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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73 字 6個月前

這身板,再也不是當年的樣子了。”

穿了盔甲的緣故,衣裳底下%e8%83%b8背倒沒有什麼刀傷,隻有兩處箭傷,沒在要害,臂上口子就比較多了。

青腫和刀口,都星星點點地落在他結實軀體上。

蕭珩沒有吭聲,盯著地下的目光黯沉黯沉地。

皇帝看完,又幫他把衣服掩上。

空氣裡都是藥的味道,和著這一屋子的靜默,就顯得格外安靜。

蕭珩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將衣裳又束整齊。

皇實問:“是你背了隨雲出來的?”

他聲色不動:“鎮北王是我軍主帥,兒臣施手義不容辭。”

皇帝望著他,唇角忽然勾了一勾:“你不去救,應該也會有彆人去救。照你們打了兩架的交情,按理說你不該會去才是。”

蕭珩彆開目光:“那是因為兒臣剛好離得近些。”

“不是因為你覺得他是弟弟?”皇帝唇邊笑意漸深了些許。

蕭珩抬頭,神色裡終於炸裂出一絲異樣情緒。

父子倆在半空對視,皇帝深深望著他,半晌又道:“還氣父皇嗎?”

蕭珩微微提氣,滾動著喉結說道:“兒臣不敢。”

皇帝點點頭,看看桌上漏刻,起身走到門下,忽又停住了,轉身跟恭送出來的他說道:“等隨雲精神頭好些了,朕再帶你一道去看看你這個‘弟弟’。”

說完他跨了門,未再停留。

蕭珩望著他背影,站了許久才又回房。

立在窗戶下,看著天上殘月,心情怎麼就那麼蕭條呢?

他可真是一點都不缺什麼弟弟。

……

接下來幾日便是各自養傷的階段了。

隨著兩戰告捷,大軍也準備拔營回朝,原先各地調過來的兵馬逐步開始回歸本營,這幾日便陸續有將領前來跟皇帝拜彆。

因著皇帝就在此,原本還需要時間來定奪的事項也得到了最短時間的批複,軍務處理得井然有序。

太醫說燕棠至少還需要半個月才能乘車回京,不過捱過了頭三日,等他徹底穩定下來,好起來倒也快了。隻是要說醫治條件自然是還是京師要好,因此回京也是必須的選擇。

皇帝下旨這些日子不讓人前去帥帳打擾他們夫妻養身,如此倒也清靜。

太醫拿來許多很珍貴的藥材給她養身,又輔以針炙等各種保胎手段,戚繚繚躺了幾日,勉強能下地走走了。

知道她懷孕的消息,最為愧疚的是鈴蘭,因為她不知道這避孕的法子居然這麼快就失效了。

最糾結的是紅纓和翠翹,因為不知道消息公開後戚家會怎麼打算?

是咬牙讓她冒險生下來還是及時止損,寧願讓她承受小產的傷害也不願讓她去麵臨更大的危險?

不管怎麼做,好像都不是什麼好法子。

戚繚繚這幾日也琢磨著怎麼應付這件事,皇帝雖然沒有親來看過,也不可能親來,但看他讓太醫帶來的各種藥材就知道他還是希望她替燕棠留下這個孩子,但如果戚家反對,顯然他也沒有什麼立場阻止,所以到時候想請他幫忙說情也是做不到的。

索性不去想了,見招拆招吧。

下地後她先去看了看燕棠,他正好睡著了,男人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神情很平靜。

她坐在床頭伸手撫他高梁的鼻梁與利落的濃眉,想起小時候那個麵容未脫稚氣,但又努力活得像個成年人的他,沒想到,如今也快要當爹了。

看了會兒,她起身想走,擱在床邊的一隻手卻被他拉住了。

他睜開眼:“再坐會兒。”

她笑起來:“你怎麼知道是我?”

晨光下的他目光悠悠軟軟地:“除了你,還有誰會摸我。”

說完他勉力地把臉往這邊側了側,又道:“還好嗎?”

關於她和孩子,這幾天太醫都會不經意地把情況告訴他。

可是他一直沒敢問身邊人,心裡十分矛盾。在他沒出現之前可以很輕鬆地說出不留孩子這樣的話,一旦真的存在了,那種話又萬萬不可能說得不打一點折扣了。

可能正因為知道他未來麵臨的命運,所以才會格外珍惜他還存在著的每時每刻吧。

清醒的時候,他在想著的就是這個問題,身世什麼的早被他拋到腦後去了。

可以說就這幾日的工夫,他已經默默完成了自己從一個男人到父親的身份的心理轉變。

但他又不能表現得更多,因為怕她看出來他心裡的珍惜,回頭不顧一切留下他來。

戚繚繚道:“挺好的。這孩子很乖,跟你小時候一樣。”

他被逗得也勾了唇:“你怎麼會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麼樣?”

第484章 你暗戀我

他比她大五歲,在蘇慎慈出現之前,他基本上都是跟子煜他們這些同齡的男孩子玩。

而蘇慎慈出現之後,他又多了個可說話可陪伴打發時間的夥伴兒。

他從來沒有關注過她戚繚繚,所以她也應該不會對他有什麼印象才是。

除非……

“繚繚,你是不是從小就暗戀我?”

他微微地勾著唇,唇角帶著一點點得意。不然的話她怎麼會注意到他?

戚繚繚涼涼地睃著他:“如果你覺得這樣想能讓你覺得傷好得快點兒,那隨便。”

就他那會兒那個一天到晚繃著個臉的樣子,她暗戀他?

