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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山 假麵的盛宴 4332 字 6個月前

麼?

能不慌嗎?那可是加起來幾千兩白銀。

因為薄春山弄出個告示榜,那些大戶們或是顧忌著怕被平民罵,或是想出風頭,捐銀的數額俱都不少,一個個大方得讓人吃驚。

那些銀子加起來都有七千兩了!七千兩是個什麼數額?縣太爺一年的俸祿才一百兩不到,誰個不眼紅!

但凡能在中間插一腳,漏出的油水足夠養肥很多人了,可薄春山倒好,竟專斷獨行,暗示的一律當聽不懂,明示的人家也不怕,直接拒絕,讓你去找縣太爺。

也因此小小一個民兵團,竟聚焦了整個縣衙大半的目光,暗中動心思的無數。

兵需?

什麼是兵需?購置兵器甲衣,乃至民兵的工食銀補貼都是兵需。拿著這筆銀子去購置兵器甲衣,是時隨便動點手腳都是大油水。

天大的油水!

就算到時候要分給鄭主簿的占多數,對這小吏而言也是天大的油水了!

小吏激動得眼睛都紅了,道:“大人,如今這民兵團眾人矚目,現在估計很多人都對這民兵團十分好奇,縣太爺既想做出樣子,這時候就該拿出來見見人,露露臉,才能做出勢頭,才能表明沒白乾事。還有那些大戶們,砸了不少銀子,能不想看看有沒有成效?他又得罪了那麼多大戶。”

薄春山弄了這麼一批人來,明顯是打算先做出個樣子,是時候真拉出去了,一旦現了原形,恐怕不用他們去做什麼,縣太爺自己就會翻臉,還有那些大戶們恐怕也不會放過薄春山,是時還怕這薄春山站著茅坑不拉屎?

鄭主簿笑了,撫了撫胡須:“這法子不錯。”

.

誰也沒想到薄春山就在這時回來了。

他走的時候是從側前方走的,來的時候卻從後麵來的,直接堵了個正著。

“看來我說的話沒人聽,你、你、你,”他指了幾個人,恰恰就是那幾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至於前麵有人坐下,後來顧忌又站了起來的,他都沒有提,“每人多站一個時辰,扣五十文。”

這一次沒人敢出聲,彆看這幾個人在彆人麵前倒是挺厲害的,一副凶神惡煞混不吝的模樣,可當薄春山指著他們時,一個個都老實得像鵪鶉。

畢竟薄春山就算不是民兵團長,他也是薄老大呀,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薄老大就是曾經仰望的存在。

這一次薄春山陪著他們站了一個時辰。

此時也快午時了,他讓其他人都散了,讓呂田也走了,隻留下了那群混子。

他的目光在人群裡來回巡睃著。

隨著他的目光到來,這些人紛紛低下頭。

“我為何收你們這群人,你們心裡應該有數。”

“你們是什麼人,是常人眼中的異類,是普通人避之不及的存在,是地痞,是混子,是流氓,是混蛋,是家附近但凡有人丟了東西,周邊出了什麼壞事,首先被懷疑的對象。

“你們這些人或是因為家境,或僅僅就因為是好玩、叛逆,漸漸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也許你們後悔過,但麵子不允許你們後悔,你們隻能佯裝不在意地說彆人才是異類,是傻子,你們才是正常人。

“你們被人輕視,被人瞧不起,被人用看臟東西的目光看著,你們憤怒,你們不甘,你們不解,最後你們選擇越是被人瞧不起,越是要‘壞’得更徹底。不用覺得詫異,因為曾經的我也是你們其中的一員。”

“現在我給你們這個機會,給你們在人前堂堂正正站起來,直起腰杆做人的機會,希望你們——不要浪費這個機會。”

“你們進了民兵團,也不是一勞永逸。現在還有很多人報名,但人滿了,我留下你們,是因為你們先來,但我不會給你們太多的時間,半個月後如果你們還是這樣,我會換人,希望你們不要失掉這個機會。”

……

薄春山走了。

他說得乾脆利索,走得也乾脆利索。

他走後,這群人半響還沒回過來神,直到有人動了,才漸漸有人也動了。

他們互相窺探著彼此臉色,麵上卻裝作渾不在意的模樣。

“可累死老子了,雖然這天不曬,但站了一個上午,以後不會天天就這麼站吧?我說來什麼操練場,操練什麼?沒想到還有這茬等著我們。”

“本來是想來混日子,這麼個搞法怎麼混?”

抱怨的人並沒有得到身邊人的響應,有人心事重重,有人若有所思,還有人大聲說回去了,下午還要來,口氣似有些抱怨,但聽那個意思好像也沒有下午不想來的意思。

人群散了。

許多人都默默地往回走,這大抵是平時張揚的他們最為沉默的時刻。

有人喃喃道:“機會?”

“挺直腰杆做人?哪有這麼容易?”

可若是真能呢?

