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受傷有需要,他也會給她呀!
燕湳哦了一聲,大夥沒再說什麼。
戚繚繚看看那帕子,也沒說什麼。
然後隻與戚子泯道:“小五去盯著點兒,看看榮之渙這家夥怎麼辦的這事兒?回來告訴我。”
又跟戚子湛道:“阿慈一個人在場下坐著,你先過去。”
……燕棠回到場內,獨坐了許久的蕭翌就不免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家裡人出了點小麻煩,去看了看。”
他原意是想借口燕湳有事纏住了的,話出口才覺忽有幾分暖昧,臉上略有些不自然。
但再想想,心下卻又覺這說法讓人莫名神往,並不讓人抗拒,也就釋然了。
蕭翌並不知道他這些心思,起身道:“我去營房看看,想來也該咱們下場了。”
營房就設在吉山營營署,辟出來兩間房給秦王府的將領做臨時落腳調度之地。
此次來的將領包括王府世子與郡王兩人,共有十一位。
因為大多是打過勝仗有過經驗的將軍,未免對京畿眾營裡未曾出征過的將領有些輕視。
這屋裡沒有外人,幾個小將便就都聚集在房裡聊著山海經,也說起進京這幾日的所見所聞。
說到酣暢處,手舞足蹈起身比劃的,夾幾句粗話放聲大笑的,不乏有之。
“都覺得自己能橫掃天下了是吧?”
正說著,就有人聽到門口傳來道不高,但透著冷意的清悅嗓音。
聽到的人回頭看了看,隨即清著嗓子止了聲,又不動聲色地扯了扯旁邊眉飛色舞說著先前下場比試的子弟們的花拳繡腿。
說話的人不知何意,扭頭要不悅的時候看到門口來人,也忍不住麵色一頓,躬下`身來:“世子!”
蕭翌在哐啷啷的甲片磨擦聲裡扶著劍走進來,到了人堆裡,冷眼將眾人一掃,目光落到當中某人身上,說道:“京師勳貴武將都是井底之蛙?”
又看向旁側一個:“燕京將門子弟都是繡花枕頭?”
眾人都不敢吭聲。
“看來是穩操勝券了!”蕭翌著,“合著燕京的勳貴就不是朝廷的武將了,在秦王府麾下打贏了幾場仗,就覺得自己比所有人都強了。
“既然這麼有把握,那麼你們幾個今日拿不到前十的成績,回去就給我苦練半年!”
“……遵令!”
小將們魚貫退了出去。
蕭翌望著他們背影,又看了下還提著筆在記錄場次的小吏,把場次表拿起來翻了翻。
“鎮北王排了跟誰對打?”
“……剛收到的消息,鎮北王已經不在世子這輪了。”
蕭翌抬頭。
這邊廂燕棠也已經拿到了第二張排次表。
看到自己的排次列在與秦王蕭蔚對陣的那一欄,他立時抬了頭:“怎麼回事?”
侍衛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方才兵部著人送來的,屬下也不明白怎麼就變了。”
但他仍然按捺不住高興:“這是好事!王爺武功戰術都很了得,彆人不知道,屬下們卻知道,王爺這些年埋頭用功,一直的願望便是能去邊關建功立業,隻是一直缺少這個機會。
“如今有這天賜良機,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相助!”
“棠大哥!”
燕棠未及回話,恰在這時蕭翌又已拿著手裡一張排次表回來:“知道嗎?你排次變了!
“是跟我父王對陣,我聽說原本定的是吳國公,兵部覺得應該給朝中年輕將領一個切磋的機會,這就把大哥你給調上來了!”
燕棠凝眉望著他們,眼前浮現的卻是昨日跟他說讓他爭取進入大將那輪比拚的戚繚繚。
方才在草地上邢爍到來後她瞬即起身的那一幕也浮現在他眼前,——邢爍說在營房裡的人是誰?
他臨走之前她為什麼還要問他排在第幾輪?
難不成……
他站起身:“青漾先坐,我去去就來。”
……
戚繚繚在營房裡等了一兩刻鐘的樣子,榮之渙就著人送了張蓋著兵部戳印的排次表回來了。
緊接著戚子泯也回了來,跟她比了個手勢,她便就笑著打發那衙吏走了。
程敏之冷笑:“那老小子倒是滑頭,知道不再過來了!”
燕湳和戚子泯他們在旁邊哈哈大笑做鬼臉。
“行了!哥幾位,咱們去等著給王爺加油喝彩去!”
戚繚繚拿著那張排次表起身,隨後率著眾人人意氣風發走出營房。
頭頂的太陽比來時更猛了,但照在身上卻由衷地舒暢!
第188章 老將出
拐角處燕棠扶劍站著,目睹了他們肆意輕快地出去,而後接過侍衛遞來的另一張排次表看了看。
再看向他們先前所呆著的營房,他說道:“讓黎容安排人去查查杜襄及榮之渙,天黑之前把我要的東西都給我弄到手。”
侍衛朗聲稱是,下去了。
……戚繚繚回到校場,蘇慎慈激動地迎上來:“聽說辦成了?”
她笑著點頭:“都這會兒了,辦不成也得辦成不是!”
“太好了!”蘇慎慈鬆了口氣,又激動地拉著她入座席:“這輪是子卿哥下場!快來看!”
她雖然也很高興燕棠能夠與蕭蔚對陣,但是對他卻不如戚繚繚有信心,暗裡隻盼著他不要輸得太難看便可,否則的話反倒不美了。
然而戚繚繚既然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因此注意力都轉移在了當下的校場上。
戚繚繚辦成了心頭大事,穩坐在席位上觀看起來。
年輕將官們這一輪的比拚不消多說,自然是精彩紛呈,讓人目光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場地。
戚子卿戰贏東安伯世子先得勝下來之後,戚子煜程淮之他們相繼出場,直接槍挑了兩名將領下馬,接而對上秦王世子蕭翌,全場隨即又沸騰起來!
