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又能滿載而歸。”
“可那時公主陪著皇後,未參與圍獵, 這回公主也進了密林,兩相比較,又有的看了。”
虞錦暗自點頭,原來她的準嫂嫂還擅騎射, 正如此想著,便又聽姑娘們議論道:
“欸,我記得當初成玥公主可是當眾說過女子當以琴棋書畫為主,騎馬圍獵有失皇家女子的體統,可後一年秋獮,公主竟提弓進了密林,她慣來嬌貴,難不成是為了與郡主較量才特意學了騎射?”
不怪眾人如此想,畢竟成玥公主與永安郡主之間那點女兒家的不虞之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但此事,還真不是那麼回事。
有知情之人輕咳一聲,道:“我聽說,是因為南祁王。”
“南祁王?”
“這與南祁王有何乾?”
虞錦倏地一頓,狐疑地伸長了耳朵。
許是說到了密辛,那人說話的嗓音輕了不少,道:“聽說當初成玥公主當街示愛南祁王被拒後,聖上輾轉問過緣由,王爺思忖後,隻說了一句話——‘臣不喜嬌奢女子,若是娶妻,盼之擅武。’”
“於是,公主這才苦學騎射,想來此次圍獵,南祁王在場,她定愈發拚命,獵物未必比不上郡主。”
有人驚訝掩唇:道:“這……此言當真?王爺真說過這話?”
“自是當真!聖上與王爺說此事時,我姨母純妃正退在屏風後,親耳所聞!”
虞錦緩緩蹙起眉心,嬌奢女子……豈非就是她這樣?哦,怪不得王爺執著授她射技,原是在嫌棄她手無縛雞之力?
“姑娘,姑娘?”生蓮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虞錦驀地回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一臉正色地說:“走吧。”
見她往密林處走,生蓮不解:“姑娘這是?”
虞錦道:“我打算獵兩頭梅花鹿。”
生蓮:……?
可這好似不是打算打算就能得手的吧?
然虞錦素來是個敢想便敢做之人,若非如此,也不會做出訛騙南祁王失憶一事,是以說要捕獵,當即便踏入密林。
行至密林深處,枯枝被踩得“哢嚓哢嚓”響,虞錦步子很快也很重,似是憋著什麼悶氣,又似是與誰較量一般,然一路至此卻也未瞥見梅花鹿的蹤影。
生蓮輕喘氣道:“姑娘,既是沒有,不若便算了吧,您當真想要,求大公子捕獵便是,何必親自動手呢?”
那怎麼能行!
虞錦攥緊弓.弩,轉了轉酸疼的腳腕,正欲說兩句豪言壯誌,就見生蓮倏地抬手指道:“姑娘姑娘!您瞧!”
虞錦順著她的指尖望去,果真見綠油油的叢林邊露出一截鹿角,她驀然屏住呼吸,朝生蓮做了個噤聲的口%e5%90%bb,遂有模有樣地搭箭拉弓。
“咻”地一聲,果然撲了空,那梅花鹿頓時受驚逃竄。
虞錦頭回自己捕獵,第一箭射.出時,還有些壯誌淩雲,故而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一時間也顧不得枝椏勾壞了衣裳上的金絲。
生蓮亦跟在後頭碎碎念:
“姑娘,在那!”
“姑娘好生厲害,隻險差一厘便能正中!”
“奴婢瞧它往東邊跑了。”
“欸,奴婢瞧見了,在——”
生蓮一回頭,隻聞蟲鳴鳥叫,適才還在一側的人影平白消失,她稍許有些懵,道:“姑娘?”
