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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304 字 6個月前

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內讓錢博文原形畢露。”

“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秦婠拽住他的袖子,問道。

“以霸製霸。”他附耳細細說起。

秦婠越聽,眼眸瞪得越大,等聽他說完,她忍不住伸手指著他:“你怎麼想出這餿主意來?”

他一把握住她的指頭:“餿主意?”

“嘿嘿,我喜歡這餿主意。”秦婠眼珠骨碌一轉,“你交給我吧,我來辦!”

“你又貪玩了?”沈浩初見她來勁,又恢複掌家前精靈模樣,知道她脾性裡的不安分又被他勾起,“破例讓你玩一回,不過你得聽我的。馬上要過年,你也忙,等過了年再打算這件事。”

“好好好,都聽你的。”秦婠忙不迭點頭。

“你剛剛說有兩件事,還有一件呢?”他按下她的手,又問道。

秦婠的嘴唇卻倏地落下,半晌方問他:“前幾天北安叔叔帶來的貴人,就是皇上吧?宮裡突然降下天恩,皇上必有所圖,你……”

這些是他的正事,她本不該問,可惜心裡藏不住事。

沈浩初聞言忽沉默不語,隻將她的頭圈到臂彎裡,良久才開口:“是啊,有所圖。秦婠,開春我要替皇上去趟江南,少則兩個月,多則半年,我不能在府裡看著你了。”

秦婠本要掙開他,卻忽然沒了動作,靜靜地被他圈在手臂中。

離彆之語,來得突然。

作者有話要說:  T.T

第62章 過年

年前又下起雪來,大雪紛紛揚揚,直下到大年二十九才停。京城又被白雪覆蓋,雖冷,卻也是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

二十九這日沈浩初一早進宮領宴,這是鎮遠侯府多少年都沒再有過的喜事,老太太從他出門前就等著,午間也不肯去歇,一直等到入夜,沈浩初帶著賞賜回來她才大安。

年節正當下,萬事暫拋。秦婠無暇顧及他事,隻專注在府務之上,恩威並施手段漸顯,雖模樣仍舊年輕,卻無人敢再輕視。

轉眼年關已儘,一歲又過。

少時不知韶華易逝,隻盼成人,一歲一歲又一歲,離了家門方歎歲月不饒人,惜流年已老。秦婠死而複歸,看著沈府敗落,看著大房八條人命隕落,又看著今日仍繁華富貴的沈家,多少生出莊周夢蝶的錯覺。

雖是一年中最熱鬨的年節,可在她眼裡,卻離五年後的生死離散又近一步。

往日刻意掩蓋忽略的,屬於死去秦婠的那點悲涼,成倍放大,她的笑,浮於唇角,未及心頭,不過做給想看的人看。

————

第二日就是年三十,按舊例要焚香祭祖。

三牲祭禮齊備,由沈浩初領著沈家男丁往祠堂裡麵拜祭祖先,一眾女眷由老太太起都在祠堂外頭站著同祭。祭酒獻過,天地禱畢,金銀紙馬焚完,祠堂裡檀香繚繞,彌至外頭,秦婠悄悄揉揉眼,看到沈浩初著一襲緋紅紗羅常服領著眾人出來,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他斂目沉眉的氣勢已壓過身後諸男。

經死而歸,他已是改天換日的氣象。

秦婠搜遍自己的記憶,也找不出哪個人……亦或哪個靈魂與這一世的沈浩初契合。

他不肯說,她無從猜測。

在她有限的歲月裡所遇到過的人,沒有誰有這樣克製隱忍如山巒般的氣勢。

噢不,有一個。

但那人還在世。

秦婠被自己腦中彈出的名字嚇了一跳,嚇過之後,她又笑了。

她怎會將他與北安叔叔相提並論?

