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有急差?”
李芳也是很熟的,笑道:“也不算急差。皇上讓傳旨給蘇沛英,著他明日攜卷進宮麵聖,我這不是想找個人去走一趟麼。”
燕棠並不知道皇帝突然傳蘇沛英是為了什麼,礙於規矩,也就點點頭沒再往下說。
哪知道李芳走了兩步又掉轉頭回來,說道:“王爺不是跟蘇沛英同坊而住麼?
“要不這麼著得了,說話間您就得下衙,索性煩王爺順道去傳個旨罷?”
燕棠點點頭,應下了。
下晌在河邊帶著戚繚繚騎馬,見她樂滋滋地心情十分好,不由想起昨晚上的事。
中場歇息的時候他搶先把平日坐的那塊大石頭給占了下來,然後把多餘的地方也給擺上了水壺馬鞭。
戚繚繚看到這樣就不由推了他一把:“讓我坐點兒。”
他坐著不動,凝眉望著草地:“戚繚繚,昨晚上是你讓我幫你請的功,結果你卻過河拆橋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埋汰我,你到底有沒有點良心?”
他雖然沒有小氣到真讓她報答的地步,可她到底會不會說話?!
戚繚繚看了他半刻,忽然抱起那水壺坐在他旁邊,然後又自裝水壺的小繡包裡取出個油紙包來。
打開遞了給他道:“還當是什麼事呢,我那還不是因為皇上問起,要拍拍他馬屁麼。
“——好了彆氣了,子湛做的果醬餅,讓我帶過來配著茶吃的,還不錯,嘗嘗!”
燕棠不想搭理她。
戚繚繚送到他跟前,他彆開頭。
目光對上橋頭上坐著的侍衛,把臉又收了回來,一看餅還在,隻得皺著眉頭接了。
戚繚繚愜意地伸了懶腰,然後眯眼望著麵前垂下來的密密柳絲。
戚家人做起事來都很認真,戚子湛做的果醬餅,已經快趕得上京城老字號的點心鋪子的手藝。
“你昨兒跟皇上求的什麼?”燕棠慢吞吞地吃著餅,又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猜。”她托腮望著對岸。
燕棠慢吞吞望著河麵,沒猜。
她又能求出什麼花樣來呢?無非離不開吃喝玩樂四個字,再不濟便是那身臭毛病罷了。
傍晚回到坊間,燕棠直接先去的蘇家。
昨夜裡坊間各戶都隻知道戚家有客夜訪,並沒多少人知道來的是皇帝,自然也就更不知道天機樓的事情還有這麼一通內幕了。
蘇沛英正教著妹妹拓古董上的花紋,聽說他來,兄妹倆都迎到了院裡。
“皇上要傳哥哥攜卷麵聖?”蘇慎慈按捺不住驚訝,率先發起問來,“怎麼會突然問起呢?是不是阿棠你——”
“不是我。”他凝眉道,“皇上不許我們插手職責外的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確實也無數次想過伸手,但冒然插手對他們其實也並不見得有好處。
可即便如此,蘇慎慈還是很高興。
既然皇帝有詔,且還是傳蘇沛英帶著文章前去,定然是與他的前途相關的了!
“說不定是上次繚繚把哥哥舉薦給皇上,皇上就此把哥哥放在心上了!”
雖然日理萬機的皇帝不太可能有這麼好的記性……
燕棠看向蘇沛英。
蘇沛英沉%e5%90%9f:“不管怎麼說,明日進宮就知分曉了!”
……
戚繚繚是晚飯前從蘇慎慈口裡得到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的。
燕棠走後她就高興地尋到了戚家。
戚繚繚正由戚子赫帶著與戚子渝兩人一起蹲馬步。
聽她像隻小鳥兒一樣歡快地說完,戚子赫與戚子渝立刻麵對麵咳嗽起來。
戚繚繚哈哈地乾笑,然後迭聲跟蘇慎慈道了好多聲的恭喜,目送了她出去。
聽到消息,她當然跟蘇慎慈一樣高興。
等人走了戚子赫就抱著胳膊睨過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們不會同意的。”
戚繚繚毫不留情地甩了記眼刀過去。
戚家人的口風還是很能讓人放心的,彆看府裡成天樂哈哈地瞧著沒規沒矩,實際上靖寧侯兄弟對規矩把得可嚴了。
但凡有事,搬出家法來,還真沒有幾個能頂得住的。
也正因為如此,戚家氣氛鬆快歸鬆快,底子卻是一點沒亂。
然而哪怕是有著這樣嚴格的家風,戚繚繚也萬萬沒想到,晚飯後戚如煙由丈夫陪著上娘家來找她拿抄好的經文的時候,便有那些嘴巴快的,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把這事也順便跟她透露了!
“難怪了!”
戚大姐脫口就是這麼一句話。
然後一雙妙眼就倏地瞥到了戚繚繚臉上:“我說你怎麼就那麼熱心腸呢,原來是早就瞧上眼了!
“還振振有辭地跟我說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看你就隻差沒‘劫夫’了吧?”
第100章 她有眼光
戚繚繚耷拉著腦袋望著腳尖:“你愛怎麼說怎麼說吧。”
反正她說了也沒人信。
蕭謹借著清嗓子跟她使眼色:“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怎麼跟姐姐說話呢?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這意思是她若承認的話,他還能攛掇著他媳婦兒幫她爭取一把還是怎麼地?
謝您呐!
“承認也沒用。這婚姻是男女雙方的事。沛哥兒不來求親,光咱們這邊起勁豈不讓人看低了?”
