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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在部隊回不去,於好就可以過來。

以前在老連隊的時候,跟他同宿舍的老班長,妻子每月一次來探親。

那會兒年紀小,隊裡什麼都聊,加上老班長平日裡就愛跟他們講這些東西,一幫男人就在宿舍賭老班長一晚上幾次,反正陸懷征是不喜歡於好這樣被人議論的,所以探親這條他倒是沒多大感覺。

“於好最近遇上點麻煩。”

“什麼麻煩?”

陸懷征轉頭看著窗外,言簡意賅地講完,栗鴻文擰眉,“你當年的心理醫生?狄燕妮?”

陸懷征點頭。

栗鴻文不解,“她倆還有矛盾呐?”

陸懷征低頭笑了下,“有人就有不同觀點,有不同觀點就會有矛盾,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栗鴻文解釋,“不是,我是覺得於好這溫溫吞吞的性子,還能跟人吵起來?”

陸懷征側著臉笑,“她可一點不溫吞,性子也烈著呢。”

“那你站誰啊?一個是你曾經的精神導師,一個是你心愛的女人。”栗鴻文忍不住問了句。

陸懷征想了會兒說,哧笑:“有什麼好站隊的,又不是小學生了。”

栗鴻文以為是他實在為難,不好意思選,卻不料,又聽他道:“反正我老婆做什麼都對。”

“德行。”栗鴻文謔他,思索片刻,到底還是關心起於好來,“真要遇上什麼麻煩,你可以跟我說,好歹是空軍家屬,你也不是普通級彆了,或者我跟上頭申請下,你的房子提前給你分下來。”

“不用,我隻是跟您提前打個報告。”

栗鴻文太了解他了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聽話規矩過,將信將疑地瞅著他,陸懷征笑得人畜無害,坦然至極,隻得敗下陣來,歎了口氣,“得得得,趁那邊還沒回來,這幾天多休息一下。聽陳瑞說,你最近也挺累的,在圖斯蘭不僅要開會還要安全布防,夜裡都沒怎麼睡?”

“還行,謝領導!”

“快滾吧。”栗鴻文踹他。

陸懷征出軍區,半開著車窗遇見相熟的崗哨,沒急著離開,熄了火跟人聊了會兒,崗哨沒得說話,立得筆直,雙手緊緊貼著褲縫,跟個鐵人似的一動不動,眼珠子烏溜溜的打轉,心裡暗暗叫苦:哥,求你趕緊走,行不?被領導看見了,少不了一頓數落。

可咱剛領了證、又馬上要跟媳婦兒住進大宅院的陸哥哥心情大好,回到這軍區部隊就跟回到自己娘家似的,心中那個洶湧澎湃、感慨萬千。

“男人還得成家,成家了才有歸屬感,比如現在,你站崗累吧,一天到晚就跟個蚊子較勁兒,它咬你你還不能打它,晚上回到宿舍,除了一身的包,啥也沒。”陸懷征說著,還拿手替那崗哨墊了墊肩,拍去他肩上的灰塵,歎了口氣繼續說,“我就不一樣了,我不用站崗還有假期,回家還有媳婦兒。”

崗哨撲哧沒忍住,搡著他:“知道您有媳婦兒了,求您,快走,我這前兩天剛被罰呢。”

陸懷征哈哈笑著上了車。

崗哨恢複嚴肅,目光筆直地看著車內的陸懷征,敬了個禮。

陸懷征坐在車裡,靠在駕駛座一會兒,悠悠盯著他,慢慢抬起手,也嚴肅認真地回了個禮。

所謂柔情英雄夢,始終不忘山河心。

……

六點,陸懷征接於好回家收拾東西。

於好從角落裡拉出一個大箱子,又風風火火、風卷殘雲般的氣勢從客廳一路摧枯拉朽燒到臥室,沒一會兒箱子就塞滿了東西,陸懷征抱臂靠著臥室的門框,大咧咧地看著她收行李:“你爸媽什麼時候回來?”