————

“侯爺,老太太,宮裡又來人了。”

祭祖的隊伍還沒散去,秦婠正走著神,忽然就聽到管家抹著汗跑過來。

“快,快請人去正廳。”二老爺沈從遠急道。

“仲父莫急,讓朱管家把事說完。”沈浩初攔住他。

“是……是後宮的女史來傳太後懿旨,請老太太、夫人並眾位太太奶奶前去領旨。”朱管家喘著氣將話說完。

此事之前並無風聲,沈府眾人不知出了何事,皆驚詫非常。獨秦婠蹙眉,對上沈浩初含笑的眼,其中波瀾皆無,她心內了然,這事他早就知曉,卻沒漏過口風,料來應是好事。

很快的,秦婠扶著老太太,帶著一眾女眷到達正廳,著三品官袍的女吏已站在廳間,身邊是手捧蓋著紅綢木托的宮人。

兩廂見過禮,老太太顫巍巍地領著眾人拜倒。

女吏這才取出懿旨宣讀。太後懿旨,鎮遠侯太夫人邱氏治家有方,撫孤成立,貞良淑德,賜玉如意一柄,楠香珠一串,宮緞三匹;現鎮遠侯夫人秦氏柔嘉淑順,性行溫良,克嫻內則,賜太後手書“貞賢淑順”一幅,南珠一匣,宮緞三匹。

宣讀完畢,女吏將懿旨送到沈老太太手中,又令宮人將紅綢打開,將太後賞賜之物一一呈上。沈老太太雖然激動,到底見慣場麵,沉著氣將女吏送走方鬆下氣來。

近日這天恩接二連三地降臨,不消說,都是因為沈浩初。

宋氏、邱清露並府中各人看秦婠的眼神再不是從前目光。若說從前眾人待她恭順多是因她持家時所展露的手段氣勢,那此時妒羨驚凜的神色,便是因為沈浩初。

夫妻同體,夫榮妻耀,妻賢夫明,本就是互相得宜。

經此一事,沈府後宅再無人敢小看秦婠,即便是老太太要把掌家之權還給邱清露,都要三思而行。

秦婠泰然領受眾人之賀,心裡卻無太多喜意。

————

爆竹聲聲除舊歲,沈府熱鬨非常,請來的戲班子頂著雪寒在濃墨重彩地登台,咿咿呀呀地唱不停歇。

秦婠陪在老太太身邊,一邊與眾人說笑取樂,一邊照管著下人行事,就像台上的戲,一刻未得歇。

觸目所及皆是笑,像廉價的喜氣,貼在眾人臉上,也像海麵浮浪,乍看極美。

浮浪之下埋藏的東西,小陶氏如何與宋氏往來,宋氏又如何誆瞞她;夏茉懷著身孕在二房如何得寵,宋氏又如何賢良大度對待她;邱清露夫妻如何貌合神離,沈浩文撫慰嬌妻,含情目光卻脈脈向邱瑜;幾房姑娘有各自的閨閣小心思,暗暗攀比爭鬥,到了人前還是一派融洽;三房林氏如往常般諸事不理,連自己女兒的事也不聞不問,倒像個隱世不出的僧侶。

秦婠已分不出精力去想。

不論府裡明爭暗鬥幾番,到這年節裡仍舊是和順興旺的模樣。爆竹聲響,煙花綻開,銅板嘩嘩砸下,真心高興的人,大概隻有沈老太太與邱清露的那對龍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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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看著被老太太摟在懷裡那兩個粉雕玉鑿的娃娃,不由自主露出笑來。

眉間點著朱砂的沈澤念與沈嘉敏一左一右挨著老太太,正捂著耳朵看院裡丫鬟放爆竹玩,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不住地將腦袋從老太太的臂彎裡鑽出,黑瑪瑙似的眼珠盯著爆竹直看。沈澤念比沈嘉敏早出來,所以是哥哥,然而他的膽子沒有嘉敏大,沈嘉敏瞧了一會,就嚷著要自己放,被老太太死死攥著手才沒跑上前,於是撅著嘴氣呼呼坐下,逗得滿堂人大笑。

邱清露孕近三個月,身子還未顯懷,此時坐在老太太下首,看著一老兩少直道:“你們兩個小猴兒莫鬨老太太,快下來。”

“家裡有幾個孩子,才有生氣。二嫂,我真羨慕你。”三房林氏看著這對龍鳳子,難得開了口,眼中不無羨慕。沈家老三庶出,向來不受重視,他又早亡,林氏膝下隻得兩個女兒,並無其他子嗣,是三房中最孤單冷清的。@思@兔@在@線@閱@讀@

“你說的是,多少的榮耀恩寵,都不及有個孩子來得踏實。傳宗接代,綿延子嗣方是女子第一要務,也是興家旺族之重。”宋氏淡淡一笑,回得平靜,“如今我就盼著咱們府裡能多些孩子,人丁興旺才好,您說對不對,老太太?”

