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策說：「不要輕易下結論，我們還沒搜完這裡。」

越星文讚同：「是的，冰箱和廚房沒東西，隻能說明這家人並不在這裡吃飯。先把整個城堡搜一遍再說吧。」

就在這時，辛言突然低聲說：「你們看這裡。」

大家循聲看去，隻見辛言蹲在客廳的地毯旁邊，手拿著酒精燈照亮了地毯邊緣的區域，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地毯上似乎有一灘暗紅色的液體痕跡。劉照青快步走過去，蹲下來仔細觀察了片刻，道：「應該是血跡。」

辛言道：「這棟古堡發生過命案？」

越星文沉默片刻，說：「看來，我們是被傳送到了命案現場。凶手肯定早就逃了，屍體呢？是被他帶走了，還是藏在這古堡當中？」

劉照青問道：「你們進來之後，有聞見屍體的腐臭味嗎？」

眾人紛紛搖頭：「沒有！」

古堡內並沒有血腥味、腐臭味，倒是因為外麵花園裡種滿了玫瑰，窗戶也開著，鼻間總能聞到玫瑰的清香。

劉照青分析道：「這裡溫度並不低，屍體如果留在案發現場，超過一天就會腐爛發臭，不讓屍體發臭的方法有三種，一是凍在冰箱裡，但冰箱是空的；二是封進水泥牆，這種方式在建築學院的工地上出現過一次，應該不會重複出現吧？」

他頓了頓，道：「第三，就是埋在地下。」

聽到這句話，越星文立刻扭頭看向窗外。

清冷的月光照射下，大片的玫瑰花園當中，黑色的玫瑰爭相綻放，像是吸收了充足的養分。他目光一凝，低聲說：「玫瑰花園。」

江平策立刻說：「去挖開看看。」

幾人從窗戶跳了出去，章小年召喚出挖掘機，小心翼翼地開始翻地。片刻後，挖掘機似乎接觸到堅硬的東西，章小年立刻放緩了動作，說：「地下有東西。」

越星文提醒道：「小心，彆挖斷了。」

章小年換了個方向從周圍開始挖，很快就挖出來一個大坑。

隻見，坑裡出現了三具完整的人骨。

森森白骨在月色下泛著冷光，三顆骷髏頭正朝著大家所站的方向。

【畫中幻影-03】

月光的照射下，三具潔白的骷髏，像是泛著一層冷光，跟周圍的黑色玫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畫麵詭異至極，柯少彬忍不住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道：「屍體都變成骷髏了，身份要怎麼確認？我們又沒法做基因鑒定！」

劉照青是學醫的，在他眼裡這些骷髏就跟解剖課老師給他們看的模型差不多，他並沒有絲毫恐懼，上前一步，蹲下來仔細瞧了瞧。片刻後他得出結論，道：「從骨盆形狀來看一位男性，兩位女性。從骨齡發育的程度判斷，其中兩位有明顯的骨質疏鬆現象，年齡比較大，另一位比較年輕。人類埋在地下，徹底變成白骨，死亡時間至少在2年以上。」

許亦深感慨道：「劉師兄在冰河時代當獸醫解剖遠古動物，在這門課又當法醫分析屍體，還能用紗布給我們療傷，真是萬能醫生啊。」

劉照青無奈地看他一眼；「你就彆取笑我了，我也是沒辦法，隻能濫竽充數！」

越星文問道：「師兄能看出死因嗎？比如，骨頭上有沒有留下銳器的傷痕，或者頸部的椎骨有沒有被勒斷的痕跡？」他平時常看推理小說，也知道一些法醫鑒定的簡單知識，說著就上前一步，蹲在劉照青的身邊仔細觀察人骨。

劉照青立刻集中精神，再次檢查了一遍：「星文還真說到點子上了！三具屍體的頸部椎骨都有斷裂的痕跡，其他位置沒發現傷痕，所以，很大可能這三人都是被勒死的！」

其他同學聽到結論，麵麵相覷。

突然，辛言低聲問道：「屍體被埋在地下，會慢慢腐爛，身上的衣服也會消失嗎？」

眾人被問得愣了愣，越星文很快意識這個關鍵：「我記得當初《數字密碼》那門課，在閣樓儲藏室裡發現死者，屍體同樣變成了一堆白骨，但白骨身上還裹著新娘的嫁衣。」

白骨裹著大紅嫁衣的畫麵，經曆過那門課的同學都記憶猶新。

劉照青道：「沒錯，屍體會腐爛，但身上穿的衣服布料不可能在短短幾年內全部消失。除非，這三具屍體被埋在地下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就被凶手給扒光了。」

章小年挖出的三具屍體周圍沒有任何布料的痕跡。唯一的解釋就是凶手將他們埋下去的時候，脫掉了他們衣服。

柯少彬道：「凶手為什麼要這麼做？」

江平策冷靜地說：「我猜，有兩個原因，一是凶手對他們極為憎恨，埋屍的時候脫掉他們的衣服，有種羞辱死者的意思。二來，死者的衣服，容易透露一些身份相關信息，脫掉之後隻剩白骨，推理的難度就會大大增加。」

越星文很讚同平策的說法，他總結道：「死者一男二女，被勒斷脖子，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時間大於2年。其中，一男、一女年齡較大，另一個女生比較年輕。凶手將他們的衣服扒光，並將他們埋在種滿黑玫瑰的花園裡，像是想用他們腐爛的屍體給玫瑰提供養分。目前知道的信息就這些，我們繼續回古堡調查。」

大家跟著越星文重新回到了古堡。

越星文道；「從二樓開始搜。」

順著螺旋的樓梯爬上二樓，隻見二樓玄關處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這幅畫不用徐飛雪說，大家全都認識，柯少彬興奮地道：「蒙娜麗莎的微笑，達芬奇的作品，對吧！」

