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冰冷至極的毒蟒,另一邊是獠牙鋒銳的獵豹。
傻白甜唐覺曉完全沒察覺不對勁,自顧自喝起了湯。唯獨付璟一個被夾在中間,滿頭大汗。
他努力做最後一次嘗試:“菜、菜要涼了。”
然而美食並無法吸引這兩人的注意。
他乾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拍桌站起:“你們聽我說——!”
二人總算頓住,視線投來。
付璟一把扯過唐覺曉:“他有話要講。”
然後輕易把鍋甩了出去。
唐覺曉懵懵抬頭。當發現三人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恍然大悟:“對,我是有個問題想問付璟哥哥來著。一直忘了。”
付璟鬆一口氣,和藹可親:“想問什麼。”
唐覺曉疑惑:“合適現在問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付璟隻想趕緊轉移話題。
得到允許,唐覺曉天真無邪:“我是想問之前寄給付璟哥哥的東西。你用了嗎,還喜歡嗎,感覺怎麼樣?”
一連串三個問題甩來。
付璟笑臉僵住。
淦。
第五十九章 番外7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自己挖坑往裡邊跳。
“寄了什麼?”
沈燁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皺眉詢問。
“沒、沒什麼,是之前寄給我的特產啦。”付璟拍唐覺曉肩膀,皮笑肉不笑,“是吧唐老板?”
“?”唐覺曉道,“不是特產,是……”
話沒出口,就被付璟掐了一把。
唐覺曉十分委屈:“付璟哥哥,你掐我乾嘛。”
沈燁愈加狐疑。
從那臉色來看,付璟覺得今天要是不解釋清楚這件事,這兩人大概又會陷入誤會深淵。
他思考著措辭怎麼說明比較合適,卻聽身旁人率先開口:“是沈總平常會用的道具。”
此話一出,付璟立馬表情驚悚轉過頭。
隻見季啟銘勾著笑,雙手合攏:“玩這麼多花樣,是沈總工作太忙,精力不夠?”
沈燁臉色黑了又黑。
話說到這地步,他也終於明白自己愛人寄過去了什麼。
沒有一個男人樂意被懷疑精力不足。他按捺下心中不鬱,咽了一口酒:“日子過久了總要增添些樂趣,看來季先生還不懂。”
話裡話外,是在諷刺季啟銘經驗不足。
兩人皆是皮笑肉不笑。然後,不約而同移開視線。
大概,是都被戳中了軟肋。
至少這兩人不再針鋒相對,餐桌上總算平靜下來。
付璟稍微鬆了口氣。
沒多久小馬莎莎來上座了。兩人都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這下就算季啟銘和沈燁不說話,剩下四個也總算能聊一些話題。表麵看上去倒也算熱鬨。
然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莎莎小馬的戀愛史。
據說是小馬一見鐘情,然後奮起直追。莎莎後來被打動,終於點頭答應。
女孩有些羞澀,問道:“哥,那你和嫂子是怎麼認識的啊?”
此話一出,餐桌再度陷入靜默。
莎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說錯什麼了嗎?”
“莎莎,”唐覺曉不解,“你說的嫂子是誰?”
莎莎:“嫂子就是嫂子啊,哥的對象。”
她視線投向一旁的季啟銘。當瞧見那人姣好的側臉,又立馬不好意思扭開頭。
唐覺曉訝異。
沈燁貌似想明白了什麼,嗤笑出聲:“哼,原來如此。”
付璟有些不太理解這二人的反應。他們不是早就知道季啟銘和自己的關係了嗎。
沒來得及發問。大約是覺得季啟銘身份敏[gǎn],小馬很快帶過話題。後來付璟也便忘了。飲料喝得有點兒多,跑去上廁所。
季啟銘身旁位子空下。他剛準備起身一同去,就覺有人坐近了自己身邊。抬眼一看,見是那個傻乎乎的唐小少爺。
季啟銘心下不鬱,臉上依然露出笑:“怎麼了?”
唐覺曉嘿嘿道:“我原先挺怕你的,但現在突然有了親近感。”
季啟銘沒說話。
“我原來以為付璟哥哥跟我一樣,沒想到是你。”唐覺曉示好道,“我以後也能叫你嫂子嗎。”
季啟銘:“……”
季啟銘:“不行。”
唐覺曉十分失望:“為什麼啊。”
酒店亮白色的燈光映照而下,映著青年漆黑的眼瞳。他眉眼微彎,笑意卻未達眼底。
“因為,你太蠢了。”
.
當等付璟上完廁所回來,發現季啟銘並不在座位上。唐覺曉縮在沈燁身邊,無精打采的。
付璟:“他怎麼了?”
“沒事。”沈燁抬了下眼皮,“被嚇到了。”
付璟:?
唐覺曉一腔熱情被潑了冷水。
最讓他失落的並不在於此,而是季啟銘說話時的神情。
一如既往的笑,但眼底深處的漠然像是在看最微不足道的垃圾。
唐覺曉本來就有些害怕那人。但因為是付璟哥哥的對象,所以才想著主動緩和關係。
經此一遭,他發誓要以後再產生類似想法,就把自己名字倒過來寫!
而對於沈燁而言,雖然反感季啟銘。但隻要能讓自己愛人不再想著去接近那人,嚇一嚇也挺好。
反正有他安慰。
飯吃差不多了。沈燁帶著唐覺曉起身,告辭離開。
付璟目送兩人離去,又回頭去找季啟銘。
找了幾圈沒見人,剛要掏出手機聯係。卻在二樓露台發現了人。
這天是陰天。天際白雲繾綣,層層疊疊堆在一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落雨。
露台植株隨風晃蕩。那人倚在圍欄邊上,麵前升起嫋嫋白霧。
是煙?