“我覺得就算是沒有,你也肯定偷偷注意過我。”他悠悠地說,“我長得這麼好,你怎麼可能不注意我。”

戚繚繚望天暗嗤了一聲。

“還有,你經常給我很熟悉的感覺,就像從前我們也曾常常坐在一起各乾各的,我們都不打擾,但是又會樂意坐在一起相伴一樣。

“所以你那會兒一定偷偷地跟在我身後,還小心翼翼地不讓我知道。”

那些日子他糾結著身世,她不離左右地陪伴著,那安靜讓人覺得安心的模樣,總覺得像是記憶裡什麼時候出現過。

仔細想來,那樣的陪伴也隻有小時候跟蘇慎慈在一起時有過,但又不是那麼像,蘇慎慈雖然會陪著他,但她從來沒有理解過他,而她會。

她不止理解他,而且還總是能讓鬱結的心裡變得空爽。

“你成天就這麼想入非非?”戚繚繚給他掖著被子。

又端了藥喂他。

他勾一勾唇,沒再說什麼了。

來日方丈,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他想。

喂完藥,戚繚繚就傳了人進來守著,然後出門來。

快九月了,陽光越來溫和,西北的天空似乎永遠都是湛藍的居多。

她想了想,折路往營房西側行去。

拔營回京的日子定了下來,就在一七之後,燕棠的傷口已逐漸結痂,再休養幾日,要上路沒有問題。

而皇帝則會提前回朝,畢竟天子在外停留的時間並不宜過長。

戚繚繚心裡還有疑問,她到了西側關押徐夫人的囚室裡。

門口侍衛有些猶豫,不知道能不能放行。她是這麼多天第一個前來探視的人,之前也沒有過先例。

戚繚繚不為難他們,讓他們去請旨。

一會兒侍衛回來放了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當日邢小薇與徐家扈從合力將容慧帶了回營,緊接著展開救治,總算將她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戚繚繚養身的這些日子,她也已經醒轉,但一句話也沒有吭過。

有戚繚繚之前的那番猜測在前,徐夫人身份還沒有得到最終確認,皇帝當然不會急著殺她。

而如果不是這個時候忽然爆出戚繚繚懷有身孕的消息,他應該早在徐夫人醒轉的那個時候就會著她來確定了吧?

所以皇帝會放行,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這屋子也還是他們原先住的那個院子,反正清水營地方夠大,騰出一個院子來顯然並沒有什麼影響。

進院門的時候她往東麵看了看,東麵三間也有重兵在把守,那是徐坤被押在裡麵。

推開正房門,容慧平躺在床上,黃鶯正在服侍她湯藥。

戚繚繚見到藥全喂了進去,才走過來坐下,讓黃鶯退了出去。

“你當日應該是鐵了心的尋死,眼下又肯吃藥,是不是想通了?”

她看了眼她被纏得嚴嚴實實的頭部,然後目光落回她臉上說道。“你尋死,是因為不能麵對居然起心殺害親外甥的自己,還是說你害怕自己回頭下不了決心再走這條路?”

容慧目光微動,接而手撐著床板,勉力想坐起來。

戚繚繚伸手幫了她一把,往她身後塞了個枕頭。

坐起的刹那她臉色倏地又變得毫無血色,額角也有了細密汗意。

“我這麼坐一坐,其實挺費力的,知道我為什麼還要坐麼?”她平靜地看過來,聲音十分虛弱,卻很流暢,看起來像是打算好了這麼一場談話。

“是因為我想這場談話看起來平等些。聽起來有點可笑,是嗎?對於我這麼一個有著斑斕經曆的人來說,居然在要求平等。”

戚繚繚並不認為她的遭遇有什麼可恥之處,那不是她的錯。

但她並不想打斷她。

她要殺的那個人,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她沒有寬慰她的義務。

“在烏剌那些年,所有人的目的都是好好活著。”容慧望著前方,接著往下說,“等出了烏剌,姑姑以自己的性命換取了我們的活路後,我和容敏的目的就變成了安穩活著。

“後來容敏不在了,活著這兩個字還是撐著我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

“那年在西北,我以為我活不成了,結果上天又讓我遇見了我的公公婆婆。

“再後來,我又有了丈夫,兒子,我覺得終於可以安穩地活著了,但終究失去了容敏。

“我和容敏從小就依偎在一起,我從來沒有叫過她姐姐,因為在那些年裡,我隻把她當成我靈魂和命運的一部分,她不是我的姐姐,甚至不止是我的親人,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這麼說,你可能不會明白吧?”

戚繚繚緩緩道:“共過患難的情誼確實異於常人,我或許不能感同身受,但能理解她於你的重要。

“我甚至能想象到,你之所以會殺燕棠,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容敏的孩子還活著,更不知道他正是你想殺害的殷軍主帥。”

這點從她在聽到她帶去的消息當時的反應就能判斷出來。

“我在關五娘那裡看到了你房裡一樣的錦緞,猜想你去關五娘那裡打聽過容敏。

“也因此能猜到,至少在兩三個月前,甚至是你在私下去見安達之前,還不知道容敏已經死了的事實。

“這就是說,你很可能是在最近一段時間知道的這個消息,然後起的殺心。

“或許你是因為崩潰而覺得不堪承受其重,但我仍不明白,你何以能將尋找了多年未果的容敏母子的地位看得比你的丈夫及兒子來得更重?

“你應該知道,就算你把這一切安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