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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雀 荔枝很甜 4307 字 6個月前

跪下哭著表以愧疚和欠意,那嬤嬤說話還算邏輯清晰,虞錦很快理清了來龍去脈。

昨夜楚瀾一夜未歸,原是在秦府住了一宿。

尋常借住那也無礙, 可偏偏尤氏清晨一推開自家兒子的房門,便聞裡頭酒氣熏天,榻上一男一女睡得端正全無,尤氏嚇得一個激靈, 再一看那女子的臉,更是險些嚇昏過去。

平日裡看著恪守規矩的兒子,竟是如此……且采哪家的花不好,那朵可是南祁王悉心養了十多年的啊!

思及此,尤氏恨鐵不成鋼地又打了兩鞭,直到嬤嬤將王爺與小王妃引至前來。

秦昶平與楚瀾當真清清白白,至多就是喝多了躺了一宿罷了,可他自由受訓,深知女子清白比命大,雖楚瀾許是並不這麼覺得,但他非毫無擔當之人,轉而仰頭看沈卻。

他嘴角因失血而隱隱泛白,道:“屬下自知有罪,王爺要如何懲戒,琢玉絕無言辭,倘若王爺還……信得過我,明日我便去王府提親。”

楚瀾正打著腹稿準備向她小舅舅認錯,聞言一臉驚愕……?

“這、這事委實不至如此,不至於、不至於的,我與秦都尉當真什麼都沒發生,如今民風開放,這點小事何至於——”

此。

“你閉嘴。”

沈卻冷颼颼打斷她的話,楚瀾隻好求助地望向虞錦,後者隻朝她遞來一個愛莫能助的同情眼神。

於是,楚瀾和秦昶平的婚事就這麼糊裡糊塗、雲裡霧裡地定下了。

夜裡,虞錦看著秦家送來的禮單,好奇問道:“王爺為何如此快地定下楚瀾的親事?”

就算是兩人之間有了些什麼,但此事瞞得嚴,並無外人知曉,這親事本可以慢慢琢磨才對。

沈卻翻過一頁兵書,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也覺得秦昶平很好。”

虞錦怔了怔,秦都尉瞧著是挺好的……

沈卻輕飄飄道:“再琢磨,萬一秦家不願意娶了如何是好。”

虞錦:“……”

合著他那日在秦家看著那麼嚇人,是唬人玩的呢!

“我發覺王爺並非是那般朗月清風之人,從前我多少對王爺是有些誤會。”虞錦捧著熱騰騰的茶,慢悠悠道:“王爺分明是攻於心計的狐狸,裡頭全都是黑的。”

沈卻笑了聲,丟下書冊,奪走她手裡的杯盞將人抱起來,“是麼?”

虞錦心下一驚,忙求饒道:“夫君、夫君我錯了,不來了不來了,我昨兒膝蓋都磨破了!”

沈卻笑著去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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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瀾被關了半月禁閉,禮單過了,庚帖換了,一切已然塵埃落定,她一時也不知是要同情秦昶平,還是要同情她自自己。

不過,親事訂都訂了,楚瀾懵怔三日後,便也想開了。

而虞錦卻不知楚瀾這一天一個樣的心裡路程,還當她在鬱鬱寡歡,便去槐苑慰問了下她。

虞錦將桃花粥端給楚瀾,端著長輩的架子,語重心長道:“婚姻大事非兒戲,你與秦都尉從前是好友,往後是夫妻,這是全然不同的,既是身份不同,那你在秦都尉麵前,自然也不可同從前一樣放肆,那委實不利於培養感情。”

楚瀾心想她舅母畢竟是過來人,也就很謙虛地問:“那我要如何做?”

虞錦道:“自是要讓秦都尉瞧見你溫柔端莊賢淑、與平日全然不同的女兒家的一麵,要讓他知曉,你是個得體的妻子。”

楚瀾略略頷首,好奇地問:“所以小舅舅才這般愛重你麼?”

