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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47 字 6個月前

跟上來掩護之下,帶著兵馬疾駛向前!

論騎射,韃靼人自然強悍,但是此刻殷軍有人掩護且有人進攻,光城樓上這些人何足以抵擋?

且蕭珩居然功夫也還不錯,不管是出箭的速度與準度,還有閃避應對的靈活度,都讓戚繚繚親眼見識到了原來他那十幾年在寺裡的功夫著實沒有白練!

這家夥,其實心腸要是不那麼壞的話,也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呀……

城門內阿拉坦的主將圖真早已經在陣營裡坐不住了,扶著大刀便就登上了城樓!

一看不遠處烏壓壓一大片殷軍,為首一個銀甲紅袍,手持方天戟,身跨棗紅馬,雖然不見得格外粗壯,但鶴立於萬千人群裡那股昂揚氣勢卻讓人一下鎖住了目光。

“那是誰?!”

“那便是殷軍的主帥,鎮北王燕棠!”身邊懂漢話的扈從趕緊通譯。

圖真聞言呲牙:“原來是他?——開城門,給我殺!”

戚繚繚抓緊著韁繩的手心已經出汗!

她是有雄心壯誌沒錯,關鍵她當了二十多年養尊處優的貴眷,眼下陡然參與這種場麵,要還能坦然得起來她就不是人!

但整個隊伍裡顯然也隻有她有這麼多的心念,其餘人包括邢小薇在內俱都全神貫注在關注著場下情形。

燕棠不用說,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嚴肅而氣勢迫人的他,運箭著周桐攻城的蕭珩讓人看不到表情,但是從頭到尾她沒有看到他露出過一絲怯色。

“吱呀——”

隨著一聲混在叫罵聲裡的巨大磨擦聲,城門開了,門內如同放出籠的飛鷹一般刹時殺出萬千人馬來!

燕棠揚戟:“湳哥兒護著你嫂子!——殺!”

身邊無數鐵馬金戈洶湧向前,馬蹄聲震天價響,更是震得人心激蕩!

戚繚繚看著已經混戰在一處的兩軍,立時也招呼起燕湳他們來:“還愣著乾什麼?!咱們也上啊!”

說著催動著身下銀月,瞬即也拔了把刀衝向陣營裡……

……

這一戰直從早上殺到晌午,又從晌午接到程淮之他們已經成功拿下南城門的捷報後戰到了下晌。

再等到山鷹咀那邊雖以傷亡數千人馬為代價但終於還是保住了陣地的消息,這邊廂兵器交撞聲也逐漸緩下又稀疏下來。

西邊的太陽已將人與戰馬拉出了長長影子,地上躺著無數屍體,無主的馬兒有些在原地徘徊,還有些則已經被驚走。

這實在稱不上是場打得輕鬆的戰爭。

打到晌午,殷軍將領已經連傷了好幾個,士兵也傷亡了不知其數。

到下晌,燕棠左臂受傷,戚子卿小腿中箭,其餘將領均有不同程度的傷勢。

就連程淮之肩膀上也中了一箭!

戚繚繚他們因為不曾走在最前沿,反倒是沒有什麼顧忌,且周圍將士都太凶悍了,基本上沒有她什麼用武之地。

程敏之他們幾個卻殺得酣暢淋漓,大軍連連進逼的時候他們已經裹著一身血回了來,看得她心驚肉跳,連問受傷不曾!

邢小薇抹一把臉上的血:“這算什麼!論單打獨鬥,這些韃虜沒一個夠咱們瞧的!”

說著又衝入了廝殺。

戚繚繚邊殺邊觀了下局勢,殷軍雖然戰的艱難,但是仍在步步前進。

燕棠騎在馬上,周身皆是凜凜寒光,然那些人又哪裡近得了他的身?就算是臂上插著箭,他身手也未見絲毫緩和,而他的勇猛顯然也感染了將士們,整片戰場呼聲震天,那聲勢之下,烏剌軍越發潰散!

