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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入畫 斂舟 4251 字 6個月前

待易迦裕出了書房,泠音俯身輕聲道:“郡主,您對侯爺的這份名單不滿意?”

“有什麼話回去再說。”辰絮無意多言, 隻是看著手中的名單出神。

很快,易迦裕又拿來了一份名單,這次人多了不少。易迦皇族進入晶嵐城後所有人的去向都記得很清楚。辰絮看了之後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這位二哥,所有人的資料這般翔實,雖然都是自己的族人,然一個皇族開枝散葉,早已經是一棵參天大樹。其枝葉錯綜複雜,想要儘述,遠非一日之功。

“有勞二哥了。這件事我會儘力去辦,一旦有了消息,也請二哥儘快行動,莫要猶豫耽擱。”目的達成,辰絮也不能久留,起身告辭。

易迦裕有些不放心,“辰絮,此事關係到我易迦一族興亡,你切記要慎重。”

“辰絮明白。”

在回去的馬車上,辰絮將兩份名單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而後親眼看著泠音將兩份名單都塞進了馬車裡的銅質暖爐裡燃成灰燼。“二哥想拋棄女眷。”辰絮的聲音冷靜而漠然。

泠音心下一驚,確認道:“全部女眷?”

辰絮無聲點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他的意思,女眷來到曆國後,大都被曆國人強行擄去做了侍妾。亡國之人由來如此,我雖然不甘心,但是能力有限,救不了她們。可她們又做錯了什麼呢?委身敵國已是不幸,若是再被拋棄,我真不知還有幾人有勇氣活下去。”

泠音看著辰絮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她起身為辰絮披了一件披風,“郡主您也彆想太多。就像您說的,您能力有限,如今您在皇宮的日子都不好過,就彆往身上壓這麼重的擔子了。您看看您的身子都虛弱到什麼程度了。侯爺的決定雖然過分了些,但是也確實是情非得已。您清楚,您根本不可能安排所有人逃離的。”

辰絮知道自己做不到。師父說過人最主要的是要看清自己的能力。不要驕傲自大,也不要妄自菲薄。可是師父也教過她,人生就是不斷麵臨挑戰。否則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能力的界限在哪裡。想起師父,辰絮忍不住苦笑,師父啊,您若是弟子,是否會如此糾結猶豫。

飛葉津。

掌院正和江楓憫在房間裡下棋。突然,她執棋的手一頓,眉梢微微挑起。對麵的江楓憫已經閃到窗邊,推開窗子,一隻鴿子撲棱著翅膀落在了她的肩上。

“嘿,你這鴿子可越來越肥了。你讓靜瀾彆總是喂它們吃的。當心太肥了哪天被人射下來吃了。”嘴上說著,她手裡的動作未停,這會兒已經從鴿子腳上的竹管裡取出字條,轉身手指輕輕一彈,字條已經輕而穩地落到了掌院身前的棋盤上。

“自從靜瀾知道這是我用來傳遞她姐姐消息的鴿子後,每天都守著鴿籠。生怕這些鴿子餓了不乾活,耽誤了她姐姐的消息。她掛念著辰絮,是手足之情。不過你說得也對,這幾隻鴿子再胖下去可就飛不動了。”她轉頭看著依然落在江楓憫肩上的鴿子,微微一笑,“不如現在就拿去煲湯吧。”

話音未落,那鴿子的小眼睛看了過來,看到掌院和煦的笑容後,立刻撲棱著翅膀飛得無影無蹤。

“看你把鴿子嚇的。”江楓憫關了窗子,回到桌子前坐下,看著掌院低頭邊看字條邊蹙眉的樣子,問道:“你那寶貝徒弟又怎麼了?”