虞錦支著下頷,做作地抿了下茶:“那是自然,成婚前我在王爺心中便是天仙一般的賢淑女子,所以他被我迷得恨不得立即將我娶回王府。”

楚瀾也覺得虞錦身上很有一股大家閨秀的矯情勁,於是道:“真的麼?”

連她小舅舅那樣冷酷無情之人都能得手,那想必用來對付往後秦府的日子是綽綽有餘的,楚瀾忙說:“阿錦,那你能教教我麼?”

虞錦痛快地應下。

生蓮看著兩人姐妹情深交纏在一塊的手,無語望天:“……”

可不是誰都能經得起作精折騰的,這世上生蓮隻見過三個這樣的人,她家老爺算一個,大公子勉強算一個,王爺算一個,再無彆人了。

門外,段榮摸了摸鼻子:“王爺,咱還進去麼?”

“……”

沈卻一時無言,停頓片刻道:“不必了,王妃正在興頭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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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錦回到琅苑時,沈卻正在練武場練功。

前不久狼倉關大捷,垚南算是真正太平起來,至少三五年內也不會再有戰事興起。

沈卻去校場練兵的次數也不似從前頻繁,虞錦近來常常能在白日瞧見他,也絲毫不覺意外。

她默默在後頭欣賞了一下自家夫君威武的英姿,待沈卻瞧見她,利劍入鞘後,虞錦便小跑過來,貓似的這蹭蹭那蹭蹭,將狐裘上的毛都蹭在沈卻衣領上。

廊下,白管家本是要將這個月的賬簿交給王妃過目,見狀卻笑得一臉蕩漾,又抱著賬簿原路返回。

虞錦蹭完之後,仰頭問:“王爺怎這個時辰回來了?”

沈卻將長劍擱在木架上:“不是你說玉溪坊新開了家茶樓,裡頭有個從靈州來的糕餅師傅?”

虞錦驚喜道:“王爺是要陪我去麼?”

沈卻不可置否地點了下頭,虞錦嘴角下的小梨渦漸深,絲毫不避諱園中下人,踮腳親了親他的臉,道:“夫君真好。”

虞錦梳妝打扮的功夫,一炷香又過去了。

沈卻習以為常地靠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候著,眼看將至黃昏,虞錦才姍姍來遲,推門出來。

兩人上了馬車,穿過幾條人頭竄動的街巷,便到了玉溪坊。

城內大大小小一百二十坊,屬玉溪坊最為熱鬨,店肆林立,人頭攢動,叫賣聲、吆喝聲、歡鬨聲不絕於耳。

新開的那家茶樓起了個雅致的名兒,喚“竹心亭”,因修葺得彆有風情,來的公子小姐不少,用膳的時辰,也人滿為患。

不過大多是奔著那靈州師傅的手藝來的。

沈卻沒留廂房,這大堂有人說書,很是熱鬨,他知虞錦是個鬨騰性子,若是兩個人關起門來品茶,她反而還覺無趣。

果然,虞錦甚是滿意地拿帕子擦了擦桌椅,欣然落座。

說書台上的故事已至一半,正說到縞潮,虞錦饒有興趣地托腮聽著。

店家生意欣榮,直到這故事說罷方才端上茶點。正這時,候在店外的段榮匆匆而來,附在沈卻耳後說了兩句什麼,就見男人蹙了下眉。

虞錦咽下香茶,體貼道:“王爺去吧,我無妨。”

沈卻道:“我去囑咐兩句話便來,此處人多,你彆亂跑。”

虞錦點點頭又點點頭,沈卻才起身離開。

沒多久,那說書台上的故事又換了一個,這回說書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瞧著應是讀書人,他一落座,周遭便有姑娘癡癡笑著。

那讀書人應不是生客,拍下板子的架勢很是熟練,“啪”地一聲,喧囂聲止,大堂複又安靜下來。

讀書人的聲音很好聽,有高山流水的空靈之感,他緩緩道:“今日,在下要說的乃是一輪回轉世的情愛故事,故事發生在——”*思*兔*在*線*閱*讀*

話未言儘,便有人打斷道:“什麼輪回轉世,你一讀書人竟也信這般怪力亂神之言,笑話!”

