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先把事情解釋清楚,多說一句話,是能怎麼著?
宋引玉真就沒見過這麼氣人的事,都想去按著她肩膀狠狠搖兩下,看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剛才還顧忌著她行事,結果自己險些吃虧,宋引玉有些後悔,心裡又憋悶不已。
宋引玉想著便悄悄瞪了一眼,麵色清冷的惠妃。
恰在這時,謝臨安忽然攬著她,把人往後一藏,擋在了她麵前。
宋引玉愣了一下,她倒不是因為謝臨安的動作,而是因為他的眼神。
他攬著她往後藏時,那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說,接下來有他,他會解決一切。
宋引玉心裡一軟,抿唇看著謝臨安的背影。
他真的是再溫柔不過的人了。
謝臨安雖然看著清瘦但並不單薄,他精通六藝,騎馬射箭不在話下,所以身上還有藏著精瘦的肌肉。
宋引玉抱他的時候摸到過。
這會兒他身影將把皇帝幾人擋得死死的,一點都看不到。
宋引玉又一次被他護著了,護得嚴嚴實實。
謝臨安將宋引玉擋在身後,確保無人再能越過他,動她後便對著皇帝拱手行禮,正色道:
“皇上恕罪,臣的夫人自小養病鮮少接觸他人。
更是對宮中規矩所知甚少,是臣,不該帶著她擅闖翠煙湖。”
翠煙湖便是他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
宋引玉看著謝臨安彎下去的腰,手心一緊,握住了拳頭,心裡十分難受。
謝臨安直起腰背,接下來卻是話鋒一轉,麵色平靜地吐出一句話:
“然皇上不該把家務事,牽扯到臣夫妻二人身上。”
宋引玉驀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謝臨安還會懟人?懟的還是皇帝。
可轉念一想,他說得並沒有錯,整件事從頭到尾不就是皇帝的家務事嗎。
連皇帝聞言,都怔了怔。
此時謝臨安又開口,坦然地把狗皇帝最介意之事,攤開來講道:
“惠妃娘娘未進宮前,臣確實與娘娘相識,但自娘娘入宮以後,臣便未與娘娘有過謀麵。
若真如娘娘和皇上所言,臣和惠妃有何不妥之處。
文淵閣離後宮不過一牆之隔。
臣不會在這裡見惠妃。”
說著他直視皇帝,眼裡甚至有咄咄逼人之感。
連一來不曾看過他的惠妃也終於抬眼看向他了。
可謝臨安一眼都沒看過去,他定定地注視著皇帝,目光平靜,繼續陳述著事實:
“當初與娘娘相識時,臣也從未有過任何逾越禮法的舉動。
臣自小學的是君子之禮,讀的是聖人之言。
禮儀仁智四字臣一刻都不曾忘過,此乃臣為人之本。
謝家傳家幾百年恪守忠君愛國為臣之道,遵從聖人教誨。
謝氏一族子弟從不做令謝家蒙羞之事。
臣更不堪做出這等不知寡廉鮮恥之事,皇上金口玉言還請,慎言。”
最後一個詞落得重若千鈞,謝臨安眼裡的鄭重,皇帝看得清清楚楚,心裡不由得一沉。
“你的意思是,你與惠妃,從頭至尾都沒有半分乾係?”
皇帝沉聲問到。
他清楚謝臨安的為人,話說到這份上了,那他定是完全放下,對惠妃已然沒了心。
可他還是要謝臨安親口說出,讓蓁蓁徹底斷了念想。
謝臨安明白皇帝想要他說什麼,他沒有任何猶豫,當下便頷首,十分肯定地說:
“是,臣與惠妃娘娘沒有任何乾係,娘娘是主子,臣隻是臣子。”
惠妃怔怔地看著謝臨安,從來沒有覺得他離自己那麼遙遠。那張臉如今看來竟是如此冷漠疏離。
那日她入宮匆忙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甚至未曾給他一個交代。
最先背棄的人是她。
可是今日親耳聽到他如此斷情絕義的話,將他們的過往否定個一乾二淨。
惠妃心裡便像是被針紮過一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惠妃是為自己痛。
可宋引玉為謝臨安痛。
她心疼他,很心疼。
擋在她麵前的人身姿挺拔地猶如青竹,俊秀堅韌。
皇帝地所作所為都是在羞辱他。
惠妃的不言不語都是在踐踏他的真心。
還有皇後設局謀害他。
他們自私自利隻顧自己。
明明是他們三個人的事,偏偏要扯出旁人來。
縱使看不見他的臉,宋引玉都能感受到他在此刻的切膚之痛。
他對皇帝的忍讓夠多了,在麵對他們時,他永遠都是一個人。
宋引玉眼眶慢慢紅了,她挪動著腳,走上前握住了謝臨安的手。
這時她才發現,謝臨安的手很涼,是宋引玉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涼。
她哽咽了一下,隨後抬起發紅的眸子,一一掃過那三張讓她覺得麵目可憎的臉。
“謝臨安,我想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依偎著他,小聲說到。
她不想再讓謝臨安麵對她們三人了。
這樣折辱已經夠多了。
謝臨安垂眸看著宋引玉,看了有一會兒,然後他平直的嘴拉起了弧度。
眼睛重新有了溫度,淩冽的眉眼柔和了下來。
他啞聲道:
“好。”
“謝大人……”
“住嘴!”
