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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山 假麵的盛宴 4349 字 6個月前

小心翼翼過,也從沒刻意地討好過她,反倒讓邱氏自在了不少,知道這個兒媳婦是個事少的。

今天這一出,又看出這孩子是個知冷知熱的,你對她好,她自然知道回報。

這麼一個識大體懂世故的女子,邱氏算是對小兩口以後的日子又放心了一些,隻要都是明理人,就算有什麼矛盾也不怕,總能說開。

她現在就想著什麼時候有個孫子就好了

不過邱氏也知道日子尚短,這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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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顧玉汝自然不知道邱氏在想孫子的事,她正在裁剪布料。

尺寸是方才邱氏給她的,她用木炭比著畫好線,就開始裁。等把布裁成一塊塊後,看著布塊,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裁錯了,怎麼這麼大?

她覺得自己是手生了,到底是很久沒做衣裳了,可把薄春山衣裳找出來比了比,似乎又不大,正正好。

她就一邊尋思這事,一邊開始縫袖子。

等把一個袖筒縫起來,她往自己胳膊上比了比,又套了下。其實不是尺寸錯了,隻是她從來沒做過這麼大尺寸的衣裳,薄春山胳膊長腿也長,是南方人裡少有的大高個。

等把兩個袖子縫完,天也黑了,她這才反應過來。

正打算出去,一個人影從外麵撞進來,正是風塵仆仆的薄春山。

“你做什麼去了,怎麼頭發上全是灰?”顧玉汝見他灰突突的樣子,不禁詫異道。

“我能去做什麼,還不是下鄉,馬一跑起來,土路上塵土飛揚,人怎麼可能乾淨得了。”

說著,他又對外麵道:“娘,你們要是餓了就先吃,我先洗一洗。”

顧玉汝這才知道連晚飯都做好了。

邱氏在外麵道:“玉汝要是餓了就先吃,要是不餓我們就一起等你。”

顧玉汝走到門邊,道:“娘,我不餓,我一天都沒怎麼動,就在屋裡縫衣裳,還是等著一起吧。”

“那行,我遲遲再端飯菜。”

薄春山主動地去給自己燒水洗澡。

顧玉汝發現他這點還好,很少去命彆人乾什麼,也不會理所當然等著你侍候,能自己動手絕不讓彆人動手。

其實也是她能做的少,家務和做飯有田丫和婆婆,平時打水洗漱什麼的,薄春山嫌她腿細胳膊也細,幾乎都是他代勞。

有時甚至是顧玉汝的洗臉水,都是他主動打了來。

還知道撿熱水打,她洗完了,他再就著水洗洗。顧玉汝嘴裡嫌棄他不止一回了,可他就是不改。

可能是出於知道自己自打嫁過來,幾乎沒乾過什麼事,見薄春山拎著兩大桶水進了澡間,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洗頭發嗎?”

說實話,兩人成親這麼久,顧玉汝還沒見過薄春山洗頭發。

當然不是他不洗,而是每次都是他洗完她才看見,隻是平時她的頭發很難洗,如果她娘不幫忙,她自己一個人要洗很久,她下意識就覺得他洗頭發要不要讓人幫忙。

薄春山本來也沒動什麼歪心思,看見媳婦站在澡間外頭,穿著一身藕荷色掐腰的夾衣,下麵是墨綠色滾金邊的褶裙。

腰身細細的,一頭烏發在腦後隨意挽了個髻,上頭隻插了一根樣式簡單的金簪,襯得臉白,頸子也白,嘴唇紅潤潤的,讓他忙了一天的心,頓時躁動起來。

“你要給我洗頭?”

“你要我幫忙?”

他眼一眯,咧嘴笑:“當然要!”

可顧玉汝還沒給男人洗過頭,她就給她娘洗過。

平時她娘給她洗,就是讓她躺在浴桶裡,外麵放一個凳子,再放一個水盆,差不多和浴桶邊緣平齊的高度。

薄家似乎沒這樣的凳子,顧玉汝看了看浴桶的高度,四處瞅了瞅,才尋了個凳子,再加一個小杌子,湊起來勉勉強強正好。

她去把臉盆拿來,又去把自己平時梳發的木梳子找來,見平時拿來擦臉洗臉的帕子太小,又把自己洗頭用的兩塊帕子拿來。

一切準備完畢,她讓薄春山先進浴桶,等進去了她再進來。

薄春山本來就打算衝洗一下,男人洗澡哪用得著泡,可媳婦都這麼說了,他也就耐著性子給浴桶裡注了半桶水,脫了衫子進去後,才說了一句‘我好了’。

顧玉汝這才進來,見他寬厚的脊背,她還是有點不敢直視,就垂著眼湊到近處,一直到把他頭發拆開,漆黑烏亮的長發掩了後背,她才鬆了口氣。

“你就這麼躺著彆動,我給你洗。”

她勻了大半盆熱水,將他的頭發放進盆中。

薄春山的頭發比她短,卻比她濃密,也比她粗硬。她的頭發摸起來是柔軟的順滑的,他的頭發摸起來也順,卻是順中帶著硬,就像馬的鬃毛。

她嫌棄薄春山平時用來搓身上的胰子不好用,便拿來自己的香胰子,先把頭發打濕,然後細細密密地搓出泡沫。

就這麼一點點搓,從發尾開始搓起,一直往上搓。

開始,薄春山還時不時動下,總覺得顧玉汝是不是在偷懶。因為他沒什麼感覺。而且他平時洗頭也不是這種洗法,都是水一衝,隨便搓點沫完事,他平時最不耐煩的就是洗頭。

等她搓到上麵時,他感覺到舒服了。

“顧玉汝,你平時就是這麼洗頭的?”