秦王世子據說也是出類拔萃的少年將領,先前在營門口遠遠地一見,雖不知道哪位是他,但那風姿也是出挑的了。
這會兒幾個人前傾著身子睜大眼睛望底下一看,隻見這少年十七八歲,濃眉大眼,高大英挺。
見到程淮之時笑著一抱拳,那俊美五官便如同染上了朗月清輝,變得愈發賞心悅目起來!
……比賽的過程自然是激烈的,最終蕭翌贏下了這一場。
鼓點聲不知響過了多少輪,終於全部賽完。
戚子煜程淮之他們這些表現都很不錯,但因為出彩的太多,反倒是不那麼顯眼了。
隨著秦王府過來的主將跨到場下,第三輪,也是最重要最有看頭的一輪便開始了!
這一輪下場的人不多,因為此次大閱的範圍隻有中軍都督府及在京勳貴,前後大將便總共隻有十二個,還包括後來臨時增上去的燕棠。
對於燕棠的排次,不免有些人持異議,畢竟年齡資曆擺在那裡。
燕棠對此卻置若罔聞,後台裡換好盔甲,還與侍衛道:“找兩個人去盯著榮之渙,再把榮家家產清一清。
“校場這裡散了之後必然是先各自回府,不要讓他有機會轉移財物。
“杜若蘭被打的事——算了,我不欺負弱女子。你就把她和杜若筠往日裡都乾過的那些事,找幾個茶樓說書的嘮嘮吧。”
侍衛們皆領命不提。
燕棠披著銀甲出場到了場下,對麵蕭蔚神色就現出幾分黯然:“這是你父親的盔甲。”
他深揖首:“隨雲稟承亡父遺誌不敢忘。”
蕭蔚點點頭,凝重地走向沙盤東麵。
“戰地是在遼城,敵軍淩晨發兵進攻,人數約摸兩萬起……”◇思◇兔◇在◇線◇閱◇讀◇
隨著執事官吏宣讀完,首輪戰術推演便已開始。
戚繚繚目不轉睛望著西麵的燕棠,隻見他凝眉側首,手裡撮著把了沙子,順著沙盤正緩步遊走。
而他對麵的秦王,三十七八歲年紀,有著與皇帝太子三分相似的好相貌,眉宇間英氣勃勃,目光堅毅。
一把美髯垂於%e8%83%b8`前,麵對低他一輩的燕棠,眉梢之間倒是也沒有什麼倨傲之色。
隻不過那挺直的背脊,仍透露出來他幾分不輕易屈服於人的傲氣。
這是戚繚繚第一次見到蕭蔚。
前世裡那場仗她記得七八月時開打的,打完之後,蕭蔚被燕棠自孟恩手裡解救回來。
再回到京師,已經是來年正月。
她與蕭珩的婚期原在十月,但因為朝中有戰事,便順延了一段時間。
她記得那會兒街上四處流傳著燕棠大勝歸來的消息,人們歡天喜地,稱頌英武的鎮北王總算將蕭蔚率著二十萬大軍、並且集合了幾乎是大殷最精乾的一批將領隊伍敗於孟恩手下的“奇恥大辱”給洗刷了。
而緊接著皇帝便就在乾清宮一劍刺死蕭蔚,禦筆親書下旨讓秦王府一乾人遷往北地幽禁。
……是蕭珩押送他們去的。
蕭蔚的死牽聯著太多簪纓世家的苦痛,沒有人願意提及他,坊間各府各顧各都還來不及,何曾還會公平理性地去評判那場戰事?
對於秦王府餘眾自然也就沒有人去關心了。
而在幽禁期間他們的生死,也隻有每年一道躺在皇帝案頭的薄薄折子知道。
蕭蔚縱然有過,但此時過錯還未來臨之時,卻掩不住他昔年在南邊抗倭立下的功勞。
戰術推演比的是真本事,但看台上的人卻聽不真切他們說什麼。
耳畔幾個人開始邊喝茶邊猜測他們在說什麼,直到那令官擊鼓高唱:“鎮北王勝!”
四麵席上才響起排山倒海般的歡呼來:“鎮北王勝了!鎮北王勝了!”
戚繚繚抬眼看下去,隻見官吏已經鳴金宣告本輪終止,並且貼出了這一輪勝出者的名字,赫然就是燕棠!
她心下一寬,也高興地衝場下揮起手來。
燕棠並沒有機會分心去留意周圍,跟有經驗的老將對陣絕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尤其蕭蔚目前很可能又是皇帝心中出征的人選之一,那麼必然有他過人之處。
他不拿出畢生所學,又如何能有勝算?
“隨雲這些年長進很大呀!”蕭蔚洗了手,也難掩驚訝地說道,“與我上回見到你是判若兩人了!”
燕棠謙虛頜首:“王叔麵前不敢托大,倘若有幾分長進,也有賴這些年皇上和前輩們的栽培。”
自打前些年把燕家二房擺平之後,近年他就全副精力都放在正職上,長進是有的,他自己也知道,但具體到了什麼地步,卻無從得知。
素日裡身邊雖有不少與老將們切磋的機會,可大家都因著他是晚輩,又是燕奕寧的長子而不願出全力,哪曾像今日這般如同親臨沙場作戰鬥智?
蕭蔚微笑望著他,點點頭:“看來接下來的武拚,我不能再含糊了!”
說完他轉身去了挑兵器。
第189章 不近女色
首輪比的是戰術,二輪比的是兵器,三輪是馬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