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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山 假麵的盛宴 4319 字 6個月前

能太興奮,它一頭紮進她裙子裡翻不過來,顧玉汝見它在裡頭纏著,蹲下將它從裙子裡救出來,可前腳出來,它後腳又鑽進去了。

“你要是喜歡,就抱一隻回去養。”

顧玉汝正逗著那小狗,玉娘突然道。

她抬頭才發現那叫蕙蘭的婦人,不知何時走了。

“我把它抱回去養,玉姨你不養了?”

玉娘失笑道:“家裡三條狗,我哪養得了這麼些,它們娘也就算了,養來是看門的,也養了好幾年,這兩個就算你不要,我總是要送人的。”

顧玉汝低頭看去,這小蠢狗還在鑽她裙子,沒見著它的哥哥——比它稍微大點的那隻,看著是‘陷阱’就沒敢過來,隻站在一旁看著?

她看它又在她的裙子上摔了個跟頭,猶豫道:“那行吧,我回去時把它帶走?”

“你喜歡就成,這狗好養,隨便給點吃的就長得圓滾滾的。”

確實挺肥的,圓鼓鼓的小身子,看著憨頭憨腦的。

見玉娘說話時還皺著眉,顧玉汝想到方才她們說的那些話,有些猶豫道:“玉姨,生絲漲價是不是對你們影響很大?”

玉娘知道她肯定聽到方才那些話了,倒也沒瞞她,本來這事就沒什麼可瞞的。

她點了點頭,一邊道:“買生絲織布,一匹下來隻能賺五六錢,可若是買蠶繭自己繅絲紡紗再織布,一匹下來卻能賺將近一兩。之所以買生絲,不自己繅絲紡紗,就是因為太費時費力,可如今生絲接連漲價,看來以後也隻能自己繅絲紡紗了,隻是這麼一來,每天還要花一半的時間去紡紗,織一匹布下來就更慢了。”

顧玉汝聽懂了,總的來說由於生絲漲價太高,買生絲織布已經賺不到什麼錢了,本來織布就是賺的手工錢,現在錢全被生絲商賺去了,織娘們隻能另做他法。而自己繅絲紡紗會拉慢織布的進度,也就是說織娘們每月所得銀錢和以前比,相對會減少。

怪不得方才蕙蘭會氣成那樣,本來她們織布也就夠糊個口,如今更是艱難。

“生絲為何會漲價?是因為蠶繭產量不夠?”

玉娘搖了搖頭:“那倒也不是,還不是那些生絲商人仗著織戶織娘們不願自己繅絲,都喜歡從他們手裡買成品生絲,才會一漲再漲。每次找的借口都是產量少,繅絲紡紗工工錢高,其實不過是故意壓榨織戶們。”

“自己繅絲快不起來?”

“你想想怎麼快?先要繅絲,然後再紡紗,等把蠶絲紡成了絲線,才能織布,一人之力到底有限。”

玉娘又跟顧玉汝講了繅絲和紡紗的具體步驟,繅絲是把蠶絲從蠶繭裡抽出來,紡紗是把從這些蠶繭裡抽出來的絲,五根或者十根纏繞成一根絲線。

她一邊講,一邊指了指屋簷下另一頭手搖紡機:“看見沒,繅絲也就算了,紡紗的話一天紡不了多少,手腳最快一天也就隻能出來二十多兩的生絲,生絲出來的少,織起來布自然就慢。”

“那就沒有更快的紡機?比較節省人力物力那種?”

“你是說那種大型紡機吧?倒也有,大的肯定要比這小的快,但那種紡機一般都是大工坊裡用,還得幾個人配合,我們織布圖得不過是足不出戶就能養活自己,自己用還是這種適合。”

顧玉汝想了想,又道:“沒有那種水力紡機?就是用水當動力帶動紡機,水一直不停,紡機就能一直轉?”

