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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418 字 6個月前

路,又看看首席上坐著的燕棠,隨即轉過身來戳著燕湳:“我怎麼覺得你哥老愛針對戚繚繚呢?”

“我也這麼覺得……”邢爍說。

燕湳訥然摸了摸後腦勺:“有嗎?他向來這樣啊……”

……

黎容已經去白音館外問過真假,不想還真打聽出來她帶著蘇慎慈往那小花園去過。

但她跟烏剌人碰麵的事卻沒人見到,少不得還得再問問究竟。

燕棠本想找蘇慎慈來問,想想她先前跟戚繚繚那粘乎勁兒,也沒了興致。

那幾個家夥包括燕湳蘇慎慈在內,現如今全與她戚繚繚一個鼻孔出氣,既是要問,那還不如直接問那禍害。

戚繚繚到了廡廊下,黎容便轉了身過來。

聽說完來意,她倒也沒多話,便把遇見安達的始末跟他說了。

黎容略想,頜首致意:“多謝姑娘。”

戚繚繚把他喚住:“司禮監孫公公怎麼沒來?”

他頓了下,回身微笑:“姑娘尋孫公公有事?”

戚繚繚咧嘴笑笑:“無事。”

黎容扯扯嘴角,進了屋。

戚繚繚收起笑容在廊欄上坐下來。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孫彭,與她並沒有什麼交情,但是兩個月後因為馬價狂壓而引發的那場衝突,卻與孫彭關係不小。

因為就是孫彭給出的馬價還遠低於朝廷最初訂下的價格,由此引起烏剌人不滿,最後釀成了糾紛。

但事情何以會走到這地步,孫彭何以會如此,她卻不知道。

估摸著孫彭眼目下也不知道,因為身為皇帝近侍的他,土庫之戰還未結束就被在朝的文官們給聯手參倒,杖斃於宮門外了。

文官們對此的依據是,孫彭與烏剌人有勾結,且在馬市利益上產生了分歧,便在馬價上狠命壓價製衡,逼得烏剌逆反,進而發生了這樁事故。

如果不是這件事,說不定賀楚還不會發兵攻打西北與遼東要塞。

——以上都是文官們在對孫彭口誅筆伐時的說辭。

她後來也從蕭珩處聽到有關此事的看法。

“滿朝酸秀才們都不會喜歡打仗。一旦打仗,勳貴武將的地位會愈發重要。

“反戰的這些人,並不是真的相信自己兩張嘴皮子便能化乾戈為玉帛,他們隻不過是不願眼前的利益失衡。

“大殷建朝兩百餘年,朝局變幻莫定,自先帝手裡勳貴地位又重新占據高位。

“某些人就覺得,土庫一戰的失利,正是他們的契機。所以,孫彭成了他們逆襲的第一顆絆腳石。”

那年他二十六。

下著雪的隆冬,在薰籠烘得暖暖的王府水榭裡請她喝茶。

那個時候蘇士斟已經憑借恩師杜尚書的東風入了內閣,而他也已經執掌了蕭蔚死後留下的那兩個營衛。

基於皇子的身份,他不如勳貴們地位尷尬,與文官們也都保持著相對融洽的關係。

但他素日也並沒有關係格外親近的官場同僚。

提到被斬已久的孫彭,全是因為那日朝中正接到燕棠犧牲在遼東戰場的消息。

消息也傳到她耳裡。

她在廊下望著飛雪發呆,閉上眼就是英年的燕棠血染黃沙的畫麵。

等她轉身,他就在水榭裡泡了茶等她。

她第一次知道他對朝局看法如此犀利。

按照他的說法,後來與烏剌之間的戰爭,雖然與孫彭壓製馬價有一定關係,但卻不見得全是這件事引起來的。

除了一些特定的事件激發,還有朝廷內部潛伏的矛盾在推波助瀾。

今日孫彭未曾親來,那麼至少說明他與烏剌之間目前還未有什麼瓜葛,否則阿麗塔用不著再從燕棠這邊浪費表情。

而按照他的說法,如果作為皇帝心腹的孫彭是某些居心叵測的人們想拔除的絆腳石,那麼燕棠呢……

“敢問這位可是戚姑娘?”

正沉浸在思緒裡,麵前忽然又有人來,穿著外邦服飾的漢子捂著%e8%83%b8口躬身,以不甚流利的韃靼話問道。

“在下是巴圖大人身邊的勇士,也是安達勇士的好朋友。

“我們安達因為之前冒犯了姑娘,特地遣我來請姑娘往小花園一聚,想當麵向姑娘賠個禮。”

戚繚繚目光粘在他臉上足有半盞茶時分才挪開來。

她微哂:“你是說先前在小花園揚言要滅我口的那個外邦人,現在他還想我?”

第052章 另眼相看

漢子頓了一下,又鞠躬:“是的,為向姑娘賠禮。”

戚繚繚扯扯嘴角:“中原有古話說不知者不罪,既然他先前並不知道我是誰,那麼就算是得罪我了我也不會怪罪他。”

她站起來,要回屋去。

那安達先前在她麵前趾高氣昂,阿麗塔一回去他就來給她賠禮?

就衝麵前這人知道她姓戚,這要是沒點算盤她還就不信了。

“戚姑娘,”這漢子略略上前半步,又說道:“大殷的戚家在我們烏剌勇士們心中擁有很高地位,我們都非常祟拜他們。

“今日有幸在此地得見姑娘,我們也想當麵表達一番祟敬之情。

“倘若姑娘實在不肯移步,那麼也請允許我讓安達過來見見您。

“靖寧侯英雄蓋世,姑娘將門虎女,想必不會畏懼於受我們一見才是。”

這漢子嘴巴倒狠,把戚家捧到這麼高,弄得戚繚繚要是再拒絕,就成小家子氣了。

她站定想了想,再看了這漢子兩眼,就扯了扯嘴角:“既是這樣,我不應邀倒辜負了二位勇士一番美意。

“那勞煩勇士在這裡等等,我回去跟同伴打聲招呼就過來。”

漢子見她答應,也料不到一個在城內沒落下什麼好名聲的她會出什麼夭蛾子,當下欣然應允。

戚繚繚轉身跨進門檻,飛步回到了座位上,敲著桌子與程敏之他們道:“你們想不想知道先前我跟燕棠在廊下說了些什麼?”