無人應答,靜了半響後,她才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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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
上京男兒多囿於皇城,即便是武將也鮮少有能真舞刀射箭的機會,故而對圍獵一事多有熱衷,反而是常刀口%e8%88%94血之人失了興致。
故而虞廣江歇在廂房,不多久貞慶帝便遣人來宣。
殿內不時有笑聲驟起,貞慶帝坐於上首,幾位王公大臣落座下首,此舉說是維係君臣關係,不如說是帝王趁此閒暇開了個小朝會。
虞廣江堪堪落座,便聽戶部尚書鄭煢正在哭訴戶部坎坷,無非便是沒銀子,真真沒銀子。
沈卻捏著茶蓋輕拂了兩下茶沫,淡然道:“去歲芙山剿匪,戶部撥銀子撥得倒快,前年淮難潰堤,修築堤壩和賑災款項也批得快,大小戰事災事戶部皆鼎力相助,隻每年到了垚南,這才空了。”
話音落地,一室無言,氣氛有些許尷尬。
眾人誰不明白,不是到了垚南戶部便窮了,而是即便戶部不撥款,南祁王也能自個兒想到法子,而旁的人卻是不行。
能坐到戶部尚書這個位置,肚子裡怎能不揣幾個算盤,南祁王府家大業大的,便是各州糧價再如何坐地起價,南祁王不照買不誤麼?
想來是應付得來,那他自然能省一筆是一筆。
可真把這事放明麵說吧,又頗有些不要臉。
“咳,實在是各處都需銀子,幸而王爺善治善能、獨出手眼,實乃我頤朝群臣之表率呐。”鄭尚書抑揚頓地說。
虞廣江飲一口茶,將嗤笑聲落在杯盞裡。若說是南祁王獨出手眼,倒不如說南祁王府如今的富庶,都是被戶部給逼出來的,誰不知老王爺在時為籌備糧馬,險些窮到要賣府邸。
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離得遠,到底是活該任人疏忽,這點虞廣江也深有感悟。
他笑笑道:“若是群臣都似南祁王這般,鄭尚書這位置,倒不坐也罷。”
又是一陣長久的靜默,鄭煢心口一窒,默默低頭去抿茶。
其餘人你望我我望你,小眼神使得勤快,無一不是在說:虞大人為何替南祁王開口?他二人何時有交情了?
每每到這個地步時,貞慶帝才會打著哈哈圓過去,東撫西慰,兩碗水端平,誰也不叫誰難堪。
大太監重新添茶,旁人不知,他還能不知麼?戶部此舉無非也是聖上睜隻眼閉隻眼的結果,故而這些年對南祁王隱隱有些愧疚,是以才格外厚待些。
正此時,有宮女提壺進殿替眾人斟茶,行至虞廣江跟前時,趁添茶的功夫低語了兩句,隻見虞廣江神色忽變,沒坐須臾便稱病退下。
殿門闔上之際,沈卻從那門縫裡窺見生蓮的影子,他擱置在膝頭的手頓了頓,尋了借口匆匆離殿。
這一前一後的,弄得貞慶帝麵露猶疑,隻思忖著自己這碗水端平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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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殿外。
生蓮見虞廣江來,驚慌上前,道:“老、老爺,姑娘不見了!”
虞廣江臉色難看,但還算鎮靜,隻道:“慌什麼!詳細道來。”
生蓮哽咽著將西山一行速速祥稟,著急道:“都怪奴婢不慎,沒能看好姑娘,請老爺治罪!但眼下已至傍晚,再晚些天便要暗了,姑娘她——”
“西山何處?”
忽有一道冷音截住她的話,男人麵色看似平穩,複又問一句:“在西山哪兒?”
生蓮莫名打了寒顫,“西、西山南邊的密林。”
沈卻未置一言,闊步離開,步履不停,吩咐段榮道:“率一列親兵上山搜人,動靜小點,彆聲張。”說罷,便翻身上馬,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虞廣江回過神來,急匆匆喚來侍衛。
此時,天色稍暗,適才上山的姑娘們已陸續下山,不見虞錦身影,俱有些擔憂。
生蓮正領著幾個侍衛急忙進山,恰匆匆撞上,她微頓片刻,神色如常道:“各位姑娘安,我們姑娘適才覺身子不爽利,便提前回了行宮,但不慎落下香囊,她愛惜得緊,奴婢隻好遣人上山瞧瞧,指不定能找著呢。”
眾人不疑有他,安心之後便各回了屋。
隻是西山密林極大,要低調搜尋不是件易事,一炷香過去,也未尋得半點蹤跡。?思?兔?在?線?閱?讀?
