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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磕破了腦袋一命嗚呼,但換了她來卻活了下來。

她是咋的,要在這軀殼裡萬古長青嗎?

但二嬸還沒有放開紅桑,阿篤隻能無奈地再次上前,一手抓住紅桑一手攥住二嬸的手腕把兩人一把拽開。

正準備再把二嬸扔出去,他手指攥住的皮膚卻凹陷下去——二嬸的胳膊早已經被自己撓得坑坑窪窪,在阿篤用力之下一塊皮膚脫落下來,一條蟲子猛地竄出來便要向他的手纏上去。

便是阿篤這個香巫教徒也猛然一驚,一把甩開二嬸扯著紅桑後退兩步,待要去摸自己的長刀卻發現沒有背在背上。

二嬸看到自己身體裡鑽出來的蟲子尖叫著,拚命將那條蟲子甩開轉身狂奔而去。

紅桑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質問道:“不是說村民身上的蟲卵不會孵化嗎!?”

阿篤沒好氣地嚷了一句:“你問我我問誰!?”

便是他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他沒空跟紅桑掰扯,急忙返回院子裡去拿刀,不能放那個瘋婆子在外麵亂跑!

二嬸拚命捂著自己的手腕,抖抖索索地擠身在牆角。

她看不到,自己眼睛裡的血絲更紅了,眼角蔓延的筋絡也更加暴起。

她驚恐,害怕,她想回家!

可是她模模糊糊地想起小良子在家裡,她身上有蟲子,她若是把蟲子帶回家傷了小良子怎麼辦?

她能去哪兒?哪裡有地方讓她躲起來??

一個農婦經過疑惑地看了看,認出她來:“田光家的?你縮在這兒乾什麼?哪裡受傷了?”

二嬸的身子猛然間停止了顫唞,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全然變成了渾濁的血色,不見瞳孔也不見眼白。

農婦驚掉了手裡的簍子,尖叫著轉身要跑,二嬸猛地從背後撲過來,咬上了她的後脖頸——

第39章 失控

“黎樞!快來!村子裡失控了!”

聽到同伴來喊他的時候黎樞的第一反應是村民暴動了?

但是沒理由啊,村裡的青壯年勞力都被帶上了山,剩下些老弱婦孺暴動什麼?

隨著對方繼續喊出:“蟲子,失控了!”他的心也往下沉了沉。

這種事情偶爾是會發生的,跟這些毒蟲打交道,沒有人能完完全全保證意外不會發生。一旦發生,後果都十分可怕。

他長衫下擺一撩飛快地跟在同伴身後邊跑邊問:“怎麼回事?禁屋出事了嗎?”

“不是禁屋!有村民體內的蟲卵孵化,已經傳染開了!”

說話間一個在村路上抽搐的老人看見他們,像一個餓了許久的人看見了大塊的肉,突然以一個詭異的姿勢一咕嚕爬起來,甚至顧不得站直身體便手腳並用地撲過來。

異族人上前一步拔刀開路,黎樞看著老人傷口處遊出來的蟲,腳下未停直接跨過去,吩咐道:“讓所有村民馬上回家關緊房門,能集中到一起的活人先集中到禁屋!”

禁屋是村子裡最大的一間,且先前為了煉人蟲已經做了各種加固和防禦。但這還彌補不了人手的問題,他們剩下的人加上黎樞自己也才六個,很難控製住已經傳開的感染。

村民體內的蟲卵是浸過藥的,正常情況下不可能孵化。

一旦孵化說明蟲卵克服了藥性發生異變,成蟲異變成了什麼樣子,要如何製服,即便他們也無法掌控。

異族人快速在村子裡吼了一個遍,托村民幾次三番已如驚弓之鳥的福,所有人沒有疑問飛快地躲了起來。

黎樞趕到禁屋看見紅桑才稍稍放下心,阿篤也謹慎地迎過來,訥訥喊了聲:“樞……”

黎樞放心的神色轉瞬斂去,平日裡陌上少年的和煦也不見了分毫,冷冷看著阿篤走近,抬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過去。

“蟲子孵化的時候,你在跟前?”他的語氣仿佛很輕,卻帶著不容情麵的質責:“為什麼沒在當時控製住?”

阿篤的臉被重重打向一邊,他緩緩站直,想回答當時刀沒帶在身邊。但他自己知道這個理由站不住,武器就不該離開身邊,被打了自然也沒有半點脾氣。

他們是與毒蟲為伍的人,都很清楚毒蟲失控必須第一時間控製住,否則一旦傳開就隻能用人命來填。

黎怒長老是個殘暴無情的人,他不在乎人命。

他們跟著長老或多或少可能都受到些影響,但畢竟自己的命也都是被捏在長老手中的,惻隱之心總歸還是會有一點。

紅桑眨巴了幾下眼,黎樞這一巴掌來的太突然,讓她本來準備破口大罵的話都咽了回去。

她還沒見過這樣的黎樞,跟她以前認識的綿裡藏刀的樣子不同,跟後來見到的心慈手軟的樣子也不同。他收斂起全部笑容冷下臉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

但是他這個樣子,看著莫名的還順眼一點。

紅桑決定不遷怒了,既然現在這裡是黎樞管事,她便環抄起雙臂一副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架勢就事論事地問:“現在要怎麼辦?”

她很清楚,靠這麼幾個人去控製一整個村子根本不可能。但事兒既然是他們惹出來的,總得給個交代。

黎樞很想說這種事情小孩子不用操心,就算她不是普通的小孩,那也還是個小孩子。這些事情自然有他們這些成年人去處理。

但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卻沒有說,總覺得說出來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小丫頭的脾氣可是相當不怎麼樣。

他於是答道:“隻要能讓所有的村民躲在家裡不出門,我們就有時間慢慢殺光外麵的屍人。”

紅桑怔了一怔,“全部?”