廢話!當然想知道!

要不是燕湳險些被拖回去然後又驚險地留下來這波衝擊太大,他們還需要時間緩緩,不然早就纏著她追根問底了!

“快說!”他們幾個俱都把注意力轉過來。

戚繚繚就把安達的事跟他們說了,然後道:“現在那家夥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突然約我去小花園裡見麵。

“我不願讓人家給小瞧了,但是又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猜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想不想去看看?”

“當然去!”程敏之拍起桌子,“竟敢在我大殷京城裡喊不給我中原人活路!我大殷子民哪怕是個平頭百姓也不是能給他們隨便動的!

“這會同館並非尋常之地,能在此地出沒的絕沒有庶民,他難道會不知道?

“他若不是傻就是根本沒把我們大殷放在眼裡!小爺當然得去會會他!”

邢爍皺著眉說:“先前王爺就不高興了,我們直接過去——”

“我都沒怕,你怕什麼!”燕湳拍了一下他的頭。

說著已是第一個蹦起來。

戚繚繚見著邢爍與程敏之也要跟著站起來,連忙道:“彆慌!先聽我把話說完。”

說著壓聲道:“你們也彆露麵,就在門外等著好了,他若隻跟我言語幾句,也就算了。”

蘇慎慈忙道:“那我呢?”

“你彆去。”戚繚繚瞅了眼席上,說道:“全都走了那家夥勢必會懷疑。

“你就留下來,他要是問起,你就說我去淨房了,他們幾個遛彎去了。這邊就交給你!”

她都這麼說了,蘇慎慈即便是心癢癢,也隻能留下來。

出門到了廊下,那漢子還在。^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漢子殷勤得恨不得直接把她給扛過去,偏生她慢吞吞,經由先前原路又回到了那園子裡。

不遠處的石桌畔就坐著安達,手裡握著杯子看過來,桌上還另擺著有茶具。

“安達見過戚姑娘。姑娘請坐。”

草原漢子確確實實身姿彪悍,彪悍到很有些過頭的地步。

麵前這大塊頭口裡雖然用著敬語,但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壓不住的傲慢,簡直讓人想忽略都不能。

她坐下來,笑眯眯道:“聽說勇士要尋我賠禮?”

安達相信阿麗塔不敢說謊,既然她說戚家小妞誇讚過他威猛帥氣,那就肯定這麼說過。

女兒家這誇獎一個男人,除去愛慕之心,還能有彆的什麼意思呢?

但是看著麵前大方自如的她,他又有些不確定了。倘若她真對他有意,不是應該借機接近嗎?

怎麼看他的目光就跟看旁人般沒什麼分彆?還直接說到“賠禮”?

嗯,中原人都慣喜歡繞來繞去,她這莫不是故作姿態?

這麼想著,他就清了下嗓子,望著戚繚繚鞠了一躬:“安達為先前在園門口對姑娘的唐突深感不安,請姑娘不要怪罪。”

戚繚繚反倒對他的用意好奇了:“勇士一向這麼知錯善改?”

安達坐下來,深深望著她:“也許隻對姑娘如此。”

戚繚繚訥然……

“勇士的意思是,隻對我戚繚繚分外看重?”她眯了眯眼問道。

安達唇角一勾,說道:“在下尚未大婚,身邊雖然有幾個服侍的,但是從來不曾被我青眼相待。

“但我很欣賞姑娘的率性,安達願意對姑娘另眼相看。”

靠……

牆外傳來隻能神會的一片呲牙聲。

邢爍手裡還捏著的兩顆核桃險些就飛進了牆頭去!

見過臉大的沒見過臉大成這樣的,這意思是他們泱泱大國的勳貴女眷還得求著他個小邦漢子垂青?!

“先看看!”程敏之啐道,“吃牛羊肉長大的可能皮是比較厚!”

戚繚繚望著安達那雙略略上挑的鷹眼半晌,也是半晌才回神。

“那我真是分外榮幸了。”她喃喃道。

轉而又嘖嘖望著他:“難怪之前就覺得勇士與彆的勇士不一樣。

“你站在人群裡,顯得格外的出眾,還以為方才那一彆便與勇士沒有了再見麵的機會,沒想到勇士居然也還記得我。

“早知道,我真應該跟阿麗塔小姐多誇讚勇士幾句。”

安達心下受用,嘴角藏著輕謔道:“現如今安達就在這裡,姑娘有什麼話,當麵跟我說顯然更好。”

戚繚繚眯眼看著他臉上浮出來的傲慢,心裡又一次稱奇。

阿麗塔對燕棠的大膽還可說是有政治使命,麵前這莽漢又算是怎麼回事?

打量她戚家二小姐有個稀爛的人品,就連審美底線都沒有了?

……是了,就連朝夕相見的杜若蘭她們都把她當成十足十的傻子,這外邦來的男人,不過經由道聽途說了解她,自然因為先前她與阿麗塔那番話而把她當成了囊中物!

但彆的倒好說,獨獨是男色這塊,彆說是閱男無數的她,就是真的戚繚繚在此,擱家裡那麼多老少美男在側,泰康坊還有以燕棠為首的諸多賞心悅目的男子,還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