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逃離。結局是否一切都不同了?
他或許能夠平安回家,安安生生當自己的小老板。
雜念自腦海中一掃而過。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回現實。身後,已隱約能聽見追逐的腳步與嘈雜的人聲。
揍了季啟銘完全是出於衝動。由於料想到後果,他並沒有在那個地方停留。
洗去從前的濾鏡與回憶。季啟銘不同於付銘。心狠手辣,性情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他為什麼會妄想,僅僅是失憶時相處過一段時間,就認為對方那所謂的“好感”是真的?
季啟銘對那些過往的解讀過於扭曲。但站在對方角度,又貌似十分合理。
“……”
付璟眉間皺緊。大約是跑太急的緣故,呼吸越發困難。
這時前方躥出幾道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直接就要轉身,卻不想另一方向同樣躥出了人。
人影四麵八方包圍過來,付璟退無可退。
“付璟先生。”黑衣人中為首的男人道,“隨我們走吧。”
付璟:“……”
抵抗無效。對麵十來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抓他,就算拳王附體他估計也打不過。隻能暫且認命。
不知為何,那些黑衣人並沒有對他動粗,或是把他綁起來。僅僅是將他夾在中間,以防他再次逃走。
不久,宅邸方向傳來光亮。
付璟抬眼看去。
數分鐘後,他重新坐在了會客室內。
房間裡擺了數件藝術品。沙發背後掛了一張巨大的油畫,約兩米長。在暖黃燈光的照耀下更顯質感。
手機和行李都被收走。季啟銘坐在他對麵,眼眸彎著。
“既然專門跑來找我,又為什麼要逃。”
語氣平和,聽不出絲毫怒火。
但付璟並未因此放鬆警惕。
他了解這個人。哪怕下一秒就要出手殺人,對方也會是笑著的。
他嘗試動了一下,又立馬被一左一右兩名男子給壓住,總算放棄。低下頭:“你要殺了我嗎。”
季啟銘:“我為什麼要殺你。”
付璟:“我揍了你。”
季啟銘:“挺疼的。”
“所以,”付璟五指緊緊攥著,“我問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季啟銘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道:“天挺晚了,今天好好休息吧。”
說著便站起身。
當擦肩而過時,付璟終於忍不住了:“季啟銘!”
青年頓步。
付璟:“給我個痛快,你到底想乾什麼!”
“……”
“我說過了,”片刻,季啟銘開口。幽暗深邃的瞳孔注視著底下男人。
“我要你留下來。”
.
付璟的待遇像是客人。
得到了最精美的食物,裝修豪華的私人浴室,材質舒適的衣物。以及……與季啟銘同一層的臥房。
他完全懵了。
按照他的預想,在他控製不住揍了季啟銘後無非兩個結果。
要麼順利逃走,要麼被對方捉住泄憤。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沉塘淹死。
而非像現在這樣。
他現在算是什麼身份?揍了家主的客人?
“房間怎麼樣。”
身後忽然傳來男聲。付璟一哆嗦,猛地朝後撤了一步。
季啟銘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走廊燈暗,身影隱沒於暗中,猶如鬼魅。
付璟:“挺、挺好的。”
甚至要比他自己房間還大上許多。
末了,還是沒忍住出言諷刺一句:“我們家房間太小,委屈你住那麼久了。”
季啟銘笑了笑:“也隻有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付璟原本是不敢的。
可經曆過那麼多事,又揍了人,還有什麼不敢的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明天就走。”
季啟銘反問:“為什麼?”
“你、你問我為什麼。”
付璟覺得這人有些難以溝通,“我是有事想問才過來找你的。現在既然已經說清楚了,就沒必要再留下來了吧。”
季啟銘:“你喜歡我不是嗎。”
沒想到突然提這一茬,付璟隻覺得又羞又惱:“你——!”
“喜歡的東西,就該放在身邊。”季啟銘淡淡,“不然讓人搶走了怎麼辦。”
付璟咬牙:“我可不擔心你被搶走。”
“這是我個人習慣。”
“如果不放在身邊看著,”季啟銘嘴角勾起,“說不定哪天就被弄死了。”
這話讓人聽著毛骨悚然。尤其輕描淡寫說出“弄死”這個字眼。
不像是對人,倒像是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動物。
對方這樣說,是以前有什麼喜歡的東西被殺了嗎。
原著裡著重描寫了大反派的慘無人道,卻未對人的過去多加提及。
不知怎的,付璟忽然想起之前潛入季宅時發現的房間。
同樣位於頂層,挨個上了鎖。而放在裡邊的東西,卻是完全沒有規律可言的收藏品,從琴棋書畫到賽博朋克,壓根看不出屋主喜好。
喜歡的東西就得放在身邊。對方說出這番話,難不成那些收藏品也是因此才被關在黑漆漆的房間?
