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鏡心中一動,很想問他高懸為什麼沒去。
王建元不乾了:“好像我們拿獎是蔡校長讓給我們的一樣,蔡校長未免也太自信了點,不對,過分自信就是自負。我們走,秦鏡。”
秦鏡隻好把自己心裡的問題壓下去了,也犯不著問蔡延年,回頭問高懸本人不是更好。
師徒二人下了樓,王建元在樓下碰到一個老同學,便過去打招呼。
秦鏡趁機去了趟洗手間,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王建元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黑得跟鍋底似的。
他見到秦鏡,氣呼呼地說:“秦鏡,你不是第二名,而是第一名。”
秦鏡很詫異:“為什麼?”
“剛才我同學親口告訴我的。他就在教育局上班,聽到了主任和評委組長的談話,你分數比一中那個女生其實還高了一點,但是領導認為你的形象不好,要扣你一點分,於是你就變成第二了。這是演講比賽,又不是選美比賽,簡直豈有此理!”王建元氣得頭頂要冒煙了,“我得去找領導理論去!”
秦鏡連忙拉住了王建元:“校長,您先彆衝動。既然都這麼定了,那就算了吧。”
王建元看著秦鏡,發現他這個當事人居然比自己要冷靜得多:“孩子,這可是你的成績啊,被人篡改了,你甘心嗎?”
秦鏡說:“我不甘心。就是覺得這樣的比賽其實沒那麼重要,演講比賽是有形象要求的,領導覺得要扣形象分,所以也是在理的,我們理論不過的。再說了,是您的同學告訴您這個消息的,您直接去找領導,豈不是讓您的同學難做?”
王建元詫異地看著秦鏡,這孩子情商未免太高了,都替他同學考慮到同事關係去了,但也承認秦鏡說得不無道理:“肯定是蔡延年搞的鬼,他要是沒去找主任,這結果就不會變。氣死我了!”
秦鏡笑著說:“校長,您彆生氣。其實咱們應該感到高興,麵子上是蔡校長贏了,裡子上其實是他輸了。您想,他們一中處處為難我們,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結果一個小小的英語演講比賽,還得徇私舞弊才能贏我們九中,這會兒他肯定氣得跟河豚似的。”
王建元一聽,%e8%83%b8中豁然開朗,拍著秦鏡的肩:“對,對,說得有理,下次我就可以這麼嘲笑他了哈哈。今天真是痛快啊!走,老師給你買獎品去,想要什麼?”
秦鏡揚了揚手裡的獎杯和手裡的英漢大詞典:“已經有啦,就不讓校長破費了。”
王建元說:“你在市裡比賽得了獎,為咱學校爭了光,學校還是有這個獎勵預算的。不過說起來,肯定又是那蔡延年搞的鬼,領獎的時候隻有簽號和名字,連學校都沒報,太不像話了,是怕我們九中拿了名次打他們的臉嗎?”
秦鏡嘿嘿笑起來:“看樣子今天我參加比賽,戳中了蔡校長的玻璃心啊。”
王建元興奮地拍他的背:“對,繼續加油,以後要在更多方麵戳他蔡延年的肺管子。”
“嗯,我會努力的。”秦鏡滿口答應。
王建元最後還是給秦鏡買了支派克鋼筆,幾百塊的鋼筆,也是很舍得花錢了。
回到學校,王建元親自讓廣播站的播音員播報秦鏡在市演講比賽取得好名次的消息,並要求接下來兩天都要反複播報,還讓秦鏡班上的同學寫廣播稿表揚秦鏡。
他還乾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特意叮囑體育老師,讓他爬上主席台上方,將麵朝學校的喇叭換了個位置和方向。這麼一來,一中就能清清楚楚聽到秦鏡獲獎的消息,為的是多紮幾遍一中尤其是蔡延年的心。
秦鏡看到王建元這個操作,果然是他能乾得出來的事,這麼強的勝負欲,簡直就是個老頑童。
放學回到家,秦鏡還沒問高懸為什麼不去參加比賽,高懸就先問他了:“聽說你參加演講比賽拿獎了,真是看不出來,恭喜。”
秦鏡笑眯了眼:“謝謝。你怎麼知道的?聽廣播聽到的嗎?”
