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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90 字 6個月前

什麼樣子呢?

如果是像他與蘇慎慈這樣,那麼實在是讓人無法期待。

那……的確還比不上他對對麵這孽障的期待來得多些——如果他的這種心情,算得上是期待的話。

所以他不能否認,今天這場“鬨劇”確實是他蓄意為之。

在昨天之前,其實他從來沒想過要跟她戚繚繚單獨去做一件毫無必要的事情。

他們的經曆與對這個人世的認知差距那麼大,使他覺得他們根本不可能是一路人。

哪怕是她變著法兒地對他各種調?戲,他也知道她完全是出於順手而來的逗弄,他是不曾想過要因為她而去做任何違背原則的事情的。

但他鬼使神差就弄了這麼個擂台賽,而且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撒了謊……

他覺得自己是墮落了。可他同時又有著一些羞於為人知的小興奮。

這十年裡,他把自己亡父的行事標準作為準則處世,從來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錯,更彆說什麼叛逆。

她說他刻板無趣,倒也沒有說錯。

他背負著那麼重的責任,一個王府,三個屯營,他沒有辦法,也沒有條件肆意張揚,使他活得像程淮之戚子煜他們那樣輕鬆無壓力。

從他變成鎮北王的那天開始,他就在像個大人一樣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欲望。

想吃的東西,不敢表現,因為害怕有人借機下手。想要的玩具,不敢說出口,怕麾下的將士覺得他玩物喪誌不敢寄予厚望。

想要的權力與威信,他也隻能通過自己的埋頭努力一步步去獲取。

他壓抑了十年,以至於如今有了肆意的條件,都已經不知該如何肆意。

戚繚繚卻是跟他完全相反的一個人,她想要的完全擺在麵上。

從她身上,完全看不到什麼欲說還羞的扭捏,什麼瞻前顧後的遲疑猶豫。

她想打的人就打,想護的人就護,她奔跑在向日葵地旁的夕陽下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自由舒暢的靈魂。

她與他確實不是一路人,可她每一處令他看不慣的地方,又無一例外地令他印象深刻。

她像是一團火,炙烤著他,也在熔煉著他。

他看到他們熱烈地探討著活動,她也津津有味的聽著,他心底突然就有隱秘而朦朧的渴望跳出來。

他想要獨自擁有這團火,想讓她陪著他過這樣一個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過的節。

他沒法兒遏製這股欲望,以至於以這樣卑鄙的方式在爭取。

所以,沒錯,他是故意的。

眼下被她看穿,他如何能不心虛?

“沒有。”他漠然望著樓下燈火,“你覺得我像是那麼無聊的人嗎?”

戚繚繚笑道:“是不像。”

第157章 移情彆戀

她對他的回答不以為然,但也沒有再往下問。

燕棠和她的人生,如果不是因為她有對他命運的預知,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多交集。

就他那麼無趣的人,一時興起想過個節,也沒什麼好去打擊他的。

……吃完飯下樓直奔街頭。

反正已經趕不回去見程敏之他們,戚繚繚索性漫步起來。街邊許多小攤販,瞧著討價還價地,十分喜氣。

燕棠也就跟著她慢吞吞地走,雖然他覺得她留意的那些東西都十分無聊,不過因為從來沒有這麼逛過街,所以也還能忍受。

坊間子弟們並沒有因為缺席了兩個人而失去興致,下晌吃茶看戲,到了飯點吃飯,飯後就開始聊天的聊天,逛街的逛街了。

但程敏之他們玩到半路下來,又總不由自主探頭往外看。

蘇慎慈也是如此,她還等著戚繚繚回來一起去買珠花,誰知道晚飯過了還沒見回來。

戚子煜到晚飯將散時已經有些心不在焉,著了人回坊去打聽。

也許這情緒感染了旁人,於是便連蘇沛英也關注起戚家護衛的回話。

“姑娘和王爺都還沒回來,聽王府先回來的侍衛說直到近暮才打完,就直接在那邊吃了。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眾人如此才又放心。

邢爍又還是歎氣:“還在路上,回來也是趕不上放花燈的了。”

燕湳兜裡有錢,吆喝道:“走,咱去買它百十盞燈,幫他們倆一起放了!”

戚子煜看得一幫小的散了,想了想,起身道:“你們先聊著,我去街頭看看。”

說完起身下了樓。

……戚繚繚什麼也沒買,就順路看了兩回雜耍。然後拉著燕棠的荷包掏他的碎銀出來打賞。又訛了他幾樣小吃。

“你有錢!不差這點兒!”

燕棠瞪著如斯厚顏無恥的她,手卻並沒有加以阻止,甚至於在下一個雜耍攤子麵前還自動停了腳下來。

……戚子煜駕馬出了街頭,一路又到了城門。

正要讓將士開門,就見他們回來了,戚繚繚在馬上邊說話邊比劃,燕棠微側著臉聽著,仍然麵色淡淡,卻莫名讓人覺得心情不錯。

戚繚繚在馬上看到他,笑望過來:“子煜怎麼在這裡?”

戚子煜目光自她身上漫過,然後落到燕棠身上:“你這家夥,大夥都等著你們去放燈,怎麼回來這麼晚?”

“屯營裡將領太能打了,打到天黑才打完!”

燕棠將要說話,戚繚繚就忍不住先開了口,“那麼晚了我當然要先吃完飯才回來!”

戚子煜橫眼一睨她,便與燕棠笑道:“快走!阿慈都等急了,再晚可就黃花菜都要涼了!”

……正等著他們到來的茶局因著人齊活兒,重新變得熱鬨起來,甚至於就在附近逛著的邢爍他們聽到消息都回來了。

蘇慎慈問戚繚繚:“打擂好看嗎?”

