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彆理二丫,就讓她自己這麼曬著。
二丫站在桌子上怪訕的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哎……大伯,彆走啊。”
“哥?”
誰也不理二丫。
二丫扁了扁嘴,跳下桌子,自己去了陽台蹲著。
趙姨給她煮了碗麵條,煎了香噴噴的荷包蛋,她也不吃,就放在腳邊。從五點蹲到晚上八點,二丫有點扛不住了,揪下荷包蛋煎香香脆脆的邊邊偷放在嘴裡嚼。
嚼著嚼著,杜銳站在門口,遞給她一杯熱水,還是冷著臉。
“都涼了,彆吃了。”
二丫仰頭看見哥哥,鼻子一酸,迅速眼淚汪汪的:“哥——”
杜銳歎息,拉過一張椅子坐著:“你不該為了彆人和家裡人發脾氣。”
二丫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不是我想和你們發脾氣,是你們都不支持我,不想我過得好。”
“這話說的不對。”杜銳摸了摸妹妹的額發,溫厚認真的看著她。“我們是你最親最愛的人,我怎麼希望你過得不好,我怎麼希望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
“我巴不得他比我對你更好。”
他們之所以反對,是因為他家裡這麼好的二丫,他這麼好的妹妹,嫁給誰都委屈。
二丫低下頭,摳著磚縫兒,很篤定:“小胡哥會的。”
“那你想清楚了嗎?”
“想清楚了,小胡哥喜歡我,我倆就在一起,如果將來厭煩了,有矛盾了,覺得不合適了,那就分開唄。我還當他是我小胡哥。”
“你不覺得自己吃虧?”
“那吃啥虧,普通人戀愛談對象不都這樣嗎。”
“嗯……”杜銳點點頭,“那你一會出去給爺爺道個歉,給伯伯們道個歉,你剛才不該那樣喊。”
二丫眼裡燃起希望:“你同意了?”
無奈歎息。
不同意能怎麼辦!!!
他是她的親哥哥啊,他怎麼想看她不開心。
高呼萬歲,二丫摟著杜銳狠撞了下他的頭,興衝衝去客廳裡和爺爺道歉,杜嵇山被兒子圍著,正在沙發上看電視。
“爺爺,我錯了。我不該跟您嚷,我沒禮貌。”
杜嵇山麵無表情:“躲開,擋著我看電視了。”
二丫往邊上挪了挪,站在牆角。
大伯笑著給她讓了個座,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彆可憐巴巴站那兒,過來。”
一直到這集電視劇看完,杜嵇山也沒說話,幾個兒子也要回家,二丫站在門口送,大伯慈愛拍拍她的頭,給她鼓勵。
二伯給她比了個大拇指:“真牛。”
三伯穿好衣服,二丫朝他偷偷摸摸高興地笑,伸出一隻手。杜希也偷偷摸摸跟她擊了個掌。“你小胡哥的事兒,咱倆改天說。”
杜嵇山一聲咳嗽,人全都走了。
二丫又蹭到杜嵇山旁邊,一聲:“爺爺。”
杜嵇山嘴唇抖了抖,%e8%83%b8口憋悶,含著老淚說:“我家二丫長大了……”
二丫眼圈也紅了,死死抱住爺爺:“爺爺,我不管喜歡誰我都是你的二丫,我都是小杜豌,您彆不高興,也彆不喜歡我,哥哥早娶了媳婦,我就剩下您一個親人了……”
杜嵇山終於哭出聲音,老人悲慟:“爺爺舍不得你啊——”
“去吧——去吧——”
你長大了,小豆苗長成了一顆樹,找著自己的太陽了。
隻要她高興。
隻要她開心。
夜深人靜。
二丫沒精打采地趴在自己的小閨房,想著爺爺和伯伯們對她說的話,心裡特彆難過。
她對衛蕤也還耿耿於懷。
她自己都沒想清楚以後該怎麼辦,就和家裡人誇下了海口。
萬一胡唯真的像衛蕤所說,不想再回到杜家了,他親爸爸給他安排了結婚對象怎麼辦?
自己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
她天南海北的想,想小春兒的樣貌,想他在虯城的樣子,在學校的樣子,越想越低落。
忽然有個小石頭子兒砸她的窗戶。
二丫眨眨眼,以為自己幻聽了。
過一會,又一顆石頭子兒。
二丫穿鞋下地,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
小胡爺站在夜色裡,一身樸素,正站在樓下,對她燦爛的笑。
第四十二章 地物凍
胡唯算準了杜嵇山會搞調虎離山, 所以問他幾點航班的時候,他故意提早說了幾個小時,殊不知真正回虯城的飛機是最晚的那一班,十點半才走哪。
他在機場待著怪沒意思,恰巧遇上了去四川老家探親回來的孟得, 他帶了一大箱的特產,有他媽媽最拿手的牛肉乾。
倆人找個能說話聊天的地方, 孟得喝一大口啤酒,舒服的挺了挺身:“你在虯城還好噻——”
“老蔡對你的表現很高興, 說是學校那邊拍了公文過來, 專門表揚你呢。”
以前這些公文都是胡唯過手的,單是表揚, 不該這麼正式。
“還說彆的了?”
孟得撕開牛肉乾的包裝,遞給他一條:“說沒說彆的我不知道,你走以後這些東西都是宋勤在搞,我也是聽彆人講的。”
“但是我聽說……”孟得看看左右,聲音壓低:“這回咱們這出去的三個人, 隻能回來一個,年輕乾部要參加個什麼計劃,重新分配。”
這倒讓胡唯眉頭擰起來,“什麼意思?隻能回來一個?”
