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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10 字 6個月前

將王新藏到宅裡的?是從小梅被你下藥那時開始吧?你將人藏在柴房裡麵,為了怕小梅發現,你就每日給小梅下藥,讓她昏昏沉沉做不了事,隻能在屋裡躺著,所以發現不了王新的存在,對嗎?”

見她遲遲不肯說實話,秦婠索性替她說起。沈浩初判斷得沒錯,王新舉目無親,走投無路時想到的隻有馬遲遲。

“王新已經藏在這裡好幾天了吧。這宅子的鑰匙雖然在小梅手裡,但你給她下了迷魂香,要從她身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到鑰匙再還回去是件輕而易舉的事。王新是你從角門放進來的,這樣就能完好避開附近盯梢的人。這段時間我們遍尋不見王新,倒是沒料到他就藏在你這裡。前夜你將小梅藥暈之後,與王新可是起了爭執,讓我猜猜,是因為銀錢?吵鬨之間,你失手打傷王新,他奪走角門鑰匙,從胡同出去,後來……死在那裡……”

馬遲遲臉色已蒼白如紙,鬢發也散落幾縷,人撲到秦婠膝前,哭著道:“沒有,夫人明鑒,我沒殺他,夫人說的這些我通通不知!”

“砰——”秦婠狠狠拍案站起,桌上的茶盞震得直響,水濺了滿桌,屋裡沉默的眾人也都被盛怒的她嚇了一跳。

“馬遲遲,事到如今你口中仍無一句實話。我自問待你不薄,即便知道你與王新之間的苟且,知道你冤枉侯爺,我也憐你有孕在身,未對你有一絲苛責,可你卻如此冥頑不靈。”秦婠動怒,將桌角擺的殘瓦拈起遞到她麵前,“看清楚,這是何物?你還想抵賴?這就是打傷王新的證據,王新額前傷口的創麵與這瓦尖一模一樣,可這東西為何會出現在你的住處?”

馬遲遲癱軟在地,身上冷汗頻冒,隻聽秦婠繼續說:“你既然不願意承認,那我隻能將你送官,讓應天府來查清此事,該審該刑,都交給他們。”

“不要,夫人饒命!”馬遲遲涕淚交加地又撲到秦婠身邊,抱住她的腿。

若進了應天府,審問用刑,她半條命就沒了,再加上她如今懷有身孕,怎能受刑?

“夫人,我說!我說……”見秦婠緩緩坐回椅上,馬遲遲這才抽泣著開口,“我是收留了王新,但我沒有殺他。”

作者有話要說:  啊——腦袋一團漿糊,希望沒有太多BUG。

你們想北安了?我也想了,但願明天能寫到他出場的情節,並且除了他,還有我愛的以及你們想見的那個人。

第37章 過堂

秋璃攙著馬遲遲坐回凳上,屋裡隻剩下她的哭聲,朦朧的光線讓這個原本光彩照人的頭牌紅妓黯淡失色,微佝僂的背早早現出上了年紀的疲態,分明年華尚好,卻已有腐老之相。屋中眾人皆不語,馬遲遲哭了幾聲,漸漸轉作輕細的啜泣,這才抬頭看秦婠。

秦婠仍麵無表情,目光如矩地盯著馬遲遲,馬遲遲竟對她生出敬畏來,明明眉眼臉龐都是年輕稚嫩的,那不動聲色的威勢也不知從何而來,喜怒之時判若兩人。

“夫人,您可還記得上次您離去之時,曾對我說過的話嗎?”馬遲遲收拾好情緒,淡然開口。

說過什麼?秦婠早就記不得了,不過馬遲遲也沒打算讓她開口,自問自答道:“您說您拭目以待,看他會不會為求自保棄我不顧。您是對的,我所托非人,自以為找到個良人能救我脫離苦海,不料千盼萬盼,不過是從一個苦海跳進一個地獄。”

