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房。
所以從第二天開始,那些謝氏族人的拜貼如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
一封封地遞到她手裡。
而這些人是作為謝家的旁支來拜見家主夫人,她還不能不見。
按照秦嬤嬤的說法,這些人往後都是要靠謝府庇佑過活的。
日後不喜歡了,可以不見,但是現在須得見上一麵。
無法,宋引玉隻能敞開門見人了。
更令她苦惱的是,這些人還不是一次性來的,分了好幾波。
有的沒住在城中,還在來的路上。
根據謝家的規矩,宋引玉穿戴,打扮行走坐臥都是有標準的。
族人拜見家住夫人也都是有規矩的。
她們不懂,還是安嬤嬤從旁協助,才沒出什麼差錯。
宋引玉每日早起,強打起精神,臉上掛起得體的笑,要像個吉祥物一樣,坐那兒等著謝氏一族中的婦人前來拜見。
她能看見她們眼中的好奇。
幸而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嘴碎的人,除了委婉地問上一句關於謝三娘子之事,在得到了宋引玉一句千篇一律地官方回答後,便不會再深問了。
宋引玉也越發確認,就是因為謝三娘子一事才導致了這些人,這個時候來來見她。
她猜測,約摸是有點慌了。
畢竟謝三娘子從十歲就養在謝府,管了這麼多年的賬,結果一朝對她不敬就被遣送回了二房。
這些人能不慌嗎?總是想要來看看她到底是有什麼本事吧。
不過隻是坐著應付這些人,宋引玉也累得夠嗆。
謝臨安在頭天回來就發現她精神不濟了,他本是讓她把時間往後挪,不用那麼急把所有人都見了。
若是隔得遠的,拒了也是無妨的。
可宋引玉自己打量,反正見都見了,索性一次性把事情處理完。
不然老是拖著,心裡總存著事,她也休息不好。
秦嬤嬤怕她撐不住,找了裴娘子幫忙,把拜貼挑選了一圈,撿著緊要的人見。
其餘的都聽謝臨安的給拒了。
整整三天,宋引玉覺得臉都笑僵了,每天都累得慌。
一沾床就睡,然後第二天辰時起床。
這麼一折騰,宋引玉的身子還是沒撐住,病了。
說實話她這具身體就像個四麵漏風的破屋子,單薄得很。
在第三天見完最後一波後,宋引玉那天下午回屋眼睛都睜不開了,天還沒黑,躺床上就睡著了。
睡到謝臨安回來,糊裡糊塗地起來用了晚膳。
等夜裡再躺下沒多久,人就燒起來了。
謝臨安那時還沒睡著,隻是身旁躺著的小姑娘突然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裡鑽。
謝臨安正無措時,然後就感受到了小姑娘身上不同尋常的溫度。
再皺眉一摸額頭,果然這會兒已經發熱了。
他輕聲喚了兩聲,宋引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接著又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衣袖,才慢慢睜開眼睛。
那眼睛裡泛著紅血絲,又霧蒙蒙的,整個人的反應都慢了好幾拍。
“來人。”
謝臨安高聲喊到。
很快,剛剛才躺下的阿月阿星提燈走了進來。
“大人。”
“去叫大夫,夫人發熱了。”
阿月兩人臉色一變,隻是還算鎮定。
阿星出了房門,出去叫大夫。
阿月熟練地開始安排一切,命人準備水和帕子。
畢竟這麼多年都是真的過來的,她們還不至於慌亂到找不到東南西北。
剛剛熄燈的小院又重新燈火通明起來。
不多時秦嬤嬤也來了。
她擔憂地朝裡看了看,隨後皺起眉頭拉著阿月低聲問到:
“怎麼不先服侍大人起身?”
阿月臉紅了紅,有些為難地說:
“夫人拉著大人,不讓起身。”
秦嬤嬤一愣,又抬眼仔細往床帳裡瞧去。
果然隻見宋引玉抱著謝臨安的胳膊,整個人都快貼在他身上了。
但凡是謝臨安動動要起身,她哼哼唧唧地鬨不舒服。
紅著眼,平日裡清明的眼裡都浮著水色,像是下一瞬就要落淚一般。
膩人得緊,難怪阿月要紅臉。
其實宋引玉沒燒多厲害,她也沒失去意識。
可她現在的狀態就跟喝醉酒一樣,全身又酸又疼,太陽%e7%a9%b4繃著地疼。
人躺床上都難受地受不了。
呼出的氣息,每一口都是灼熱。
她很難受,所以她想和謝臨安親近。
這種難受不僅是身體的,也是心理上的。
孤獨,脆弱感一下一下透過身體直擊靈魂。
她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一樣,要抱著謝臨安,這樣好像才有了一線生機,不然她會溺死在這種洶湧而來的情緒之中。
“頭疼嗎?還有哪裡不舒服?”
謝臨安溫柔細語地問到,眉頭緊鎖,穠豔昳麗的眉眼上,染上了濃濃的擔憂。
他知道宋引玉的身子不好,隻是入了謝府後,她一直很精神沒生過病。
所以現在乍然遇見她病了,謝臨安著實有些手足無措。
一股一股的酸澀從嗓子眼湧上來,直衝宋引玉鼻腔眼眶。
一想到她無依無靠地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陌生的地方。
或許終其一生都見不到爸爸媽媽,親人朋友了。
巨大的恐懼險些將她擊碎。
而在這個時代,她又像是個局外人,周圍的一切都像是扭曲,罩上了一層紗。
宋引玉嘴唇煞白,雙眼呆滯,一種恍如隔世又像是要離魂一樣的感受襲來。
複雜的情緒讓她無法承受。
她隻能牢牢拉著謝臨安的手。
“可是哪裡不舒服?再忍忍,大夫馬上就來了。”
乾淨清冽的聲音仿若衝破了迷惘。
宋引玉抬頭看他,半響吸吸鼻子,弱氣地說:
“你叫叫我吧,叫叫我好嗎?”
