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1 / 1)

驚雀 荔枝很甜 4322 字 6個月前

虞錦撇了撇嘴,忽然仰頭在沈卻耳邊親了一下。

那邊執子的手微頓,眉梢輕提,轉頭看她。

四目相對,隻聽“噠”地一聲,白子落回棋盤裡,不多久,車廂內便是嘩啦一聲巨響,棋子四處滾落彈跳,驚得車夫都連忙拽了拽韁繩,試探地喊了喊王爺與王妃,不得回應,才一頭霧水地繼續駕車。

虞錦自然是無法回應的。

沈卻將不安分的小姑娘抱在腿上,馬車穩穩碾過青石板路,那細微的水聲和吞咽聲儘數隱沒在車輪轆轆中。

虞錦是被沈卻抱進王府的。

其實她隻是適才被親得有點暈,一時站不穩而已,倒也不必如此……

“王爺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你走太慢了,天冷。”

“……”

“好吧。”

沒多久,虞錦倏地探了探腦袋,急忙道:“王爺走錯了,琅苑在——”

虞錦忽然就不說話了,因這條路是去避寒居的。

前幾日避寒居才堪堪修葺好,從山間引泉水的河渠也挖通了,一踏入此地,那熱水霧氣便撲麵而來,冷熱交織,虞錦不由顫了一下,

沈卻解掉她的披肩,道:“手都是冷的,泡會兒溫泉再回去歇息。”

虞錦點點頭,也禮尚往來地替沈卻褪了大氅,順便用他那本就被沾濕的大氅擦了擦滿是雪水的手。

畢竟她的披肩也是白管家新給她做的,糟蹋不得,

沈卻恍若未覺,兩人換好單薄的寢衣後便沿著石階下了水。

虞錦扶著池壁,每一步都走得極慢,大抵是有前一回在藥泉裡的悲慘經曆,虞錦甚是小心,生怕又栽進水裡。

不過好在這池子水位教低,即便是坐著也隻堪堪沒肩,完全是按照虞錦的身量打造的。

不多久,身子便暖和起來。

沈卻百無聊賴地用食指纏著她的發玩兒,兩個人麵對麵,虞錦手肘落在池壁上,撐著腦袋道:“其實,我沒有想回靈州過年節。”

沈卻正閉目養神,聞言睜眼看過去。

虞錦道:“往後再挑個尋常日子探親便可,何況楚瀾的婚事尚未定好日子,瑣事繁多,她也不便再匆忙回京一趟,總不能將她一人放在王府,委實冷清了些。”

“而且我都想好了,屆時定要在王府熱鬨一番!”

沈卻自然沒有意見,隻道:“你喜歡就好。”

虞錦“唔”了聲,又碎碎叨叨說起這幾日府中的瑣事,明明這些日子沈卻也常常在家,但不知為何,虞錦那些細碎之事總是格外多,她甚至還提起有一窩燕子在主屋外的廊下安了窩。

說著說著,虞錦忽然想起另一樁事,她坐直身子道:“王爺,聽說聖上將成玥公主送去和親了,可是真的?”

還不止如此,傳聞說皇後爭寵惹了聖怒,遷往冷宮,連帶著四皇子與成玥公主都受了牽連,沒了皇後庇佑,又恰逢臨國使者前來商量和親之事。

按理來說,聖上膝下公主眾多,這倒黴事再如何也輪不到嫡公主。

沈卻頷首道:“若是路上不出差錯,眼下和親隊伍許是就要出境了。”

這樁事說到底,還有沈卻與虞時也的一份功勞。

皇後奚氏一族手伸得太長,早在原州拿下原州長史唐柏燁時沈卻便已然發覺,此人與上京奚家有些淵源,再往下深查,才知那批軍械背後的金主,竟是靈州境外的突厥人。

而當初虞家父子在邊城那戰之所以慘敗,便是因裡頭出了叛徒,有人將邊城布防圖賣給了突厥,這才直接導致虞廣江才到邊城不久,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沈卻與虞時也追查途中,恰巧查到了同一人頭上——正是奚氏一族。

在沈卻出兵荊州時,兩人便已合謀調查線索,直至前不久證據確鑿之後,才著人呈報聖上。

皇後也並非是爭寵才惹了聖怒,但沈卻並無意叫虞錦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便隻順著她的話應了聲。

然,聞言,虞錦狐疑地看他一眼:“王爺為何如此清楚公主的行程……?”