馬遲遲目光恍惚地落在地上,陷入回憶。她雖是月來館頭牌,被恩客競相追拱,外邊看著錦衣玉食,日子與公侯小姐一般無二,可內裡苦楚也隻有自己心裡清楚。在娼門呆久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彆管曾經有多少風光,一旦年華老去春光不再,便如棄履,朝不保夕。為了老有所依,青樓裡的姐妹但凡有些手段的都趁著恩客情義尚在,以求贖身出去為妾為姬,王新是她遇見的唯一一個願意娶她的公子,也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那時王郎為了搏我歡心,在月來館一擲千金,又寫了許多詩詞贈我,我雖見慣風月場上的花言巧語,可到底還是個女人,便信了他的話。”馬遲遲緩緩道來舊事,那時年輕公子玉樹臨風,在眾多腸肥油麵的恩客裡鶴立雞群,又寫得一手好文章,怎不叫她心動?即便她曾懷疑過,到底一頭栽下去,不識他那金玉之內的滿腹敗絮。

秦婠沒有打斷馬遲遲的回憶,任她說著。

最初兩人也恩愛非常,王新在月來館裡為馬遲遲花了不少銀兩,又答應替她贖身,娶她為妻,馬遲遲信以為真。到了後來,這王新卻開始推說家道中落,薄產被族親占走,不僅無力替她贖身,連自己的生活都堪憂,那時起,馬遲遲便以自己的賣身銀兩屢屢資助於他。

“他說他會上進,會考取功名,風風光光地娶我。其實我是不信的,我隻想要離開月來館和他過安穩日子,可惜我和他總也湊不到贖身銀兩,後來我不慎懷上他的骨肉,正急於離開月來館,他此時來找我說沈侯之事,有人指使他讓我借此抹黑侯爺,為了贖身我便同意了,這事夫人您是知道的。”馬遲遲又逐漸從回憶裡出來,迷茫的眼神一點點回歸清明。

秦婠點頭,沒有多餘言語:“繼續。”

“之後那事被您與何公子發現,王新被我放跑。那時我對他還存有一線希望,畢竟他是我腹中骨肉的父親。他逃走之後並未與我聯係,我一直惶恐不安,生怕被他丟下,直到七天前他悄悄聯係了我。”馬遲遲說到這頓了頓。

秦婠便讓秋璃給她倒了杯水。

“多謝夫人。”馬遲遲潤潤唇,已不再哭泣,“和夫人猜測得一樣,因為宅外有人盯梢,所以即使他聯係上我,我也不敢和他見麵,思來想去我終於找了個法子,在小梅茶水裡下迷魂香,趁她昏睡之時偷來鑰匙,趁夜偷偷把他從角門放進來。他說他走投無路隻能來找我,外麵除了侯府的人在找他,還有幾個債主也在尋他,那時我才知道,他嗜賭成癮,在地下錢莊借了好些銀兩無力償還。”

馬遲遲說著勾唇嘲弄一笑,也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王新。

秦婠倒不意外,沈浩初派人去查王新時,已經查明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我無奈之下隻能將他藏在柴房裡,每日給小梅下藥,讓她渾渾噩噩無法理事,每日隻在屋裡歇著。”她有些歉然地看了眼小梅,繼續道,“那時王新哄我,隻說他知道了一個大秘密,可以訛個好價錢,等銀兩到手就能帶我遠走高飛……”

“什麼秘密?”秦婠打斷她。

“我不知道,他沒肯告訴我,不過應該和上一次訛詐侯府的事有些牽聯。那時我勸他彆再走這些歪途,正經行事才好,他非但不聽勸,反而嫌煩將我斥罵一頓,將鑰匙與我身上僅有的銀兩搶走出了宅子。他在這裡躲了幾天,悶到不行,便偷偷去了附近的地下賭坊,輸了個精光,天將明時才回來。”