沈老太太正與兩個孩子玩,隻聽到後半句,點頭道:“極是,人丁興旺才好!”

宋氏得了這話心裡平衡些許,又看向秦婠,秦婠早就轉頭和沈芳華說話去了,並沒將這些話聽到耳朵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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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飲過了幾輪,秦婠被灌了兩杯酒,酒勁上頭,覺得心裡突突直跳,又嫌屋裡發悶,便窺了個空隙告罪回蘅園更衣。

憑心而論,沈府的年節很無趣,無非全家老小焚香祭祖,晚上吃個團圓飯,席間滿堂兒孫說些笑話哄老祖宗高興,或行幾個令,%e5%90%9f兩首詩,玩些斯文人的遊戲;或請來戲幫子搭台唱戲,鬨騰得人頭疼。

她懷念西北的年節。

可以在街巷、大漠、戈壁與草場肆意狂奔的日子,打秋千、騎駱駝、逛集市……

哪像現在,都沒幾個真心實意的笑臉。

一路回憶,一路回了蘅園,她一進屋就嗅到淡淡的百合香,屋中的安靜與外間喧騰對經鮮明,竟沒有一個丫頭。

大約都去前邊聽戲搶賞錢了。

秦婠笑了笑,掀簾進屋,沒走兩步就看到歪在暖閣榻上的人。暗金銀杏紋的交領長褂躺得有些皺,修長的腿斜擱在榻沿垂下,露出素青綢褲的一角,正是應該在前院陪爺們喝酒的沈浩初。

她躡手躡腳上前,朝他探身,卻意外地撞進這人眼中。沈浩初眼睛瞪得老大,盯著她直瞅。

“做賊呢你?”他沙著嗓道,目光筆直落在她身上。

小丫頭穿了件對襟的圓領襖裙,金底素粉雲紋的緞麵,領口繡著兩條花蔓,被一圈赤金瓔珞壓著,長長的流蘇垂過%e8%83%b8`前,隨著她的動作晃蕩,團子似的臉飄著兩朵紅雲,莫名叫他想起她前兩日趴在他案上畫的兔兒爺。

“嘁。”秦婠頓覺無趣,還想著這人睡著了她可以為所欲為一下,結果卻是清醒的。

沈浩初見她要走,一伸手拉住她手腕:“陪我說話。”

“說什麼?”秦婠坐下,翹起腿兒斜睨他。

“說說你在西北怎麼過的年?”沈浩初捏著她的手輕輕地揉,沙沙的聲音變得溫和。

秦婠有些恍惚,醉眼看人,這人順眼十分。

“上回不是和你說過了?”她甩甩手,卻沒能甩開他。

“上回你才說了一點,我沒聽夠。”沈浩初笑得慵懶,“不止過年,還有西北其他節慶,清明、中秋……”

“西北的中秋叫拜月節!”秦婠打斷他。

“對,拜月節。你跟我說說,拜月樓的模樣,壁畫上的月神和兔兒爺,還有跳飛天的姑娘……”沈浩初繼續問她,他不是頭一回聽她提及西北節慶了。

上輩子,他雖年少成名,卻礙於心疾纏身,竟從未離開過京城半步。第一次聽說西北的生活,還是在秦府的宴請上。那時臨近中秋,他從長廊走過,聽到坐在院裡的她嗑著瓜子和丫頭們閒聊,什麼飛天的姑娘、金碧輝煌的拜月樓、濃墨重彩的壁畫……說的時候繪聲繪色,她眼的星星像要蹦出來。

他長她八歲,承她叫了自己一輩子“北安叔叔”,閱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