戚繚繚想起那些赤膊的將軍,點頭道:“改天帶你去!”

正與邢炙說話的燕棠聞言看過來:“以後不許去了。”

弄得邢炙與蘇慎慈麵麵相覷。

戚子煜也多看了他們一眼。

餘下時間便各有消遣。

回坊的時候又是浩蕩一路。

等進了府門,戚子煜就把戚繚繚給喚住了:“怎麼搞到這麼晚?黑燈瞎火的,有個閃失怎麼辦?”

“能有什麼閃失?有那麼多侍衛呢。再說了,燕棠身手那麼好,難道還護不住我不成?”

戚繚繚已經十分儘興且累了,難免有所敷衍。“而且也不算什麼黑燈瞎火吧?天上還有月亮星星呢!”

戚子煜冷笑:“這麼說你們是去看月亮星星了?”

“怎麼可能?”戚繚繚道,“真的是打擂吃飯!”

戚子煜麵色稍霽。

然後又睨著她道:“阿棠與阿慈青梅竹馬,遲早是一對,你彆傻乎乎地一點影響都不注意。”

戚繚繚抬頭看著她:“你怎麼知道他們遲早會成一對?”

他道:“要不然呢?”

“可是他們倆互不喜歡啊!”

“他們倆互不喜歡,難道喜歡你?”他冷笑,“就算他喜歡你我也不能答應!朝三暮四地算怎麼回事兒?”

戚繚繚簡直無語了。

燕棠不喜歡蘇慎慈,怎麼可能會喜歡她?這不明擺的事嗎?怎麼還扯上朝三暮四了?

“算了,跟你說不清,我先回房。”

她掉頭走了。

王府這裡,黎容在廊下翹首等著燕棠他們回來。

見他了馬,遂就迎了上去。

等進了院子他問道:“怎麼這麼晚?跟戚姑娘吃飯去了?”

燕棠因為喝了點酒,把劍給了他,嗯了一聲便招人來更衣。

黎容默立了一會兒,上前道:“王爺……這是認準戚姑娘了?”

燕棠邊更衣邊在鏡子裡邊看他:“胡說什麼?”

黎容忍不住道:“已經很明顯了!王爺已經喜歡上了繚姑娘。”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如果不是喜歡了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屢屢做出這麼奇怪的事?

燕棠看了鏡子裡的自己片刻,說道:“你說是喜歡就是喜歡吧。”

如果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表現都是因為本能地因她而心動,那麼他不反對稱之為“喜歡”。

那孽障……是讓他有些放不下了。

黎容道:“可是坊間人一直把王爺和慈姑娘看成一對,王爺將如何解釋您的‘移情彆戀’?”

燕棠冷眼掃他:“我對阿慈從來不是兒女之情。”

“可您之前還說要娶她。”黎容深深望著他,“王爺這些年因為一直把慈姑娘當成王妃人選,所以默認了坊間看法。

“如今王爺突然又喜歡上繚姑娘,你豈不是辜負了慈姑娘?”

燕棠盯著他看起來。

黎容接著道:“王爺這麼任性,勢必傷了慈姑娘的心,也將會置繚姑娘於風口浪尖,搞不好還會令二位姑娘反目成仇。

“王爺還當三思才是。”

這些年王府的人,甚至是坊間人都默認他們會是一對,而燕棠原先又毫不掩飾對戚繚繚的厭惡,如今卻又移情彆戀,豈不成了鬨劇?

燕棠靜坐許久,最終把桌上冷了的茶喝了:“你想的太遠了。就算我對她有所改觀,也根本不可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她又不喜歡他……

所以說到底,根本就影響不到彆人,虧他倒想去了十萬八千裡以外。

第158章 橫刀奪愛

坊間子弟們相約過七巧節,那日程淮之其實也是著人來請過杜家兩位公子的。

隻不過世子杜岑已經經成親,自有自己的圈子,而次子杜洪又早就約了同僚,便沒跟他們一處。

杜若筠姐妹則確實是沒有人來請,所以也是七巧節各種局裡唯一缺席的一家。

姐妹倆因為跟蘇慎慈和戚繚繚都不對付,加上知道燕棠不會去湊他們的熱鬨,倒也沒想過跟她們一道。

因此是與榮家姐妹,以及彆坊的幾位小姐同去的。

等到翌日早上起來,聽說燕棠不但去湊了這場熱鬨,而且還單獨帶著戚繚繚去屯營裡呆了大半天,杜若筠手裡抓著的梳子就啪地一下被她拍在桌上了!

“他是瘋了嗎?居然單獨帶著戚繚繚去屯營打擂?”

“……不知道,但坊間人都是知道的,應該無假。”丫鬟這樣說。

杜若筠剛剛敷完粉的臉刹時就寒了。

燕棠的名字往日處處跟蘇慎慈綁在一起,那倒也就罷了。

蘇家畢竟書香門第,蘇慎慈也約摸算得上知書達禮。

可她戚繚繚算怎麼回事?

要學問沒學問,要見識沒見識,儀態什麼的——就算當日在永郡王府她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可裝的就是裝的,跟真的能一樣嗎?

她戚繚繚裝的再像,那也改不了是個成天鬥雞走狗的紈絝小姐的事實!

她哪裡有一樣能跟燕棠比肩?

燕棠謙謙君子,而她張揚跋扈;燕棠高貴優雅,而她潑皮無賴;燕棠為人謹慎不苟言笑,而她成日裡嬉笑怒罵毫無規矩。

她憑什麼能夠一再地利用燕棠的端正騙取他的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