皇後可不想這麼簡單放走謝臨安,然而剛開口便被狗皇帝厲聲嗬道。
是非曲直怎麼樣,他早就清楚。
磨著謝臨安不過順水推舟想讓他親口斷了惠妃的念想。
既然目的已經達成,也必要再留人了。
況且謝臨安身為首輔乃是他最為倚重之人。
將謝臨安逼到這份上,他雖達成所願但心裡不是不慚愧。
是他對不住謝臨安,所以更不可能讓皇後再出口為難。
宋引玉冷眼看著狗皇帝亡羊補牢,心裡隻有憋屈。
如果他不是皇帝,她真想一腳將他給踹進湖裡。
可是她不能做,因為他是皇帝,他掌握著生殺大權。
她不能害了謝臨安。
狗皇帝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惠妃,正了正臉色說到:
“容與先帶夫人回府吧,朕記得宮中有一株千年人參,明日朕拆人送去,給你夫人補補身子吧。”
誰稀罕你的破人參。
宋引玉咬牙切齒地想。
一旁的謝臨安則已經謝恩了。
宋引玉抿了抿唇,強權底下不能不低頭。
她跟著福了福身子,但腰一彎下去,心裡便忍不住了。
她突然開口說道:
“臣婦與夫君先行告退,皇上湖裡的金龍魚養得真好,您一家三口慢慢看。”
這話說得,把人都說懵了。
反應了一會兒,皇帝才艱難地明白過來,這一家三口指的是他,皇後和惠妃。
他一下就被噎住了。
宋引玉絕不讓這三個人好過的心情,在起身後又添了一句:
“臣婦之前說話直,冒犯了皇上,還請你恕罪。
皇後娘娘和惠妃娘娘都是您的心頭肉,臣婦剛剛冒犯了您的心頭肉,惹得二位娘娘不高興了。
在這裡再次向您賠罪了。”
去哄你的兩坨心頭肉吧,看這兩人不折騰死你,她不姓宋。
說完她看都沒再看他們一眼,她吸吸鼻子,牽住謝臨安的手,道
“走吧夫君,我有些冷了。”
“嗯。”
謝臨安點頭,
“臣先行告退。”
說罷便牽著宋引玉走了,徒留神色各異的三人留在原地。
等到謝臨安他們走遠後,惠妃忽然扭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狗皇帝蹙眉看著惠妃走遠,隨後他看向皇後,眼神輕飄飄落在她身上:
“皇後,你是個聰明人,以後蠢事就不要再做了。
朕性子如何,你應當清楚。”
丟下這麼一句話,皇帝也走了。
隻是瞧那方向,應是追著惠妃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寂靜的湖邊隻剩下皇後一人,半響她諷刺一笑。
皇帝這麼緊張那個賤人,她偏要弄死她。
皇後自顧自地笑了,表情卻是那般森然。
第29章 “你可有什麼想……
“你可有什麼想問的?”
坐在回府的馬車內, 謝臨安突然開口問到。
宋引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被這麼一打岔,愣了一下, 也聽清謝臨安說了什麼。
她茫然看向他。
謝臨安笑了一下,重新問了一遍:
“你可有什麼想問的?”
宋引玉分不清他指的是之前在湖邊的事, 還是指他和惠妃一事。
不過二者並無什麼區彆, 宋引玉哪一樣都不想刨根問底。
她堅定地搖搖頭:
“我沒什麼想問的。”
她說,
“我說過,我相信你,無條件相信你。”
這句話出自真心。
宋引玉看過書對這些事的來龍去脈早就知道地一清二楚。
可即使她不知道, 通過這段時間以來和謝臨安的相處,已經足夠讓她了解這個人了。
就如他所言,他自小學的是君子之禮,讀的是聖人之言。
為人最是知仁義禮智,還有一顆柔軟的心腸。
這樣的他,和狗皇帝一比簡直高下立判。
所以狗皇帝能做出奪□□之事,他卻做不出與私會宮妃一事。
所以宋引玉那句無條件相信,說得斬釘截鐵,十分肯定。
那股篤定, 讓謝臨安都怔忡了一下。
然而宋引玉不問,他還是敞開心扉, 將往事一一道來。
謝臨安斟酌了一下,慢慢說到:
“當初我與惠妃, 的確有過一段過往。”
宋引玉倏地看向他, 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沒料到他竟主動開口說起這事,她都不問了,他怎麼還要說:
“你, 你不用說的,我相信你,不介意的。”
宋引玉拉拉他的衣袖小聲地說。
這不是剜自己的傷疤嗎?
謝臨安搖頭:
“無妨。”
他眼神十分溫和,充滿了暖意,
“窈奴你是我的夫人,此後一生你我都將是最為親密之人。
餘生共度,年華悠長,我應向你坦白一切。我不想往後,有人將此事用作傷你之利器。
你可明白?”
宋引玉聽得心裡湧上一陣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隻覺得喉嚨微有些發哽,臉頰又有些發燙。
她隻能傻愣愣地點頭,然後看著他的臉在車內昏黃的燈火中明明滅滅。
“我與惠妃相識於兩年前的春獵,彼時她誤入豢養猛獸的獵場深處,是我把她帶出去的。
有那次契機後,我和惠妃有了些淺交。
後來章懷先生來京辦學會,邀我去時,在學會上又偶然遇上女扮男裝的惠妃。”
說著謝臨安忽然極為惋惜地搖搖頭,歎息
“那時惠妃聰穎博學多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