沈卻劍眉微蹙,道:“踏入密林後從那個方向走?具體行了多久可還記得?”
生蓮顧不上為何南祁王會在此,隻著急回話道:“是沿東一路行走,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追著那頭鹿折北而行。”
“你們姑娘不見了你毫無察覺?”
“奴婢該死!”
沈卻心裡大抵有了主意,徑直往東去。
這密林之中多的是捕獸挖的地洞,若人是忽然消失,且能讓丫鬟毫無察覺,想來有可能是不慎落入洞%e7%a9%b4中,此為最好的結果。
若是有旁的,沈卻也不敢想,他腳步更快了些。
那廂,虞錦已清醒了小半個時辰,隻覺得渾身淒慘得很,胳膊和腿都隱隱泛著疼痛。
秋日晝短夜長,微暗的天光穿過厚厚的草堆落下,她借此打量周邊環境,坑坑窪窪的石壁,草堆雜亂,鼻息間儘是腐爛的味道。
虞錦嗓子乾澀,緊抱著短弩,竭力壓製懼意暗自傷神。
不知生蓮那個糊塗丫頭有沒有領人來尋她?密林如此廣袤,不知要尋到幾時去……
且她眼下衣裳襤褸,繡鞋上的金花也都勾斷了線,實在好生狼狽,若是讓人知曉了可如何是好?堂堂虞家嫡姑娘,捕頭梅花鹿竟困在洞裡一整夜,傳出去也未免過於丟人了些……
虞錦眼冒淚花,已經想好了待秋獮結束就立即馬不停蹄收拾包袱回靈州!
正悲憤交加時,她隱隱聽聞有踩著枯枝落葉的簌簌之聲,以及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虞錦——”
虞錦頓了頓,一時間以為出現了幻覺,待到那聲音響起第二聲、第三聲,她不知怎的鼻尖泛酸,朝洞口的方向蹦了蹦,試圖開口,可嗓子實在疼得緊,於是便撿了幾顆石子向外投擲。
“噠”、“噠”、“噠”,石子落地的聲音格外清脆。
她正揚手要投下一個時,那壓在洞口的草堆倏然被人掀開,灰藍色的光線隨之灑下,那光並不太亮,可依舊刺得虞錦抬手虛遮住眼。
再睜開眼時,那道人影已然從頭頂落了下來,輕輕巧巧,沒驚起半點塵灰。
四目相對,男人薄唇不自覺抿了一下。
他就這樣自上而下打量她一眼,在她灰撲撲的小臉上頓住,遂握住她的左臂,道:“傷哪了?”
聞言,虞錦眼圈泛紅,適才刻意摁住恐慌如河水潰堤,她委屈巴巴道:“小臂疼,腿疼,嗓子疼,哪哪都疼。”
沈卻看了她一眼,將人輕輕攬進懷裡,在她背上撫了兩下,於她望不見的地方緩緩吐息。
虞錦原還惦記著點矜持,見狀乾脆順勢倚進男人%e8%83%b8膛,反正她腿疼,她是不想走路了。
沈卻足尖點地,縱躍數尺,虞錦隻覺耳邊風聲一陣急促,眨眼就落在了叢林之上。
虞錦頗有怨念地問:“為何此處會有個洞%e7%a9%b4?”
沈卻看她:“捕獸洞,密林裡常有,不止這一處,你幸而沒落進放有捕獸夾的洞%e7%a9%b4。”
虞錦沉默片刻,一時不知要不要慶幸。
短暫的一瞬,她忽覺臉上一涼,正抬手蹭了蹭,雨珠便劈裡啪啦落下,疾風驟起,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虞錦略顯驚愕,正欲提醒他速速下山,就被沈卻攔腰抱起,驟然失重,掠過密林落在一處山洞洞口。
果然,在他們落地的一瞬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