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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禍水 寒花一夢 4286 字 6個月前

但她沒有因此而停下,依然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繼續說了下去。

“彼時臣妾一度以為,是陛下明白了臣妾的心,曉得臣妾受過的委屈,想要對臣妾好了,可當真這樣一回事嗎?在這個夢之前,其實臣妾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可是夢裡,臣妾看到了……臣妾看到,便是在臣妾和柳淑妃因蜀錦鬨矛盾的那次之後,在一個清早,陛下冷汗涔涔的驚醒了。陛下摸著自己的心口,像因為什麼事而感到不可置信。”

“原本到了這個時候,臣妾還是不明白,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這些。直到回想了起來,陛下是從那個時候忽然間對陛下很好,冷待柳淑妃,便好像明白了。”

高啟一張臉泛白,對蘇禧說的話,隻覺得一個字都無法反駁。渾身的血液,仿佛一寸一寸涼下去,心口鈍痛,腦袋裡像有石子在磨,絲絲縷縷的痛意不斷滋生。

“臣妾是不是應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才比較聰明?”蘇禧忽而抬起頭,望住高啟的一雙眼睛,半晌後,自嘲一笑,“可是臣妾不想自欺欺人,不想被當傻子。”

“若陛下是因為臣妾救陛下一命,才對臣妾好,那臣妾……情願不要。”眼淚在她眼眶裡打著轉,倔強的遲遲不肯落下,“臣妾以為,陛下真的記得隆恩寺。”

話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她的聲音在發抖,高啟心也跟著她的話顫了顫。他的一顆心好像被架在火上烤,又好像被埋進雪裡冰凍,到最後卻隻剩下刀割般的疼。

高啟沒有說什麼,一把將蘇禧抱在懷裡,堅硬的手臂感覺得到在顫唞。他低頭,在她的耳邊反複說著同樣的一句,不過五個字:“青青,對不起。”

蘇禧在他的懷裡,沒有掙紮,也沒說話。她臉埋在高啟的%e8%83%b8`前,淚水滾落,浸染他身上一件明黃龍袍。似驚懼、似惶恐、似傷心,她痛哭出聲,整個人在發抖。

預想過情況真真切切發生了,高啟已束手無策。他想挽回一切,知道不是易事。不敢強迫她,小心翼翼討好,放低姿態,盼著她早一日的原諒,原諒他的錯誤。

然而,終究不一樣了。

自此之後,她見到他,再沒有了過去的親密,剩下客氣、疏離和相敬如“冰”。

高啟不想逼迫她,也舍不得逼迫她。她不想見他,他便輕易不在她的麵前出現。她說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他便給她時間,隻交待底下的人要把她給伺候好了。

那一日,她在他懷裡哭泣,哭成那個樣子,高啟覺得,自己以後都沒辦法忘記。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不會如此傷心,更不會遭遇這些。在她麵前,他是個罪人。

聽到夏源稟報說,和太子在一起時她心情都不錯,他稍微安心了。今時今日,高啟體會到,自己能給他們母子的太少了。於是,他努力打起精神,勵精圖治。

宮人們不知陛下和皇後娘娘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曉得的,唯有看到的這一些,便是陛下和娘娘關係一下子不好了,互相不理睬。春竹和秋棠心裡都開始著急。

“娘娘……”春竹謹慎開口,“陛下方才過來了,在殿外站了站,又走了。”

蘇禧隻淡淡的“嗯”了一聲,幾乎沒反應。

春竹和秋棠對望一眼,又說:“娘娘,為什麼不去請陛下進來?”