“我娘平時就是這麼給我洗的,我平時也是給我娘這麼洗的。”

“那你娘有沒有誇你洗頭洗得好?”

她想了想,道:“平時我娘的頭發都是我幫她洗,我要是不幫她,她自己要洗很久。不過我洗頭也是跟她學來的,我娘洗頭很舒服。”

“顧玉汝,我現在就很舒服。”

他半閉著眼,一臉十分享受的模樣,時不時鼻子裡還發出哼哼聲。

這種聲音聽起來真奇怪,聽得顧玉汝有點耳根發熱臉也臊。

“你彆亂叫!”

“我舒服還不能叫?”他閉著眼睛道,“顧玉汝你今天怎麼了?破天荒了都,竟然給我洗頭,還讓我這麼舒服,我有點受寵若驚了,你是不是今天乾了事,有點心虛了,才特意對我好,是不是碰到了什麼野漢子,還跟他說話了?”

第74章

野漢子?什麼野漢子?

“你瞎胡說什麼!”

她一巴掌拍在他光%e8%a3%b8的肩膀上。

“我這不是有點受寵若驚。”

“你意思是我平時對你不好?”

薄春山一陣笑, 道:“平時也好,隻是今天最好。”

其實前頭那句是假的,後頭那句才是真的。

難道自己真對他不好?顧玉汝忍不住自我懷疑, 可回想了一會兒,她好像真沒給他做過什麼事, 一直以來都是他替她做。

想她之想, 解她之難,她甚至有時連話都不用說,他都能心領神會衝在前頭把事做了。

她習慣了他的付出, 他的主動,慢慢就成了習慣,也不覺得這些突兀, 更不會覺得自己做少了。

可今天,因為婆婆做棉衣這件事, 她突然反應過來, 自己好像真的做得太少。

她蹙緊了眉,哼道:“既然好,那就閉嘴享受, 趕緊洗完了,娘還等著我們吃飯。”

說是這麼說,她手下的力道卻又輕了許多。

柔中帶著力道, 順著他的頭皮一點點用指尖搓著,搓的同時用手指微微按壓。每次她娘若是這麼給她洗頭,洗完了她都會覺得特彆舒服, 尤其是頭, 本來沉悶悶的, 洗完了會覺得輕鬆許多, 格外神清氣爽。

“顧玉汝,我沒發現你還有這手藝,以後你天天給我洗。”

“哪有天天洗頭的?”

他胡亂找著借口:“我最近臟,天天下鄉,你看今天頭發上全是灰,你能看我滿頭是灰的在咱們床上睡嗎?我平時洗頭都是胡亂搓一搓,也不耐煩洗。”

反正他的意思就是,我臟死了,自己也不會洗,你看著辦吧,到底給我洗不洗?!

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思▼兔▼網▼

她用瓢舀著水把頭發上的臟汙衝掉,再洗第二遍。

第二遍就快多了,隻隨便在頭上走了一遍。

洗完衝乾淨,把頭發的上的水擰掉,她按照她的習慣在他頭發上包了一層布。之後她就出去了,薄春山想拉都沒拉住。

薄春山就頂著這層布出去吃飯了。

邱氏見兒子弄得這副奇怪模樣,詫異之餘也知道他是洗發了,看樣子這是兒媳婦弄的。

顧玉汝又開始耳根發熱,沒忍住瞪了他一眼,他卻笑嘻嘻的,就沒當成回事,嚷著說都吃飯吃飯。

飯罷,終於可以回屋了,一進門顧玉汝就把他頭上的帕子給扯了。

“你可真不講究,怎麼就頂著這個出去了?”

“這不是你給我包的,我想你沒讓我拆,我就先頂著,又沒什麼。”

看她彆彆扭扭的樣子,他湊到跟前:“咋了?你怕我娘笑話你?我娘才不會笑話你,她隻會高興。”

所以說還是當兒子的了解娘,兒媳婦還是要差點。

薄春山一湊上來,就纏人得很。

這都是老習慣了,不是要摸摸手,就是要摸摸臉摸摸腰,反正就是不消停。關鍵是他也不嫌膩歪,也不嫌煩,似乎這是他極大的樂趣。

而顧玉汝,也從很不習慣很煩,到慢慢也習慣了。

“你頭發上的水滴到我身上了。”

“那你給我擦擦?”

他摸塊乾帕子塞過來。

顧玉汝能怎樣,隻能給他擦,順著發梢一點點往上擦,往上擠乾水。而薄春山也就借坡下驢,從開始歪著側著頭將就她,到最後直接歪到她腿上去。

他躺得可舒服了,顧玉汝忍了忍沒去推他。

因為薄春山歎了口氣。

“怎麼了?可是事情進展得不太順利?”

他點了點頭:“確實不太順利。”

她頓時忘了他太過沉重的事,忙道:“怎麼不順利了?”

薄春山就把原委講了講。

原來普通百姓對於官府下派的徭役是極為抗拒的,徭役又分好幾種,好點的就是幫官府乾乾雜活,修城牆修路修河堤,有時候就在縣內修,遠一點可能被征調到彆處,那就辛苦了。

差一點的就是當民壯,因為民壯乾的活一般都挺危險。

最差的就是兵役,那是要打仗,十去九不回。

一般逢著征兵役的時候,到處都是哭聲。

民兵雖不是兵役,卻是屬重役之一,關鍵是沒人願意乾,你想想當民壯多危險,押送稅銀指不定哪會兒丟命,在縣裡負責巡夜防火防盜,指不定碰上什麼土匪火災啥的,更不用說去當民兵,指不定哪會兒就跟倭寇打上了。

普通老百姓都怕事,所以彆看壯班人多,其實裡麵有一大半都是花了錢,請那些不怕危險的人來替差。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官府一般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官府隻管征夠人數,不管你什麼朋充法,親充法。

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