緊接著有人起哄道:“就是,換一個!上回那王孫貴戚與小嬌娘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被人無禮打斷終歸是不悅的,幾人爭吵了一番,那讀書人有些惱地說:“我這故事可是從梵山寺裡的藏書閣流傳出來的!真真假假,諸位自行分辨。”

他又氣哼哼道:“愛聽不聽!”

一聽梵山兩字,那些人果真安靜下來……怪力亂神不可信,但梵山寺卻是可信的。

虞錦本在虔心鑽研盤子裡的紅棗糕,並未仔細聽說書台上的爭論,直至聽聞梵山,才好奇地抬眼看過去。

不多久,讀書人便調整好情緒,道:“此事發生在近千年前——”

第86章 說書(二) 太平盛世真好。

“傳說, 千年前天下有個盛極一時的王朝,國號為‘雍’,那時正逢天下動亂,與我等今日所享之太平日子有所不同, 戰事頻繁, 四處苦寒, 便是連天子也不得安生, 可你們知, 這般苦難之境, 為何這大雍王朝卻能盛極一時嗎?”

眾人紛紛耳語,按照尋常話本子的套路, 有人舉手道:“那定是出了什麼救世能人唄!”

“欸,對了。”讀書人敲了敲扇子, 道:“還就是出了個戰無不勝的小將軍,此人非一般能人,乃是戰神轉世,特為解救大雍危難而來,據說當日邊境烏煙瘴氣,大雍朝被打得那叫個落花流水、連連敗退, 可就這時,突然!橫空出現個神人,以一敵百、智奪失地,不僅沒叫人占去一寸土地, 反而還像遠處擴張了大雍王朝的版圖——這神人啊,名叫沈離征。”

話落,四周一陣唏噓。

正此時,“咚”地一聲, 一顆剝了皮的橘子滾落到角落。

虞錦蹙了下眉頭,感覺%e8%83%b8口刺疼一瞬,目光緊緊望向說書台上的書生。

隻聞那讀書人故弄玄虛地笑笑,繼續道:“可這大雍王朝之所以能傲立群雄,並非全然因此。”

說罷,他有意停頓,待到聽客被他勾了興趣催促起來,他才不急不緩地說:“大雍末年的顯德年間,王朝唯一一位小公主誕生,公主誕生之際大雪停歇、百花盛開,傳聞中這位小公主乃是仙子下凡,靈力充沛,於是自她出生後,這王朝盛世逐漸走向巔峰,受百姓供養與愛戴,世人稱她為大雍王朝的福星,但也同樣,公主消香玉隕後,王朝便也走向儘頭。”

有人驚訝:“公主死了?公主是如何死的?不是有個戰無不勝的將軍嗎,大雍朝怎就沒了呢?”

讀書人道:“沈離征此生唯一一敗,便敗在雍朝生死存亡之間,或許是沒了福星庇佑,此朝命數已儘吧。”

緊接著,一炷香之間,茶樓沉寂靜謐,隻餘讀書人抑揚頓挫地說著真假難辨的故事,故事到後半段,便有女子低聲啜泣起來,氛圍頓時低迷。

就連生蓮,都哽咽了兩聲,瞧見自家姑娘一臉認真平靜地聽著讀書人說話,那眼尾竟是半點淚花也沒冒,實在不似她平日作風。

從前她家姑娘可是連聽個生離的故事都要嚶嚶抹淚之人,如今換成死彆,她怎不痛哭流淚了?

生蓮好奇道:“姑娘,您不難過麼?”

啊……

虞錦仰頭朝生蓮眨了兩下眼,又捧著茶盞抿了兩口茶,她心裡堵得慌,可不知為何就是哭不出來。

此時,隻聽臨桌的女子抹完眼淚,憤懣不平道:“如此說來,公主是為了給將軍送去保命符才死於城下,且還被自家夫君以利刃相指,實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