蘇禧默了默:“那就請陛下進來吧。”

春竹和秋棠聞言愣住,一下子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禧吩咐道:“讓小廚房備一桌酒菜。”

距離昏迷醒來已經過去兩個月,這一段時間,高啟想來很難熬。蘇禧沒心沒肺,這兩個月過得並不差。經曆過了生產的身體,現在也恢複一個七七八八。

依照蘇禧吩咐的,小廚房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送到了屋裡。到這時,被蘇禧派人去傳話,說請高啟到鳳央宮來的小太監也回來了,隨之而來的自然是高啟。

蘇禧特地沐浴過,略施薄粉,身上穿一件月白挑金線遍繡牡丹曳地長裙,鬢間的紅寶石蝴蝶金簪子是從前高啟上次的。高啟走進來時,她已經在桌邊坐下來了。

房間裡沒有宮人,高啟身後也無其他人跟著,因而一開始便這裡隻他們兩個人。這兩個月來,他沒有能好好的看過她,此時遠遠望著,竟是覺得她美到了極點。

高啟一時看癡了,立在原地忘記了動。

蘇禧出聲請他坐,方將他驚醒,這時,他才走到桌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小太監到勤政殿傳話,說她請他到鳳央宮來,高啟說不出的欣喜和激動。來的一路上,他有很多想法,猜著她是不是想通了,也猜她是不是願意原諒接受他了。

直到看到她的這一刻,高啟覺察到了不對勁。雖然她麵上表情不似之前那樣的客氣和疏離,但是他依然感覺得出來,她沒有真正對他卸下心防,她不怎麼輕鬆。

高啟坐下,蘇禧執壺,替高啟斟酒,又替自己斟了酒。

她將一杯酒送到高啟的麵前,一杯留給自己:“臣妾先敬陛下一杯。”

話音落下,甚至不等高啟端起酒杯,蘇禧已一飲而儘。因為她一反常態,尤其是現在這樣,他越覺得確實不太對勁。她請他來是為了什麼,他一時間卻猜不透。

蘇禧替自己又斟滿酒,衝高啟笑道:“陛下,今天隻說高興的事。”她動手把酒杯塞到了高啟的手裡,而後端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一下,“再敬陛下一杯!”

高啟垂眼看一看被塞到手裡的杯盞,這期間,蘇禧又已喝下一杯。他輕輕皺眉,眉頭轉瞬鬆開,之後沒有說話,仰頭也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像蘇禧那樣。

兩個人沉默中初次對飲了起來。

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那一些東西,此時被拋在一邊,誰都沒有去提。

作者有話要說:  #論影後的養成#

☆、第86章 當時明月在(十一)

推杯交盞, 醉意朦朧。

一杯又一杯溫酒下肚,一盞盞六角琉璃宮燈散著清冷的光。

高啟深邃的眸光瞧著身旁的蘇禧,明明沒有說什麼,心情卻不斷低落。他而今是體會到了,心思不在一處,哪怕坐得這麼近,也感覺那個人是遙遠的。

蘇禧知道高啟在看她,她嘴邊淡淡笑意,目光落在杯中酒,無聲無息, 便又將一杯酒飲儘。她手中把玩白瓷杯盞,頰邊碎發輕輕彆至耳後,臉上笑容忽然變深。

“十三歲那一年, 在隆恩寺初遇陛下時, 臣妾便已將陛下記在了心裡。”蘇禧含著笑開口,提及舊事,“隻那時,不知陛下的身份, 也以為永遠不會再見麵。”

高啟側眸, 看她以手支頤,歪著頭也在看他。酡紅的臉頰,霧蒙蒙的眼,嘴角的笑容晃眼,他目光一寸一寸在她臉上流連著, 貪婪一般的,舍不得移開。

“到後來,有次臣妾隨母親入宮,麵見母後。陛下那會兒正好也去請安,在那時聽到陛下的聲音,臣妾便知道了。知道那個時候,那個人……是陛下。”

蘇禧依然和高啟追憶往昔:“再到後來,母後一道懿旨傳到周府,臣妾竟得幸成為陛下`身邊的人。那時候多高興,一整夜不敢睡,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

