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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入畫 斂舟 4246 字 6個月前

,終生隻能躺在床上。而且,即便是血蠶師傅自己也救不了。剛好,我這裡就有這種藥。”她說著自懷裡取出一個琉璃瓶,轉身示意守在門口的塵心過來,同時臉色也變得極為陰沉,“立刻去給杜大人的小兒子喝了。”

塵心接了琉璃瓶毫不遲疑,轉身就要出門去。

“公主!”院判驚呼一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公主,微臣十餘年供奉天家,無一天敢疏漏。公主您不能如此害微臣啊!”

景含幽起身走到院判麵前,“杜大人心疼了?”

院判抬起蒼老的臉,目光中儘是渴求。

“醫者父母心。同是摯親所愛,杜大人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辰絮一天天虛弱下去?我不求杜大人伸手救人,我隻要一個真相!”景含幽的語氣終於變得心痛而憂慮。

院判的唇在顫唞,他覺得自己陷入了皇室的爭鬥漩渦中。這是他一直在極力避免的。沒想到隻是因為一個亡國之人,就走到了這步田地。

景含幽的耐心有限,見遲遲得不到答案,她一揮手,一直等在一旁的塵心轉身出門。剛走到太醫院門口,迎麵碰上了皇後的貼身宮女奉靈。

奉靈進來見了景含幽,“公主,皇後娘娘請您去一趟端華宮。您要的答案,皇後娘娘會給您。也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太醫們吧。”

景含幽知道自己大鬨太醫院的事瞞不了多久,她要的就是向各方麵施壓,總會有人來給她答案。

端華宮。

皇後望著跪在下麵的景含幽,無奈歎氣道:“你都多大了,怎麼做事還這麼不經考慮?古往今來,本宮還沒看到哪朝哪代的公主敢大鬨太醫院的。”

景含幽垂首道:“兒臣知錯,請母後責罰。”

皇後沉著臉,“罰就免了,你隻要答應母後,一會兒無論聽到什麼話,都不許胡鬨。”

景含幽抬頭,“這麼說,這件事確實有人動了手腳?”

皇後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柔嘉,你要清楚,母後也有母後的想法。易迦辰絮是你師姐,是飛葉津書院的掌院首徒,易國雖然被滅了,可是她若是回到飛葉津,能調動多少的人脈?柔嘉啊,你隻是一廂情願的愛她護她,卻從來沒有想過一個這樣的女子會給我們曆國帶來多大的威脅。”

景含幽點頭認可皇後的話。“母後說得是。所以我才同意廢了辰絮的內力,但也僅此而已。”

“傻孩子,你不懂。易迦辰絮是真龍之命,她若是有心稱帝,未必不能成事。為了曆國,為了太子,也為了你,母後不能讓這種可能存在。”皇後語重心長地說。

景含幽目光灼灼,“所以呢,母後做了什麼?”

皇後沉默了一會兒,“母後讓杜院判在‘虛空’裡加了一些東西,徹底毀掉她的身體。”

景含幽的手突然握緊,臉色卻變得慘白,“如何徹底?她會死嗎?”

皇後心疼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柔嘉,你彆忘了,你答應過你父皇要遠嫁和親的。”

景含幽迎上皇後的目光,“兒臣從沒忘過。可是兒臣也沒忘記,當初是用和親換來辰絮的平安。母後,父皇麵前,您是親口答應的。如今您告訴兒臣,您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決定除掉她。母後啊,您讓兒臣還如何能相信您的話?”

“柔嘉,母後這麼做都是為了你。”皇後看著景含幽的目光,心底也在隱隱作痛。

景含幽卻起身後退,“您不是為了我。一個真正愛我的人絕對不會傷害我的辰絮。”她望向皇後的目光滿是失望。“母後,請恕兒臣今日冒犯。辰絮的身體不能再拖,兒臣要帶她回飛葉津。兒臣先告辭了。”

“她哪都不能去!”皇後的話成功留住了景含幽。“柔嘉,母後知道你會這麼做。所以你和她,沒有本宮的命令,誰都走不出京城半步。”皇後終於拿出了一國之母的威勢。

景含幽回頭,“即便兒臣會與她同生共死?”

