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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雀 荔枝很甜 4332 字 6個月前

許見竹毫不意外,微微彎唇道:“不必擔心,都是王爺授意的,已征得聖上許可,超了規製也不打緊,聽說這身嫁衣,是王爺親自繪圖定的。”

什麼?

虞錦美目睜大,稍稍有些驚訝,在丫鬟繡娘的打趣之下,耳根子隱隱發燙,心中溢滿歡喜,試問這天底下能有幾個夫君肯為妻子親筆繪製嫁衣樣圖,想來是偌大頤朝都未必能挑出三兩個。

隻是欣喜了幾日後,虞錦的情緒便隱隱有些焦躁,夜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頭回成親,期待之下難免也有些緊張害怕。臨出嫁前夜,虞錦更是深夜未眠,心臟砰砰直跳。

思來想去,虞錦趿履下榻,隨意穿戴綰發後,便往虞時也的院子走去。雖說永安郡主平素裡是個少言少語之人,但她說起話清清婉婉的,且同為女子,她更能理解虞錦此刻的心境,找她談心是最好的選擇。

行至廊下,門縫裡透出一絲微弱的燭光,想來應是還未入睡,虞錦便抬手叩門。

屋裡兩人確實還未入睡。

虞時也衣裳都脫了一半,正撐在女子上方,解開她竹青色的褻衣綢帶,一切都準備就緒,就連這一縷微弱的燭火,氣氛都正正好。

他正埋首其間時,“篤篤”兩聲叩門聲傳來——

虞時也驀地一顫,呼吸略重地看了許見竹一眼,很不耐煩地擰眉道:“誰?”

虞錦百無聊賴道:“阿兄,是我,阿嫂睡下了麼?我睡不著,想與阿嫂說說話。”

“……”

虞時也按耐住想揍人的衝動,深深提氣道:“睡不著找彆人去,深更半夜彆在我院子裡晃悠。”

他說著,扯開了許見竹的褻衣,卻被身下的女人伸手製止住,她朝他搖頭,隨後對門外的姑娘道:“阿錦,就來了。”

虞時也壓低嗓音,“不準去,我都——”

許見竹垂目看了眼他身下……氣定神閒地推開壓著她的男人,又氣定神閒地整了整衣裳,坐起身子輕飄飄道:“你能正常點麼?”

“……?”

虞時也冷嗤:“我要是不這樣,才不正常。”

許見竹懶得理他,兀自穿好衣裳,推開門道:“等久了吧,怎麼了?”

虞錦正要說話時,就見虞時也亦攏好衣裳走了出來,像是被人搶了萬八千兩似的,臉色出奇得難看。

虞錦連忙擺手道:“我隻想同阿嫂說話,阿兄不必出來的。”

虞時也:“……”

他隻是想出去吹吹風冷靜一下。

見他神色懨懨地離開,虞錦後知後覺問:“我阿兄怎麼了?”

許見竹麵不改色道:“不知道吃了什麼,上火。”

虞錦緩緩頷首,道:“軍營裡吃食多半不講究,還得勞煩阿嫂多上心。”

