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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季王府帶來的府兵與碧水宮的太監侍衛們互相鉗製著。

“殿下息怒,貴人請自重!”

被皇後臨時派來碧水宮管事的兩個嬤嬤朝少年皇子跪下,就怕讓真正的貴人生氣,牽動病情,如此她們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而真正不聽勸惹禍的季殊正雙目怔怔地看著人,又再突然露出個笑臉來。

“阿喬,是我。”

“咳,”雲喬忍住要再劇烈咳嗽的衝動,語氣完全溫和了下來,“阿殊,過來,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季殊長翹的睫毛顫了顫,幾步上前坐到雲喬靠躺著的床側,他手在雲喬額頭摸了摸,眉心一蹙,又將雲喬攬著靠到肩上,他一邊拍撫著,一邊語氣難掩心疼地說明。

“今天是我們的大婚之日,皇……陛下給我們賜的婚。”

一直讓季殊心有疑慮的是宮裡的小皇子對他們的衝喜結婚毫無反應,如果那個人真的是雲喬不該是如此,可若是不是,一些跡象又都表明這是雲喬。

這些跡象是隻有極其熟悉雲喬的季殊才能體會,比如畫裡的宮燈,比如受長輩喜愛的特質,比如……

“你怎麼……”

季殊怎麼都沒想到這一世的雲喬是真的病得這麼重,麵白如紙,幾句話一咳。

“剛醒幾天,咳……”

雲喬偏頭過來,滿目驚喜地看著季殊,眼眶迅速泛紅,一點淚意暈開,“我好久……都沒看到你了。咳咳……”

雲喬不算完全意義上的穿越,他這個身體的原身也是他自己。

隻是他去到季殊所在的世界時,沒了這一世古醫知識外的記憶,現在,他擁有這一世的記憶外,他和季殊兩世的記憶,雲喬全都想起來了。

季殊大概猜到他去世後,雲喬還能活很久,雲喬的性格是絕不會做輕生的事情。

“我知道,我會繼續陪著你的。”

季殊繼續給雲喬順氣,再目光偏去,聲線冷淡了少許,“退下。”

“諾。”

滿室驚愣且維持之前對峙動作的眾人立刻規矩低下頭,再往後退去。

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季王府世子和小皇子是舊識,看起來……感情還特彆好。合著皇帝讓他們瞞了個寂寞,攔了個烏龍。

聽季殊說完了他在這個身體醒來半個月的事情,雲喬剛撫平的眉頭再次蹙起。

“我讓你一個人結完了婚?”

“無妨,”季殊捧著雲喬因為生氣而泛紅的臉頰,緩緩低頭,他近乎虔誠地在雲喬眉心落下一個%e5%90%bb,嘴角微微勾起,“洞房花燭夜不是我一個人就行。”

雲喬仔細又仔細地看季殊後,終於彎了彎眉眼,“那可有得等了。”

首先是他的身體還沒張開,再就是這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即便是雲喬的醫術,在這個醫療技術受限的時代,也得花個三五年的時間才能痊愈。

在這之前不用雲喬提醒,季殊都不會真的碰他。

“你和我說說季王府的情況……我,咳,我平時不出皇宮……”

不等雲喬說完,季殊將雲喬的側臉按回頸側,“阿喬相信我,我能處理。”

季殊所彷徨的是這個世界有沒有他熟悉的那個雲喬,在找到和確認是雲喬後,一些他原本不在意的事情此刻都會為雲喬在意起來。

背後算計季王府的人,算計他性命的人。

他會保護好自己,繼續和雲喬相守相愛這一世。

季殊關於哄睡雲喬的技能早已如火純菁,沒拍多久,他就感覺雲喬呼吸輕了些,又繼續拍撫等雲喬稍稍睡沉,他才把人緩緩放回床鋪,再拉過錦被蓋上。

“季殊……”

“我在,我不會走。”