如此看來勝敗已分。

雖然以一個白晝的時間便贏了下來,跟圖真手下兩萬人馬幾乎陣亡了一半,且還因傷敗退棄城而逃的結果來看,無論如何又還是值得的!

“繚繚當心!”

正卯足勁地舉著刀往敵人身上砍的時候,耳畔就傳來燕湳一聲驚呼!

沒有等她轉身,緊接著一道算不上高大的少年之軀就倏地閃過來挑開了一枝箭。

戚繚繚背冒冷汗,凜神看著周圍,忽見前方又一箭射過來,持箭的那人目光凶狠,仿似是直接衝著他們而來,她心下大驚,趕緊拖著燕湳就地打了個滾!

但顯然遲了,噗的一聲緊接著在她耳邊響起,接而滾落在地的燕湳傳來聲悶哼,接而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她四腳驟冷,趕緊爬起來一看,隻見他左肩鎖骨之下不偏不倚正中著一枝羽箭!

“阿湳!”

她失聲把他扶起來,又喊道:“快來人!”

程敏之他們都在附近,聽到呼喚全都撲過來了!

“送他回營,快送他回營!”戚繚繚顫聲喚著,一麵舉目張望尋找著燕棠!

而這時候塵埃幾乎已定,圖真帶著手下剩下的兩名將領已經棄城往西北逃了!

燕棠與眾將正以震天的聲勢殺進城門,餘下人已經前往追殺圖真!

“帶他進城!快,找軍醫過來!”

戚繚繚顧不得其它,隨即牽來銀月,與程敏之他們七手八腳地將燕湳弄上馬,跟著進了阿拉坦的城門!

……

燕湳這一箭中的著實不輕,箭頭直入皮下近兩寸。

剛中箭的時候還能對付,甚至還能開口安慰戚繚繚他們,等進了城門,他臉色已泛白,額頭上也有了密汗。

好在城門內就有幾間磚房可以暫時安置,程敏之帶來的軍醫立刻已經開始著手救治!

這一戰毫無疑問是勝了,大軍逐步開始在這片草原布防,城內實際上房屋並不多,除去駐軍屯營之外,都是帳蓬,所有亟待救治的傷員全都集中在營房。

第410章 我的弟弟

燕湳在做過簡單的處理之後也立刻被抬到營房觀察。

知道這是元帥的親兄弟,軍醫們皆都不敢忽視。

“放心,要不了命的。”程敏之走出來說道。

大夫在診治的時候戚繚繚就等候在站在門口。

燕湳中箭之前她滿腦子都是想在這場戰爭中發揮綿薄之力的雄心與決心。

而他中箭之後,她所有心思便又都轉向燕湳究竟適不適合繼續留在營中這個問題上來了!

太驚險了,她不敢想像剛才她若不是拖了他那一把,那枝箭直中在她心窩,那又是什麼後果!

邢小薇看她神色嚴峻,說道:“不要緊的,大夫說沒有傷到要害,戰場上傷亡本來就難免。剛才若不是他受傷,那一箭也得你挨上。要怪,就怪那些韃虜!”

戚繚繚沒有答話,邢小薇不知道她倒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燕棠的身世壓在她心頭已經很不輕鬆了,葉太妃同意讓燕湳出征,明顯也是因為相信燕棠。

如果說燕湳要是有什麼閃失,那她和燕棠怎麼對得起她和燕家?

燕棠到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幾個人正圍在小房間裡吃晚飯。

戚繚繚跟著他到了燕湳住處,燕湳正昏迷,傷口露在外頭,上了藥,但仍然看得見有些發紅。

“已經拿草藥洗過,隻要挺過三四日,等紅腫消退就愈合得快了。”正在給他搗藥的大夫說。

燕棠坐下來,仔細看了看燕湳氣色,什麼話都沒說。

坐了半晌,總共也隻伸手替他把衣裳往上攏了攏,蓋在了袒露出來的地方。

戚繚繚看到他第一次對燕湳露出這樣的關切,隻可惜燕湳此刻看不到。

但他的態度促使她越發想把燕湳給送走。

出來後他在月光下問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還沒吃飯吧?傷口怎麼樣?”