許見竹應下,拉她到小院石桌旁落座,姑嫂二人深夜長談,虞錦無非是些待嫁姑娘的婚前焦慮,但許見竹似是有什麼神奇的魔力,在她三言兩語安撫下,虞錦竟奇跡般安定了心神。

一夜好夢,翌日虞錦是在響徹雲霄的嗩呐鞭炮聲中清醒的。

她被梳妝娘子匆匆摁在妝台上,捯飭了一個早晨,穿戴好層層疊疊的禮服後,又在頭頂壓了一頂沉重的鳳冠,才將卻扇交給虞錦。

按照俗禮,她緊接著得去給長輩奉茶、哭嫁,最後再上花轎。

靈州節度使之女出嫁,陣仗定是擺得無比雄偉浩蕩,路上聲樂齊鳴,鞭炮不斷,且送親隊伍長得有些見不著尾。

其實虞家走動的親戚不多,大多還已經出了五服,但虞廣江說什麼也要給獨女排場,送親長輩除了親兄長,還安排了幾個自己的得力乾將,一路隨行至垚南,還能充當護衛。

那浩浩湯湯的陣仗,倒是真的走出了領軍出征的氣勢。

這一路,百姓擠在道路兩旁踮腳觀望,唏噓不已,去歲春日虞家千金也是一頂花轎送出府門,但這可是一個天一個地,誰能想到人的境遇竟能這般翻天覆地,實在可歎。

虞錦端端坐在花轎裡,聽著外頭吵吵嚷嚷的喧囂聲,頭回覺得出嫁竟是件值得高興的喜事。

她輕輕翹起唇角,又緩緩放平,偷偷掀開簾子瞧了眼人聲鼎沸的靈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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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四月初六,送親隊伍抵達垚南主城,住進了南祁王府事先安排好的宅院。

其實兩日前便已到達,但路上終有耽擱,幸而留足了路上的行程,否則恐怕這親事要成的無比匆忙。

虞錦不是頭回來垚南,到底不像隨嫁的小丫鬟們那般新奇,這一月坐在花轎裡顛簸至此,她隻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一般,腰椎也酸軟無力。

可歇下沒多久,便又被撈起來梳妝打扮,這回不同,這回的妝麵是要給夫君看的,故而娘子描繪得異常細致。

隻聽門外“噹”地一聲鑼鼓敲響,生蓮匆匆忙忙推門進來,道:“姑娘!王爺來了,王爺來迎親了!”

虞錦本是有些疲憊的,但扶著自家兄長的手臂踏出大門,望見那馬背上紅衣飄飄的男子時,忽然精神頭十足,直愣愣地止步在門檻外,連手中的卻扇都明目張膽地往下滑了一寸,露出一雙嫵%e5%aa%9a灼人的桃瓣兒眼。

緣由無他,沈卻的穿著打扮向來很嚴謹周正,卻沒料想他穿著如此豔麗奪目的紅衣,竟是熠熠生輝,俊美如斯。

虞時也感受著手臂上逐漸收緊的力道,略微有些無語,冷颼颼道:“你能爭點氣嗎?”

他微諷地提醒道:“扇子遮著點,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第76章 沒醉 本王更高興。

嗩呐鼓聲正歡, 虞錦在虞時也頗為嫌棄的目光下心驚地摸了摸嘴角,倏地放下心來,又在喜娘一道“新郎迎新娘上轎”的高聲中,拖著長長的曳地裙擺蓮步行至花轎前。

沈卻已然下馬, 手心朝上向她伸去。

虞錦羞澀地將手搭在他掌心裡, 便被男人收緊力道握住, 隻是遲遲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沈卻望著眼前的大紅嫁衣, 雙目逐漸失焦, 隻見紅衣新郎身姿端正地直立在原地, 也不知在想什麼,目光落在掌心裡嫩如柔荑的手背上。

可這是南祁王, 也沒人敢催,於是氣氛就這麼僵直了須臾。

實在是吉時將近, 喜娘頂著壓力訕訕笑道:“王、王爺,該扶王妃上轎了。”

沈卻似大夢初醒般看了一眼繡花卻扇,緊了緊掌心,“嗯。”

他虛虛扶著虞錦的腰上轎,又回頭與虞時也對望一眼,這才翻身上馬。

眼看迎親隊伍熱熱鬨鬨地自街頭走過, 虞時也握了握空蕩蕩的手心,沉默半響,忽地仰頭深吸一口氣,踩著滿地炮竹往回走。

隨侍道:“公子, 晚些還有婚宴。”

虞時也頭也不回:“用你說。”

那廂,迎親隊伍已繞主城過半。

垚南主城比之靈州還要廣袤,因此不必像虞時也一樣繞個三圈,一圈便已足以。

不得不說, 沈卻雖生著張不易親近的容貌和性子,但他在垚南百姓眼裡卻是個實打實的好王爺,他既不收重稅,也從未耽於美色,做出流連煙花巷柳的荒唐事,甚至守住了動亂數十年的狼倉關,王府還常常開倉賑災,故而人緣極好,前來觀望送花的百姓,便擠得滿滿當當。