季殊俯身下來在微眯著要睜開眼睛的雲喬眉心輕輕一%e5%90%bb,再鄭重告知,“我嫁給你了,不會走。”

他是大楚皇朝有史以來第一個擺在明麵上的性彆為男的皇子妃。

季殊對這個時代有著諸多的不適應,當皇子妃更是如此了,但他可以為了雲喬更快地適應和學會這個時代人該掌握的自衛手段。

宮女太監嬤嬤侍衛以及府兵在外候了近一個時辰,碧華殿的門才重新打開,季殊從裡走出,他讓雲喬之前點過名的那個林嬤嬤領他去偏殿。

季殊把碧水宮上下的人都見一遍,再重新配置了雲喬身邊伺候的人,年長的老嬤嬤外,太監和有武功在身的侍衛為主。

而他今晚就要和雲喬同住碧華殿。

“今日多謝兩位嬤嬤來幫忙了,林嬤嬤替我送送她們。”

“是,”林嬤嬤應聲,她此刻還在雲裡霧裡,基本季殊說什麼她做什麼。

兩個有資曆的嬤嬤送走了,季殊又再次提點了一下碧水宮裡眾人,陳俊和四個侍衛提著兩個箱子上來,裡麵是兩箱子裝著金珠子的香囊。

季殊帶來的嫁妝之一,也是他給碧水宮上下的一份見麵禮。

季殊要求碧水宮上下一致的忠心,即便是用重利買來的。

在這個皇權至上,律法尚不健全的世界,雷霆和雨露都不可或缺,規矩已經說明了,跟著他和雲喬有肉吃有錢花,還真有犯了錯的,季殊絕不會留情。

雲喬再醒過來已經是翌日清晨的四五點,季殊窸窸窣窣地起身,因為拒絕了守夜的安排,他這會兒正在努力回憶大殿裡衣櫃的位置。

“躺回來繼續睡,晚幾日再跑步……”

雲喬抱住季殊腰,順便把頭枕到季殊腿上。

碧水宮裡正殿、偏殿、閣樓、水榭、內湖、花園占地麵積不小,季殊才剛來,路況不熟悉,雲喬擔心他晨跑有危險。

季殊想起昨兒過來前,家裡嬤嬤和他的交代,這新婚第二天他依舊得各個宮請安過去。

“我去請安,當鍛煉走一圈就回來,你繼續睡,乖。”

季殊輕輕撫著雲喬的臉頰,原本就有一點不舍,被雲喬一“糾.纏”,直接變成了十分的不舍,他也想和雲喬抱著睡到太陽高照時。

但現在他的身份不同,皇子妃的身份尷不尷尬,得看他如何行事。總之,他不可能讓彆人因為他而看輕或誹謗雲喬什麼。

“我喜歡你,父皇祖母大哥三姐都會喜歡你的,其餘人的想法不重要……”

雲喬纏季殊的手更緊了些,“阿殊,我想你抱著我睡。咳……”

季殊聞言立刻拋開了那些顧慮,拉開雲喬的手,再把人抱著一起躺回枕頭上。

“我抱著你,你不醒,我就不走。”

季殊對雲喬的黏人又心喜又心疼,對於他來說隻有半個月沒見,可對雲喬來說至少是十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現在雲喬的身體還特彆不好,吹個風,生個氣都能把人嚇得夠嗆。

“我這咳嗽生病之外,也是身體的習慣使然,咳……我慢慢治慢慢改,你彆真的嚇到。”

雲喬為自己方才的脆弱略微郝澀,一口氣緩過來後,就給季殊解釋起來。

季殊擁著雲喬的手緊了緊,他少許湊近,在雲喬偏涼的唇上%e5%90%bb了一下,才低低應了一聲,“嗯。”

雲喬咳一聲,他的%e8%83%b8口就抽疼一下。

他這才知道曾經雲喬給予他和諸多病人的溫柔耐心,是因為雲喬“曾經”經曆過如此反複和沉重的病情,生出來就帶病,卻依舊像小太陽一般努力又堅強地活著。

雲喬耳根紅了紅,回到這個身體裡後,他的心智也跟著小了許多,唯獨不曾改變的是他對季殊的感情,第一世的遺憾,第二世的勇敢,再到這一世他和季殊互相置換的處境。

而他確實很想很想季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阿殊,這是真的,對嗎?”