沈卻:“……”

他略略有些無言地揉了揉眉。

虞錦眉心蹙起,哼哼唧唧道:

“你說吧你是不是心生不忍,王爺莫不是還惦記著成玥公主不成?”

“王爺可曾對成玥公主動過心?”

“我聽聞當初公主可是千裡迢迢攔截王爺,當真就沒有片刻動心麼?”

“即便是有,你、你現在也不準再念著她……王爺,我與成玥公主相比,誰生得好看些?”

“你怎麼不說話?”

隻聽“嘩啦”一聲,池子裡驚起水柱,女子空靈嬌音緩緩傳來:

“……你掐我做什麼?”

“……你又脫我衣裳做什麼?”

第88章 完結(上) 這木僵之症,要躺上幾日比……

時至深冬, 天寒地凍。

書房裡頭,虞錦裹著小襖,占著沈卻的座椅,正一頁一頁地翻閱賬簿, 白管家站在一旁搭著手, 跟前還擺置了幾張桌椅, 賬房先生正埋頭撥著算盤。

年關將近, 每逢這時, 府裡的賬簿便堆積成山, 尤其是王府還擔著部分軍隊的開支,更是一筆難算的賬, 比從前虞錦在虞家管賬要繁瑣得多。

沈卻的兵書被堆在角落,被密密麻麻的賬簿占領。

若非他近日常宿在校場, 虞錦也是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鳩占鵲巢。

思及此,虞錦翻閱賬簿的指尖倏然一頓,抬頭道:“白叔,近來校場很忙麼?狼倉關大捷後,營裡應當沒出什麼大事吧?”

算算日子,他好像都半個月沒回府了。

白管家兩手倒插在袖口, 聞言呼吸一窒,飛快地覷了虞錦一眼,忙說:“老奴昨兒去給王爺送過換洗衣物,倒也沒出什麼大事, 不過是忙著招收新兵而已,王妃也知曉,王爺素來看重愛惜人才,非得親自過眼才安心呢。”

“可招收新兵不是一般在開春麼?”

“呃是啊。”白管家倒是沒曾想他家王妃竟還懂些軍中瑣事, 道:“許是趁狼倉關大捷,人心振奮,才提前招兵吧。”

虞錦點點頭,不疑有他道:“哦,那——”

“王妃。”白管家連忙打斷她,道:“前陣子王爺嫌避寒居沒個像樣的榻幾,老奴在池子邊上擺置了個梨木矮榻,您過會兒可要去瞧瞧?若是不喜,庫房裡還有個白蘭木的。”

“……”

虞錦幾乎可以想象沈卻是如何一本正經同白叔提這榻幾的事情,她耳根略略泛紅,反正那避寒居……她是不想再進去第二次了!

虞錦深呼吸,道:“不必了白叔,您看著安置便好。”

臨到午膳時辰,虞錦便讓幾位賬房先生前去用膳,她則命人提著食盒去槐苑,楚瀾和秦昶平的親事定在明年六月,眼下正不急不慢地挑著嫁衣樣式。

可才行至小徑,便見才從書房離開得白管家鬼鬼祟祟的,將手裡幾個瓶瓶罐罐交給丫鬟,那丫鬟虞錦認得,平日裡給往來校場傳話送物件的都是她。

虞錦微怔一瞬,眉心下意識蹙了下,緩步過去,就聽白管家在絮絮叨叨道:“昨兒光惦記傷勢,忘了祛疤的膏藥,可得囑咐王爺仔細著用,萬萬不可叫王妃瞧出端倪,誒喲咱們小王妃哪都好,就是那性子嬌的哦,哭起來沒完沒了——你擠眉弄眼的做什麼,這是什麼表情?臉抽抽了?”