高懸點了一下頭:“你們的廣播聲太大了。”
秦鏡快要笑死了,看樣子老王這一招真管用,蔡延年八成也聽見了:“對了,這個比賽你怎麼沒參加?”
第十二章 原因
高懸垂眸:“沒意思,不想去。”
秦鏡湊近一點,左右端詳他的臉:“為什麼?最近是有彆的比賽嗎?”
高懸往沙發上一靠,閉上眼睛:“不為什麼,煩了膩了。”
秦鏡點頭:“不去其實也沒什麼,反正這樣的比賽對高考也沒什麼助益,你也不需要用這個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不過他還是有點好奇他們老師居然沒說服他。
高懸癱在那兒沒說話,秦鏡從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上居然看出厭世的神態。
秦鏡算是看出來了,前幾天的高懸像個渾身都是刺的刺蝟,隨時隨地都想紮人,這兩天則像隻軟趴趴的海葵,渾身懶洋洋的,乾什麼都提不起勁。
秦鏡覺得有一點比較奇怪,他不回家,他家裡也不來接他回去,就任憑他住在外麵。
高成功大概覺得高懸是個自尊心強的人,不會長期寄人籬下,會主動低頭認錯回家去。
父子雙方似是在較勁,看誰扛不住先低頭。
秦鏡當然不會問高懸什麼時候回家,他若是問了,高懸肯定就會在這裡住不下去了,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周慧英倒是很樂意高懸住在自己家,每次她回來,不是看見高懸在給秦鏡輔導功課,就是看見兩人各自在學習。她認為秦鏡如今這麼好學,多虧了高懸。
家中雖然多了一個人,也沒有太大的不便。高懸是個安靜的人,要麼看書,要麼聽音樂,要麼給秦鏡講題。
不像秦鏡那猴一樣的個性,沒事都要給家裡製造出幾分噪音來。
這時秦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周慧英打來的:“兒子,先淘米做飯,你爸一會兒就到家了,菜等我回來做。”
“誒,好嘞!”秦鏡掛斷電話,興奮地起身,“我爸今天回來。他上次說出差三五天,沒想到這次還挺準時,看樣子案子辦得挺順利。我去淘米做飯。”
高懸已經不訝異秦鏡會做家務了,他在家,連飯都不是自己盛的。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爸說不要把人生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上,不讓他乾。但說實話,他有時候會懷疑,到底哪些才是緊要的。
秦鏡他爸要回來,高懸內心生出了一股不安,他一個外人一直住在這裡,肯定打擾到他們的生活了。
秦鏡剛把米飯蒸上,秦肅就回來了。
秦鏡打開門,看見風塵仆仆的父親,趕緊給了個熱烈的擁抱:“老爸,歡迎回家!辛苦了,辛苦了!我給您拿行李。”
“好小子,懂事了啊。”秦肅笑眯眯地進屋,站在門口換鞋。
高懸站在客廳裡,略顯尷尬地打招呼:“秦叔叔好。”
秦肅抬起頭,看見高懸,微笑著說:“是高懸吧,好幾年沒見了,長這麼高了。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你坐。”
秦鏡將行李放進父母房裡,出來了:“爸,這幾天高懸住在咱們家。”
“知道。我聽你媽說了,高懸在給你補習呢。你小子總算願意學習了,這多虧高懸願意教你。高懸,辛苦了,我們家這朽木有點難雕,讓你費心了。”秦肅笑嗬嗬地說。
高懸聽他這麼說,便放下了心,原來周阿姨早就跟秦叔叔提過自己的事了:“不費心,秦鏡挺聰明的,一教就會。”
秦肅笑起來:“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家這榆木疙瘩終於開竅了。”他抬手揉了揉兒子毛刺刺的腦袋。
秦鏡嘻嘻笑:“爸,工作順利不?”