第81章

下午還是站隊形。

到點薄春山就到了, 他來時已經有許多人來了,但也有人姍姍來遲,最後集合排隊的時候, 少了兩個人。

“把這兩個人補上,現在就去辦。”薄春山對呂田道。還有許多人報名但人數滿了, 現在填兩個人並不難。

“是。”

呂田應下後,就匆匆走了。

薄春山對下麵道:“今天再說一個規矩,守時。說的是未時二刻, 就是未時二刻站在這裡, 而不是未時二刻你們才到操練場大門, 又或是遲到。”

“記住了。”下麵零零散散有人應道。

薄春山心裡有些著急, 像他這樣想一個規矩說一個規矩,顯然是不行的, 太浪費時間,也顯得太亂。他心裡再次迫切的意識到, 他應該趕緊去一趟蕭山,除了購置兵器甲衣外,最好在衛所裡多偷點師,最好能挖幾個人回來幫他訓練人。

此時的薄春山還沒意識到, 打從他一開始弄這個民兵團, 似乎就沒打算隨便敷衍了事,而是真的想做好, 而且因為他見識過真正的衛所兵士,他其實是在按照衛所兵士的要求在要求眼前這些人。

下午就比上午好多了,可能那些話真的起了作用, 至少所有人都表現得很老實。

見此, 薄春山挑了兩個人做監管, 自己離開了。

他挑的兩個監管很有意思,一個是那個從壯班來的叫‘強哥’的人,一個是上午最先表現刺頭的瘦高個,此人叫胡天盛。

胡天盛見自己被挑成了監管,顯得十分詫異,詫異完就成得意了。

薄老大誰都沒挑中,就挑中了他,看來他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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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監管的事,中間雖出了點小騷動,但大體來說還算平靜。

薄春山回來時,臉色有些不好,但因為也沒人敢看他,倒沒人發現他臉色不對。

冬天,天黑得早。

見酉時二刻太陽已經落山了,薄春山就讓人散了。

這個下午還是練站,雖相對來說還是挺平靜的,但薄春山已經看出有些人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也有些人顯得有些焦躁。

“山哥,你說多找幾個人,我已經跟他們說,明天就來這報到。”說著,呂田有些猶豫道,“但真要那麼多人?上麵說隻要一百人,你又讓我找了十幾個來……”

“這兩天應該陸陸續續會有人‘消失’,這些人就是來填補他們的,人多不怕,人少才怕。之前縣太爺把我叫去,說鄭主簿說如今縣裡很多人都對民兵團很好奇,應該把人拉出來亮亮相,也證明縣衙是乾實事的,說到時候那些大戶們也會來觀看。”

聽到這話,呂田頓時臉色一變。

都不是傻子,錢縣令的意思薄春山當然明白,既點出了這事是鄭主簿主導,也提醒了薄春山事情的嚴重性,讓他彆不當回事。

同時,這裡麵大抵也有錢縣令的意思在。

權,我放了。

錢,我一文沒要。

該幫你頂的,也頂了。

現在該是你拿出東西的時候了。

“縣太爺說給多少時間了沒?”呂田急急問道。◇思◇兔◇在◇線◇閱◇讀◇

“七天後,說是好不容易才幫我爭取來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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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進門時,顧玉汝就發現有些不對。

怎麼了?難道事情進行得不順利?

當著婆婆也不好問這些事,等兩人吃罷晚飯回了房,她才開口問。

薄春山也沒瞞她,將今天大致的事說了下。

他現在麵對的難題說多也多,可總結一下,也就幾個大方向。

一個就是草台班子上不了正席,偏偏錢縣令又隻給了他七天時間,七天後就要見真章。

跟這件事相比,什麼刺頭沒耐心不服管受不了苦跑了,還有因為薄春山以前沒乾過練兵,多少顯得有些準備不足手忙腳亂,這些事都隻是是小事。

“這件事確實是目前要解決的大難題,七天,七天時間能乾什麼?”

顯然薄春山也覺得很頭疼。

顧玉汝想了一下,道:“準備不足手忙腳亂不怕,畢竟以前沒經驗。你暫時還去不了蕭山,也不能放任隨意,這樣吧,我們倆都來想想,先拿出幾個大體章程來,先用著。”

說著,她站起來去找筆墨紙硯。

當初她出嫁時,這些東西是有陪嫁的,畢竟顧明是個讀書人,還是個舉人,哪有讀書人家的女兒不陪嫁這些東西的。

找到東西後,她將東西在桌上攤開,去拆墨錠。

見他站在一旁,也不知做什麼好,她瞥了他一眼道:“你去幫我打一碗水來,我來磨墨。”

磨墨是個細致活兒,薄春山做不了。他倒是想幫忙,可惜沒弄幾下,就把桌上濺得都是墨點子,顧玉汝就把他推開了。

“我以前倒是忘了問你識不識字,會不會寫字。”

提起這個,薄春山在桌前端正做好,兩隻手也放在膝蓋上。

“學過,也會寫,就是寫得不好,是我娘教的。書隻讀了幾天,我不耐煩學這個,後來就沒去了。”

這時候,沒讀過書的人在讀過書的人麵前就氣短了。

畢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且看顧玉汝這架勢,一看就很老練,薄春山莫名覺得有點心虛。

瞥著他難得的模樣,顧玉汝想忍沒忍住,笑了一聲。

怕他惱羞成怒,她連忙補救道:“那以後你要多練練,字是人的臉麵,你以後要是想升官發財,少不了要用上這些。”

她十分聰明的以薄春山感興趣的事作為插入點,也免得他起逆反心。

“當官還要學寫字?不是有師爺書吏?”

錢縣令就有給他出謀劃策的師爺,還有專門給他代筆的小吏。

“你若是跟上峰來往書信公函,也讓人代筆?這可是十分不尊重上峰的,而且在官場上,字是一個人的臉麵,你字都寫得不好,旁人都不屑與你為伍。”

薄春山好奇道:“顧玉汝,你怎麼懂得這些?”

“是聽我爹說的。”頓了頓,她解釋道:“你看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