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
蘇慎雲敢這麼做,便就是仗著無人知道才做的,沒理由他們還不知道,倒讓她這外人給知道了。
“……也有可能是她無意間發現過。”
蘇慎慈想了半日,如此解釋。
但實際上還是不能將她自己說服,就算戚繚繚是無意發現的,可她今日的表現也太讓人驚訝了。
換成任何一個人,她都可以相信她那股鎮定冷靜不是假的,可放在她戚繚繚身上……
也不是她小看人啦,就是覺得太過驚豔了些。
“不管怎麼說,這份人情咱們得記著。”蘇沛英毫無頭緒之後,放下了手裡的書,“你回頭好好答謝答謝人家,也許這姑娘雖然鬨騰了些,但心地卻是不壞的。
“咱們家裡這樣的情況,你多結交幾個心底良善的朋友總是有好處。
“平時跟姑娘們之間就是有些小摩攃,你也彆小心眼兒。”
“知道啦!”蘇慎慈拉長音說。又小聲咕噥:“哥哥真是越發囉嗦!”
蘇沛英好笑地拿書敲她的頭:“嫌我囉嗦,是不是阿棠那樣的就合你的脾氣?”
“他呀……”蘇慎慈瞬間懶洋洋伏在桌上:“那我還是寧願聽哥哥囉嗦。”
“你就知足吧你!”
蘇沛英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了笑。
第016章 謀殺親姑
戚繚繚認真思考了一下晌,終於徹底認清自己的身份。
不過直到下晌見到老二戚子赫的時候,她才驀然發現,她這幫侄子今兒居然一個都不曾出現在蘇家!
沒去的原因是,他們七個都有活乾,不是去了屯營就是去了串親戚,據說還都是死活都推不掉的那種,反正就是隻能對蘇家感到抱歉。
戚繚繚分明記得前世裡帖子是都發了給他們的,而且戚子煜戚子赫與蘇沛英關係也不錯,這種好事怎能不去?
前世裡戚繚繚正值失蹤之際,他們沒去倒也情有可原,這一世可不該。
傍晚逛了會園子,她忽然就被剛下衙回來的戚子煜拽著進屋了。
“聽說你今兒出門去了蘇家?”他單手扶劍傲立在門下,氣勢迫人得很。
戚繚繚順手端了杯茶給他:“子煜當差也累了,趕緊吃杯茶歇會兒!”
“你少跟我顧左右而言他!”戚子煜拔高聲音,“不是讓你禁足三日麼?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跑過去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給我在他們家鬨事?你缺心眼兒啊!人家沒請你你還巴巴地跑過去!你不要麵子嗎?!”
戚繚繚心不在焉坐在桌旁玩茶葉罐,隻把耳邊的咆哮當打雷。
人長得這麼好,脾氣卻這麼臭,她當初到底怎麼會覺得他和藹可親而且風度翩翩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過這句缺心眼兒,倒是提醒了她。
“你們幾個今兒不在家,都是故意商量好的?”
因為覺得蘇家沒下帖子給她,所以他們幾個也極默契地不去了?
……不過她即便是明知道他們故意如此,也隻能替蘇慎慈暗罵自己一聲活該了。
畢竟前世她要是做事不這麼不地道,這世裡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你跟我過來!”
很顯然戚子煜懶得搭理她,一把抓住她胳膊,然後揪著來到了東跨院這邊的練武台。
“從今天開始,繼續每日裡給我蹲兩刻鐘馬步,少一個呼吸的時間都彆想有晚飯吃!”
他邊說邊把她按蹲下,然後啪地往她頭頂放了個空托盤。
再然後撐開她雙臂,一邊掛上隻裝著小沙包的竹籃……
“戚子煜,你想乾什麼?謀殺親姑嗎!”
她前輩子可是連路都沒怎麼多走過,就算是在楚王府裡過得糟心,吃穿用度不曾少她的。
她堂堂楚王妃更不可能乾過任何體力活,眼下他居然要以這種方式折磨她?她可是他親姑姑!
“你這樣對我,難道就不怕你祖父祖母自墳頭裡跳出來打死你嗎?!”
“沒關係,他們跳出來了有我摁著棺材板!”
這時候廡廊下又傳來道涼風嗖嗖的聲音,她一母同胞的親大哥,靖寧侯戚北溟,居然也跑到這裡來了!
“戚繚繚,你膽子不小,居然都跑到人蘇家去耀武揚威了?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彆有本事,特彆能耐,而且特彆威風?!”
靖寧侯陰惻惻望著她,然後放下負著的手,彎腰撿起兩小包沙包,又分彆咬著牙投進她手臂籃子裡!
戚繚繚平展的兩臂明顯下壓。他寒著臉把它們往上一頂,於是她又被迫伸直。
“盤子不許掉下來,手臂保持平直!”
戚繚繚氣到發指:“你們簡直毫無人性!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她是弱質的書香門第的大小姐,她從來沒練過武功,從來沒有乾過任何體力活!
……好吧,就算這具身子之前有操練過,可關鍵操練出來的那點基本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樣蹲兩刻鐘下來她還有力氣吃飯嗎?!
“好家夥!現在都膽大到敢罵我了!”靖寧侯氣笑:“我們爺倆蛇鼠一窩,敢問你又是什麼?”
說完他咬牙一仰頭,接而又沉下臉道:“給我站半個時辰!去搬把椅子來,我就在這兒守著!”
戚繚繚簡直沒脾氣了。
半個時辰,還是讓她再死一遍吧……
戚子煜例行婉言相勸:“父親——”
“沒聽見她說咱們倆狼狽為奸嗎?”靖寧侯衝他拍桌子,“再跟我羅嗦連你一塊罰!”
