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1 / 1)

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38 字 6個月前

繚就頗有些怪他多事。

但燕棠有金林衛的牌子,又是皇帝的寵臣,他出手確實省了所有工夫,顯然也沒有什麼理由可拒絕。

罷了。

戌時一到,她便就去往中庭。自然,戚子煜的護衛也自覺跟在後頭,瞪都瞪不走。

中庭大鬆樹下燕棠依舊衣袂飄飄,玉樹臨風,挑著他最完美的側臉角度對著她來的這邊,精致周整得像去赴宮宴。

戚繚繚立在廊下張望了一會兒才走過去,粗放地喚了聲:“王爺!”

燕棠溫聲道:“繚繚。”

後方護衛們噗地一聲漏了氣兒,捂著%e8%83%b8口猛咳嗽。

戚繚繚靜默。半刻後她泄氣,轉身道:“走吧。”

燕棠無視護衛們,順從地牽著她往廡廊下走。

戚繚繚把手抽出來。

身後護衛們望見他們,臉色目光都有些淩亂。

圍場行宮自成一片,所有人都住在這小小的宮城裡,今夜裡又隔外不同。

前後共四道門皆有重兵把守,皇帝早下了聖旨,細作未曾找出來之前,任誰也不得踏出宮去。

女眷們住在西路,燕棠與秦王以及蕭珩都住在離正殿最近的東北角,而在勳貴們住東路中間,餘下將領則在東南角。

到了東路,再順著廡廊尋到陳國公院子,就見門前立著好些個將士了。

燕棠有令牌,暢通無阻。

進門後他指著護衛跟金林衛將士道:“彆讓他們進來。”

護衛們:“……”

戚繚繚率先進內,屋裡點著油燈,油燈下的陳國公已經被上了鐵鐐,威武如山的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屋中央太師椅上,身上雖依然披著錦繡,卻有說不出的淒涼。

見到他們忽然走進,他頹然的臉色刹那間又布滿被驚到之後的威嚴。

“國公爺受驚!我是泰康坊的戚繚繚,同行的還有鎮北王,我們是特意來見國公爺的。”

戚繚繚執了個晚輩禮。

泰康一煞雖然“臭名昭著”,但想來總歸跟奸細什麼的扯不上關係,陳國公默了一默。

看到她後方進來的燕棠,他麵肌輕輕顫唞了兩下,眼神也開始變得急切而複雜,仿佛總算看到個能說上話的人了,他喚了聲:“隨雲?!”

燕棠也端正地行了個禮,而後道:“由於羽箭被換一案尚有些許疑慮,前來見見國公爺。國公爺這一日可還好?”

陳國公愴然:“有什麼好不好的?自古忠臣多為奸臣害,老夫若能沉冤昭雪,便死也無憾!”

“國公爺言重。”燕棠道,“聖上英明,倘若實屬誣陷,定然會還國公爺清白。”

陳國公衝著上方拱了拱手,拖出一長串鐐鐵聲。而後吐了口氣,看向他們:“你們想知道什麼?”

第232章 唯一疑點

燕棠朝戚繚繚看過來。

戚繚繚遂走近他,說道:“眼下證據對國公爺十分不利,我想請國公爺回憶回憶,這幾日是否有可疑的人接近過您?

“或者說您也可能與誰給過什麼梁子,有人暗地裡想要報複您什麼的?”

奸細想要迷惑眾人視線,尋找無辜者背鍋,必然也得找個靠譜的人。不是隨便逮著個人就陷害的,所以或許有跡可循。

陳國公凝眉:“沒有。接近過我的人都是此行一道來的。

“至於結過梁子的人,這層我自然也是想過的,定國將軍賀汶,去年因著莊子田地的事曾與我對簿公堂,後來他輸了官司,一直對我有些成見。

“此外就是參將吳懷勇,他的原配是我夫人的表妹。

“原配吳夫人死得不明不白,內子因在吳夫人死前聽她說吳的愛妾曾枉想害她小產,因此疑心是這侍妾害了命,曾經帶著人怒打上門,將素日與吳夫人不對付的侍妾給打殘了。

“吳懷勇後來也怒而來國公府告狀,老夫雖然致了歉,但那侍妾被打得再也沒法下床,想來他內心裡多半也還是恨我的。

“但是雖然恨我,要說他們是通敵叛國的奸細,我卻還是不太相信。

“咱們這些能得到軍功榮譽的,哪個不是替大殷江山灑過血汗的,怎麼可能舍得去當叛徒?”

戚繚繚歎氣:“人心隔肚皮。”

不過都這個時候了,這老爺子還能保持端正不曾借機把仇家拖下水,實在也算是磊落了。

陳國公搖了搖頭。

燕棠想了下,說道:“這兩位與國公爺的梁子看起來確實夠份量誣陷。

“但是正因為太明顯,反而減輕了他們的嫌疑,否則一旦證據不利他暴露起來會非常容易。

“通敵叛國可是要滅族的,何況再加上誣陷忠臣?沒有人承擔得起這後果。”

比方說現在他甚至都可以請旨提審賀吳兩位,一旦審出有疑,這就很明顯了。

他接著又道:“世伯不妨再想想,這幾日身邊可曾有什麼可疑的事情發生?”

他改了稱呼。

陳國公眉頭緊鎖,緩緩搖了搖頭。片刻後說道:“如果一定要說有,那麼便是前天夜裡我去營署尋銅牌那件事。

“那銅牌是我屯營裡的令牌,素來我一直拴在腰上,那日在營署議事出來它還在,但隨著後來在火堆旁坐了坐,等我回房更衣時就發現它不見了,而拴牌的繩子斷口齊整。”

戚繚繚道:“您的意思是銅牌落在營署,且是有人故意拿走的?”