於好又從衣櫃裡拿出兩件衣服,丟進去,頭也沒抬說:“我爸調研得有一個月呢,我媽不知道,她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得看我姥姥身體。”

“那一時半會兒你們家都沒人?”

“嗯。”

於好蓋上行李箱,塞得太飽滿,像鱷魚嘴似的張著一彈一彈的,她坐上去,往下壓了壓,費勁兒地去扯拉鏈,“崩——”一聲,拉鏈鎖猝不及防斷了。

然後抬頭,委屈巴巴地看著陸懷征。

後者沒反應,仍是抱著胳膊靠牆笑得肩顫,“厲害,我媳婦兒真厲害。”

鎖頭掉了,行李箱根本拉不動了,於好不知道他哪來那麼閒情逸致還有心情笑,白他一眼,陸懷征這才起身笑著走過去,把人從行李箱上拉起來。“我來。”

於好乖乖站起來。

就見他,一隻手壓著行李箱,瞬間,那箱子就跟棉花一樣瞬間凹下去了,拉鏈牢牢貼在一起,另隻手用食指輕輕推著斷了鏈的鎖頭,三兩下,輕輕鬆鬆就嚴絲合縫地合上了。

“這麼有力麼?”於好喃喃問。

陸懷征把箱子提起來,推到一邊,“檢查一下,齊了麼?”

半分鐘後,於好連人坐在行李箱上,仰頭看著靠牆的陸懷征,笑眯眯地:“齊了!”

陸懷征笑著低頭看她一會兒,下秒,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聲問:“那跟我回家?”

“好。”

臥室燈微微亮著,於好仰頭小聲地說。

男人抱肩靠著牆,身材高大。女人坐在行李箱上,瘦瘦小小一隻。

對麵牆上映著兩人的倒映,微弱幽黃的燈光將這份曖昧無儘延長,延伸至這濃稠的黑夜裡,又像是照進的晨光,破曉前的曙光。

窗外的樹葉窸窸窣窣作響,月亮慢慢爬高,像個鵝蛋黃,烙在半空中,特彆亮,是訴不儘的兒女情長。

陸懷征伸手,去摸於好的臉,拇指挲著她的臉頰,低聲說:“我從小就跟著我姑姑,對我來說,我叫她一聲媽都不過分,我這個拖油瓶當初讓她吃了很多苦,她是個很溫柔的人,對誰都一樣,她會對你很好,霍廷也會對你很好,但我會對你更好,不會讓你覺得,跟了我,是一種委屈。”

於好眼眶微熱,這樣的話,讓她很觸動。

不等她說什麼,陸懷征微微低頭,在她額上輕輕%e5%90%bb了%e5%90%bb,

他說:“做得不好的地方,多多指教。”

於好沒忍住,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滾到他手指間,溫熱的粘稠的。

她眼睫輕微發顫,緩緩閉上眼,說:“我也是,我愛你,陸懷征。”

陸懷征視線纏綿地落到她的唇上。

拇指在上麵輕輕摩挲著。

他忽然低頭咬住,啄著她的唇,一點點吮xī。

黑夜裡,兩人輾轉嘬聲,令人心悸,曖昧至極,讓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陸懷征車開進霍宅的時候,丁管家撐著把傘立在門口等,外麵有點下雨。

陸懷征一隻手拖著行李,另隻手牽著於好。

丁管家在霍家也有好些日子了,陸懷征隨他姑姑來時,丁管家就在了,倒也沒什麼主人仆人之分,對陸懷征來說,丁管家更像是這家的長輩,就跟爺爺一樣親切。

霍廷對丁管家也非常尊重,有時候姑姑說不聽的事兒,丁管家說兩嘴,他還能聽進去。

可就是這麼一知根知底的老人兒,也從沒見過陸懷征這麼牽著姑娘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在自家園子裡,丁管家也覺得新鮮。伸手要接過他的行李箱,被陸懷征拒絕,“您彆。”

丁管家也沒執著,撐著傘,跟在兩人身後。

陸懷征雖是個少爺脾氣,但好在沒些少爺毛病,他不習慣讓人伺候,從小,也沒這習慣,家裡保姆保鏢再多,都跟他沒什麼關係,反正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都會做。

霍廷也不慣他這毛病,覺得男孩子糙點養挺好的。

丁管家笑笑說:“房間已經給你們整理出來了,還是你之前那間,自從你去部隊後,夫人幾乎就沒動過了,東西都給你保管著。你們這一回來,家裡就熱鬨了。”

陸懷征笑笑說:“您最近身體怎麼樣?”

