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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之間是存在差距的。

時光荏苒,現在的兩人再站在當初初遇時的路口。

彼時懵懂、膽小、驚慌的少女從未想過記憶裡那個連背影都滿蘊冷漠驕傲的人,長大後,會娶她做他的妻。

嘀嗒嘀嗒,從灰色天空墜下的雨不是很大,沈煜安靜的站在那裡,纖長手指撐著傘。

傘沿不停的在滴水,黑色的傘身上積了不少雨滴彙聚成的水。

他站在那裡很久了。

似是在等桑胭,久久。

“師哥。”意識到遙望對方的時間有點長了,桑胭啟唇,應景的喊了他一聲。

“走吧。一起上去。”沈煜主動邁步上前,接過她手裡拎的東西。是她給謝靈專心挑選的禮物。

“還以為你今天沒空過來。”桑胭道。

“剛下飛機,前兩天在威尼斯宣傳電影。差點沒趕上。”沈煜慶幸的說。

“我們上去吧。”靠近了,沈煜仔細看了看桑胭,發現穿了一件修身米白色針織連衣裙的她精神很好,應該最近是沒有什麼工作。

“嗯。”桑胭點頭。

沈煜走到了前麵。

桑胭依舊走在後麵。

兩人各撐一把傘。沈煜的傘是黑色的。

桑胭的傘是透明的。

一片霧茫茫中,注視著沈煜優美的背影,故地重遊的桑胭偷偷想起了很多當初。

*

兩人上了樓,恭敬的進了屋。謝靈戴著老花眼鏡在書房看書。

謝靈的妻子吳莎一大早就開始在廚房忙活,知道桑胭今天要來,特地準備了一大桌菜。

等到見到桑胭不是獨自來,身邊還跟著沈煜,吳莎開心極了。

“哎呀哎呀,今天這都刮的是什麼風,把老謝這兩個關門弟子都一起吹來了,老謝肯定要高興死的。”

書房穿來謝靈醇厚的聲音,“什麼死不死的?我今天過生呢。”

一起走進書房,“老師。”桑胭喊。

“師父。”沈煜叫。

見到兩個最讓他喜愛的弟子來了,謝靈高興的摘下掛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湊近了,將這郎才女貌的兩人看了個仔細後,才笑%e5%90%9f%e5%90%9f道:

“喲,今天沈煜也來了。桑胭,你看看,你這師哥對我好吧。昨天新聞還說他在國外宣傳新電影,我都沒指望他能給我賀生。敢情這是真的是特地為我趕回來的啊。”

“那肯定,我師哥拿的那麼多最佳男主角,要不是老師教,怎麼會有呢?”桑胭由衷的奉承。

謝靈跟吳莎並不知道沈煜跟桑胭結婚了,每次過來,他們還以師哥師妹的關係去定義他倆。

桑胭讓沈煜不要告訴謝靈夫婦他們的事。

沈煜難得看到桑胭說這麼多話,靜靜在書屋裡找了個位置坐下,慢慢欣賞個性慢熱的她見了自己喜歡的人,還是這麼能說會道。

“師哥心裡想著老師,早上臨趕著飛回來,就是為了給老師賀壽。”桑胭放下禮物,坐到謝靈身邊,陪許久未見的他說話,“我今天也推了好多事情,我經紀人都罵我了。”

“哈哈,小丫頭嘴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甜。不枉我當初每次罵你都捏著,沒罵太過。”

謝靈現在從劇團裡退休了,沒有再教人演戲,很少發脾氣,整個人和藹了不少。

“哈哈,也許就是罵得少,所以我現在演技才這麼差。”桑胭記得初來這裡的時候,她總被謝靈罵哭。

教戲的時候,謝靈很嚴格,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時的謝靈常說桑胭沒靈氣,覺悟差,一段戲總要掰碎了像複製的機器一樣全部精細的運轉出來,反而缺乏整體的感染力。