謝臨安垂首,目光輕蕩了一下,像是在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石子。
遲疑了一下,他溫聲喚了道:
“窈,窈奴。”
他難得的磕巴了一聲。
這個名字是原主的小名,其實並不算是在叫她。
可是看著那雙溫柔地宛如春日微風一樣的眸子,此刻裡麵印入的全是她蒼白的病容。
那雙眼睛就像是透過了這具軀體,看進了她的靈魂。
謝臨安在認真又溫柔地喚著窈奴。
這一刻,宋引玉不管窈奴這個名字是誰的,她隻知道,謝臨安現在叫的是她。
眼睛含著的滾燙的淚水順著太陽%e7%a9%b4滑下去,她依賴地又抱緊了謝臨安的手臂,一點也不想放開。
她為了這個人來的。
宋引玉原以為她是來救贖他的,可是好像是他在救她啊。
謝臨安察覺到了小姑娘深深的不安,他歎了一口氣,隨後雙臂一伸,將小姑娘攬在懷裡,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想讓她舒服一點。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謝府有供奉的大夫,就住在府裡。
所以人很快就到了。
大夫姓莊,早先被派去宋府替宋引玉瞧過病,對她的狀況大致有個普。
在聽到是宋引玉病了,藥箱裡這會兒裝的全是續命的東西。
可到了第一眼看見親密的兩人,頓時一愣。
謝臨安半坐床上,宋引玉被他輕柔攬在懷裡,一個靠在另一個懷裡揪著衣服默默垂淚,一個滿臉擔憂,眉頭緊鎖。
莊大夫從未見過這樣的謝臨安。
要知道他們這位謝大人,什麼時候不是衣著整齊一絲不苟,端方持重一身的清冷內斂。
整個人活似天上的謫仙,不染紅塵。
現下看著倒像是被拉入紅塵,情緒外漏了。
“莊大夫,麻煩你了。”
謝臨安抬頭對他道。
這驚醒了還有些呆愣的莊大夫。
他回過神來,神色肅然沒了心思想其他。
隻坐在阿月搬來的凳子上,開始為宋引玉診脈。
屋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不敢說話,緊張地等著莊大夫的診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莊大夫醫術很好,雖稱不上什麼神醫,但也是醫術高超。
這會兒一答脈,尋摸了一下,心裡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他鬆了一口氣。
“大夫,怎麼樣了?”
見莊大夫收回了手,秦嬤嬤先忍不住開口問到。
“沒什麼大礙,隻是勞累過度受了些涼養一段時日就行了。
隻是夫人身子骨弱,要小心養護,不要憂思過度,慢慢就好了。”
“謝天謝地。”
秦嬤嬤吐出一口濁氣,雙手合十高興道。
每次宋引玉一病,都是要命的那種。
大夫一來,沒一句是好的。
這一次,雖是發了熱,可總算從大夫口裡聽到了好這個字。
這叫她怎麼不高興。
想想一個月前,夫人這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秦嬤嬤心底裡又忍不住隱晦地想,或許那衝喜之法還真是有用。
“我給夫人開些藥,煎著先吃一段時間吧。”
“好好好,謝謝莊大夫。”
秦嬤嬤高興地道謝,
“阿星,等會兒你跟著莊大夫去拿藥。”
“是。”
阿星應到。
“大人,那老夫先告退了。”
莊大夫讓藥童背著藥箱,向謝臨安告辭。
“去吧。”
“是。”
莊大夫轉身離開,阿星跟著去拿藥了。
等大夫走後,謝臨安垂眼,正要開口時,卻見懷裡的人已經睡著了。
頭上是過了涼水的帕子,臉上還掛著淚痕,但她一點也沒受這些影響,人睡得極熟跟平日裡沒什麼兩樣。
隻是兩頰的紅暈,微重的呼吸和眉間的淺淡的褶皺,說明了她的不舒服。
“大人,您去睡吧,這裡交給我來,我會看顧好夫人的。”
秦嬤嬤壓低了聲音道。
“無事,嬤嬤去處理其他的事吧。”
秦嬤嬤聞言,欲言又止地看了謝臨安一眼,最終還是咽下了嘴裡的話,先應聲出去了。。
院子裡的人已經被全部叫起來了,等會兒阿星回來還要安排熬藥。
事情還多著,她是要先去處理一下了。
第16章 院子裡一夜……
院子裡一夜都沒熄燈,阿星忙著熬藥,阿月要隨時換著宋引玉頭上的涼帕子。
連謝臨安都斜靠在床上,一宿沒睡一下去,但凡是有個風吹草動,他的眼睛定是第一個睜開的。
半夜的時候宋引玉被叫起來喝了藥,過後很快又睡了下去。
折騰了一晚上,到了天蒙蒙亮時,燒總算是退下去了。
留下阿月和非樂守夜,其他人都睡去了。
謝臨安也終於是能闔眼休息一會兒了。
宋引玉醒過來時,隻覺得全身都酸疼的厲害,一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
她輕輕動了一下,不想卻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