“對,”季殊應聲,他握著雲喬的手貼到自己的%e8%83%b8口上,跳動的心臟,溫熱的觸?感,以及他們從彼此身上找到那源自靈魂的熟悉感。

雲喬又繼續盯著季殊的輪廓看了許久,才緩緩閉上眼睛,讓自己和少年季殊貼得更緊些,“阿殊還是這麼好看……”

反倒是他自己,因為生病已經過15周歲了,還和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似的。

慣性思維,雲喬還憂慮著自己太小行事不便,察覺到近日碧水宮裡眾人瞞著他搞什麼事情,卻怎麼都不會想到他父皇是給他找了個媳婦。

跟著閉上眼睛的季殊重新睜眼,他重新銘記了這個身體五官都小了好幾寸的雲喬,忍不住會心一笑,“我的阿喬可愛。”

一顰一笑都能讓他把心化了的可愛,這是他在彆人身上永遠不會有的體會,包括曾經男女老少通吃的雲閥司明。

雲喬和季殊相擁著睡了個回籠覺,而其他宮中包括楚皇都被傳回的消息驚了許久。

“嘭!”

楚皇司空倉直接把醒神的茶杯摔到了地上,“碧水宮那麼大的地方,你們就讓他入住碧華殿?”

因為全程瞞著雲喬進行這個衝喜儀式,也知道皇後那邊派人去理事,他就默認季殊嫁入碧水宮後不會有機會驚擾到正殿的雲喬。

沒想,季殊不僅讓雲喬認可了他皇子妃的身份,還直接登堂入室,兩人同睡一張床了!

“這,沒、沒喊水……”

稟告的老太監話落立刻扇了自己一巴掌,楚皇根本不隻是介意季殊可能睡了雲喬那麼簡單,是雲喬或可能被季殊碰一指頭,楚皇都要被氣死。

“讓天鑒司和太醫去碧水宮候著……他們敢戲耍朕,就要付出代價!”

雲喬的身體若沒有同卦象裡說的那樣好轉,他不僅要懲治季殊的冒犯,還要把這些攛掇他搞衝喜的人也一並處理了。

否則他家阿喬便是要娶個男妃,也輪不上聲名狼藉、無長輩教導庇護的季王府世子。

天鑒司的主事在往碧水宮前,讓人往楚皇那裡送了一封手寫信,裡麵是江湖組織逍遙宮宮主送來的原卦,真正主導這個衝喜聯姻的是逍遙宮宮主和安寧王。

安寧王原名司空安寧,年歲比楚皇還小十歲,輩分卻是楚皇的親皇叔,楚皇能上位多虧了安寧王出力,安寧王對朝政無意,楚皇坐穩皇位後,他就四海雲遊去了。

十年前,安寧王和江湖隱世門派逍遙宮宮主成婚了,才往楚京送了封信。

這是安寧王送回的第二封信,卦象之外,他還說他會在近期返京為雲喬治病。

這一世的雲喬早晚被把脈是常有的事兒,但自從他融和了多世的記憶後,就給自己調整了藥方,這幾日他每日昏睡的時間少了許多。

雲喬帶著季殊吃過早飯,再送走天鑒司和太醫院的人後,他們乘攆車去陳太後宮中。

“祖母萬安。”

被老嬤嬤扶著坐到軟榻上後,雲喬和陳太後請安,再低聲請求,“他是我的阿殊,您彆為難他,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雲喬臉頰紅紅地和陳太後用最簡單最直接話,闡明季殊在他心中的地位。

“父皇瞞著我,否則我昨兒該陪著他一同來給您請安。”

雲喬眼底是對季殊的歉意,是急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