掌院收了字條,手指一撚,字條已經碎成飛灰。“陸淩寒又對辰絮下手了。辰絮肩頭挨了一箭,脖子也被箭劃傷了。”

“兩箭?”江楓憫感興趣地挑眉,“不可能吧。辰絮就算沒了內力,也是我飛葉津最出色的弟子。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陸淩寒,中了兩箭?她不會又中毒了吧。”也難怪江楓憫有此聯想,辰絮最近一段時間確實狀況百出。

“怎麼可能?你當我的徒弟是傻的嗎?”掌院不滿,眸子裡的光淩厲了兩分。

“那就是另有算計了。”江楓憫果斷下結論。“她才中了毒,身子應該還沒有痊愈,這時候受傷實在不智。”眼看著掌院一記眼刀丟過來,急忙道:“所以她一定想要什麼大的好處,這才令她不惜傷害自己也要得到這個好處。”

一向最是護短的掌院聽她分析到這裡才繼續道:“她秘密給淩嵐去了一封信。淩嵐收到信除了身邊的一個心腹後,派人給辰絮送去了蘊結草。”

“蘊結草?”江楓憫的神情突然嚴肅。“老實說,你一直沒有將蘊結草的真正功效告訴含幽,是否就是為了如今給辰絮留這一步反擊的殺招?”

掌院的神情似笑非笑,“自然。含幽那丫頭竟然敢廢了辰絮的內力,讓我十年心血付之流水。我若不扳回這一城,豈不是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我的徒弟好欺負。”

“可含幽也是你的徒弟好不好。”江楓憫小聲吐槽。

雖然聲音小,掌院還是聽得清楚。她笑得風光霽月,“所以我沒有插手她們兩人的事。不過若是辰絮玩不死含幽,那就是我看錯了人。”她伸手,極為曖昧地挑起江楓憫的下巴,“你說我會看錯人嗎?”

“怎……怎麼會?”江楓憫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愛上女神隻想將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擺在她麵前。而愛上一個女王呢?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本來就在她麵前,那怎麼辦?那就隻能把最好的自己擺在她麵前求鞭打了。

“烈九天而成鳳。”掌院收回手。“就看辰絮的造化了。”

辰絮回宮後就聽琳琅稟告,柳如沙回來了,帶來了封國天璣公主陸淩嵐的親筆信。辰絮急忙令琳琅、泠音守門,迫不及待地打開信來看。陸淩嵐信中先感謝辰絮沒有殺陸淩寒一事,又表明自己會遵守約定。另外提及兩年前辰絮送過去的蘊結草如今已經在送往曆國的路上。辰絮看過之後一顆心終於放下,計劃按照自己預計的順利進行,也不枉自己受的那些傷。

另一方麵,景含幽也收到了封國派人來的消息。她此刻坐在城外飛雲騎的大營裡麵,對著手中的密信發著呆。

“公主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尋個理由阻止封國人入境。”塵心端來一壺熱茶,倒了一杯遞到景含幽手上。

氤氳的霧氣自杯子裡散發出來,迷蒙了景含幽的眼。“我不知道辰絮打算乾什麼。她幾次三番苦勸我放過陸淩寒,絕非是她說的那些原因。我猜她是和陸淩嵐有著什麼默契,再說從之前的消息來看,淩嵐和我那皇嫂並沒有這麼深厚的交情。若是不讓封國人入境,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兩國爭端,實在不好善後。”她已經預感到辰絮要有所動作,卻也不願意阻止。師父說過,出了鞘的劍威力遠遠小於出鞘前。辰絮這柄采薇劍一直都沒有出鞘。

京畿重地,飛雲騎不僅有護衛之責,京兆尹搞不定的事都要來麻煩。景含幽正在大營裡為了辰絮費儘思量,京兆尹再次派人來尋求幫助。城郊的村民上山采藥時發現了一個地洞,他趴在洞口多看了兩眼,人就開始昏迷不醒。京兆尹收到消息派了手下人去探查地洞,人下去了再也沒有上來。

景含幽聽了這消息派了人過去,“京兆尹在想什麼?明知道有人昏迷為何還要派人下去?”