黎樞想她終究是個小孩子,殺戮在她眼裡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便解釋道:“蟲卵一旦孵化成蟲,會很快啃噬掉體內的器臟和大腦,他們已經不算是活人了。”

紅桑是想聽這個?

她頓時橫眉冷對跟以往訓自己手下一般斥道:“你們若是就這水平,不如就彆玩蟲子了!擺出一副高手的架子,搞出事情來卻沒解決辦法,直接殺光了事?這麼簡單找個傻子來都能做!”

黎樞猝不及防地被挖苦了一頓,緩緩吸了口氣,卻沒還口。

小丫頭這脾氣,他怎麼就這麼不意外呢。

另外兩個異族人聽著可就不順耳了,阿篤更是憋不住,嚷道:“你行你來處理啊!”

紅桑一個冷眼甩過去,“我玩蟲子了嗎?我自詡高手了嗎?我闖禍了嗎?為難我一個無辜的小孩子你有臉嗎?”

阿篤氣得臉都漲紅了,隻想不管有理沒理先上去按著這死丫頭揍一頓。

他現在還忍得住,沒人的時候就不好說了。

黎樞怕再說下去紅桑口頭上得了便宜,背後還是要吃悶虧,打斷道:“來個人跟我一起去村長家安撫村民,剩下的人可以開始獵殺屍人,可以的話帶兩個回來試藥。”

直到此時他們都還沒有十分著急,事情看起來並非無法控製。

瞧著同伴先一步走出去,黎樞才半側低頭低聲對紅桑道:“你也收收你的小脾氣,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裡,可沒人給你當靠山。”

他真不知道這是誰家培養出來的,在找死的路上這麼勇往無前。

紅桑也不知怎麼的腦子裡一閃而過一個念頭:我的靠山不是你麼?

反應過來她迅速在心裡呸呸兩聲,她要什麼靠山,她羅紅桑這輩子就沒慫過!

黎樞和異族人一出門紅桑便吭哧吭哧地爬上房頂,在這裡能將小半個村子儘收眼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看著下麵,忽然想起先前做的那個夢。

夢裡滿村子的人都像行屍走肉一般遊蕩著,死氣沉沉地,任由身體在行走中緩緩腐爛。

現在是白天,視線裡不像夢裡那般陰沉,她能看到村路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還在抽搐或已經不動的村民,也有已經發了狂青筋暴起雙目赤紅的村人,因為找不到可以襲擊的目標隻能衝著那些緊閉的房門拍打撞擊。

但在黎樞這些人一出現時,那些發狂的也不拍門了,抽搐的也爬了起來,都向著他們蜂擁而去。

黎樞等人一人開路,其他人從旁補刀,飛快地殺出一條血路。地麵上很快就聚集了一片蟲子蠕動在無頭的屍體間,當真是一片修羅場景,看得紅桑頭皮發麻。

她立刻爬下房頂回到屋裡默默守著二子,畢竟她手無縛雞之力還身受重傷,獵殺屍人這種事橫豎輪不到自己。

過了許久門口才再次有了動靜,紅桑跑出屋子,看到異族人匆匆帶了幾個人進了院子,門外屍人的吼聲緊隨而至,堪堪被關在門外。

院門上接連地響起撞擊聲,異族人尋了兩條木栓牢牢地將院門擋住。

紅桑這時瞧見被他們帶回來的田寡婦和小囡囡,還有自己家的爺奶抱著小良子,微微怔了怔。

她知道異族人打算儘量把人集中在一起才能儘可能地多保住幾個人,但禁屋地方有限,直接進禁屋的終究是少數。

眼前這人選的選擇,怎麼看都覺得是在照顧她的情緒。

她悄悄看了眼黎樞,後者根本沒打算看她一眼,她也隻能不做聲。

一臉驚惶的田寡婦看到紅桑才似乎明白什麼,隱約知道自己大概是跟著人家沾了光了,急忙湊上來跟紅桑說幾句話。

她們孤兒寡母在家裡無依無靠擔驚受怕,冷不丁被這些異族人拎出來更是心驚肉跳了好一會兒。此時也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感覺該說些什麼,隻能寒暄道:“大妮兒你沒事吧?嚇著沒有?”

紅桑受過田寡婦的恩惠,很給麵子地乖乖巧巧應了幾句。

田家二老麵對自己的孫女開起口來反而有些遲疑,打從大妮兒被定給李家,她在村裡是風一陣雨一陣的,但好像都跟他們老田家沒什麼關係。

明明是自己家的孫女,卻讓人覺得陌生的很。

田老太猶猶豫豫地開口問:“大妮兒,你弟呢?”

紅桑沒多想,指了下小屋道:“屋裡呢。”

田老太雖然不敢在異族人的地方造次,但尋思一下自己孫子在屋裡,她進去看看應該也沒什麼,便悄悄拉拉田老頭進屋去看二子。

不到片刻兩人卻又蹬蹬地出來,對紅桑急道:“我孫子怎麼了?你這個當姐姐的,怎麼不好好照看他!?”

——自己要風得風的,弟弟受傷了也不管!?

紅桑略略地愕然一下,倒是沒想到他們會跑來興師問罪。

進了門沒關心她一句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她的親爺奶。可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頭,在這麼凶險的地方能帶著弟弟活下來就不錯了,受個傷你們還要興師問罪?

那紅桑就很不高興了,她自己還憋屈著呢!

她現在脾氣可算不得好,尤其憋屈了這麼長時間,宛如一個小□□桶一點就著,當即便頂回去:“嫌我照看的不好,你們來啊!你行你上,彆光會動嘴皮子!”

田老漢和田老太整個人都愣那兒了,田大妮兒長這麼大,還沒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