這小子從小就貼心呐,丁管家感慨,“好著呢,我聽霍總說,你現在是少校了?厲害啊,阿彪說要跟你過過招來著。”▃思▃兔▃網▃

阿彪是霍廷的保鏢,早年也是特種兵退役。

陸懷征當兵之後,兩人閒著沒事兒就比劃比劃,從一開始陸懷征的屢戰屢敗,到後來的難分勝負。他沒接茬,“霍廷呢?”

“在書房,夫人做了飯,等你們過去吃。”

“我姑姑下廚?”陸懷征一愣。

“倆人吵架呢。”

“吵什麼?”

“沒聽清,反正下午回來就吵了,挺嚴重,沒見霍總生那麼大氣,夫人這會兒是一邊哭一邊在炒菜,太可憐了。”

“沒事,他倆不吵隔夜架,睡前,霍廷肯定能哄好。”

他姑姑有點輕微的神經衰弱,一跟霍廷吵架就睡不好覺,所以,不管那次吵的再厲害,霍廷睡前都能給她哄好。

不過讓陸懷征失算的是。

這回霍廷似乎是真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終卷。

霍總跟姑姑也沒那麼老,四十幾。

☆、第80章 第八卷 柔情英雄夢 不忘山河心(02)

倆人進門時, 廚房傳出呲呲啦啦的炒菜聲, 陸懷征跟於好對視一眼, 牽著她過去。

陸馨拿著鏟子正背對著翻炒, 裹著個圍裙,背影纖瘦矮小,跟於好想象中的那個人,有點區彆, 又覺得,好像似乎就該是這樣。很柔弱、很容易激起男人保護欲的一個女人。

陸馨回頭拿配料的功夫,餘光瞥見廚房門口立著兩人,下意識抬眼看過去, 沒回過神, 眼睛紅腫似乎還掛著淚, 忙匆忙抹了下,偏過頭去,佯裝炒菜, 甕聲甕氣地:“你們來了啊。”

陸懷征看了眼於好, 人靠上門框, “跟霍廷吵架了?”

陸馨頭也沒回,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叫聲姑父?”

陸懷征對姑父這個詞有恐懼,早年剛來霍廷家時,陸馨讓陸懷征改口叫姑父,他叫不出來,因為他總是想起之前的那個男人, 陸馨不知道他的心思,是霍廷後來細心發現的,就跟他說,實在不行就叫名字吧,他不介意。也就這麼多年叫下來了。

因為叫霍叔叔,霍總,這些聽來都奇奇怪怪。霍廷也從沒拿他當小孩,相比較姑侄關係,兩人相處的更像哥們。

陸懷征低頭笑笑,“您不回頭看看我媳婦兒?”

陸馨急死了快,本來剛跟霍廷大吵了一架,她躲在廚房偷偷哭會兒,還要被侄子嘲笑,眼睛腫成這樣,她怎麼跟那姑娘打招呼。

知道陸馨這會兒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陸懷征也不逗她了,牽著於好回房了。

陸懷征把箱子推到門口,於好環顧了一圈這充滿男生氣息的房間,說亂不亂,因為太久沒人住,堆的東西都挺雜,門口的書架底下丟了兩個籃球,氣都癟了,其餘幾層都被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涉/獵內容之光令於好咋舌:起頭一排,軍事、曆史、科學、還有許多外文原著……類似《簡·愛》這種書,也不是翻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