這幅世界名畫，大家都在第一時間認了出來。

偏暗的色調，畫了一位黑衣黑發的女子，畫中的女子沒有眉毛和睫毛，但五官並不顯得突兀，反而給人一種很溫和的感覺，她像是在笑，但臉上並沒有明顯的笑容，每個人看到這幅畫的感覺都不太一樣。

如果是平時看到這幅畫，大家並不會覺得有多麼恐怖。可如今，一片漆黑的古堡之中，借著辛言的酒精燈光線，突然在二樓的玄關處看到這麼一幅畫……

眾人總覺得脊背發寒，仿佛畫中女子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

徐飛雪嚴肅地說：「其實《蒙娜麗莎》這幅畫並沒有那麼簡單，關於這幅畫，還有一種傳言——據說，達芬奇先是畫了一版的蒙娜麗莎，然後在第一版的基礎上，又覆蓋了這一層的畫像，所以，仔細看的話，這幅畫中，其實有兩張人臉！」

柯少彬聽到這裡不由好奇：「兩張臉？在哪？我怎麼沒看出來……」

徐飛雪道：「第一張臉被後麵畫的臉給覆蓋了，肉眼當然看不出來，但後來的學者們用電腦圖層還原、數倍放大之後，發現她的眼睛裡好像有另一個瞳孔。也就是這張臉的下麵，還有一張初版的臉。」

大部分畫家，畫廢一張稿子，會拿一張新的畫布重新落筆。如果達芬奇真的如傳說中那樣，先畫了一個版本，又在上麵畫了第二幅，覆蓋掉原來的人物，那這幅畫中確實是隱藏了「第二張臉」。

大家越聽越覺得寒毛直豎——把這麼一幅畫放在古堡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越星文剛想說話，突然，眼前的畫像中，女子的嘴角似乎輕輕上揚了一下。

那嘴角上揚的幅度很小，越星文他揉揉眼睛仔細看去，畫中女子還是一動不動，並沒有做出「嘴角上揚」的動作。

越星文低聲問江平策：「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她的嘴角動了？」

江平策皺了皺眉，說：「沒有。」

越星文看向其他同學：「你們呢？」其他人也紛紛搖頭：「沒動啊！」柯少彬扶了扶眼鏡，僵著臉說：「畫裡的人還會動的嗎？星文你彆嚇我！」

辛言道：「可能是酒精燈的火光被風吹動的原因，產生了錯覺？」

越星文點頭：「有道理。」

已經畫好的畫，裡麵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動？

大概是太緊張了，光線又昏暗，所以才會產生錯覺。越星文深吸口氣，轉移話題說：「繼續調查吧。二樓有兩個房間，大家分成兩組行動，每個人都拿上酒精燈，注意腳下。一旦發現線索，隨時在課題組頻道交流。」⑧思⑧兔⑧網⑧

13個人自覺分成兩隊，各自進入兩個房間。

越星文走到房門口，總覺得身後有人在看著他，他驀然回頭，看向玄關處掛的《蒙娜麗莎》油畫。畫中的女子一動不動，看來，剛才真的是錯覺？

他放下心來，轉身進了屋。

就在他們全部走進房間之後，玄關處的畫中女子，突然揚起了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她的整張臉瞬間旋轉，出現了隱藏在畫麵背後的第二張臉。

第二張女人的臉上，眼角流下了一滴血淚。

***

越星文帶的隊伍進入的是一個畫室。

畫室中間擺了張空白畫布，旁邊放著一大盒彩色顏料，地上還有一些廢棄的草稿。

徐飛雪撿起幾張草稿，展開看了看，道：「是樓下看到的那幾幅抽象畫的草稿，我們的推斷是對的，這棟古堡裡掛的畫，全是臨摹作品。不過，能臨摹得跟原畫那麼像，這個畫家的繪畫功底應該很厲害。」

江平策突然蹲下來，從地上撿起一根長發，看向越星文：「是女人的長發？」

徐飛雪回頭看了一眼，說：「也不一定，搞藝術的男人很多喜歡留長發來彰顯個性，我們美術學院留長發的男生就有好幾個。」

江平策點了點頭，將這根頭發暫時保存起來。

柯少彬一邊讓小圖拍攝現場的照片，一邊說：「這裡的牆壁上還掛了幾幅畫，你們看看是什麼意思？」他指著畫室另一麵的牆壁說。

徐飛雪立刻走過去，道：「中間的這幅畫《星月夜》，是梵高的代表作。」

藍、黃兩種顏色夾雜在一起的星空，螺旋、彎曲，充滿了想象的色彩。星空下的村莊若隱若現，旁邊還有一塊高聳入雲的黑褐色火焰狀東西。

章小年指著畫裡的黑色部分，問徐飛雪：「這是什麼？」

「這是一棵深褐色的樹，形狀像巨大的火焰。衝向天空，代表星月夜的狂歡。」

衝天而起的火焰狀樹木，和旁邊安靜的村莊放在一起，對比非常鮮明，讓整幅畫都透著一絲詭異。

徐飛雪緊跟著道：「這幅畫的來曆也比較特彆，當時梵高精神崩潰，住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他在住院期間畫了這幅畫，畫裡的村莊，就是他精神病院所在的地方。」

越星文聽得皺眉：「你們有沒有發現，掛在古堡裡的畫都很怪異，之前在一樓見到的《黑板》，畫家是坐在朋友的肩膀上隨性亂塗的；《蒙娜麗莎》傳說是在一張臉的上麵覆蓋了第二張臉；《星月夜》是梵高接受精神病治療期間的作品。」

柯少彬撓頭：「這些畫根本就沒有共同點吧？」

江平策突然說：「其實有的。」

大家齊齊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