而與她完全相反的,便是謝靈的得意門生,沈煜。

他總是能對劇本有另類的渾然天成的解讀。一段戲就算他完全不照劇本台詞說話,不按劇本動作走,也能深刻的完成角色。

那年,在文工團劇院呆了十五年,後又被聘為中央戲劇學院表演係教授的謝靈退了休,說了不想再教人演戲,卻還是勉為其難的收下了最後的兩個學生。

一個是十九歲的沈煜,被一個跟謝靈要好的導演送來,要謝靈在短時間內密集培訓,以期在之後主演的首部電影中表現亮眼。

一個是考電影學院藝考失敗的十七歲的桑胭。

桑胭的小姑陸芝跟謝靈的夫人吳莎是中醫藥大學的同學,說小姑娘天生喜歡表演,考藝考沒通過,成天躲家裡傷心,希望謝靈這樣的老前輩能點化指導她。

陸芝透過吳莎,讓謝靈幫這個忙,謝靈免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那個春末夏初,沈煜跟桑胭一起住在謝靈跟吳莎的家裡,跟謝靈學演戲,度過了整整一夏。

謝靈了解他們的家境,知道這兩人都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卻沒想到那年短暫的師生情誼會讓他們二人在長大後每年都風雨不改的來給他賀壽。

其實連謝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壽辰。

若不是今早桑胭一大早打電話給吳莎,閒散著過日子的老兩口根本就忘了今天還是一個特彆的日子。

吳莎張羅了一大桌菜,四人坐在狹小的客廳裡用午餐。

窗外雨依然未停。

飯桌上,沈煜陪謝靈喝了幾杯,謝靈在圈內德高望重,桃李滿天下,幾乎半個影視圈的從業人員都是他的學生。

如今,謝靈隱居鬨市,唯一登門的學生隻有沈煜跟桑胭。

謝靈並不感到落魄,倒是欣慰。

多的不要,隻要最好的就行了。

謝靈喝了酒高興,站起身來,即興給大家唱了幾聲昆曲。

祝壽宴的氣氛很快有了。

大家說話也沒個遮攔了。

吳莎打趣桑胭:“胭胭,你師哥現在是圈子裡第一紅人了,你對他好一點,他會念在你是他師妹帶帶你的。要是他能你合作一部作品,你鐵定走紅。”

桑胭笑著點頭:“好。”

“其實你師哥人好,就是什麼事都藏心裡,你彆怕他。”

“嗯。”桑胭乖乖答應。

四人坐的是個小四方桌,一人占一麵。桑胭跟沈煜正對坐著。

言談間,沈煜朝桑胭看去,視線滾燙。

桑胭低頭,幫謝靈夾菜。“老師,吃這個。”

說完桑胭,吳莎又關心沈煜:“你說你天天忙得像個不關機的機器,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肯定有三百天都呆劇組了,又瘦了,要多注意休息。”

往沈煜碗裡夾了一塊醋魚,吳莎道:“雖然你們這行都不喜歡結婚,但是有合適的人啊,還是要早點定下來,藝術不能當飯吃。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是要有點煙火氣,才叫過日子。”

謝靈指責吳莎多嘴:“老娘們兒瞎指揮什麼呢。要是遇到良配,人小煜不知道定下來才怪。”

沈煜點頭附和:“是。一定要良配。”

吳莎笑:“胭胭也是,現在遇到合適的人沒有?你們身邊天天一水兒的俊男美女,真是想不明白你們為何還單身?”

“哪啊,我師哥最近談戀愛了。”桑胭將口裡的紅燒肉咽下後,幽幽來了一句,說完偷偷朝沈煜看了一眼。

“那天,在南市的酒店裡,還被我撞見了。”

熱心的吳莎立刻追問沈煜,“胭胭說的是不是真的?”