戚繚繚欲哭無淚。
戚子煜這裡是靠不住了,搞不好大嫂那邊也沒辦法,不然早就來了。
她得設法自救……
她眼圈泛紅望著地下,忽然間精神一振,念念有詞:“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氣哼哼坐著的靖寧侯鐵青著臉色。
想他教三個兒子都沒有教個妹妹這麼勞神的,這猴兒簡直翻了天了,居然隔三差五地給他捅簍子!
他跟蘇士斟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讓他回頭怎麼好意思跟他打招呼?
他氣著氣著忽然就聽她碎碎念著什麼。
起初還沒在意。再聽著聽著就見她一個勁地往下念,而且還沒有一句重複的,不由就納悶。
“你知道她念的什麼嗎?”他問戚子煜。
戚子煜收住一臉訝異,回答道:“好像是學堂裡交代要背誦的詩經裡的功課。”
“她居然也會背功課?”
靖寧侯嗬地一聲靠在椅背上笑了!眉毛頭發裡全透著不相信。
可是又情不自禁地往下聽起來。
戚家好歹也是簪纓之家,雖不用考功名,但書還是讀過的。
這裡細細聽得的確是《詩經》裡的詩文,而且經她一路背下來還沒有一處錯處,也不由暗暗驚訝。
他這妹妹從小到大哪裡正經學過什麼東西?
連正經傳家的武功都不曾用心,成天隻知道批評這家的點心不好吃,評論那家的首飾不好看。
再就是怎麼著跟人吵嘴打架,哪裡還指望她能在書本裡學到什麼名堂?
讓她去讀書,也不過是打發著去認幾個字罷了。
可她的的確確是背了出來,還不帶一字差的,難道說他們往日還是小看她了?
戚繚繚順著《關睢》往下背,接連已背了好幾首,手臂酸脹得快要不像是自己的了。
這裡認命地繼續,忽然就聽前方凳子一響,靖寧侯背著手走到她麵前來了。
不但來了,而且還躬著身子把耳朵湊到了她嘴邊!
戚繚繚可真想張嘴一口咬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還真是這麼回事兒!”他扭頭笑嘿嘿地看著戚子煜,又聽了兩句,就笑眯眯看向她:“什麼時候背下來的?”
第017章 不能無情
戚繚繚忍耐著:“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可沒少用功!”
靖寧侯覺得能背成這樣,也的確證明用過功了。
他滿意地點頭:“那起來吧。”
戚繚繚再也沒有這麼快地把竹籃甩掉站起來,兩條胳膊早就酸成了棉花,完全使不上勁了,兩條腿也虧得戚子煜來得及時才勉強站穩。
靖寧侯因著她功課背得好,倒也不說她什麼了,擺擺手示意戚子煜送她回房。
她走了兩步卻又抱住院角的大龍柏樹:“看在我這麼用功的份上,我那把刀,能不能還給我?”
靖寧侯拉了臉:“彆得寸進尺!”
戚子煜也暗裡扯了扯她。
她說道:“那我要是還能把功課做得更好呢?”
靖寧侯冷笑:“就憑你?”
戚繚繚無名火起:“我要是能得到先生稱讚,你敢不敢把刀還給我!”
靖寧侯邊睨她邊往外走:“吹牛沒用,拿到了顧先生青批再商量!”
所謂顧先生的青批,乃是學堂裡那位老先生為了他們而設立的一種獨有獎勵方式。
每日裡先生都會在所有學生功課裡挑出最優秀的一個給予“青批”,而所有人也以能得到先生青批為榮。
是夜,戚繚繚是在沈氏一邊給她和著藥油揉胳膊大腿,一麵數落她的聲音裡睡過去。
不得不說將門裡對於舒經活絡這項頗有心得,早上起來除了兩臂略有些殘餘不適,她簡直已可稱神清氣爽。
……去往學堂。
學堂是位於坊中間的一座四進院子。正正規規,沒有拓展的偏院,所以其實占地也並不大。
如今的先生是第二任,首任的老先生也是位飽學的大儒,這宅子便就是照他的意思打理起來的。
前院裡兩株粗壯的鳳凰花樹,經過二三十年的生長,已亭亭如蓋。
粉牆上爬滿了常青藤,迎春花夾雜其間,在這月份裡已經盛開了。
二進與三進之間是個草木扶疏的庭院,爬藤一直順著牆壁攀延到了屋頂,絲絲縷縷垂下來,碰上下雨時,是極好的緊致。
戚繚繚他們上課的課堂在第三進。
走進庭院時,同窗們已經來了一小半,正三三兩兩地聚著說話。
“繚繚!”蘇慎慈最先看到她,很快從人堆裡走出來。因著她的動作,其餘人也都往戚繚繚看過來。
蘇慎慈挽著她到了東麵秋千架上坐下,說道:“昨日的事情真是多虧你了,也沒有來得及跟你致謝你就走了,我大哥讓我今兒特地找你來著。”
說著她自荷包裡掏出個小巧的銀鎖來給她:“這是我上次在西月樓買的,裡頭有西洋樂,送給你玩兒。”
戚繚繚打開銀鎖,那裡頭流淌的音符十分熟悉,果然是她曾經在西洋貨鋪子裡一眼就相中的音樂盒。
大殷在先帝時期軍事鼎盛,隨後開放外交,幾次遣使下西洋,到了如今景昭帝手上,隱隱已有萬國來朝之象。
譬如烏剌的馬匹,波斯的毛毯,西洋的玻璃及工藝品什麼的,這些在京師貴族圈裡都很吃香。
然而在經曆過明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