皇後搖頭,“一個戀上自己師姐的公主,一個不顧國家利益的公主,終究隻能成為各國的笑柄。柔嘉,你若還是母後的柔嘉,就該知道孰輕孰重。母後當初送你去飛葉津,是要你學家國天下,不是學兒女情長的。”

景含幽慢慢地跪倒,以頭觸地。“多謝母後多年寵愛,兒臣終究讓您失望了。”她抬起頭,一枚飛雲騎的指揮使令牌已經出現在她的手中,她將令牌交給一旁的宮女後,再不多留,轉身走出端華宮。

“娘娘,您看這……”奉靈取了令牌交給皇後。

皇後沉默了良久才歎了口氣。“這件事她遲早會知道,總是要鬨一場的。不過易迦辰絮終究要死,本宮不信她會真的隨著去了。先冷一冷她吧,也是本宮把她慣壞了,越來越任性妄為了。”

“若是公主執意去飛葉津書院,難道真的攔著?”奉靈想想那種情況,都覺得天要塌了。

“隻要她不帶易迦辰絮,去哪都隨她。以易迦辰絮目前的身體狀況,她不敢硬闖,也不敢離開,所以放心吧,本宮的女兒,本宮還是最了解的。”皇後的語氣十分篤定。

羽煙宮。

景含幽剛剛離開,辰絮就睜開眼。她才剛剛睡醒,並沒有那麼快再度昏睡。不過景含幽在身邊,並不方便她進行布置,隻好裝睡。

泠音走到她身邊低聲道:“郡主,張大人已經上書,想來很快就會有回音,您放心。”

辰絮點頭。“我身體的問題應該瞞不了多久了。你記著,這幾天如果含幽知道了‘虛空’的問題,無論如何,讓她不要衝動,一切都等我清醒了再說。”

“這……”泠音為難道:“郡主,柔嘉公主那脾氣,但凡遇到您的事,公主有幾次是不衝動的?奴婢怕攔不住壞了您的事。”

辰絮虛弱地笑了笑,“你就說這是我的意思不就好了。我一天裡總有一些時間是清醒的,又不是長睡不醒。”

“是。”雖然頗感為難,泠音還是應了。

☆、相知

辰絮喘了幾口氣, 讓%e8%83%b8中的憋悶減輕一點。若是沒有蘊結草, 她的身體應該還能撐上幾個月, 蘊結草大大加重了身體裡原本的毒性, 讓她的身體迅速虛弱下去。所以目前她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

“莫離那邊……是不是快臨盆了?”

泠音答道:“還有一個多月呢。太子側妃胎養得好,必然是順利的。您還是多顧著自己吧。”

琳琅這時進來, 送來了一碗燕窩粥。“郡主,奴婢剛收到消息, 柔嘉公主去了太醫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辰絮道:“看來含幽是發現了什麼。估計我再次清醒的時候又要費口舌勸她了。”此時她半靠在軟枕上, 端著燕窩粥一口一口地喝著。一陣陣惡心上湧, 她也隻是不動聲色地強忍下去,到底把一碗粥都喝完了。“沒什麼事你們先下去吧, 仔細自己的身體。”她拿著帕子邊擦嘴邊道。

泠音和琳琅不放心, 卻見辰絮滿臉倦色,並無意多說話,也隻好默默退下。

“你看看郡主, 才剛剛醒來,依舊那麼疲憊, 她這樣硬撐的, 用蘊結草激發體內‘虛空’的藥性, 也不知道能不能撐住。”泠音歎著氣。

“我們現在也隻能相信郡主了。她還有複國大業,我相信她不會輕易放棄的。”琳琅對於外部的情況比泠音更加了解。她清楚辰絮從來沒有停止過在外麵的布局,而所有的布置,目前都隻是布置。何時動,如何動, 都要靠辰絮一個人指揮,萬萬缺不得人的。