玉娘有些詫異,看了她一眼:“水力紡機?這倒沒聽說過,難道你見過用水力的紡機?”

顧玉汝忙道:“我也隻是聽人說過,也可能是聽錯了,倒是沒見過。”

玉娘倒沒有多想,道:“那肯定是你聽錯了,紡機怎麼用水力帶動?難道紡機要放在水上,那可怎麼紡線啊。”

說著她笑了起來,顧玉汝也笑,不經意間卻是微微地蹙了蹙眉。

在她記憶裡,還真有這種紡機,是齊永寧外放到堯城時,她無意中救了一個老工匠,老工匠臨死之前為了將孫女托付給她,送給了她一張圖紙。

那圖紙十分複雜,看著就讓人眼花繚亂,她當時也是因為上麵的圖案畫得活靈活現,機子下麵竟然是流動的水,才多看了兩眼,看過後就順手放在了書案上。

後來被齊永寧看見要去了,過了一陣子齊永寧跟她說那張圖紙幫了他大忙,說是那份圖紙是一份紡機的圖紙,來自前前朝,本來當時已經有這種水力大紡機的技術了,可經過朝廷幾度變遷,戰火蔓延,技術斷代,這種先進的紡機竟然流失了。

說是普通的紡機一次隻能用七八個紗錠,這種紡機卻能用二十四個,甚至後續再進行改良還能增添。且整個紡機使用的人力極少,可以完全用水力代替,不光紡紗的速度快、出產高,水不停則紡機不停。

那時顧玉汝根本不懂紡紗織布,也不懂紗錠的增加,乃至水力代替人力意味著什麼,隻知道那張圖紙幫了齊永寧大忙,後續齊永寧借著它做了不少事。

可重回到這裡,經過玉娘的一番解釋,通過織娘們織一匹布下來所賺所得,及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她才意識到那張圖紙的珍貴性。

顧玉汝陷入沉思中,玉娘見她在想事情,也沒打擾她,又坐到織機前。

織機咯吱咯吱的響著,顧玉汝腦海裡浮現一個個畫麵。

她想了又想,還是沒想出那張圖紙的具體,她當時根本沒放在心上,隻是因為紡機下有水,才多看了兩眼。她發現根據記憶,是根本沒辦法複原的,因為那紡機太大也太複雜,她根本不懂其中的原理。

她有些喪氣地把小狗抱起來,讓它在腿上的裙子裡打滾,見它翻了她就撓一撓它的小肚皮。

薄春山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顧玉汝我倒沒發現你還喜歡這種小東西。”

“薄春山!”

她眼睛一亮站了起來,轉過身。

出現在她眼前的,可不正是薄春山,也有大半個月沒見了,看他風塵仆仆的模樣,總覺得陌生了不少。

她目光在他臉上巡睃著,想找出那點陌生,卻發現好像根本沒有。

在外人的眼裡,就是看得挪不開眼。

薄春山臉上克製不住的笑,玉娘則掩了掩嘴,也是笑得兩眼彎彎。

“行了行了,快彆看了,等會兒回去了到房裡細細看。”

顧玉汝這才意識到這是調侃自己,忙挪開眼睛,紅了臉。

“玉姨。”薄春山和玉娘打著招呼。

“聽說你出遠門了一趟,看樣子這一路上還算順利。行吧,今天沒有準備,家裡也沒有菜,我也就不留你們吃飯了,改天過來吃飯。”

薄春山嗯了一聲,就去拉顧玉汝的手。

一把攥緊就不鬆開了,兩人就這麼出了玉娘家的大門。

“你怎麼過來了?”