付璟聞見了空氣中的氣味兒。
他很少看見季啟銘抽煙。對方身上沒有厚重難聞的煙味兒,隻剩沐浴露清香。又或許是常年讀書的緣故,隱約能聞見紙張特有的書卷氣。
大堂裡邊很熱鬨。
婚禮總歸是喜慶的,客人們推杯置盞,相互分享這份喜悅。
這一窗之隔,竟像是兩個世界。
內裡的一切紛擾繁華都與外界無關。季啟銘立在那裡,依舊是一個人。
身形單薄,猶如初見之時。
“季啟銘。”
付璟不由喊出了名字。
眼前人身體一頓,繼而轉過頭來。瞧見他後露出笑,順手熄滅了煙蒂。
付璟走進去:“你怎麼出來了?”
季啟銘:“你不在。”
輕描淡寫一句回應。而付璟這才後知後覺,儘管他以為在場人都是朋友。但對季啟銘而言,或許隻有他才被劃為內。
今天小馬婚禮他挺高興的,幾乎是滿場跑,沒有太顧及到季啟銘。
“抱歉。”他走近人身旁。
露台望出去便是偌大的林園。他瞧著底下樹葉摩挲:“沈燁他們走了。等其他客人吃完飯,我們收拾收拾就回去。”
付璟躊躇片刻,問:“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因為我晾著你了?還是因為沈燁他們?”
他早知道雙方看不對付。但一邊是戀人,一邊是朋友。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來。反正都走了,你彆不高興了。”
季啟銘雙臂倚在圍欄上。肩膀撞在一起,漆如鴉羽的眸子注視而來。
“不是。”
付璟一愣。
不起因為這個?
他想了想,回憶餐桌上的談話:“那是不是因為……他們叫你嫂子?你要不喜歡,以後我就不讓他們叫了。”
這個稱呼是小馬起頭的,叫了大半年。他起初也不情不願,後來倒是聽順耳了。
“現在”的季啟銘,或許還不習慣。
聞言,季啟銘沉默片刻。手下移。
當腕部傳來那冰涼的體溫,付璟仍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不在乎其他人怎麼叫,也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我。”季啟銘垂著眼簾,“但今天,我意識到一件事。”
付璟:“什、什麼?”
季啟銘:“我的確經驗不足。”
“怎、怎麼會。”付璟訕笑,“你可是季啟銘,什麼事你預料不到?”
季啟銘抬眼望來,眼眸微彎:“璟哥哥是在裝傻嗎。”
付璟立即閉上了嘴。
“我很擔心,硬來你會害怕。所以想要循序漸進,等你做好心理準備。”
“但現在……有些等不了了。”
付璟下意識後退,但手腕被牽住,動彈不得。
肩膀緊貼著肩膀,腕部力道加大幾分。劉海些微蓋住如墨的眼眸,透出目不轉睛的暗光。
“今天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明明是詢問,態度卻不容拒絕。
付璟不清楚,對方抓著自己的手腕,是否能聽見那驟然加快的脈搏。
他喉結微動,咽下了唾沫。
.
為免父母難堪,他回來以後跟季啟銘是分開住的。
他住家裡,季啟銘則住在外邊的酒店。
這一起回去的意思,是讓他一起回酒店?
那回去以後又會發生什麼。
付璟不敢往細處想。回酒席以後木然往嘴裡灌水。
“哥?那是白酒!”
刺激的辛辣劃過喉腔,付璟頓時嗆得咳嗽。
完、完了。
然後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大腦就變得昏昏沉沉。眼裡看一切都成了虛影。
就連小馬過來推搡自己,都好像看成了兩個小馬。
“你、你怎麼成雙胞胎了?”
付璟口齒不清,手指在半空虛化幾下,似乎想要抓住人。結果究竟誰也沒抓住,便砰地一聲趴倒在了桌麵。
呼呼大睡。
新郎新娘是主角,付父付母還要招待客人,看著醉倒的兒子發愁。隻能拜托季啟銘先送人回去。
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攙扶付璟上了副駕駛,小馬大著舌頭道:“麻、麻煩你了啊,嫂子。”
說完便不敢多待似的,立馬溜走。
季啟銘倒也沒在意,垂頭看向眼前人。
麵色潮紅,猶如一灘軟泥癱在座椅上。坐沒坐相,衣衫淩亂。那貼在西裝%e8%83%b8`前的百合花早已不知去向。
他伸出手,指尖貼向男人發熱的臉頰。許是覺得舒坦,臉頰往這邊蹭了蹭。
看這副模樣,回去估計也隻能悶頭大睡了。
季啟銘:“……你是故意的嗎,璟哥哥。”
沒有得到回應。
副駕駛上的人閉著眼,睡得安詳。
季啟銘輕歎一口氣,認命去給人係安全帶。
身子剛覆過去,還未扯上皮帶,就被人勾住了手臂。他不由一頓,低頭下看。
身下人也不知醒沒醒,眼皮輕微顫動著。勾著他的手,額頭靠向他%e8%a3%b8露的手背。
灼熱的燙度傳來,指尖不時貼過柔軟的麵頰。
季啟銘沉默了一會兒,問:“舒服嗎。”
大約是挺舒服的。
沒有涼水那般刺激,偏低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