丫鬟扭曲的麵部一僵,泄氣道:“王妃……”

白管家心驚肉跳地回頭一瞧,就見虞錦正紅著雙眼惱怒地瞪過來,“王爺傷哪了?怎麼傷的?傷得可嚴重?算了,我自個兒去瞧!生蓮,備馬車!”‖思‖兔‖在‖線‖閱‖讀‖

====

校場,軍營。

營裡條件不比王府,屋子是冬冷夏熱,即便白管家從王府捎來的炭火頂好,也沒多大用處。

沈卻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右手手臂上的細布取下後,裡頭血肉模糊,幾道齊刷刷的爪痕,是前些日子訓鷹的時候抓傷的。

誰也沒想到,虞大公子送來的小畜牲脾氣這般大,連是王爺這樣擅長訓馬訓鷹之人都負了傷。

段榮上藥,直皺眉道:“可王爺這一直躲在營裡也不是個事兒吧,瞧這傷也不是三五日能好的,過陣子便是小年,若是王爺不回府,王妃定是要起疑的。”

沈卻不以為意道:“過陣子好些再回去,讓她看到這傷,哭起來你受著?”

“……”

那還是算了。

但有一事段榮也不知當不當說,眼下全軍營都知曉南祁王負傷不敢回府,躲王妃躲到了營裡頭,還沒幾日,這懼內的傳聞便傳得闔軍皆知。

就在段榮猶豫著此事說或不說時,就聽門外士兵抑揚頓挫、聲音嘹亮道:“屬下參見王妃!”

段榮手一抖,大半瓶藥水直接灑在沈卻傷口處,疼得男人閉眸皺了皺眉,再睜眼時,虞錦已經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跟前了。

四目相對,沈卻側了下`身子,有意將受傷的胳膊避開虞錦的視線,淡聲朝其餘人道:“都出去吧。”

段榮與生蓮、白管家一步三回頭,憂心忡忡地離開。

虞錦幾步上前,仔細看了看沈卻手臂上的傷勢,哪裡是白管家口中“被鷹抓了兩下”這麼簡單的,那皮肉都要翻出來了!

虞錦一聲不吭盯了半響,氣得轉身就走,沈卻手快地拉住她,“去哪啊?”

“我要跟虞時也拚了!那隻鷹如此凶險,他定是故意的!”

虞錦掙紮著,恨不得眼下就飛到靈州將她阿兄暴揍一頓,在他門前哭個三天三夜才肯泄氣。

“好了好了。”沈卻將人拉了回來,用沒傷著的那隻手圈著她,道:“這鷹是好鷹,訓好了能有大用處,是我讓你阿兄給我找來的。嗯?彆哭了。”

虞錦哽咽道:“你如何與他聯係上的?”

“傳信。”

“你二人何時這般要好的?還傳信,他都好久沒給我傳信了呢。”說罷,虞錦便嚶嚶落淚,道:“你還聯合白叔誆我,若是我今日沒察覺,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瞞著我,小年也不回府了?王爺怎麼能這樣……”

沈卻有心想哄,但唇才剛碰到她臉頰,便被虞錦一把推開,她抬手擦了擦眼淚,朝外頭道:“段榮,去請軍醫來。”

門外段榮立即應下。

軍醫來包紮傷口的期間,虞錦便與生蓮一塊將營裡的物件都收拾齊全,是要將沈卻帶回王府的架勢。

不過左右事情已敗露,也確實沒有再躲在此處的必要,白管家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也心虛地跟著拾掇起來。

隻是他們的小王妃儼然是生氣了,氣得還不輕,櫻唇緊閉,眼眸低垂,一張漂亮的小臉冷冷清清,便是王爺喚她,她也不予理會。

待兩人一前一後出去時,白管家忽然放下手中的衣物,扭頭便走。

生蓮不解:“白叔,您去哪?”

白管家揮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