“我的確是有這個懷疑。”陳國公說,“因為當天夜裡皇上興致極高,大夥久未參與這樣的活動,對翌日的狩獵都抱著莫大鬥誌,高興得來走動得也多。

“我喝了不少,來來去去的都不知道有誰,後來細想,竟都想不出來是哪個乾的?”

戚繚繚看了下燕棠。

燕棠沉%e5%90%9f說:“斷口齊整,那自然是被利器割斷的了。而隨身帶著利器的人,且還能不動身色行事的必然身懷武功。

“據我所知,此番隨行的文官沒有什麼會武的,偶有一兩個家裡習武的,因著出門侍駕,每日裡出入皇上身邊也得經過金林衛搜身。

“所以文官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此外,既然這牌子屬於人為,那與換我箭的人必定也是同一個。

“你的銅牌在圍場裡沒有太多用處,但回京之後用處甚大。此人拿你的牌子,有兩個可能。

“一是想借著這牌子準備回京之後做什麼文章,二是隻打算引你回營署,因為你半夜回了營署,必然會有人證,這樣你的嫌疑便就大起來了。”

陳國公不禁點頭。

戚繚繚沉%e5%90%9f道:“如果偷牌子是為回京行事做打算,那為何據金林衛的人說,國公爺的牌子又確實在營署被發現呢?他不是應該收著不放出來才是正理嗎?”

陳國公也道:“我回了營署四處尋找,兵器庫的人也幫著找,最後在議事的桌子底下被找到的!”

燕棠道:“所以就很可能是後麵這種情況,他偷牌子放在營署,就是為了讓世伯有個深夜來到兵器庫的實證,用以混淆視聽,目的就在於嫁禍。

“而牌子放在他身上,是有風險的,如昨日這般金林衛帶著人搜房,很可能就被搜出來。”

戚繚繚略想,又問陳國公:“國公爺在查找牌子的時候,兵器庫輪值的所有人都去了?”

陳國公略默:“老夫位列國公,他們一些小吏,倒也不好不跟過來幫忙行事。”

戚繚繚聽完沒做聲,思索了一會兒,就跟燕棠使了個眼色來到外頭。`思`兔`網`

月色下,她袖著手立在牆角:“我那天早上在問典史們的時候,他們說沒有發現異常,也沒有離開過崗位。

“但後來他們卻招認說陳國公去過營署找銅牌。

“那麼我想,換箭和割牌子的人要麼就藏在兵器庫輪值的那幾個人裡,要麼就是他們壓根沒覺得陳國公回去找牌子的當口便成了賊人犯事的契機。

“但此人計謀生在狩獵分隊名單出來之後,而名單定下後你們當時就已經走出屋來,留給對方籌謀的時間不多,所以我想,這個人又未必是獨獨衝著陳國公而來。

“換句話說,倘若我大哥或者吳國公護國公等這些有兵權在手且能作戰的人有機可乘,對方也多半會挑他們下手,將他們引至營署套上嫌疑。

“隻不過陳國公運氣不好,那天酒喝多了點,便剛好被奸人盯上所利用。

“倘若遲遲找不到真凶,陳國公定然會被朝廷收入大牢,直至沉冤昭雪為止。

“若是罪證確鑿,少不得被抄家滅族。

“到時候打起仗來,至少就少了一門能打的勳貴,而且國之良將倏然倒台,於朝局必然帶來衝擊。

“如此給賊人們帶來的好處,可就不止是一樁兩樁了!

“所以我更加有理由懷疑陳國公是被誣陷的。且誣陷他的這個奸賊,必然就出現在那天的烤肉場上!”

第233章 有目標嗎?

因為那天夜裡可行事的時間總共隻有那麼多,如果賀吳二人有足夠的證據支持不是奸細,那麼他們蓄謀報複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們不可能知道翌日會發生什麼。

而奸細既然是衝著兩國軍事而來,那他當然更有理由以削減大殷戰將實力作為目標,而非私仇。

前世裡土庫之戰後,朝廷局勢迅速惡化,文官勢力驟起,且還掀起了一場又一場權力之爭,當時的官場氣氛哪裡有如今這般平安祥和的一半?人人都在削尖了腦袋找尋安穩的路子明哲保身。

而這些都是與目前的平衡被打破有著密切關聯的。

陳國公的牌子在烤肉的院子裡被割,而且迅速有了動作,可見當時他就已經知道了分隊人員的名單,那麼不會是朝中將領,也定然會是將領們身邊的人。這豈非又正暗合她之前的某些猜測?

她說話的時候燕棠就一直定定地望著她。

她便問:“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他點頭,“是非常精辟的總結。”

戚繚繚略覺啞然。便又道:“那你說說看?”

燕棠抻了抻身子,說道:“兵庫房的人作為重點嫌疑,已經所有人都受過刑,且至今還在被羈押,在有更多證據證明之前,目前應該不像是他們所為。

“而那日在院子裡燒火的除去你們那幫人,就是在營署裡議事的十位主將及皇上的人,最多就算上他們身邊的近侍。

“十位主將是我,靖寧侯,吳國公,護國公,英國公,東安伯,西北及遼東兩位副將,還有秦王,剩下就是陳國公。

“皇上身邊的幾位官員都是文官,基於此事需得身懷武藝的人方能做到,故此文官本身暫且可以排除。

“而主將們身邊的人,也不難查到。但是那天夜裡人多,卻難保沒有這些人之外的人混進來。

“現在至少可以確定,這個人會武功,曾經到過那夜的烤肉場,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分隊名單的消息,而且是隨身攜炭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