寢殿裡,辰絮抱著被子將自己裹緊,仿佛這樣她會多出一絲安全感。想自己五歲離開易國進入飛葉津書院,十年學藝,從不曾退縮畏懼過什麼,如今卻對自己缺乏信心。她清楚自己很快就會吃不下東西了,“虛空”的藥性遠比她想象得更加厲害。看來自己料得不錯,有人在那杯酒裡下了致命的東西。就這麼怕自己活著嗎?辰絮有些想笑。既想害她,又不想落下把柄的人,想來想去也隻有皇後有這樣的權力和立場了。

辰絮藏在被子裡的手抱緊了自己,她想恢複內力。這種想法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烈,所以她賭了這一局。既然是賭局,總有輸贏。她不想輸,一點都不想。“咳咳……”咳了兩聲,她脫力一般地癱倒在床上,唯心中一點執念讓她掙紮著保持一點清醒。

寢殿裡安靜異常,讓她的痛苦漸漸放大。她想起幼時無意間聽宮裡嬪妃說起她是真龍之命,一生注定遠離父母親眷。她想起初到飛葉津書院,師父對她百般刁難,隻為試出她的真性情。之後雖收她為首徒,卻也對她極為嚴格。她想起景含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景含幽總是伴隨在她身邊。學文、練武、一同研習縱橫之術。師父曾經笑景含幽總是輸給她,景含幽渾不在意。那時候這個一直傻笑的師妹說了什麼?辰絮努力想了一會兒,還是記不得了。

“好想回飛葉津啊!”辰絮輕聲道。

“你當真想回去?”門外景含幽走了進來。看見辰絮癱倒在床上的樣子就是一皺眉。

辰絮勉強轉過頭來,“是啊,好想見見師父。”

“我送你回去。”景含幽連披風都沒脫,直接吩咐跟著一同進來的泠音幫辰絮更衣。

辰絮讓泠音退下,“你又在胡鬨什麼?”

“母後在‘虛空’裡加了彆的東西,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辰絮,隻有回飛葉津才能救你,我現在就送你走。”景含幽的聲音十分平靜。所有的糾結和掙紮,都在回來的路上被壓了下去。她清楚現在不是自己猶豫的時候,她必須迅速做出決斷。

辰絮伸出手,景含幽急忙上前抓住。“皇後娘娘不會讓我離開的。”辰絮輕聲道。

“我帶你闖出去!”景含幽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硬闖,她也要救辰絮。

辰絮低聲笑了。這一笑走岔了氣,忍不住咳嗽起來。一道血絲從她嘴裡流出,蜿蜒過下頦,落在衣襟上。景含幽拉著她的手握緊,立刻要起身行動。

辰絮很努力止住了咳,示意景含幽坐下。“如果隻是我自己,此刻便是閻羅鬼域我也隨你闖上一闖。可惜我身後有整個易迦皇族,我不能丟下他們。含幽,生死有命。我本是亡國之人,身為鎮國公主,城破之際沒有以身殉國,已經愧對易迦皇族的列祖列宗。你我之間……”她說到這裡垂下眼睫,深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繼續道:“是兒時情誼也好,是禁忌孽緣也罷,我知你真心,便也想多陪你幾年。可惜,終究是不成了。”

“辰絮……”景含幽聽著她像交代遺言一樣的話,隻覺得一陣心慌。眼見著辰絮唇邊留下的鮮血,拿了帕子細細地擦著。

“難得我這會兒還能清醒著,你讓我把話說完。”辰絮笑著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雖深陷這皇宮之中,卻也有自己的心思。我知你真心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