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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 長宇宙 4455 字 6個月前

掰開的手,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原本從摟著他的腰變成順從摟著他的脖子。

二丫這一摟。

小胡爺重重閉上眼,心裡浩蕩城池轟然塌陷,腦子裡隻一個想法。

完了。

跌跌撞撞的腳步,一直敞著的門被二丫用身體重重壓上,兩隻手高舉在門板上,一隻把另一隻固定住,然後死死交握。

天空忽然一聲驚雷,暴雨傾盆而下。

二丫從沒有過什麼情人,卻意外懂得迎合這個%e5%90%bb。

她撫摸著胡唯的頭發,他腦後乾乾淨淨的發茬,蔥白的指頭從他的後腦滑入脖頸,是極具安撫意味地觸碰。

胡唯把她堵在門上。兩人唇含著唇,誓死糾纏。

他很強勢,她稍動一動,立刻被扣的更死。

二丫閉著眼,手從胡唯的脖頸改為搭著肩,最後——

改為放在他%e8%83%b8`前,揪著他口袋上的一顆金色紐扣。

她乖順地承受著,回%e5%90%bb他,她沒有抗拒,甚至是有些哄著的。

暴雨衝刷著這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碩大的雨滴濺在玻璃窗上,緊接著冰雹就劈裡啪啦的砸下來。

胡唯就是在這個時候停下來的。

兩人呼吸急促,像他生病那晚,額頭貼著額頭。

他恨恨地看著她。

二丫也同樣純真地回視:“你不繼續了嗎?”

不能再繼續了。

再繼續,跟這個小祖宗就真的牽扯不清了。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

繼續下去,她一個人在雁城,在杜家,要怎麼辦。

這遭兒,又該怎麼算。

胡唯說:“我送你回去。”

她搖頭:“不走。”

胡唯咧嘴笑了:“不走,那就自己住這兒。”

第二天,二丫是被凍醒的。

她睡在床上,穿的還是昨天那身,毛衣,牛仔褲,連襪子都沒脫。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被子上還壓著棉衣,將她圍的嚴嚴實實。

下過雨的屋子潮濕陰冷,又是磚地,不蓋厚些要感冒。

屋裡地上有個銅盆,裡麵正燃著幾塊炭。

她裹著一層又一層的棉花坐起來,靠在被垛上:“你乾什麼呢?”

胡唯背對著她笑笑:“下大雨,早點攤兒都沒了,湊合吃吧。”

他遞給她一隻包了厚厚牛皮紙的地瓜,上麵還刷了層蜂蜜。

蜂蜜的香甜往人心裡鑽。

二丫酷愛甜食。

她接過來,燙的縮手縮腳,對著掰開,黃橙橙地瓤,軟綿綿地口感。

胡唯站起身,拎起一隻小壺給窗台上的那盆蘭花澆了點水。

二丫咬著地瓜,心裡像有預感似的。

“你要走了嗎?”

胡唯輕輕放下壺,手邊擱著他的大背囊。“我要走了。”

二丫咬地瓜的動作慢下來,裹著被,披頭散發地:“那你還回嗎?”

他回頭望著她,頑劣微笑著,隻說了一句話。

“革命生涯常分手。”

他笑起來時露出一口白牙,還有他眼角標誌性的細紋。

他這一笑,二丫就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火車轟鳴著穿越青山綠水,直奔虯城而去。

胡唯望著窗外掠過風景,孤獨地坐在那裡。

他走的時候,留給二丫兩件東西。

一件,是蓋在她身上的棉衣。

一件,是他母親養了很多年的蘭花。

後來二丫才知道,那是一盆蓮瓣蘭,價值千金。

那盆蘭花,也是胡唯身上最值錢,最放不下的東西。

第二十章 稚始鳴

虯城。

虯, 幼龍也,《抱樸子》記載:母龍曰蛟, 子曰虯, 其狀魚身如蛇尾, 皮有珠, 片甲難得, 極為珍貴。

入了山海關, 再往西八百公裡, 即為城。

虯城虯城, 顧名思義, 龍虎英雄聚集之地, 背靠懷山, 東臨定海,地處平原。城門外, 橫亙著萬裡長城險口之一的要塞,居庸關。

這樣一個地勢特殊,居高險要, 集眾多英雄豪傑的駐紮的地方, 可想裡頭又是何等的波瀾壯闊,雄渾磅礴。

火車開了整整八個小時, 轟隆轟隆地直奔這個城市而來。

虯城火車站外,靜靜蟄伏了一輛捷豹XJ的黑色轎車, 車型很特殊, 頗有些上世紀英倫風格的老爺車味道。

車內空間寬敞, 內飾仿佛被改裝過,原本灰色的操控台板材被胡桃木所替代,座椅下陷,前後兩排全都用質感上乘的棕色小牛皮包裹著。

遠遠看著,這輛車與這座老城相呼應,明明不起眼,卻又從細節無一不彰顯著車主“處處高調也處處低調的”的矜持奢華。

此刻,駕駛座懶懶窩了一個人。

一個年輕男人。

姓衛,名蕤。

衛蕤,諧音葳蕤。

意為枝葉茂盛,華麗豔絕。

明明是個沾花帶草的名字,偏偏和他命中犯克。

四月末五月初的虯城溫度已經二十往上,城中到處飄著柳絮。

他半降車窗,戴著墨鏡,一件白襯衣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領口隨意扯開了兩粒扣子,露出男人不同常人的白皙肌膚。

襯衣是意大利的經典品牌Camicissima,價格不高昂,主打親膚舒適材質。

車內被風刮進來幾粒柳絮毛毛,男人不露痕跡地向後躲了躲,似乎對這樣的季節很排斥。

沒等他發作,副駕駛的裴順順先癢癢地打了個大噴嚏。

“這柳樹毛毛也不知道飄到什麼時候才是頭,飄得人難受,把窗關上點,你隔著窗戶看不也是一樣?回頭過敏了又要再沒半條命。”