塵心道:“想來是手下人沒有把事辦好。”

景含幽也隻是隨口說說,對於這種事並沒有放在心上。今日大雪初晴,她派了大隊人馬去街上清理積雪,這會兒派出去的人陸陸續續回營了。有人向景含幽複命,也有人私下裡將一樣東西交給了塵心。塵心仔細看了看,突然大驚。立刻進了大營將東西給景含幽看。

那是一塊木牌。看似不起眼,實則木牌為沉香木所做,並非俗物。令塵心吃驚的是,那木牌的背麵刻了一個“易”字。

“這是易國的皇室腰牌。每個易國皇族的人都會有一塊。”景含幽蹙起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休息,木有更新,有沒有想我啊?咳,其實是一直在咳嗽

☆、挑撥

拿到易國皇室的腰牌, 景含幽隨手把玩著。這東西從前她也是經常在辰絮身上見到的。自從易國滅亡之後, 辰絮來到曆國, 入了她的羽煙宮。她便再也沒見過這種腰牌。不知道是丟了還是藏起來了。景含幽這一想起來就思緒連篇, 待到塵心出聲詢問該如何行事時才回過神。“腰牌回去拿給辰絮看看,或許她有什麼想法。”^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羽煙宮。

景含幽回來的時候辰絮正在寢殿裡喝著剛剛燉好的補品。見她回來, 辰絮立刻放下燉盅,過來幫著她脫掉鬥篷。景含幽帶回來一身的寒氣, 辰絮的手落到她身上被凍得呼吸一窒, 卻還是繼續著手裡的動作。

景含幽狐疑地看著如此殷勤的師姐, 目光落到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燉盅上。“這補品是補血的,對你身子好。就算甜膩了些, 你也得吃完。”

辰絮本想借著景含幽回來把剩下的半碗補品岔過去, 詭計被戳破,臉上露出些許不甘心。這種出現在少女臉上再正常不過的嬌憨表情,卻是許久不曾在辰絮臉上出現的。景含幽忍不住抓住她的手, “我喂你吃。”

辰絮差點衝口而出的拒絕話語硬生生咽了回去。自己是這位柔嘉公主的女人,該有點身份上的自覺。她有些自嘲地想。於是點點頭, 如畫的眉目舒朗開來, 便如冬日暖陽, 掩過了外麵的風雪寒冷。

“今天派人去清理積雪的時候,下麵兵士撿到了這個。”喂完了補品,景含幽才把腰牌取出來遞給辰絮。

辰絮接過來隻看一眼就認出是易迦皇族的東西。不過她也沒太在意,“大概是誰掉了吧。”白嫩的玉指輕輕摩挲著腰牌的木質紋路,她繼續道:“國都亡了, 這東西還有什麼用?有人當它是個念想,有人當它是個拖累。”

“那你呢?”景含幽忽然問道。

“我?”辰絮抬頭,眸子裡一彎春水,像是隨時都能漾出情意來。“來到曆國後,你可曾見到過我的腰牌?”

景含幽搖頭。

“我把它埋在易國皇宮裡了。連同我鎮國公主的封號,和那些希望憑一己之力拯救易國的不切實際的夢想,都一同葬了。”辰絮的聲音輕幽,卻輕易能夠傳達到人的心裡。

“我……”每次提起滅國之仇,景含幽都想解釋點什麼。可是每次都覺得語言在這種國仇家恨麵前,實在太過無力。

倒是辰絮先釋然了。“成王敗寇,這道理我懂。若是易地而處,我也不會手軟。不過……”她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看著景含幽神秘地笑了笑。

景含幽竟然在這笑容中看到了一絲絲挑釁的意思。“不過什麼?”

“我可不會廢了你的內力。”辰絮特意強調了“你”。

景含幽伸手環住了辰絮的腰肢,“你是師姐,自然有辦法降住我。我可不行,彆以為我不知道,師父偏心你偏得多厲害。”

寢殿裡的宮女們早在兩人你儂我儂地開始喂食時就