虞錦見此情景,心有震撼。

她偷偷掀開簾子一角,去看走在隊伍中央的紅衣男子,他背脊直挺,墨發如瀑,大紅衣袍隨風搖曳,似有所感,倏地回頭瞥了一眼。

四目相撞,虞錦攥著簾子愣了愣,就見沈卻彎唇笑了笑。

她心頭隨著鑼鼓聲砰砰跳了兩下,鬆開簾子,重新端正坐了回去。

眼看花轎消失在街角,百姓遺憾又好奇地歎息:

“聽聞靈州虞家的獨女模樣不凡,這才讓之前的承安伯府冒險覬覦,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可惜沒瞧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妃容貌自是不俗,否則怎能讓王爺親自提親?”

“瞧這話說的,王爺是那等好美色之人?我看王妃定是腹有詩書,才華橫溢!”

“這娶妻娶的是枕邊人,要那詩書有何用?王妃就是貌美!”

幾個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地吵了起來,今日之後,甚至有賭坊下注,賭的便是王妃是才女或是美人。

誠然,虞錦眼下剛跨過王府大門,尚不知此事,否則定要不解反問一句:“為何不能是兩者兼有?我不像嗎?”

此時,新郎新娘堪堪行至大堂。

沈老太君坐於高堂之上,身後楚瀾在伺候著,卻沒見楊氏的身影,不過並未有人察覺不妥,因早前王府便傳出了太妃身子羸弱,病在上京,故而未能舟車勞頓前來。

但實際緣由,虞錦大抵能揣測個十之八.九。

她並不在意,若是王爺不喜生母,不請也無妨,何況老太君如此高齡尚能親至,足以窺見王府的誠意。

在白叔的拜堂宣聲中,虞錦與沈卻拜過天地後,將卻扇交給丫鬟,恭恭敬敬朝老太太一拜,街過茶水後奉上,道:“祖母請用茶。”

“欸!欸!”

老太太高興地合不攏嘴,她本想以孫兒的性子,恐難在她入土之前娶妻生子,卻沒想驚喜來得太快,她忙扶起虞錦,道:“快入洞房吧。”

“……”

虞錦羞澀地拿卻扇擋住臉。

被老太太搶了話的白叔一愣,忙高聲道:“送入洞房——”

去往琅苑的長廊被紅綢鋪滿,很有儀式感地撒了一路花生、紅棗和桂圓,以至於虞錦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當心。

沈卻掌心貼上她的後腰:“不用擔心,摔不了。”

虞錦頷首,悄悄挪下一寸卻扇去看裝潢喜慶的王府。

滿園紅花點綴,仔細看,那盆栽似擺得很有規律,是一個……很大的“喜”字,想來這般有情趣的主意應是白管家拿定的。

“白叔真是費心了。”

沈卻道:“他最喜歡捯飭,從前沒有機會,你進門之後,他很是高興。”

虞錦點點頭,脫口而出問:“比王爺還高興?”

話一出口,虞錦便險些咬了舌頭,正要匆匆避開目光,就見沈卻側目看了過來,他一本正經道:“那還是本王更高興。”

虞錦臉紅地翹了翹唇角,不過為保不出錯,直至新房她都未再開口。

“吱呀”一聲,房門被闔上,喧囂聲頓小。

與適才熱鬨的氣氛不同,眼下空間密閉,隻餘他們兩人,壓迫感隨之而來,虞錦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些。

她的扇子被沈卻拿走,也沒有了可遮擋的物件,隻垂頭走至桌前,桌案上有一套精致的銀紋杯盞,是用來喝合巹酒的,也很貼心地備好了新娘用來果腹的糕點茶水。

沈卻提壺斟茶,給她遞了茶盞,後又無比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脖頸:“累不累?鳳冠和釵環太重,先給你拆了?”

虞錦其實很是緊張彆扭,但心道輸人不輸陣,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