摩。

西芙短暫猶豫了一會兒，反手摘下發髻上的薔薇。

納菲爾在為她插花時，似乎在花苞上注入了魔法，經過一晚上宴會的洗禮，花朵仍然保持著剛從枝頭摘落的姿態，純潔而生機勃勃。

西芙取下靠近蕊心最飽滿的一片花瓣，默默運轉起傀儡術。

那躺在掌心一動不動的花瓣，很快長出了短胖的四肢，憨頭憨腦地抱著西芙的手臂一滑到底，躲過腳步晃動的人群，朝著聖子的方向一蹦一跳走去。

既然自己不能靠近，就拜托這個小傀儡好好哄一哄撒希爾吧。

西芙用眼神示意胖乎乎的小花瓣的位置，帶著討好的意味衝聖子露出可憐巴巴的抱歉表情，然後毫不留戀地沿著宮殿的一側樓梯走了下去。

……

厄迦最後所在的位置是皇宮的一處異常偏僻的角落。

再走幾十步，就能到達以供下仆進出的狹窄側門。

西芙躲在遠離燈光的景觀後披上隱形鬥篷，經過上一次的教訓，她已經確定了隱形鬥篷的維持時間大概在十五分鐘。

如果需要延長實效，就要注入大概一個見習魔法師全部力量的魔法。

空氣中風元素的氣息已經淡得幾乎聞不到，西芙趕到黑漆漆的角落，隻剩下一盞伶仃的孤燈，照著遠處下仆們成排的尖頂居所。

對這趟一無所獲的旅程不死心的西芙又四處轉了轉，似乎尋找些被人遺落的蛛絲馬跡，可除了風元素之外，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夠證明厄迦來過。

她扯了扯隱形鬥篷的係帶，帶著懷疑朝下仆進出的側門口走去。

意外發現鐵鑄的柵欄門並沒有上鎖，門輕輕一推就晃悠悠地打開了。

由於西芙隱形的緣故，在旁人眼裡就像是被一陣風吹開。

西芙小心翼翼地提著裙子側身穿過門間的縫隙，映入眼睛的是靠近後麵的廢棄處理地的一條小道，漆黑的夜裡無人工作，隻有幾個半人高的大桶七零八落地立在那裡，仿佛大家都知道今晚就算偷懶耍滑也不會有人追究。

沿著小路走到最深處，再拐個彎行一段路程就是貴族停放馬車之地。

來都來了，不四處看看怎麼能夠安心？西芙抱著這樣的心理繞過轉角，冷不丁看到眾多的馬車簇擁間，一閃而逝的一抹緋紅衣袍。

那樣獨特的紅，在製作時融入了黃金，燈光的照耀下會形成一層類似烈日金輝般的聖潔光暈，除了紅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