沈煜決絕的否認:“彆聽小姑娘胡說,她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小姑娘這個稱謂,桑胭狠瞪沈煜一眼。

沈煜假裝沒看見,繼續陪謝靈喝酒。

好似在他眼中,她永遠是那個上門拜師學藝,卻連師父住哪裡都不知道的笨拙小姑娘。

第8章 第八顆糖 監控在手,老婆我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窗外雨一直未停,還愈發下大了,敲擊在屋簷,發出脆脆的響聲。

謝靈的房子雖又小又舊,卻收拾得乾淨整齊,布置得彆有情趣。

置身其中,有一種讓人自動放鬆的溫馨感,兩人呆著,一點都不想離去。

飯後,謝靈進了書房,桑胭跟沈煜跟過去陪他喝茶聊天。

沒多久,謝靈臨時被吳莎叫走,隻留桑胭跟沈煜在放滿文房四寶的書房裡。

沈煜適才在飯桌上喝完酒,有些發熱,將西裝外套脫了,上身隻留一件白襯衫。

整個人除去頂流偶像的包袱,看起來不似往日那般拒人千裡。

察覺到他一直在注視自己,本來跟沈煜一起坐在書架邊的桑胭起身,走到窗邊,假裝看雨。

屋外吳莎跟謝靈臨時下樓去了。

屋子裡靜靜的,靜得隻能聽見屋外的雨聲,和屋內彼此的呼吸聲。

起身站在堆滿琳琅滿目的各式書本的書架邊,沈煜滾動喉頭,出聲喊桑胭:“桑胭。”

桑胭回頭,“嗯?”

“為何還是不願意告訴師父跟師母,我們結婚了?”沈煜看著她的眼睛問。

“就,就沒必要。”桑胭小聲囁嚅,話還有一半吞進了肚裡,反正也是要離的。

“上次在南市,時念喝醉了,那個晚上我隻是送她回房間。周漠給我定的不是你住的那家酒店。”沈煜神色安寧的對桑胭慢慢解釋。

“我讓周漠準備了那晚我回彆的酒店過夜的監控視頻,已經發到你微信上了。那晚我回酒店大堂,進住宿的房間,這些每個動作具體發生的時間我都圈起來了。你可以仔細比對,我把時念送回去之後,就跟周漠一起走了。”

沈煜知道光靠三言兩語是解釋不清楚的。

那晚也是運氣不好,明明是周漠接趙蓓電話,幫趙蓓送時念回房間,臨時周漠有事,叫沈煜代勞。

沈煜本不想送。

可是那晚的局不是一個善良的局,念在同一個公司,在座的男人都在打醉酒的時念的主意,沈煜勉為其難,就日行一善了那麼一次,結果就好死不死的被桑胭親眼撞見。

偏偏桑胭就是這樣追尋清楚的人。

桑胭低頭看地板,想那古舊地板斑駁得怎麼連顏色都看不出了。

沈煜突然這麼認真的告訴她,那晚在南市她看見的不是她想的那樣,還精細到讓他經紀人去找下榻的酒店要當時的監控錄像,以此證明他沒有跟時念過夜。

倒把桑胭整難堪了,好像她很在乎這件事似的,讓人家興師動眾的把酒店的監控都調出來了。

“我聽周漠說你不想上心動濃情?”低啞的帶著成熟魅力的說話聲音由近及遠,說話的人來到了桑胭身邊。

“對。”桑胭抬頭,正好撞上他清澈中卻帶著熾燙溫度的目光。

“為什麼?”沈煜問。

桑胭彆轉臉,快步走到案桌邊,拿起放在書桌上的毛筆。

“對了,今天老師生日,我給他題幾個字吧。”

本來是想岔開話題,找個由頭避開對方。

站到熟悉的木頭書桌前,桑胭捏住毛筆的手卻僵在空中。

記憶深處的場麵驚鴻一瞥的在桑胭腦海中浮現。

這張案桌前,英俊的少年曾站在她身後,伸出纖長有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