戚如煙說道:“彆的先不說,繚繚一個姑娘家,為他做了這麼些付出,哪怕是他還不知情,可他要是有眼力勁兒的,總該為著之前的事情有點表示。
“咱們家也不圖他什麼,就衝他對繚繚的一份兒心。
“眼下妹妹還沒及笄,他若是等上個一年半載的還不肯登門求親,咱們還犯得著上趕著去求著他來娶不成?
“且這樣的男子你還能指望他什麼?要麼是無意,要麼就是靠不住!”
蕭謹閉了嘴。
戚繚繚長吸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有她姑奶奶這句話她就什麼都不說了。
蘇沛英當然不可能來求親,彆說他還不知道是她背後幫的忙,就是知道,他也不會如此輕率地對待自己的婚事。
更何況,他就是真如此,她也會跟他解釋啊!
……不過這事還真是宜早不宜遲,倘若真有誤會,任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她決定等皇帝這裡有譜了就說。
目前隻要戚如煙不跟戚南風他們一樣發瘋,她就暫且認了。
……
翌日蘇沛英便就攜著文章進了宮。
蘇慎慈神采奕奕地到了學堂。
門口等到了除去戚家四小以外又添上了程敏之三人“護衛”的聲勢浩勢的戚繚繚,她按捺不住地把她拉到秋千旁述說自己的欣喜之情。
“哥哥連夜作好了麵聖準備,不出意外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困難!”
又感慨道:“也不知道是誰暗地裡幫了咱們?哥哥覺得是陳大人,決定回來後就去拜訪他一番呢。”
戚繚繚聽到這裡就覺得事情不太妙。
蘇沛英去找陳文輝倒無妨,可陳文輝是飽學儒士,斷不至於冒領功勞。
他這裡否認了,蘇沛英必然又會胡思亂想,搞不好到最後還得讓他弄出烏龍來。
再想想這兩日被戚家上下折磨快崩潰,心一橫,牙一咬,索性就跟她說實話了。
“其實這個人是我。”
蘇慎慈陡地睜大了眼睛。
“是我請皇上優先斟酌了一下,但成不成得憑沛大哥自己的本事,我也就是搭個橋而已。”
說完便就也把那夜的事粗略說了。
蘇慎慈張口結舌!
“原來是你……繚繚你怎麼……”
她不知道該怎麼述說自己的心情,戚繚繚居然把自己得來的討賞的機會讓了給蘇沛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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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兄妹又憑什麼?!
戚繚繚看到她這表情就忍不住歎氣。
扭頭看了看周圍,說道:“你就彆這副樣子了。
“現在我家裡都覺得我是看上了沛大哥,但我先告訴你,真不是那麼回事兒!
“我就是順手這麼一幫。
“皇上多賞我倆錢兒還是少賞我倆錢兒對我來說也沒多大影響。
“我家裡更不在乎,杜榮兩家賠我的銀子他們都不要,還能要我這點賞錢?
“我什麼都不缺,就尋思著既然皇上要賞,那不要白不要,不如求個有用的!”
她這麼一說蘇慎慈就明白了。
但她還是心潮難平:“可至今全都是你在為我們做這做那,我們卻什麼都沒為你做過——”
“因為我命比你好啊,不需要。以後有事我會開口的。——這事兒你知道就行了,先彆告訴沛大哥,我怕他不自在。”
戚繚繚拍了拍她手背。
蘇慎慈紅著眼眶點頭。
……
燕棠也很關注蘇沛英進宮麵聖的情況。
一早上起就在乾清宮附近走動著。
看到他一踏過午門他就迎了上來:“宮裡眼下沒有彆的人,這會兒皇上應在禦書房裡看折子,你沉著些便是。
“他心裡明鏡也似的,向來不喜歡花裡胡哨的那些,問你什麼便答什麼,隻要不觸犯天顏,越實誠越好。”
蘇沛英謝過,遂就由太監引了進了宮。
皇帝果然在玉簟上翻折子,等他見完禮,隨即拿起他帶來的文章翻起來。
蘇沛英來前做好了準備,倒也未曾多麼緊張。
一會兒簾櫳外有太監進來,說道:“太子殿下來了。”
皇帝頭未抬,嗯了一聲,他便也撩袍跪下。
就聽皇帝道:“這是新科進士蘇沛英的文章,你也看看。”又道:“你起來吧。”
蘇沛英謝恩起身。
便就見到與皇帝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太子順勢衝他揚了揚唇,接過了皇帝遞去的文卷。
燕棠眼見著太子也去了禦書房,眉頭便略略凝了起來。
他不明白蘇沛英身上究竟能有什麼事情,需得皇帝父子同時接見?
……殿內小太監前來添香的時候,太子就衝皇帝微微點了點頭:“不錯。”
皇帝把手裡一小塊香瓜吃完了,才拭著唇手看向蘇沛英:“你覺得憑你的才學,能入翰林麼?”
蘇沛英聽到翰林二字,心下一動。
他略作沉凝,便依著燕棠所提點話而俯首道:“回皇上的話,臣自認於學問上仍有稚嫩之處,但臣卻有信心。”
皇帝笑望著他,與太子相視了一眼,然後又拿起桌上文章來看了看:“倒是很有些剛硬氣。太子也誇獎你文章不錯。”
又笑望著他:“那丫頭有些眼光。”
……燕棠有廊下站了約摸半個時辰,終於有太監出來。
緊接著便就是腳步匆匆走來的蘇沛英,連忙迎上去:“如何?”
蘇沛英見了他之後已無法按捺住心情:“我看皇上前前後後的意思,像是要欽點我入翰林院!”
說完他就微喘著把前後都說了,然後道:“雖是沒明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