馬遲遲咬著唇,眼裡恨意浮現,又道:“出去了一次他食髓知味,便開始每日從我這裡搶錢,入夜就悄悄溜出去濫賭。我僅有的幾件簪環都被他奪走變賣。他死前那夜仍想外出,於是變本加厲問我拿錢,我不肯,他便動手搶,不僅將夫人贈我的銅錢儘數奪走,他還朝我動手。慌亂之間我為求自保,順手拿起殘瓦往他額頭砸了下去。而後我逃到外院,他見我有出去呼救的打算,便開了角門的鎖逃走,逃時他未將鑰匙帶走,我見他離開便把角門鎖起,再把鑰匙還回去,心裡想著再也不要與這男人有任何瓜葛。”

“他從角門出去的時辰,你可記得?”秦婠問道。

“記得,那時遠遠有更鼓聲傳來,應該是四更天,醜正二刻。”馬遲遲想了想道。

秦婠思忖起來,醜正二刻,那正在王新的死亡時間範圍內。

馬遲遲見她不語,又有些激動,顫著唇朝秦婠道:“夫人,那時我已不想再靠這個男人,我已下定決心即便再苦,也要自己養活這個孩子。我甚至想夫人您是個心善的,若是求求您,也許您會給我個遮頭之處,我的身契在您手中,日後跟著您就算做牛做馬都好過跟著王新。所以那角門落鎖之後我便沒打算再放他回來,可誰知第二日一早,就聽聞王新的屍體在角門外被人發現。我怕惹上官司,這才沒敢明言,隻把他的那些東西都藏起來。”

誰知,秦婠的反應竟然那樣快,馬上就將她與這宅子隔離,沒有給她更多處理證物的時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真的……沒有殺人。”馬遲遲最後隻反複呢喃著同一句話。

秦婠聽完所有,並未立刻開口,隻是伸了伸臂,扭著坐到酸澀的脖頸走到屋外。院裡崔乙與沈逍都已不在,曹星河、謝皎與霍談三人跟著出來。

“小婠兒,你可信她那番話?”曹星河問她。

“目前來看,她的話至少有七成是真的。”秦婠斟酌著解釋。

馬遲遲的供詞幾處關鍵地方都與她眼下查到的事一一對應,首先便是王新夜裡去向。她昨日探監時,何寄就曾提及他在近日才打聽到王新下落。因為王新嗜賭,所以何寄常在幾個賭坊間走動打聽,這次他也正是通過那幾個地下賭坊的常客才打聽到王新的行蹤,與馬遲遲供述的王新常在夜裡去地下賭坊之事%e5%90%bb合。

而馬遲遲在王新死訊傳開後的反應,更是能證明這一點。若她有心殺人,斷不會在第二日屍首被發現之時才想到要清理柴房現場,慌亂匆忙之際她根本來不及將那些證物妥善處理,才會塞進鬥櫃,留下那麼明顯的痕跡。

“這些不過是你的推測,沒有真憑實據能夠證明。”謝皎淡道。

“是啊,她傷人在先,又無法證明王新離開角門後這段時間她的動向,如今看來她的嫌疑確實最大。”曹星河也道。

霍談無所謂地聳聳肩:“真不懂你們在愁什麼?這不是官府的事嗎?交給應天府去查不就完了。”

曹星河聞言剛想駁她,卻聽秦婠“撲哧”一笑,道:“小郡王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查案是官府的事,我們能證明何寄哥哥清白,將這裡發生的查清楚也儘夠了,餘的還得讓官府來查。辛苦諸位了,明日我會帶馬遲遲親自去應天府,將此事稟明府尹大人。”

“說得也是,如此更加穩妥。”曹星河攬過秦婠的肩,順手又一勾,把滿臉無動於衷的謝皎給勾到手彎裡,“等這事了,你們兩帶我好好逛逛京城。”

“……”謝皎冷不丁被她嚇了一跳,回過神時已經和兩人站到一起。

這事和她什麼相關?她不禁挑眉,但到底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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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所有的事,秦婠又踏著夜色回到沈府。照例先去見過沈老太太,沈老太太已經等了她一天,她少不得仔仔細細將事情經過說了遍,又提及明日之事,待老太太點頭應允後她才回了蘅園。

燭火微暖,看得人倦意陡升,可秦婠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