見付璟視線投向那些緊鎖的門。季啟銘道:“裡邊是一些藏品。你要是無聊,也可以進去看。”
付璟盯著那些密不透風的門,突然冒出一句:“你還記得這些房間裡有什麼嗎。”
“嗯,”季啟銘同樣看過去,“有什麼呢。”
不記得了。
也對,畢竟數量太多。
在他跟著季啟銘工作那段時間,對方除了睡覺很少上頂層。而就連睡覺時間都那麼稀缺的人,又會有多少精力去關注這些東西?。
估計打掃女傭都要比季啟銘更清楚種類。
付璟忽然明白了對方留下自己的理由。就跟這些買回來以後便再也不動的藏品一樣,隻是偶然生出一絲興趣。
【“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尤其是哭的時候”】
莫名想起這讓人冒火的話,付璟輕呼一口氣:“我跟它們,有什麼區彆嗎。”
聞言,身旁人貌似陷入深思。
時間過長,以至於讓付璟不由轉頭看過去。
“我想,”季啟銘終於開口,輕蹙著眉,“大概沒什麼區彆?”
.
付璟已經不會被打擊到了。
說實話,這算是預料之中的回答。他一句“我累了要睡覺”就把人轟走了。幸好季啟銘除此之外沒再采取更多舉動。否則他怕忍不住跟這人同歸於儘。
夜晚躺在床上。付璟半天睡不著,盯著陌生的天花板。
他記得自己上次潛入季家時經過季啟銘的臥房。裡邊空空蕩蕩,除了一張床什麼都沒有。
當時他還祈禱,希望季啟銘永遠不要恢複記憶。這大概是立了flag?結果沒過多久對方不僅記起來,甚至愈加變本加厲。
明天必須得離開。
本來不想牽扯小馬,但眼下憑他一個人恐怕沒法逃走。必須裡應外合,做好萬全準備。
付璟在腦內暫且立了計劃。
隔天大早起來,推門出去的時候發現傭人已經在打掃季啟銘臥房。
那人依然覺淺,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
“付璟先生。”傭人瞧見他後道,“早餐已經備好了,您是在房間裡吃還是去餐廳?”
付璟:“沒事,我一會兒自己下去。”
傭人不再多言。朝他禮貌點了下頭,繼續打掃。
以付璟對季啟銘行程的了解,對方現在大概在書房看書。會有人送咖啡過去。然後七點的時候就準備出門了。
手機不知道被收去了哪兒。找到幾率不大,因此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家裡座機上。
目前知道位置的有兩台。一台擺在客廳,專門對外聯絡。一台則在季啟銘書房。
由於平常微訊聯絡比較多,付璟隻依稀記得小馬電話,但不太確信。隻能等七點季啟銘離開以後,挨個號碼試試。
吃過早飯不久,那人從樓上下來了。瞧見他後走近:“早上好,昨晚睡得如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付璟:“……還行。”
“我接下來有事。”季啟銘戴上手表,“有什麼缺的或者想要出門,就跟老呂說。”
付璟:“我可以出去嗎。”
“當然。”季啟銘笑道,“老呂會跟著你。”
付璟:好吧。他就知道。
門外引擎發動。在確認車輛駛出大門外後,付璟立馬展開了行動。
四處都是傭人。雖然神情謙卑,但付璟總覺得那些人都盯著自己。像是生怕他逃走。
他若無其事走往客廳,在沙發坐下。旁側就是電話。
他打開電視,儘量製造出響動。往旁挪了挪,又往旁邊挪了挪。
電話觸手可及。他正待伸手,忽然老呂走進來,站到側旁。
付璟無言片刻:“你乾嘛。”
老呂:“季先生吩咐,要讓我跟著伺候您。”
付璟:“我看電視呢,不需要伺候。”
老呂:“沒事,我隨時聽候差遣。”
要讓這人看見自己打電話,估計拿起話筒的那一秒季啟銘就會知情吧。
付璟焦躁地抖著腿。電視機裡,男女主互訴衷情接%e5%90%bb了。
他抖得愈加厲害,倏地站起身。老呂果不其然跟了上來,付璟一路走到廁所,關門前問:“一起上?”
老呂止步:“我在外邊等您。”
付璟扯了下嘴角,關門。
這裡是傭人用的單人衛生間。他記得有一扇窗戶通向另一側走廊。得趁老呂注意前爬出去。
輕易翻身落地。付璟腳步很輕。偷偷側頭看去,見老呂依然立在廁所門前,脊背挺拔。
他躡手躡腳往後退,又加快步伐朝樓上走去。
客廳既然用不了,就隻能去季啟銘書房了。
門沒上鎖。他見四下無人,溜進去後立馬反鎖門。徑自朝書桌前走去。拿起電話。
由於怕人影被從窗外看見,撥號時特地蹲下了身。
剛一接通就迫不及待道:“喂小馬,我是……”
“什麼小馬,你打錯了。”
對麵直接掛斷。
付璟愣了愣。
不是這個號碼嗎。他又嘗試撥了記憶中的另一個。對麵傳來甜美的語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稍後……”
掛斷。
也不是這個。
下一個。
一連試了好幾次,結果不是空號就是彆人的號碼。
付璟生怕被老呂發現不對,越來越急。直到又一通電話撥出去後,熟悉的男聲自對麵傳來。
“喂,誰啊?”
是小馬!
“我——”
話沒說完,通話便切斷了。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嘟聲。
付璟愣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覺手心一空。
話筒被抽了出去。
抬起眼,蒼白而修長的五指映入眼簾。拾著話筒,眼睜睜當著他麵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