“沒吃。”他抬了下胳膊,示意道:“剛包紮回來。”*思*兔*在*線*閱*讀*

“那我去幫你拿飯。”

戚繚繚把飯拿回來時,燕棠已經在小屋裡埋頭吃她的剩飯了。

程敏之他們幾個癱坐在屋外椅子上,看著士兵們隨著將領們巡城,顯然都已經累到了一定境地。

燕棠把她拿回來的飯菜撥了一半到自己碗裡,然後指著剩下的熱騰騰的飯菜示意她:“吃吧。”

“吃熱的吧,那飯都冷了。”她把飯菜全推過來。

“你吃吧。”他說著,把那小半碗冷飯全扒了,然後又埋頭添碗。

戚繚繚吃不下了。

她杵著筷子看他,他解了盔甲,袖子卷起來,露出左臂上纏住的傷口,正專心地吃著飯。

頭發淩亂,下頜上胡子露出來一片青茬兒,這模樣比起在京師裡精致講究的鎮北王爺,此刻的他渾身上下都透著截然不同的味道了。

她心裡軟成了一團棉花,把餘下的飯菜又全撥給他。

“吃不慣嗎?”他問道。

她搖搖頭,說道:“我看到子煜他們都受了傷,轉了一圈回來已經不想吃了。

“又想到湳哥兒傷的這麼重,母親知道定然很擔心了,要不,等他養好傷,我們就把他送回燕京去吧?”

“這點傷算什麼?你太小看母親了,昔年父親在西北作戰時有傷落下,最嚴重的時候曾經差點毀了一條腿,母親當時都沒被嚇倒。”

燕棠把飯吃完,抬頭凝視著她,放緩神色說:“是不是你害怕了?你要是害怕,我讓人送你回清水營。”

“不是。”戚繚繚皺眉。

她怕什麼呢?她本就是來著他們而來戰場的。

她自私,天下人她管不了那麼多,但他和戚家的人,她卻是無論如何要儘力保全的。

說句他們不愛聽的,萬一她病沒好,哪個時候突然病發,像原身一樣那麼就那麼死了,便可謂對愛護她的這所有人一點回報都沒有了。

倒不如趁著還能有機會,她也幫著他們拚一把。

而如果一定要說她害怕的話,那麼她隻會怕他們任何一個會這場戰爭中犧牲。

“我隻是覺得,燕家總共也隻有你們兩兄弟,如果湳哥兒有什麼閃失,那我們將來怎麼辦?

“就算母親不說,可他終究還得給燕家留後啊,咱們不是還得指望他生孩子過繼給咱們嗎?”

“繚繚,這是戰場。”燕棠望著她,“如果人人都和你這麼想,隻考慮自己,那麼就沒有人肯出征上陣了。而如果國家不保,我們就是有了香火又有什麼用?

“將來我們的子孫後代,還是會在無休止的被侵略裡度日。而且烏剌野心勃勃,他們不會停止的。”

“戚繚繚不想聽他講大道理,她隻是覺得應該考慮考慮實際情況,畢竟燕湳是他唯一的弟弟。

不過她沒有再開口。

“正因為他是我的弟弟,他才應該身先士卒。”燕棠語氣稍緩,“你看看這外頭,哪個人沒有兄弟姐妹?哪個沒有父母親人?

“不說遠了,就說戚家,程家,邢家,哪個是單兵獨馬出來的?戚家此番還來了四個!

“憑什麼我燕棠的弟弟就該躲在後方偏安一隅呢?”

戚繚繚承認他說的每個字都有道理。

他是主帥,讓他徇私的確不好,也不利於軍心穩定,大家的命都是一樣的珍貴,不能因為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