順順說這話不為他自己,是為了身旁這個男人。

他是極易過敏的體質,尤其是對花粉和灰塵,嚴重時渾身起疹子。虯城這個時節,又是滿大街開月季的時候,那一朵朵月季,粉的,黃的,白的,紅的,朵朵俗不可耐,像劉姥姥頭上簪的花;朵朵盛放妖嬈,酷似美人嬌憨含春麵;朵朵也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每到這個季節,他幾乎白天都不出門,身邊人對他穿的、用的,照顧的是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上次有人邀他吃飯,為了討好,特地搞了個什麼“敬園家宴”,敬園,字麵上的意思,哪個財主家的私人院子,種種花,種種樹,不大的水麵上建個亭子,美其名曰附庸風雅。

他去了,喝了兩盞茶,席間有個絕色美女穿的含羞帶臊端上一道點心,點心名叫“女兒情”,晶瑩剔透的燕窩熬成一坨坨,加工成糕,他興致缺缺就嘗了那麼一口,結果人直接昏倒了。

東道主揪心地招來救護車,抬的抬,走的走,場麵一片混亂。

在醫院大夫問,他到底吃了什麼?

人家也撓頭,沒吃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啊,都是些珍饈美味,請來的廚子還是虯城飯店專門招待外賓的名家,食物中毒這樣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後來他的朋友來了,問,你那些菜裡有沒有用花兒的。

東道主重拍大腿,壞了壞了,那道“女兒情”,可不就是用芍藥磨碎了的汁子泡的?

他這一病,驚的虯城半個財主圈子抖三抖,從那以後,誰要再請他赴宴,都要跟辦酒席的人不厭其煩地確認,千萬彆在飯菜裡弄什麼花樣,就連點綴的西蘭花都不許!

順順這樣勸他,衛蕤也不聽,始終望著馬路對麵的出站口。

半晌,他哼了一聲:“剛說幾點到站來著?”

“四點十五。”

又一看腕表,微皺眉:“也該出來了。”

“人多,你坐慣了飛機,可不知道這火車站的風景,拖家帶口看病的,大包小裹探親的,南邊北邊務工的,想出站且等著。”

話音剛落,火車站出站口忽然湧出一堆人,衛蕤一把摘了墨鏡,趴著窗觀望著。

手一伸——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快,望遠鏡給我。”

裴順順嘖嘖搖頭,遞給他一隻十分精巧的黃銅望遠鏡。

這隻望遠鏡還是他去俄羅斯從一個古董收藏家那裡搞來的,據說,還是二戰將軍用過的東西。

望遠鏡不大,卡在鼻梁的地方墜著一截銀鏈子,衛蕤手持望遠鏡,就坐在車裡這麼不遠不近地找著,看著。

裴順順在副駕駛翹著二郎腿,半躺。“想看,回頭入了學,找個機會把他帶出來給你大大方方的看,你這麼是何必。”

衛蕤不作聲,專心地掃過一群群人,閱那一張張臉。

忽然發現一個身高出挑的身影。

鏡頭鎖定,便很快將那個人從頭到腳打量個遍。

“是他嗎?”將望遠鏡遞到裴順順手裡,“左數第二個門裡,穿綠衣服的那個。”

裴順順接過來,把鏡子放到自己眼前一陣搜尋,激動地說:“是他!是他!”

衛蕤很快把望遠鏡又搶過來,細細打量:“有點像,又不太像。”

“哪裡像,哪裡不像?”

“眼睛眉毛像,皮膚黑了,反正跟小時候不太一樣。”

“嗨,你當他跟你似的,夜貓子在深閨裡養著呐。”

衛蕤陷入很糾結的辨彆中,眉頭緊揪著。

“能確定嗎?”

“當然,嶽叔親自托了人去打聽的,不是,他能大老遠的去雁城?”

衛蕤沉默著點點頭,始終沒放下舉著望遠鏡的手。

望遠鏡裡呈現的胡唯,穿著一件春秋襯衫,袖子推到手肘處,拿著背囊,似乎正在辨彆方向。

那兩道濃眉,鼻梁,嘴唇……

還有他下意識思考問題時,有些茫然的眼神。

衛蕤忽然無聲無息地笑了。

是他,沒錯。

放下望遠鏡,他舒舒服服仰回駕駛座,麵帶微笑地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裡。

裴順順打了個響指:“嘛呢?還在想是不是他呢?”

手指在牛仔褲上輕敲,一聲不緊不慢地:“我記著,他屁股靠腰的地方有個胎記。”

那時候,他們那片家屬院裡隻有一個公共浴池。

虯城的夏天熱死人,到了傍晚,各家的老子紛紛帶著自家的娃娃去浴池衝涼,簡陋的浴池裡就是孩子們的天堂。

掬一捧水,你潑我,我潑你,追著拿盆子互相打鬨,赤條條的娃娃們穿著拖鞋踩著水,時不時還要被大人們罵兩句。

順順躺在椅子裡直哼哼:“難不成還能扒了他褲子看?”

衛蕤斂神,不置可否的笑容,意為‘也沒什麼不行。’

他枕著自己的胳膊,半閉著眼,問順順:“他雁城那邊的家,人多嗎?”

“多,怎麼不多,光伯伯、哥哥就好幾個。算一算,十幾口子人吧。”

“他那邊的爸爸是乾什麼的?”

“和他親爸爸一樣,聽說也是個大夫,還是個主任咧。”

嘖嘖嘖,這一大家子人,這一大家子的債。

“那,有女朋友了?”

順順搖頭:“好像沒有,聽孟得講,當初倒是有人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