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恢複了平靜。

他隨之抬眼，見季啟銘露出一如往常的笑。

“彆再隨便碰我。”

付璟小雞啄米般點頭。

接過書後，季啟銘朝書架方向走去。

直到對方遠離，付璟才感覺周身壓迫減輕了些。

他望向窗外。此刻窗戶緊閉，窗麵反射著他的倒影。脖子附近清晰多出幾條紅痕。

他手不由自主覆向脖頸。

……好可怕。

回想起剛才的季啟銘，付璟心底生出更多懼意。

.

儘管發生一些波折，計劃卻還是得繼續。

付璟拎著裝了道具血的塑料桶繞沙發一周，模擬血濺出來的效果。

一切準備就緒。回過頭，就見一刀尖直衝著自己，當即身體一僵。

“季先生？”

不會是改了主意還是要殺他吧？

季啟銘看他一眼，手腕一轉，銀白色的刀身便調了個頭。

“用這個刺我。”

付璟：“咦？”

季啟銘：“不受點傷，那人是不會信的。”

“拿著。”

付璟去接匕首。燈光下，刀口折射著微光，愈加鋒銳無比。

“哈哈。”他乾笑，“這道具做的好逼真。”

季啟銘擦肩而過：“開過刃了，當心點兒。”

付璟：？？？

他倏地回頭，見季啟銘已經坐上那血淋淋的沙發，好整以暇背靠上去。

付璟：“季先生你認真的？不是隻是做戲？乾嘛要用真刀？”

“季恒不是傻子。開沒開過刃，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說到這兒，季啟銘點了點沙發座：“試試看。”

付璟依言走近沙發旁。稍一猶豫，抬手高舉起刀刃。倏地往沙發座上一紮——！

刀口深深刺入了沙發底座，隨即有鮮血滲出，將米色布料染得愈深。

乍看之下，倒像是沙發流出了血。

付璟一愣：“匕首裡邊有假血？”

“不錯。”季啟銘抽出小刀。

沙發座赫然出現一個洞口。但相比方才使的力道，洞口並不算深，

“刀身是可伸縮的，哪怕刺進去也不會是致命傷。”

這倒是一道保險。可付璟還是有一點不太明白。

“如果是怕被發現，我們可以用真刀啊。傷口就提前畫特效妝，隔著視頻不會被發現。”

“我說過，季恒太膽小了。”

季啟銘輕描淡寫。“他很可能會要求你當麵刺我一刀。”

啊這。

付璟頓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到時候就按他說的做，”季啟銘再一次遞來匕首，笑眯眯道，“千萬彆露出破綻。”

.

真的是瘋子。

無論是季恒，還是季啟銘。

兄弟之間鬥爭得你死我活，防彼此跟防仇人似的。

何況，就算這把小刀經過處理，從剛才來看還是能傷人。

季啟銘為了引出季恒，對受傷這件事好像完全無所謂。

周圍場景布置得差不多了。

待一切就緒，付璟拍了幾張照片發送出去：【抓到季啟銘了，付定金吧】

幾秒後手機振響，短信到賬提示一百萬。

沒有半點廢話。

自從穿來以後，付璟就一直是個窮光蛋。久違見到這麼多串零，心臟砰砰直跳。

可一想到這些錢未來很可能不屬於自己，又不禁悲從中來。

定下心神，他發送過去提前準備好的死亡照片。

【乾掉了。】

那邊立即回複：【確定死了嗎】

付璟：【當然，進來確認吧。記得轉賬給我】

幾秒後，那邊撥來視頻通話。

付璟接通。

視頻那頭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而對方接通第一句話就是“去拍季啟銘。”

“我照片都發你們了，還拍什麼啊。”

對方要求跟季啟銘預測的一樣。

付璟嘴上抱怨，依舊站起了身。

鏡頭掃過去，先掠過一排排書架，最後定格在了沙發上。

季啟銘靠坐在那裡，就像是睡著一般。

如果不是%e8%83%b8`前插了一把刀的話。

青年雙眼緊閉，渾身是血。滴落的鮮血浸染了昂貴的地毯，連其本人最喜愛的書籍也被鮮血浸透，掉落在地上。

付璟：“運氣很好。我進來時他在睡覺，所以直接給了一刀。沒發出任何動靜。”

對麵未對此做出評價，隻是道：“靠近些。”

付璟依言靠近。

“放大，拍傷口。”

付璟提醒：“很嚇人的。”

“放大。”

付璟隻得照做。

畫麵中，刀口自上而下斜插進%e8%83%b8膛。襯衫撕爛，肉眼可見猙獰的傷口。血肉模糊。

付璟：“可以了吧？”

對麵沒有立即發話。再度開口的時候，卻換成一道年輕的男聲。

“把刀□□。”

付璟立馬反應過來這就是季恒。但為了進一步確認，他依然故作警惕：“你是誰？”

老人聲音從旁邊傳來：“這位大人就是雇主。聽他的話，□□。”

“好吧。”付璟去抓刀柄，“我不管雇主是誰，你們好好給錢就行。”

刀柄一點兒點兒往外抽開。肉眼可見刀身被血染得通紅。

命令還在繼續：“換一個位置，刺下去。”

季啟銘的預測再一次應驗。

付璟順手甩落刀身上的血，沒有立即動作。

“什麼意思？”他問，“你不信我？”