高啟隨著她的話,想象著青春年少的她,怕一切都是場夢,於是不敢合眼,獨自對著月光一遍一遍的確認。他心中悶堵,知道自己真正的錯過了。

那個時候,她是真正愛他。

他看不到,或是並不願意去看到,甚至忽視她、冷落她,對她一點也不好。

話到了這個地方,蘇禧停了下來,隻是又去喝酒。高啟知道她為什麼不說,因為她方才便已說過,今天談些高興的事情。入宮後的那些,都不讓人高興了。

如果不清楚前一世的事情,也許在他重生了之後,他們很好的那一段日子,對於她來說同樣是開心快活的。可真相剝開,那些於她而言,反而成為了滿腔酸澀。┇思┇兔┇在┇線┇閱┇讀┇

高啟抿唇,回想著那一段好時光。他是在縱著她,可她從不驕橫,不出格,事事極有分寸。柳氏曾經那樣欺負她,她也沒有刻意的報複……她是良善之人。

這樣好的一個周菀青,配不上的人是他。縱貴為皇帝、萬萬人之上又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也不稀罕。今時今日,高啟仍舊覺得自己是束手無策。

他對她沒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

今天晚上,不論她提出什麼,他……都會答應吧。

“陛下。”片刻沉默,蘇禧輕聲道,“夜深了,該安寢了。”

高啟深深看了她一眼,然而很快詫異的垂下眼,視線落在被她握住自己的手上。

蘇禧沒有多說,握著高啟的手,輕輕用了點力,他便已隨著她的動作站起了身。身形高大的高啟跟在蘇禧身後,被帶進了裡間。這個地方,他已兩個月未來過。

高啟一下子領悟到她想做什麼,僵著身子沒動。蘇禧立在他的麵前,是兩個人這一段時間以來,第一次離得這樣近。她像過去那樣子,親自動手去幫他解外袍。

沉默不過一瞬,高啟握住了蘇禧的手腕,製止她動作。

她輕輕的抬眼,衝著高啟嫣然一笑:“陛下,請允許臣妾服侍您。”

高啟眸光沉沉,蹙眉望住蘇禧,手上的力道卻不減也未依言鬆開。

蘇禧好脾氣的笑著問:“陛下是厭棄臣妾嗎?”

她當然清楚不是這樣,不過故意這樣問罷了。

之後她輕鬆掙脫了高啟的手掌,往後退一步,再一次故意說:“好,臣妾明白。”

高啟同樣知道她這是故意為之,偏偏受刺激,見不得她如此。他往前一步,再次拽住她的手臂,嘴上沒有說話,卻將她帶到自己的懷裡,展臂抱住。

從前是不覺得,此時將她抱了個滿懷,才覺得能這樣抱著她有多好。高啟貪戀著這一刻的親密,一抱住便舍不得撒手,內心深處,甚至隱隱希望停留在這一刻。

蘇禧倚在高啟的%e8%83%b8`前,不掙紮不反抗。她手臂環住高啟的腰,如同在回應他般,複將手臂纏緊,仿佛比他更不想鬆手。一個擁抱,變得不知多奢侈。

兩個人不說話,高啟是不知道說什麼,蘇禧是在醞釀著感情。於是,明明床榻在一伸手的地方,他們愣是在一旁抱了好半晌功夫,像下一刻將不得不麵對彆離。

直到蘇禧感覺雙腿開始發麻了,她從高啟懷裡抬起頭來。高啟察覺到她的動作,在同一瞬低頭。兩相對視之中,蘇禧踮腳%e5%90%bb住了他的唇,一觸即分。

柔軟的觸?感一閃即逝,高啟未及反應,立在他身前的人又去%e5%90%bb他的下巴、喉結,然後再次往上,輕咬他的耳垂。她臉埋在他頸間,溫熱的呼吸持續噴在皮膚上。

“陛下,夢裡不知身是客……周菀青,深愛過你。”

話語落在耳邊,卻直直傳到了心底去。

高啟渾身一震,也因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