“我回來聽娘說你來玉姨這了,就過來找你。”

“其實你不用過來的,我等會兒就回去了,也是玉姨跟我講她們織布耽誤了會兒。”

薄春山嘖了一聲,道:“顧玉汝我發現你言不由衷得很,明明想我來找你,是不是想聽我說想你想得受不了,才迫不及待來找你。”

顧玉汝直接懵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她隻能瞪著眼睛,狠狠地瞪著她。

擱在薄春山眼裡,就成了咧嘴喵著的小奶貓,連爪子都揮不出來,隻能喵著色厲內荏地威脅人。

他突然湊近,湊得很近很近。

“我確實想你想得受不了,才迫不及待來找你。”

炙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臉上,熱得讓她臉發燙,心發慌,就仿佛心也停止跳動,一口氣憋在%e8%83%b8腔裡。

直到她控製不住吸氣,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看了看巷子裡。

沒有其他人。

鬆了氣的同時,她也窘了惱了。

“你瞎胡來什麼,這可是在外麵。”

她沒有發現她聲音裡帶著不自覺的嬌嗔,再加上霞飛雙頰,在薄春山眼裡就成了最美的畫兒。

“我怎麼瞎胡來了?”他嗓音低啞。

這話把顧玉汝問住了,其實薄春山什麼也沒做。

她正想說什麼,薄春山一把拉住她就走,走得極快,她必須要小碎步跑著才能跟上他。

“你彆走這麼快。”◢思◢兔◢在◢線◢閱◢讀◢

話音還沒落,薄春山就拉著她走進一家客棧。

“投宿,來間上房。”

掌櫃還來不及說什麼,一塊碎銀子已經扔在他懷裡了。

做客棧這行自然沒幾個不懂眼色,他忙讓夥計把客人帶了上去,至於這一男一女跑來投宿,還是這般模樣,到底是乾什麼的,他一概不聽不問。

夥計退了出去,客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門已經被薄春山拴好,還特意查看了下,顧玉汝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了,下意識鬆開手裡的小狗,讓它跳落在椅子上。

她想說點什麼緩解詭異的氣氛,人已經被逼在八仙桌上。

“現在沒有在外麵了,是不是可以瞎胡來了?”

第87章

今天客棧沒什麼生意, 掌櫃夥計都十分清閒。

一個坐在大堂的角落裡,一個坐在櫃台後麵。

這時,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手裡捧著兩個紙袋,裡麵似乎放的是吃的東西。

不同於之前剛來時的冷酷, 後麵這男人下來時, 也跟他們聊了兩句,大意是說出來走親戚, 誰知道妻子的腳崴了, 見附近有家客棧,就過來先暫時投宿,可能下午或晚上還要回去。

掌櫃和夥計大悟, 怪不得說兩人看著也不像外地人,這不晌不夜的跑來投宿, 還是一男一女。

等男人走過去,夥計來到櫃台前對掌櫃小聲道:“掌櫃的, 我總覺得這男人有些眼熟。”

“眼熟?人家一看不就是一般人, 你眼熟個屁。”掌櫃敲了他腦袋一下道。

“我是真眼熟,但想不起來哪兒眼熟了。”夥計一邊摸著腦袋,一邊喃喃道。

.

房裡,顧玉汝早就把自己收拾好起來了。

薄春山買了燒雞, 還買了燒餅, 都是熱的。他正在吃, 看模樣是餓了, 其實顧玉汝也餓了, 就接過薄春山撕給她燒餅來吃。

“光吃餅哪行, 這兒的肉嫩, 你多吃點!”他一邊給她撕了個雞小腿,一邊嫌棄道,“你就該多吃點肉,身子骨太弱了,體力也不行。”

顧玉汝氣得想用雞腿扔他,他把她當民兵了,還體力不行?怨誰?

“我懶得跟掌櫃的說話,偏你倒好,非要讓我跟人解釋解釋,讓我說不解釋還沒什麼,一解釋反而惹人起疑。”

這一次,顧玉汝連理都懶得理他了。

怨誰?還不是怨他!不清不楚地就拉她來投宿,還是一男一女,還管夥計要了熱水,他若不解釋一番,她都不敢想象等會兒怎麼下去離開了。

即是如此,她也不知道待會兒怎麼下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