“當然不是。”青年道，“隻是以防萬一。”

付璟嘖了一聲：“好吧。”

他抬手要往季啟銘手臂刺去，卻又被阻止。

“等等，我改主意了。”男聲不懷好意笑道，“把他的眼球給我挖出來。”

眼球？

付璟一愣。

這季啟銘可沒料到啊。

為拖延時間，他故作吃驚：“你瘋了吧，他都已經死了！”

蒼老的聲音不快：“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沒事。”

像是即將卸下心中一塊大石，男聲十分愉悅。

“我討厭這個人的眼睛。明明隻是個私生子，血脈如此下賤，卻不把我們這些正統的季家人放在眼裡！”

“我一直都在想，等有朝一日殺死了這個人，我要把他的眼睛給剜出來，丟出去喂狗！”

付璟完全驚呆。

這個季家這麼多心理扭曲的人，真的沒問題嗎。

“你不是想要錢嗎。”男聲平複了一些，“把這個私生子的眼球給挖出來，你就馬上能收到轉賬。”

“一千萬，一分不少！”

付璟看向季啟銘。他幾乎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死了，就這麼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總不可能為了謀取信任真把人眼睛給弄瞎吧？

“快點兒，動手啊。”

那邊開始催促。而季啟銘依舊沒有反應。

付璟看了眼匕首，緩緩舉起，直到季啟銘眼球正上方。

“快啊！”

他握緊刀身。一咬牙，猛地戳下。

刹那間，鮮血四濺。

因這巨大的震動，手機掉落。在地毯上接連滾了幾圈。

季恒透過屏幕，隻看見刀尖衝向季啟銘眼皮，血液濺上鏡頭。之後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焦急地翻轉鏡頭，卻意識到這並無法調整畫麵。對著那邊喊：“我是讓你把眼球挖出來，不是讓你戳爛！你這樣我該怎麼給狗吃？”

“太惡心了！”電話那頭傳來慍怒的男聲。

“要來你自己來，我還給你留了隻眼睛！”

季恒：“你——”

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我該做的都做了，你趕緊把錢轉給我！我可不想在這裡待太久，免得被人發現。”

說完便掛斷電話。

屏幕黑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漆黑的屏幕倒映季恒那張清淡的五官。

明明是堂兄弟，季啟銘與季恒長相卻沒有半分相似。

老人畢恭畢敬：“季恒少爺，人都安排好了，隨時可以行動。要不要親自去確認季啟銘屍體？”

“當然。”

季恒放下手機，傲慢道：“守好出口彆讓任何人出去。”

“知道這件事的，不能留一個活口。”

第九章

付璟對電話那頭吼完一通，氣喘籲籲摁斷通話。

他手裡滴著血，機身浸染的一片血紅。

季啟銘對季恒的性子了如指掌。

無論是通過視頻確認傷口、還是再刺一刀，季啟銘都猜到了。

可誰能想到季恒的恨意那麼瘋狂歹毒，竟要他把眼球給剜出來？

匕首雖然經過處理，但畢竟是開過刃的。眼睛那麼脆弱的部位，哪怕輕輕刮過一刀，也可能感染變瞎。

為了避免懷疑他沒法直接拒絕，隻能裝作對瑣碎的要求不耐煩，草草刺一刀了事。

為避免刀尖接觸眼皮，他用掌心握住了刀身。動手瞬間故意掀翻了鏡頭，對麵應該沒看清他是怎麼做的。

……希望如此。

這時，身旁人動了一下。

付璟轉過頭，見季啟銘緩緩睜開眼，坐直身子。

“您沒事吧？”付璟問，“我有控製力度……”

話沒說完他就卡住了。

因為他清晰看見對方眉骨附近憑空多了一條劃痕。鮮血流下，如同一道血淚滑落眼角。

這該不會追究他責任吧？他儘力避開了啊！

“我去叫醫生。”

付璟連忙起身。

“不用。”

季啟銘叫住他。

“彆浪費時間。”

付璟：“喔、好吧……”

對方沒再發言，視線下移。

付璟正覺得奇怪，又發覺對方是在盯著自己手看。

由於握住刀身的緣故，刃口刺破了皮，鮮血直流。

付璟：？

片刻後，他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怕被季恒懷疑？放心吧。我就說我沒掌握好力度，不小心刮傷了。”

聞言，季啟銘抬眼。

兩人沉默對視許久。

就在付璟感到有些尷尬時，卻聽對方開了口。

“先去處理。”季啟銘移開視線，“把手套戴上。”

.

付璟乖乖去處理了。

他想，季啟銘果然是怕季恒察覺出端倪。認為他剛才的借口不足以讓人信服才讓他戴手套。

跟在季啟銘身邊的“黑衣人”西裝製服都是成套的，自然也包括黑色手套。

付璟皺眉給自己上完了藥，又貼上創口貼。隨後拉開床頭櫃。裡邊赫然擺著一把□□與備用槍匣。

這是季啟銘給他準備的，讓他到時候用這個殺掉季恒。

話雖如此……

付璟拿出□□。槍身沉甸甸的，比想象中重上許多。

讓他一個從沒用過槍的人突然拿槍殺人，能做到嗎。

雖然對於這個世界的人而言大概是家常便飯。

他歎了口氣。從房間出來，恰好聽見大廳傳來吵嚷聲。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