“還行,沒太耽誤多少時間。不然也不能這麼快回來。”秦肅說著進了自己房間。
“雲南待得習慣不?吃蟲子了沒有?”
秦肅扭頭說:“你怎麼知道?還真吃了,蜂蛹,還有一個油炸的花蜘蛛,太恐怖了,沒敢下筷子。那邊風景非常不錯,等你考完高考,帶你去雲南做畢業旅行,順便也讓你體驗一下昆蟲宴。”
“咦——旅遊可以,但是吃蟲子不行!”秦鏡伸出雙臂比了個“×”的手勢。
“你小子不是能耐得很嗎,蟲子有什麼不敢吃的。”秦肅哈哈笑,然後抑製不住地打了個哈欠,“我先去洗個澡。”
“去吧,去吧。我給您開煤氣。”
高懸看著這對父子朋友似的聊著天,轉過臉去看陽台上的綠蘿,不讓人看出他眼中的豔羨之色。
周慧英很快也到家了,買了一堆菜回來,秦鏡趕緊去幫忙擇菜。
高懸見狀,也主動去幫忙,他從沒乾過這活,就學著秦鏡的樣子依葫蘆畫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周慧英笑著說:“高懸,你不用幫忙乾活,你是我們家的客人啊。”
高懸有些拘謹地將菜放下來。
秦鏡見狀,說:“媽,您就彆多嘴了,有個勞力幫我的忙不好嗎?乾、乾、乾!”他抓了一把小油菜放到高懸手裡。
高懸接過來,繼續擇起來。
秦肅洗完澡出來,探頭往廚房裡一看:“喲,都在忙呢,就我一個閒人。”
秦鏡笑嘻嘻地說:“您歇著吧。一會兒就好。”
這天晚上,高懸參與了秦鏡一家三口的團聚,他們家的人都特彆善談,妙語連珠,逗得人忍俊不禁,屋子裡笑聲不斷,彆提多融洽了。
高懸看著這老舊窄小的房子,陳列的家具也是新舊都有,並不成套,比起自家寬敞的四居室以及樣板間一般的裝修,差得太遠了,然而卻有自家所沒有的熱鬨與溫情。
同樣都是三口之家,為什麼差彆這麼大呢?
吃完飯,兩人坐在燈下學習的時候,秦鏡想到,從明天開始,他就該給那幫兄弟講題了,放學後留下來補習一個小時?還有梁棟,會不會耽誤他幫家裡乾活?
秦鏡突然又想起來令一件事:“對了,高懸,今天唐中傑找到我,問你什麼時候陪他去補牙。”。
高懸扭頭:“誰?”
“就是那天早上你跟我們學校的人打架,你打掉了一個人的牙齒,他讓你賠牙呢。”
高懸垂眸:“多少錢?”
秦鏡搖頭:“我不知道啊,他應該還沒弄。”
高懸從書包裡掏出一疊整整齊齊的錢來,零錢整錢都有,加起來估計也就是一兩百塊錢。
秦鏡尷尬地笑:“牙齒斷了,重新種一顆牙,得幾千吧。”
高懸抬頭看著秦鏡,眼神中明顯有挫敗感。
秦鏡眼珠一轉:“我媽有個朋友自己開了個牙醫診所,可以讓他過去種牙,給他算最便宜的,應該能省點錢。我去跟我媽說。”
他說著就要起身,被高懸一把拉住了:“等等。”
秦鏡挑眉看著他。
高懸%e8%88%94%e8%88%94唇,小聲地問:“你有錢嗎?”
秦鏡想了想:“好像有,我從小到大的壓歲錢我媽都給我存著了,說是等我高中畢業出去旅行用,大概有個幾千塊吧。”
“能借我嗎?”高懸問。
秦鏡並沒有猶豫:“可以。”
高懸說:“借錢的事能先不告訴你媽媽嗎?”
秦鏡明白他的意思,是擔心媽媽將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