“都是荒信兒, 咱這地方你還不知道, 天天一個樓裡早見晚又見的, 外麵一有點風吹草動, 跟自己家裡事似的,聊得歡。”
“哎,你在學校打聽這些消息更方便啊,你可以問問順順,要我說啊,能回來就回來,回不來,想想辦法,留在虯城不是更好?”
胡唯從來沒想過留在虯城,他一心想回的是雁城。
“你和你那小情人怎麼樣了?”
一記眼風丟過去,孟得嘖了一聲,“就知道我問的多餘,還能怎麼著啊,都追到你跟前了,那時候我那麼求你把她介紹給我,你都不肯,現在想想啊,都是有原因的。”
兩人已經很長時間沒在一起喝酒了,以前值班,始終碰不到一起,這回有機會,一直聊到天黑。
看看時間,小胡爺穿上外套,走著回杜家。
酒燒的心口熱乎乎的,也沒覺著冷,他挑了顆小樹在那蹲著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二丫那屋的燈亮了,他撿塊小石頭子兒站起來,像舊時的紈絝子弟,敲富貴人家嬌羞姑娘的窗欞。
杜嵇山也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沒算過這個小王八蛋,背著手披著衣服咂咂嘴,大意了,大意了。
二丫裹個包,鬼鬼祟祟溜出家門,老爺子心痛一聲呼喚:“杜豌,你不要爺爺啦?”
二丫站在中間,那頭是她最親最愛的小胡哥。
那頭,是她舍不得放不下的老爺爺。
看看這頭,看看那頭,她雙手攥拳,出了個主意:“爺爺,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胡唯倒吸冷氣。
“我在虯城住的地方有個小院子,院子裡還有顆大梨樹呢,您跟我去,我帶你去長城,聽京劇,吃神仙居的綠豆糕。”
原本心裡還有點舍不得,聽見二丫這話,杜嵇山笑的合不攏嘴。“爺爺歲數大了,坐不動飛機了,等貓了這個冬,暖和了,爺爺再去看你。”
“爺爺——”
杜嵇山站在門口的照明燈下,背影佝僂:“彆喊啦,走吧,跟他走吧。”
“我考完試,過年就回來,回來再也不走了!”
“好好,爺爺在家等你,哪兒也不去。”
二丫和胡唯手拉手走了,杜嵇山上前追了兩步:“胡唯……”
小胡爺回頭,一隻手隔空點了點他:“照顧好她,你倆在虯城搭伴兒。”
小胡爺在夜色中露出一口白牙,信誓旦旦:“我保證!”
“保證個屁你保證……”當然這句話老爺子沒敢大聲說,隻是小聲嘀咕,嘀咕完了,立在昏黃燈下目送著兩人漸漸走遠。@思@兔@在@線@閱@讀@
內敵協商一致達成和平,現在是對外的時候,二丫才沒忘了衛蕤跟她說的那些話!
小胡爺拉她的手,她不讓。
他揪著她過馬路,她也不許。
甩開他的手獨自往前走,他還在後頭不放心地嚷:“看點車啊,誰追你了跑那麼快——”
“你彆跟著我!”
“我沒跟著你,順路。”
“臉皮真厚。”
小胡爺給二丫惹毛了,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二丫的臉,虎口卡住她下巴,二丫被捏的嘴嘟起來。
“你好好說話,彆陰陽怪氣的。”
“我說什麼呀!”二丫掰著胡唯的手,口水都要被捏出來了。“你找到你親爸爸,都要跟彆人結婚了,我跟你有什麼可說的,你拿我當傻子糊弄我玩唄。”
胡唯莫名其妙:“誰跟你說的這話?”
“衛蕤跟我說的!”幾乎毫不猶豫,二丫把衛蕤出賣了,她揉著自己被掐紅的臉:“他說你豁出命救過小春兒,落下後遺症,現在看見她就頭疼,小春兒要以身相許,都要去你家提親了,你爸爸也同意了。”
二丫想著和小春那麼漂亮的樣子,打心眼裡自卑了。
“衛蕤跟你說的?”
二丫重重點頭。
胡唯沒作聲,衛蕤說這話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為什麼要和她說這話。
他沒想到衛蕤對二丫竟然還有這歪心!
靜靜深呼吸,胡唯微側身朝著二丫。“我是救過小春兒,上次就跟你說過。”
二丫悶悶不樂:“可是你沒說過你為了救她被砸過頭。”
“那事兒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當時——”胡唯蹙眉,認真回憶了一下當初的細節,可再回憶,還是一片模糊。“我就住她對門,她家燒著了對我有什麼好處啊?我不去救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被那麼燒死了吧?”
這倒是,見死不救不是大丈夫。
“我真忘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隻是他們說,我從窗戶跳下來被燒斷的電線砸了頭,其實說白了,就是觸電了。”
二丫微張著嘴:“那你……是給電傻了?”
胡唯悶笑,“差不多吧,反正挺長一段時間誰都記不住,學校在哪都忘了。”
“那你一看見小春兒就頭疼?”這才是二丫最關心的問題!
倆人這緣分得糾纏的多深啊,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後還記得,他腦子不記得了,身體為他記著。
胡唯短暫沉默。
“你聽衛蕤跟你瞎說八道,他騙你呢。”
“真的?”
“真的。”
至於她芥蒂的另一件事——
胡唯溫聲低問:“你想見我親生父親嗎?”
二丫不說話。
她不說話,就是想。
她想看看是哪個男人這麼狠心,能舍得不要他;她也想跟人家說,你彆把你兒子許配給彆人家。
“那等我回去報道,找一天帶你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